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欧美另类图片_天天躁夜夜躁狠狠躁2021_年轻的邻居女教师1_日本无遮挡色又黄的视频在线

用戶名:
密碼:
第10節(jié) 第二十二章

【二十二】

陳佳說,早晚我也不想和你待在一個單位,本來想再堅持一下,看你走不走,

你既然不走,我就走,再待下去,我把握不住自己,不知道還會犯出什么傻事來。

·【二十二】

一天晚上很晚了,萬麗忽然接到了康季平的電話,康季平的聲音滲透出壓抑不住的激動,萬麗,平劍剛走了!萬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嘴上機械地說,走了?走到哪里去?康季平說,去支援外省了,調得很遠。萬麗頭皮一麻,但一時間仍然反應不過來,過了片刻,才想起來問,誰來當南州的一把手?导酒秸f,聞舒。聞舒?萬麗念叨著這個名字,對這個名字,她似生似熟,想了一想,想起來了,問康季平,聞舒,是不是從南州出去,先到省里工作,后來跟著老省長到中央,在中央政策研究室工作的那個聞舒?康季平說,正是他。萬麗,我告訴你一個消息,葉楚洲的香鏡湖動作,包括省報的那篇鼓吹南州改革開放大步伐的文章,都是得到聞舒的大力支持的,葉楚洲他們是通過聞舒,摸透了省委周書記的想法,才決定搞這么大的動作,當然,也包括宣傳上的動作。萬麗一聽,腦子里頓時“轟”的一聲。只聽得康季平繼續(xù)說,所以萬麗,你也可以這么理解,是葉楚洲和向問等人聯(lián)手搞走了平劍剛,但他們的聰明之處,在于他們沒有直接從政治上入手。平劍剛這個人,政治嗅覺相當靈敏,要是事先給他嗅出了什么味道,他就會立刻采取措施,轉被動為主動,他有這個能力也有這個水平,所以向問和葉楚洲,回避了這一點,從經(jīng)濟的角度入手,平劍剛疏忽大意了,他本以為只要自己政治上不出問題,就不會有問題,但他忘記了一點,有時候,政治也會以經(jīng)濟的面目表現(xiàn)出來,一直小心翼翼的平劍剛終于犯了錯誤,栽了跟斗。萬麗說,就因為這,就調到外省去了?康季平說,調外省,那是工作需要,是組織的信任。其實,平劍剛也是不識時務,已經(jīng)栽了,就認栽,態(tài)度好一點,還不至于落到這一步,但向問和葉楚洲是什么角色?他們給他下的套子是連環(huán)套,一個連一個,省報的文章出來后,平劍剛不僅向省報興師問罪,最后還拿了省報去見省委周書記,指著上面一段話批判起來,不知道這段話正是周書記自己說出來的。這還不夠,平劍剛在得知了周書記的態(tài)度后,又找到北京去,甚至還想和周書記斗一斗,雄心大志也確實可嘆可嘉,但在北京,他唯一能夠搭上關系的也就是老省長了,他是通過聞舒找老省長的,你想想,這不是白白地送上門去了嗎?于是,從上到下都知道,平劍剛是改革開放的對立面。萬麗不敢相信,說,可能嗎?平劍剛可一直是以改革家的面目出現(xiàn)的呀,當年還得開路先鋒的稱號呢?导酒秸f,這就是政治嘛,今天是開路先鋒,明天就成了拖改革開放后腿的保守派,這種情況也多的是。更何況,他在思想上和行動上都沒有和省委保持一致,不能和省委保持一致的市委書記,還能當市委書記嗎?萬麗聽得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由得說,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說變就變?导酒秸f,高處不勝寒。萬麗說,既然高處不勝寒,你為什么一再鼓勵我要往高處走?康季平道,這就是我對你的了解,也是我的人生觀,看破紅塵愛紅塵——好了,時間不早了,我不多說了。

