- 第5節(jié) 狡兔死,走狗烹(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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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善長功高獲死罪
李善長(1314~1390年),字百室,鳳陽定遠人,明朝開國元勛。洪武三年(1370年)大封功臣時,朱元璋說“拿他比作蕭何,也不過分”。后因“謀反罪”被殺,故鮮為世人所傳。
青年時期的李善長沒讀過太多書,略通文墨,但為人有智計,喜歡法家學說,“策事多中”,里中推為祭酒。元順帝至正十一年(1351年),劉福通在潁州起義,李善長由于不滿元朝的統(tǒng)治,“欲從雄,未果”,便在東山躲避紛亂。至正十三年(1353年),朱元璋方任郭子興麾下大將,運用計策把橫澗山兵二萬收降后,南下攻打滁陽(今安徽滁州)。在路上,李善長到軍門求見,朱元璋聽說他在地方上很有名望,很禮貌地接待了他,雙方談得很投機。朱元璋問四方兵起,什么時候才能太平呢?李善長說,漢高祖也出身平民,心胸寬廣,善于用人,不亂殺人,五年工夫,便平定了天下。元朝不得人心,上下不和,已到了土崩瓦解的地步。濠州與沛相去不遠,您如能學習這位同鄉(xiāng)的長處,天下太平也就快了。朱元璋把他留在幕府做掌書記,而且還囑咐他:如今群雄四起,天下糜爛,仗要打得好,最要緊的是要有好的參謀人員。我看群雄中管文書的和做參謀的幕僚,因為總說身邊將士的壞話而導致文武不團結(jié),將士無法施展才能,當然無法成功。將士垮了,主帥勢孤力單,接著也就滅亡了。你應該吸取這個教訓,協(xié)調(diào)諸將,不要效尤幕府。從這時候起,李善長便一心一意地追隨朱元璋,隨他“下滁陽,為參謀,預機畫,主饋餉”,很受朱元璋信任。隨著勢力日漸擴大,來自四面八方投效的將士也越來越多,李善長考察他們的才能,建議提拔獎勵有功的、能力好的,處分不積極的將吏,使部下能人盡其才,安心做事,武將中有不和的,李善長就“委曲調(diào)護”,使之不發(fā)生矛盾。但由于李善長具有很重的鄉(xiāng)里觀念,到明朝建立以后,有結(jié)黨之嫌,最后招惹了是非。
至正十四年(1354年),郭子興南下,率萬人至滁陽,統(tǒng)領(lǐng)朱元璋的軍隊,并欲奪善長自用。李善長不愿,朱元璋說:“主帥是我義父,怎么能不去呢?”但由于李善長極力推托便一直都沒有去,時間長了,郭子興也就不再勉強他,而朱元璋卻對他更加信任了。不久,郭子興病死,朱元璋便取代了他的位置,鎮(zhèn)守和陽。朱元璋有一次親襲雞籠山寨,派很少兵力幫助李善長留下駐守,臨走還囑咐道:“敵人一旦來犯,千萬不要出擊!”當時元朝王子禿堅、樞密副使絆住馬、“民兵”元帥陳也先在新塘、青山等處屯兵,聞和陽城虛,急來偷襲。李善長在危難面前隨機應變,悄悄設(shè)下埋伏,打敗了敵軍進犯,朱元璋聞報大喜。后來一起謀劃渡江的事,李善長說:“我兵眾糧少,舟楫不備,請稍候!迸銮沙埠畮浻嵬ê、廖永安等帶了萬余水兵來投降,李善長大喜說:“真是天助我也!”便決定渡江,打敗了蠻子海牙,拔牛渚,下采石,乘勝取太平。在軍隊進城前,朱元璋叫李善長先寫好禁約:禁止掠奪百姓財物,違犯者按軍法論處。等到一攻下太平城,就到處貼上禁約,軍士們看了,“肅然無敢犯”。