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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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鑒賞文物古董，都快成了我的副業(yè)了。既然你應(yīng)總開口，有時間我就看看，到時候給你回復(fù)�！�
送禮這回事，不能過于直接。直接了，你尷尬，領(lǐng)導(dǎo)也尷尬。要送，還要送的有噱頭，你送的自然，領(lǐng)導(dǎo)收的也安心，踏實。
“宋秘書長，那我就先回去了。”
他沒走幾步，便被宋永林叫住了：“應(yīng)總，聽說你在省城認識些人，什么時候有空，陪我去一趟�！�
應(yīng)宏權(quán)愣了愣，只好說：“宋秘書長，你抽時間，吩咐就是�！�
自己省里有人，宋永林怎么會知道。應(yīng)宏權(quán)腦袋轉(zhuǎn)了一圈，才記起，一次酒后，不小心跟趙洋說漏了嘴，趙洋是宋永林的秘書，自然會向他匯報。這些年，應(yīng)宏權(quán)能在羅鳳新區(qū)，乃至東州混的風生水起，橫行無阻�？康氖俏罩皇值暮门�，宋永林是J，葉夫人是Q，葉副市長的K。當然，還有大小王，也就是省里面的關(guān)系。不過，這是他的底牌，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出。
第二天，宋永林就把馮容海叫到了辦公室。上任三個月，宋永林的辦公室，馮容海只來過一次，上任的第一天來過，純屬禮節(jié)。畢竟，廉政辦再怎么特殊，再怎么獨立，也要接受新區(qū)黨委會的領(lǐng)導(dǎo)。黨委書記的位置空缺著，宋永林便是一把手。通個氣，報個到，交流交流，還是有必要的。
哪知道，宋永林卻一味地跟他談?wù)儯労椭C，談安定團結(jié)，又是明示，又是暗示。馮容海實在聽不下去，坐了不到半個小時，便離開了。人和人，第一印象，很重要。第一印象不好，彼此心中便有了隔閡，有了隔閡，想抹平，并非易事。更何況，彼此壓根兒就不是一路上，尿不到一個壺里面去，硬要捆綁在一起，只能會被對方的刺扎到。
“宋主任，你找我有事？”剛進門，馮容海便直截了當?shù)貑枴?
“容海同志，我們是一個班子的成員，難道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嘛�！彼斡懒中α诵�，上前拍了拍馮容海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爾后，又遞上一支煙，“容海同志，你來廉政辦上任，應(yīng)該有三個月了吧，工作上還順利吧？”
馮容海來之前，宋永林就布好了陣，先來軟的，不行，再軟硬兼施，還不行，就直接來硬的。而且，不能一上來，就談匿名舉報信，談城投集團。那樣，只會令他反感。要慢慢來，順著話題來，在潤物細無聲中，帶他入局。
“還算是得心應(yīng)手�！瘪T容海敷衍道。
“那就好，那就好。廉政辦地位特殊，市里面，甚至省里面都在看著。不過，你也要學會適當?shù)姆潘煞潘桑灰裁词拢加H力親為，一個人扛著。畢竟，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至于想做出點成績，可以慢慢來，路要一步一步地走�！�
宋永林有意把“政績”說成了“成績”，不知何時，“政績”變了味，成了貶義詞。成績則不同，不褒不貶，馮容海又能聽得明白。關(guān)于政績，有些人解釋得很抽象，聽的人，容易云里霧里。宋永林卻能用一個故事，把它描述地活靈活現(xiàn)，讓人身臨其境。
這個故事，宋永林曾在多個場合講過，當然，聽的人，只局限于自己這條線上的人。
甲乙兩個縣，挨著邊，都靠海。每年農(nóng)歷七八月份，都會遭受強臺風和洪水。甲縣負責水利的副縣長，未雨綢繆，在海邊筑起了一道長長的堤壩，牢不可摧。于是，即便風再大，洪水再猛，甲縣都能安然無恙，免受災(zāi)害。乙縣負責水利的副縣長，則采用了另外的路子，不修堤壩，每年臺風來臨之際，都身先士卒，出現(xiàn)在抗洪救災(zāi)的第一線，吸引了大批的媒體記者。沒過幾年，乙縣的那位副縣長，升為縣委書記。而甲縣的那位縣長，依然原地踏步。
政績，是做出來的。但是，你要明白，什么時候做，用什么方式做，做給誰看。同樣一個問題，卻是門大學問。
“宋主任，我也想一步一步地走。不過，現(xiàn)實情況不允許，步子不邁大一些，以后，難保連走路的機會都沒有�！�
“容海同志，你看看你，又危言聳聽了。羅鳳新區(qū)的確存在著一些問題，但是，大環(huán)境還是好的嘛，有誰不讓你好好走路，我這個管委會主任，第一個不同意�！彼斡懒钟中α诵�，轉(zhuǎn)而問，“對了，容海同志，聽說，最近廉政辦來了個市電視臺的記者？”
“是有這么回事，是為了《廉政東州》而來�！�
宋永林故意壓低著嗓門：“容海同志，別怪我沒提醒你，《廉政東州》可是吳市長欽點的大項目，大工程。你們廉政辦，當下的首要任務(wù)，就是配合這個報道。要不然，吳市長怪罪下來，沒人能擔當?shù)闷��！?