康季平電話掛斷前,萬麗腦子里忽然再次閃現(xiàn)出一個念頭,脫口問道,康季平,你一直在大學里教書,平時也不大出來,機關里的這些事情,你怎么了解得這么清楚?康季平“啊哈”一笑,說,秀才不出門,便知天下事嘛。萬麗說,你不僅情況清楚,而且那么興致勃勃的,我看,你要是到機關,那倒是真正能夠展示你的才華的用武之地呢。康季平說,你以為我有興趣?那你就大錯特錯了,要不是因為和你有關系,我才不去關心這些事呢。萬麗啞口無言。有些事情,康季平恐怕永遠也不會告訴她。果然,康季平又說,好了,不說了,你安心休息,別多想。

萬麗哪里休息得下來,怎么可能不多想,她甚至有一種坐立不安的感覺,直覺得心里發(fā)虛,也不知道虛的什么,在家里茫然地轉了一會兒,最后忍不住打了孫國海的手機,說,孫國海,平書記調走了。孫國海那邊熱鬧非凡,旁邊有人在大聲唱歌,孫國海聽不清萬麗的話,只是大聲地道,萬麗,我聽不見,你說什么?萬麗氣得“啪”地掛了電話。不一會兒,孫國海的電話追來了,他已經(jīng)從歌廳里跑出來,給萬麗打電話,現(xiàn)在聲音清楚了,孫國海說,萬麗,什么事?萬麗冷冷地道,沒事。孫國海說,不可能,沒事這么晚了你不會給我打電話的。萬麗說,你也知道這么晚了?孫國海說,我是知道晚了,可是他們拖住我,不給我走。萬麗說,那你就待著吧。再次掛了電話。孫國海又打來,說,快了快了,馬上就結束了。萬麗說,沒事,你不回來也沒事。孫國海笑著說,怎么可能不回來呢,不回來老婆誰陪呢。萬麗氣他說,你放下電話,我要給別人打電話,你別占著線。孫國海卻不氣,樂呵呵地說,好,我掛了。萬麗就撥葉楚洲電話,但撥了一半,卻停下了,猶豫了半天,到底還是沒有打過去,但卻在突然間想明白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葉楚洲本來是志在必得要拉她下海的,后來怎么突然撒手不拉她了,肯定是葉楚洲知道了平劍剛要走的消息,連葉楚洲也認為,萬麗時來運轉的日子到了。

第二天上午是丫丫打預防針的日子,萬麗隔天就請過假,上午沒上班。到下午去的時候,剛進辦公室不久,計部長就來了。柳科長措手不及,一時不知道該干什么,張著兩只手,說,計部長,我給你泡杯茶?計部長手里正捧著個茶杯呢,不由笑起來,說,老柳你緊張什么,我手上的茶杯你都看不見?柳科長很難為情地笑了笑,說,計部長難得來——計部長說,又批評我了,是不是,不就是說我官僚主義么。柳科長尷尬地支吾了一聲,干脆不說話了。計部長說,老柳啊,我和小萬說點事情。柳科長趕緊說,我正要到文化局去一趟。就走了出去。