嚴明的軍紀使朱元璋在民眾中留下良好的影響,便設(shè)立了太平興國翼元帥府,朱元璋任元帥,李善長做帥府都事。這年,朱元璋為江南等處行中書省平章,以李善長為參議,當時宋思顏、李夢庚、郭景祥、陶安等都是省僚,而軍機進退,賞罰章程,則由李善長控制。有一天,朱元璋問他:“你經(jīng)常把我比作漢高祖,你好比是酂侯。至于徐達嘛,也比得上淮陰侯,可用誰來比作留侯呢?”李善長答:“金華人宋濂博聞強記,又兼通象緯,應當可以擔此重任。”朱元璋補充說:“據(jù)我所知,通象緯者莫如青田劉基!庇谑蔷桶褍蓚人都邀請來共圖大事。后來以宋、劉為代表的浙東文士在朱元璋一生事業(yè)中發(fā)揮了巨大作用。
至正二十年(1360年)夏,陳友諒約張士誠一起攻打應天,朱元璋決定采取速戰(zhàn)速決的戰(zhàn)術(shù),叫康茂才迅速激起陳友諒的斗志。李善長不解地說:“我正發(fā)愁他來攻打呢,怎么反叫他快點來呢?”朱元璋解釋道:“如果陳友諒同張士誠合伙攻打我們,我們怎么應付得了呢?必須集中優(yōu)勢兵力,先攻破友諒,陳敗,張就不敢輕舉妄動了!崩钌崎L稱是,遂出兵,大敗陳友諒。
至正二十四年(1364年),朱元璋稱吳王,拜李善長為右相國,時猶承元制尚右。李善長斷事清晰,明辨是非而且口才很好。朱元璋有所招納,經(jīng)常讓他先給起草。幾次大的戰(zhàn)斗如西克江州、兩平洪都、援安豐、討廬州、下武昌,李善長都留在后方據(jù)守,將士們都很服從他,百姓們也信任他。前線戰(zhàn)爭不斷,所有的征召兵士、糧草經(jīng)費李善長都要負責。又請征兩淮鹽稅,立茶法,都吸取元朝制度的教訓,去除弊端。不久復請制錢法,開鐵冶,定漁稅,“國用益饒而民不困”。
吳元年(1367年)九月,平吳,李善長因功封宣國公,改官制,尚左,以為左相國。時懲元縱弛,頗用重典,法律有三條關(guān)于“連坐”的款文,李善長建議,除了大逆以外的款文都應更改,朱元璋遂命他和劉基一起修訂法律,向內(nèi)外公布。不久,李善長又率群臣上表勸朱元璋即帝位,朱元璋稱帝后,李善長被封為大禮使,定追封祖、父及冊立后妃、太子、諸王等事宜。置東宮官屬,李善長兼太子少師,授銀青榮祿大夫、上柱國,錄軍國重事,余仍舊。沒多久他又建議設(shè)置六部官制,議官民喪服及朝賀東宮儀式。監(jiān)修《元史》,主編《祖訓錄》、《大明集禮》等書,制定朝臣大小服色俸賜、天下神祇名號、封建藩國及功臣爵賞,慰問體恤國初先鋒、十大元帥、都尉、指揮、陣亡無后者之父母妻子,禁淫祀。
洪武三年(1370年),徐達、李文忠率軍返回京城,朱元璋大封功臣。當時,將軍們功勞大的平定了中原,功勞小的也奪取了閩越州郡,李善長在南京留守,“雍容無所見績”,朱元璋體會到這一點,說李善長雖無汗馬功勞,但和我一起共事了很長時間,又在后勤供應上貢獻很大,晉封韓國公,授開國輔運推誠守正文臣,特進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參軍國事,歲祿四千石,子孫世世勿絕,賜鐵券,免二死,子免一死。當時雖然大將軍徐達軍功累累,地位仍在李善長之下。