“是要配合，不過，也不能因此而影響了廉政辦的日常工作。畢竟，我們不是演員，該查的案子還是要查的�！瘪T容海憋了良久，才亮明了態(tài)度。
“容海同志，你怎么就分不清輕重呢。況且，羅鳳新區(qū)一向太平，到底有什么好查的呢！”
“宋主任，要查的，該查的。上次的黨委會上，我已經(jīng)解釋得很清楚了�！�
“你是說那封匿名舉報信�！�
“沒錯�！�
“容海同志，你就不能不那么固執(zhí)嗎？上次，在黨委會上，我已經(jīng)說得很清楚，城投集團在羅鳳新區(qū)，乃至在東州都頗具影響力，而且南翔花園是新區(qū)的重點建設(shè)項目。你就不能好好掂量掂量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嘛！你就不怕惹禍上身嗎？”
“我怕！”馮容海稍作停頓，繼續(xù)說，“有些人會比我更怕！”
“容海啊，這是個圈套，你明不明白啊，有些人想借此機會，大做文章�！�
“圈套？”
“容海，你忘了上次黨委會上的針鋒相對了嗎？”
“宋主任，我再次申明，我的行為只代表廉政辦，不代表其他任何人。況且，查處腐敗，反腐倡廉，是廉政辦的職責。既然有了線索，那就應(yīng)該查�！�
馮容海執(zhí)意要查，宋永林的心中，一半是憂，一半是喜。憂的是，真查出什么問題，可就不好辦了。喜的是，看樣子，馮容海并沒有加入錢仁昌那個陣營。上次的黨委會，他居然和錢仁昌一個鼻孔出氣，一唱一和，令自己極為被動。要是他們真的聯(lián)起手來，和自己抗衡，局面就不好掌控了�，F(xiàn)在看來，馮容海決意要查，只不過是“一根筋”的性格使然，果然是個“馮固執(zhí)”。既然是單兵作戰(zhàn)，那就讓他查吧，看他能掀起什么風浪。
“好，那我們拋開其他的。我倒是想問問你，到目前為止，你的證據(jù)在哪里？”
“暫時還沒有�！睘榱吮Ｃ�，馮容海只好選擇撒謊。
“既然沒有，那你還瞎折騰什么呢？”
“正因為沒有，才要找�！�
“容海同志，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你知道嗎，不到半年，政府就要面臨著換屆。這個節(jié)骨眼上，穩(wěn)定才是最重要的，你怎么就沒有半點的政治覺悟性呢，非要攪的羅鳳新區(qū)雞犬不寧。萬一演變成惡劣的社會問題，誰來收這個場，誰來給你擦屁股？”
“宋主任，這一點，你放心。真有后果，我來承擔�！�
“馮容海，你……”宋永林氣急敗壞，漲紅著臉。沒想到，這個馮固執(zhí)，居然連半點情面都不給，政治覺悟性如此之差，這種人，怎么就能坐上廉政辦一把手的位置呢？
“宋主任，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馮容海，遲早有一天，你會后悔的。等馮容海離開后，宋永林暗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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