計部長坐在柳科長的位子上,和萬麗面對著面,和顏悅色地看了萬麗一會兒,說,小萬啊,其實我一直在跟其他同志說,女同志里,有小萬這樣思想境界的人,還真不多啊。萬麗心里還吃不透計部長是什么意思,嘴上只得應付著說,謝謝計部長的鼓勵。計部長笑了笑,說,好,我們言歸正傳,就是關于解決你的正科級別,部里其實一年前就報上去了,最近一陣,組織部那邊工作也都做好了,估計就在這幾天,會批下來了。計部長不是個會說“估計”兩個字的干部,這會兒卻對萬麗說出了這兩個字,萬麗立刻想到,這和平書記調動的消息可能有關,她一時無言以對,沒有吭聲。計部長又說,先讓你知道一下,讓你有個思想準備,明天的部務會,就由你代表宣傳科匯報工作了。萬麗說,我仍然是在宣傳科?計部長說,你想到哪個科呢?萬麗奇怪地想,這怎么是我想到哪個科就能到哪個科的呢?計部長好像看出了萬麗的想法,說,我們報批的是宣傳科,組織任命當然也還是宣傳科。萬麗更不解了,說,那,那柳科長呢?計部長說,老柳回理論科,理論科的楊科調辦公室。萬麗說,那馮主任呢?計部長說,老馮快到年齡了,部里早就考慮要早點進個人培養(yǎng)起來了,別到時候老馮一走,辦公室這攤子事沒有人挑得起來——當然,我問你想到哪個科,是考慮你在宣傳科時間也比較長了,你如果想動一動,下一步部里再考慮調整。萬麗說,宣傳科的工作我都習慣了,做得也順手,挺好的。計部長高興地點頭。萬麗說,那,那柳科長他知道嗎?他會不會有什么想法?計部長說,我先跟你談,一會兒再找他談。老柳是個老同志了,他能夠正確對待的,從部里來講,這樣的做法,確實不是太好,一會兒調過來,一會兒又調回去,主要責任在我,我也會向他解釋并且作檢討的。萬麗也知道安排下面這些事情對計部長來說,是小菜一碟,計部長會做得很圓滿的,當然,即使不太圓滿,下面的人也不能把部長怎么樣。像葉楚洲那樣的人,在機關里畢竟是少的,主要不是少在性格上,像葉楚洲這種性格的人,機關里并不少,那是少在背景上,有個性而沒有背景,是當不了葉楚洲的。

計部長走后,萬麗一個人悶坐在辦公室,一點也沒有被提拔的喜悅和激動,她甚至都不想告訴任何人,沒有什么值得慶賀的,回想著進機關以后的風風雨雨,一絲悲哀從心頭升了起來。如果她的撥正,真和平書記的調動有關,那組織部門的動作也太快了,是不是有點快過頭了。平書記調走,也只是傳出風聲而已,恐怕誰也沒有看到正式文件呢。而且,就算平書記走了,也不見得就意味著向問能怎么樣,就算向問能怎么樣,能重新回到南州市委來工作,那恐怕也不是說來就來,總得有個過程,總得有點時間吧。萬一這中間又出現(xiàn)什么反復,他們不是動作快過了頭,又得收回去?萬麗又想起昨天下午在計部長辦公室時,計部長欲言又止的樣子,萬麗估計計部長也是早就得到風聲了。思來想去,總覺得這種提拔有點滑稽,有點像兒戲。

到了四點左右,組織科果然打電話來了,讓她去一趟,說市委組織部有個文件下來了,讓她去看一看。萬麗到組織科,部里分管干部的蔣副部長也在,看到萬麗進來,和她握了握手,臉上的表情是一如既往的,既不笑也不不笑,聲音也是一如既往,既不高昂也不低沉,說,小萬,計部長說明天部務會上宣布。萬麗看到組織部的批文:任命萬麗同志為宣傳部宣傳科科長。萬麗的眼睛不由得一陣酸澀,聽到蔣副部長說,小萬,這是組織上對你的信任,也是組織上對你的新的考驗。萬麗點頭。蔣副部長又說,今后擔子更重了,你要更加嚴格要求自己。萬麗仍然點頭,蔣副部長的例行公事的談話就結束了,和計部長的談話,是一紅一白,搭配好的。