李善長外表寬和但內(nèi)心對人很苛刻,晉封大國,卻受爵不讓;參議李飲冰、楊希圣,稍侵其權(quán),便論罪奏明皇上要免其官職,和他交情好的中書都事李彬犯法,劉基鐵面無私,按法律例令辦事,李善長“惡人先告狀”,以致劉基被迫告老退職。朱元璋借淮西力量做了皇帝后,淮西諸將和幕府僚屬都成了開國功臣,所以在明朝初年,淮人地位很突出。特別是李善長驕橫專擅,既富且貴,憑借自己的權(quán)勢,頤指氣使,凌駕于百官之上,使朱元璋對淮人集團和他越來越不滿。張昶、楊憲、汪廣洋、胡惟庸先后獲罪被殺,礙于李善長過去的功勞,朱元璋一直對他較寬容。一天,朱元璋在和陶凱論齋戒當至誠的時候,向李善長暗示最好還是早些退位:“人之一心,極艱檢點,心為身之主,若一事不合理,則百事皆廢,所以常自檢點,凡事必求至當。今每遇齋戒,必思齊整心志,對越神明。”李善長聽了向皇帝磕頭稱是。洪武四年(1371年)正月,李善長以疾致仕,皇帝賜臨濠地若干頃,置守冢150戶,給佃戶1005家,儀仗士20家,與魏國公徐達等同。洪武五年,皇帝命他督建臨濠宮殿。洪武七年(1374年),朱元璋提拔他弟弟李存義為太仆丞,存義的兩個兒子李伸、李佑擔任府州官員。又在洪武九年(1376年)將大女兒臨安公主下嫁給他兒子李琪,拜為駙馬都尉;楹笠辉,御史大夫汪廣洋、陳寧上疏言:“李善長依仗皇上的寵信,自以為是,陛下病不視朝將近十天,也不來問候。駙馬都尉李琪六日不上朝,被宣來上朝時,到了陛下面前也不請罪,實屬不敬,應交有司來處置!庇谑窍骼钌崎L歲祿1800石,幾及其半,李善長“自是意忽忽不自得”。
洪武十三年(1380年),左丞相胡惟庸被殺。胡惟庸是李善長同鄉(xiāng),初為寧國知縣,正是李善長當政時,胡惟庸用二百黃金賄賂他,得以入京任太常少卿。累遷中書參政,又把兄弟的女兒嫁給李佑,所以相互交往日深。胡惟庸任相后,和李善長交往密切,依權(quán)受賄,無所顧忌。朱元璋為防止大權(quán)旁落,遂以“擅權(quán)枉法”之罪殺了胡惟庸及其同黨御史大夫陳寧、中丞涂節(jié)等數(shù)人。其他大臣都請求將李善長一并治罪,朱元璋認為他是自己勢力漸起時的心腹,所以沒有追查。李善長得以告老還鄉(xiāng)。
胡惟庸被殺后,胡案成為朱元璋進行政治斗爭的武器。因為自己年事漸高,懿文太子又柔仁,便決心消除“棘杖上的刺條”,為下一代營造一個安定的政治環(huán)境。凡是心懷怨恨、驕橫跋扈不利于皇家統(tǒng)治的文武官員、大族豪強,都陸續(xù)被羅織為“胡黨”罪犯,處死抄家。隨著統(tǒng)治階級內(nèi)部矛盾的發(fā)展,胡惟庸的罪狀也發(fā)展擴大。最初增加的罪狀是“通倭”,接著又是“私通蒙古”。作為當時明朝兩大敵人的日本和蒙古,通敵當然是謀反了。據(jù)歷史記載:“時四方仇怨相告訐,凡指為胡黨,卒相收坐重獄。”洪武十八年(1385年),有人報告說李存義父子其實是胡惟庸的同黨,皇帝下詔免除死刑,發(fā)放去崇明。李善長知道個中緣由,也不去道歉,朱元璋便也包容了他。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李善長已77歲,“耄不檢下”,卻仍舊想擴大他的宅第,從信國公湯和那里借衛(wèi)卒三百人,湯和密以聞。四月,京民中有連坐應發(fā)配到邊關(guān)的,李善長又多次求情,免除了他的親信丁斌等人。于是朱元璋勃然大怒,先嚴刑逼供丁斌,查出了丁斌原在胡惟庸家辦過事,了解了李存義等和胡惟庸相勾結(jié)的情況,接著下令把李存義父子逮到京師審問,結(jié)果供詞中牽連到了李善長,說:“惟庸有反謀,使存義陰說善長。善長驚詫:‘爾言何為者,審爾,九族皆滅!焙髞碛纸猩崎L老友楊文裕勸說:“事成當以淮西地封為王。”善長雖表面拒絕,其實已被說動了。惟庸于是親自勸說善長,仍舊沒有答應。又過了很長時間,惟庸復遣存義進說,善長嘆曰:“吾老矣,吾死,汝等自為之!