萬麗再次回到辦公室,就想提前下班,早早離開這里。她怕柳科長回來,覺得自己不大好面對柳科長,但是柳科長一直沒有回來。萬麗關上門出來,在走廊里碰上伊豆豆,伊豆豆神神秘秘地把萬麗拉到一邊,說,萬麗,告訴你個秘密。萬麗心里一跳,以為是說她撥正的事情,說,你又聽到什么流言飛語了?伊豆豆說,這回不是聽到,是見到,親眼所見。她指指自己的眼睛,強調著事情的真實性。萬麗說,別繞彎子了,快說吧,到底什么事情,這么鬼鬼祟祟?伊豆豆更放低了聲音,說,陳佳和崔。萬麗沒有聽明白,說,什么陳佳和崔?什么意思?伊豆豆趕緊“噓”了一聲,聲音更低了,說,崔,崔定。萬麗腦子里的兩根筋像兩根電線一搭,只聽得“轟”的一聲,頓時一片空白。伊豆豆說,昨天晚上有人請我唱歌,我從歌廳出來時,都后半夜了,親眼看到他們從歌廳對面的電影院走出來。萬麗說,他們一起?伊豆豆說,呸,你還指望他們手拉手?是一前一后出來的。萬麗說,一前一后,你怎么能斷定什么?伊豆豆說,得了吧,你心里早已經(jīng)相信這個事實了,嘴上還這么虛偽。此種事情,我告訴你,盡管信其有,不必信其無。一前一后,又都是獨身一人,你覺得他們各不相干嗎?你覺得是巧合,又恰巧被我撞見了嗎?萬麗說,巧合的事情我是不相信的。伊豆豆說,那就對了,萬同志到底還是唯物主義者嘛。萬麗說,他們看到你了嗎?伊豆豆聳了聳肩,誰知道呢?萬麗說,是呀,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嘛。伊豆豆說,去你的,你才是螳螂,我是黃雀。萬麗說,沒有永遠的絕對的黃雀,只有永遠的絕對的蟬和螳螂。伊豆豆說,喔喲,搞得跟哲學家似的,萬小姐,我可跟你說,女同志可別當哲學家。萬麗說,為什么?伊豆豆正要再說什么,就看到陳佳從走廊盡頭的辦公室里走出來,直逼逼地就朝她們這邊過來了。伊豆豆朝萬麗擠個眼色,大聲說,好,就這樣了,老裁縫那里,我去解決。說完朝萬麗揚了揚手,就走了。

陳佳已經(jīng)走到萬麗身邊,說,伊豆豆怎么看見我就走了?萬麗沒有想到陳佳會這么問,一時愣住了。但奇怪的是,陳佳態(tài)度反常,反而讓萬麗覺得有點慌亂和心虛。趕緊說,不是的,不是的,伊豆豆要去上班了。陳佳說,都下班時間了,還去上班?你們肯定在說我什么吧?萬麗趕緊說,沒有說你,沒有說你,伊豆豆想做件旗袍,來聽聽我的意見。陳佳說,大概不是的吧,做件衣服還要專門跑過來跟你商量,電話里說不清?萬麗簡直無法面對陳佳了,明明是陳佳不正常,是陳佳亂了陣腳,但萬麗卻偏偏覺得是她自己亂了,她竟語無倫次地說,是的,就是說衣服的,不信你打電話問伊豆豆。話音落下來,自己都覺得哭笑不得,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不像個三歲小孩子,也像個白癡。哪知陳佳卻并不覺得可笑,她仍然沿著自己的思路說,我知道你們在說什么,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連說了幾遍“我知道”,眼看著她的眼睛就慢慢地紅起來,紅起來。萬麗慌了手腳,不知怎么辦了,說,陳佳,你,我——沒什么事,真的沒什么事。陳佳說,我知道你們都知道,我知道你們都知道,我——眼淚就撲籟撲籟地落下來。萬麗趕緊把她拖到無人的會議室里,拿出手帕給她,陳佳接了萬麗的手帕,卻不擦眼淚,本來還是無聲地淌眼淚,現(xiàn)在干脆哇哇地哭出聲來,哭得像個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孩子。萬麗也不知怎么勸她,只得看著她哭,哭了一會兒,陳佳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他跟我說,他要離了婚跟我結婚。萬麗腦子里又是“轟”的一聲,嘴上不聽使喚地說,我不知道的,我什么都不知道的。陳佳激動地說,你知道的,你們都知道的。萬麗漸漸地冷靜下來,說,陳佳,有些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樣可怕,也許并不是人人都知道。陳佳睜著淚眼看著萬麗,過了好一會兒,說,萬麗,你真的不知道?伊豆豆真的沒和你說我的事情?萬麗說,本來沒有什么事情,你有什么事情?陳佳愣住了,但過了一會兒她又搖搖頭,說,萬麗,無論你知道不知道,我都想跟你說說,我早就想跟你說了,我很愛他,他也愛我,我相信我們的感情是真摯的,是沒有功利的,但別人不會這么看,別人一定會說——萬麗趕緊擺了擺手,說,陳佳,你別說了,我也不想聽。但萬麗的心里,卻一陣寒似一陣,崔定當初帶隊去南方考察,與林美玉打得火熱,回來后不久,林美玉就調了個單位提了一級。但此時此刻,萬麗面對的不是林美玉而是陳佳,她真的無法判斷,陳佳與崔定是真感情還是互相利用,萬麗最覺可怕的還不是崔定,她可以不相信崔定的真情,但她無論如何不能把陳佳與一個利用女色巴結領導的形象聯(lián)系起來。