焙髞碛诌^了幾天,惟庸謁善長,延之東西向座,屏左右款語良久,人不得聞,但遙見頷首而已。御史們這時也紛紛上疏告李善長的狀: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將軍出塞,至捕魚兒海,擄獲無數(shù)元宗室大臣及寶璽、圖書、金銀印章,元宗室大臣中有胡惟庸暗通沙漠的使者封績,李善長卻故意替他隱瞞。有的更說私書中有李善長的親筆信。這時,李善長家仆盧仲歉等也來報告他與胡惟庸“通賂遺,交私語”。說完獄詞,朱元璋說:“善長元勛國戚,知逆謀不發(fā)舉,狐疑觀望懷兩端,大逆不道。”恰好有災變的天象顯示,占得應在大臣,遂并其妻女弟侄全家70余人誅之。
李善長子李琪,被發(fā)放到江浦,不久死。李琪子芳、茂,承公主的恩澤,免受株連。第二年,御史解縉、虞部郎中王國用上書為李善長稱冤。朱元璋得書,但沒有怪罪他們。
“藍黨”冤獄
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藍玉以謀反罪伏誅,受株連的達15000余人,史稱“藍獄”。
藍玉(?~1393年),鳳陽定遠人,洪武后期的主要將領(lǐng),多次領(lǐng)兵打擊元朝殘余勢力,在明朝統(tǒng)一中國的過程中作出了重要貢獻。
史書記載的有關(guān)藍玉早期的歷史不詳,只說他是常遇春妻弟,隸屬常遇春手下,作戰(zhàn)勇敢,所向披靡。常遇春在朱元璋面前經(jīng)?洫勊,因此被朱元璋器重,起先叫他管軍鎮(zhèn)撫,后升武德衛(wèi)千戶,不久改任親軍千戶,積功至武德衛(wèi)指揮使。
洪武二年(1369年),常遇春北征開平,暴死在南歸的途中。當時的政治形勢是:平定了中原與東南,但元朝勢力仍據(jù)守北方廣大地區(qū),在甘寧一帶常與明廷有戰(zhàn)事,夏的割據(jù)勢力占領(lǐng)四川,云南梁王忠于北元,誓不附明。洪武三年(1370年),藍玉被擢為大都督府僉事,從而進入了明朝的最高軍政機構(gòu)。次年,朱元璋派傅友德、湯和領(lǐng)水陸軍伐蜀,藍玉跟從傅友德,經(jīng)過幾戰(zhàn),夏主明升(明玉珍子)投降,元末形成的最后一個割據(jù)政權(quán)得以平定。
擴廓帖木兒(王保保)也在元末的政治軍事舞臺上異常活躍,這時退入西北,徐達曾和他展開過激烈戰(zhàn)斗,但未將其擊垮,所以還經(jīng)常會由西北方面對新建立的明朝滋事進犯。洪武五年(1372年),朱元璋命徐達、李文忠、馮勝統(tǒng)兵去討伐。徐達出中路,都督藍玉為前鋒,在山西境內(nèi)的野馬川,將其游騎擊敗,再進敗王保保于土剌河。但王保保后退拒明軍于嶺北,明軍再攻失敗,死傷有一萬多,只好退兵。兩年以后,藍玉再度領(lǐng)兵北擊,攻下興和,俘獲一些殘元要人,卻只是解除了眼前的威脅,并未從根本上清除。洪武八年,擴廓帖木兒死去,基本消除了從西北方面對明構(gòu)成的威脅。
洪武十一年(1378年),藍玉等率兵出征甘、青,次年獲勝。朱元璋命置洮州衛(wèi),設(shè)官領(lǐng)兵駐守。還師以后,藍玉被封為永昌侯,食祿二千五百石,從而成為明初新貴。
大體平定甘、青以后,朱元璋向西南和東北遣兵,在這些戰(zhàn)爭中藍玉發(fā)揮了很大作用。云南梁王在滅掉匝剌瓦爾密以后,頑冥不化,始終不接受明朝招降,最后竟然殺掉了明使,為此朱元璋決定派兵征討。洪武十四年(1381年)九月,作為左副將軍的藍玉,跟右副將軍沐英一起,和征南將軍傅友德率三十萬兵征討云南!白跃旁滤烦鰩,迄下云南,僅百余日”。次年閏二月,藍玉、沐英率兵西攻大理,再次獲勝,其他的民部地區(qū)被招撫。奉詔班師后,藍玉因功加祿五百石,他的女兒被冊封為蜀王妃。
東北的納哈出是元朝世將,先前被明軍俘獲過,獲釋后仍與明作對。據(jù)金山(今內(nèi)蒙古哲里木盟東境西遼河南岸)一帶屯兵蓄銳,伺機南下,對明在東北方面構(gòu)成威脅。洪武二十年(1387年)正月,藍玉為右副將軍,和大將軍馮勝、左副將軍傅友德率兵出擊。之前朱元璋曾向他們授意,大軍先駐通州,探明納哈出虛實后再作行動。駐通州后,探知慶州(治所在今巴林右旗西北察罕木倫河源之白塔子)有納哈出部駐守,藍玉帶領(lǐng)輕騎兵冒大雪奇襲,取得勝利。明大軍出長城松亭關(guān),筑大寧、寬河、會州、富峪四城,在大寧駐兵,備足糧草,欲進擊金山。夏六月,馮勝留兵五萬守大寧,率大軍直趨前進,一路勝利,勢力到了金山以西。同時,明派去勸降的人見到納哈出,把明廷的厚意都說給他聽。納哈出見自己無法再撐下去,派人到大將軍馮勝處請降,馮勝派藍玉前往受降。藍玉設(shè)酒宴款待納哈出,納哈出斟酒謝藍玉。藍玉不喝,一定讓納哈出先穿上他的衣服,之后再喝他的酒,意思是納哈出必須先降明稱臣。納哈出不肯,雙方爭執(zhí)不下,局面僵冷。納哈出將酒澆在地上,同隨從悄悄談了一些話后,企圖溜掉。在場有人明白納哈出話的意思,告訴了常茂(常遇春子,馮勝婿,藍玉外甥),常茂急上前攔阻,將納哈出砍傷。納哈出被擁至馮勝處,馮勝雖然十分周到地招待他,但納哈出部眾人聽說納哈出受傷了,四處驚散,馮勝派人花了很大氣力才收復了他的大部分軍士;剀娐飞,埋伏起來的納哈出部人出其不意伏擊明軍,明軍損失慘重,三千殿后騎兵全部覆沒。馮勝讓常茂攬下這個責任,到朱元璋面前去說明。朱元璋聽常茂說明了情況以后說“如爾言,勝亦不得無罪”,收回了馮勝的總兵印,命藍玉行總兵官事,不久又在軍中拜藍玉為大將軍,使其成了明朝最高的統(tǒng)兵將領(lǐng)。
納哈出隨馮勝等一起南來,被封為海西侯。從此解除了元殘余勢力由東北方面對明的威脅,且廓清了明廷統(tǒng)一白山黑水的道路。
納哈出在擴廓帖木兒死后被明招降,雖經(jīng)明軍打擊元勢力一再減弱卻仍沒完全滅亡,仍然對明構(gòu)成威脅。擊敗納哈出的當年冬十一月,藍玉報告:“元丞相哈剌章、乃兒不花遁入和林,乞進步剿滅。”藍玉的計劃得到了朱元璋的同意。
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夏四月,藍玉率兵出發(fā),自大寧進至慶州,聽說元主脫古思帖木兒在捕魚兒海(今貝爾湖),遂抄近路日夜兼程而進。行至距捕魚兒海還有四十里的百眼井處,偵察不到元軍行跡,藍玉想引兵退還。部將王弼不同意,說我們領(lǐng)兵十萬,深入漠北,沒有見到敵人就返回,向上面怎么交待。藍玉亦覺得有道理,乃命諸軍繼續(xù)前進,并采用王弼計謀,秘密前進,穴地而炊,不叫敵人見到煙火。到達海南,仍然沒有見到敵人。后偵知元主營在捕魚兒海東北八十里處。藍玉命王弼為前鋒,疾馳直擊其營。元軍大意輕敵,以為明軍不會深入,沒有防備,再加上當時狂風大作,風沙彌漫,元軍竟然沒有察覺明軍的到來。明軍突然到達營前,元軍倉促應戰(zhàn),傷亡慘重。元主脫古思帖木兒與太子天保奴等數(shù)十人向北逃去,藍玉率精騎追趕沒追上,俘獲其次子地保奴及妃、公主等數(shù)萬人和大量牲畜,并得其傳國璽、寶玉、金銀印章等物,獲取巨大勝利。向北逃跑的元主后被人殺死,北元不久滅亡。藍玉勝利班師,途中又破哈刺章營。朱元璋聽說后以衛(wèi)青、李靖比喻藍玉,封賞很多,回來后封涼國公。藍玉的政治生涯、軍事武功達到巔峰。
藍玉被封為涼國公后,又奉命到西部地區(qū)進行過一些軍事活動,還奉命到陜西練兵,這些是他軍事活動的尾聲了。
藍玉居功自傲,行為驕橫。早在征云南梁王勝利后,他就私搞鹽引(食鹽運銷專利憑證),派人到云南販鹽,牟取暴利。打敗元主脫古思帖木兒后,他不光私自掠獲了大量珍寶、駝馬,還占有了元妃。朱元璋大怒,說:“玉無禮如此,豈大將軍為哉!”入夜時分藍玉班師到了喜峰關(guān),守關(guān)人沒及時放行,藍玉怒不可遏,縱兵破關(guān)而入,朱元璋知道后很不高興。藍玉領(lǐng)兵在外,詔令有所不從,經(jīng)常擅自升降將校,進止自專,甚至違詔出師。在朱元璋面前,無視君臣禮節(jié),舉止不恭,語言傲慢。更嚴重的是,藍玉蓄莊奴、假子數(shù)千人,橫行霸道,胡作非為;他還強占民田,魚肉百姓,又將上告他的百姓、御史官打傷而且逐出城去。
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藍玉被錦衣衛(wèi)官員告同景川侯曹震等謀反,藍玉被殺,夷三族,坐黨論死者15000人,史稱“藍獄”,是繼胡惟庸案后的又一次大案,連稱“胡藍之獄”。
名家回眸
清代史學家趙翼評價朱元璋說:獨至明祖,借諸功臣以取天下,及天下既定,即盡天下之人而殺之,其殘忍實千古所未有。蓋雄猜好殺,本其天性。
文學家朱東潤也曾這樣評價這段歷史:元末社會危機重重,群雄并起,海內(nèi)豪杰之士,均有爭奪天下的野心。早期的朱元璋與其他草莽英雄并無不同,首先求得安身立命,在此基礎(chǔ)上求取富貴。但他開始重用讀書人之后,他的胸襟就開闊起來,眼光更加長遠了。
中國歷代開國帝王大都出身顯赫,以平民身份起家的唯有朱元璋跟劉邦二人。他們都因知人善任而奪取天下,后人也常將李善長、徐達、劉基,與漢朝的蕭何、韓信、張良相比,稱之為明朝“三杰”。朱元璋本人也將劉邦當作自己學習的榜樣。更為重要的是他采納了朱升“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的策略方針,在群雄混戰(zhàn)的年代里韜光養(yǎng)晦,保存實力,在此消彼長的爭斗中,所受的沖擊最小,由于手中兵糧富裕,為最終的勝利奠定了堅實的基礎(chǔ)。這些是張士誠和陳友諒等實力派所不具備的,這也成了朱元璋最終成功的關(guān)鍵因素。
而朱元璋既是中國歷史上杰出的政治家之一,又是中國歷史上少有的暴君。晚年他猜忌心理極重,大肆屠殺功臣,比劉邦及其妻子呂氏更為瘋狂。對于他的一系列暴行,史學家有兩種解釋:一是“蛻化變質(zhì)”論,意思是經(jīng)過一系列爭斗之后,改變了他的性格。二是“政治需要”論,這個觀點的意思是,由于他意識到自己出身低微,沒有家族勢力,唯恐這些功臣威脅自己的統(tǒng)治。無論出于什么樣的目的,這種做法讓大部分有能力的人喪失決策的資格,極大地削弱了當時明朝統(tǒng)治的力量,給燕王朱棣篡奪建文帝朱允炆的江山埋下了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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