萬麗目瞪口呆了半天,陳佳卻漸漸地平靜了些,也許一開始她是準備把一肚子的委屈全倒出來給萬麗的,但是哭了一陣,似乎已經(jīng)倒了出來,想法就改變了,說,萬麗,謝謝你,我心里好過些了。萬麗說,陳佳,別把事情想得很嚴重。陳佳平靜地點了點頭,說,是的,我本來就沒有什么事情。幾乎在頃刻之間,陳佳又恢復了她慣常的風格,她說,萬麗,就當我什么也沒說,好嗎?萬麗也點點頭,說,你是沒說什么呀。陳佳說,我相信你的為人。萬麗知道她的潛臺詞,陳佳不希望萬麗跟別人說這件事情,陳佳也知道萬麗不會去說。自從陳佳離開宣傳科以后,她們的心態(tài)都好得多了,她們本來都是自省自約自律的女同志,貴族般的道德自我完善,無論在她們的內心深處,還是在外部的行為上,都體現(xiàn)得非常充分。

萬麗始終沒有把陳佳的這次談話告訴伊豆豆,相比伊豆豆有什么大事小事就跑來告訴萬麗,幾乎不分你我,萬麗常常覺得自己愧對伊豆豆這樣的朋友,常常也想要對伊豆豆徹底地坦白胸懷,但到了關鍵的時刻,有時候話都涌到了嘴邊,最后還是會咽下去,她不會為了伊豆豆改變了自己的為人,恐怕永遠也不會。伊豆豆事后也曾不厭其煩地一再追問,萬麗說,伊豆豆你煩不煩?伊豆豆說,那天我看到陳佳眼睛發(fā)直朝你走過來,我就知道她要說些什么了,她頂不住內心的壓力了。萬麗說,她要說也不會跟我說呀。伊豆豆道,錯,陳佳要想找個人說話,也唯獨只有找你了。萬麗說,為什么,你覺得我跟她關系很好嗎?伊豆豆說,這是公認的嘛,機關上上下下都知道,宣傳部的兩個研究生,兩大美女,兩大才女,相處得多好,多少單位領導還拿你們做榜樣教育那些鬧矛盾的女同志呢。萬麗笑道,去你的,要教育就教育你吧。伊豆豆說,我還真不用教育,我單位女同志少,爭風吃醋吃不起來。萬麗說,你福氣好呀,行管局的獨養(yǎng)女兒,男同志都寵著你。伊豆豆道,看看你們倆,在一個單位待了那么長時間,臉都不紅一次,重話都沒有一句,背后也從來不互相說壞話,別說壞話,酸話都沒有一句,多有修養(yǎng),多有水平。萬麗說,這就是關系好啊。伊豆豆“哼”了一聲道,以為你們關系好的人,傻叉。萬麗皺了皺眉,但又忍不住笑了,說,你怎么連粗話都會說了?伊豆豆說,讀書讀得少,學養(yǎng)不夠嘛,哪有研究生那樣知書達理。萬麗說,好啦好啦,我就讀了一個在職的研究生,你醋罐子不知打碎多少個了。伊豆豆說,我才不吃你的醋,你是我姐,你讀博士后我才高興呢——好了,不跟你繞十萬八千里了,就說你和你們這位陳佳小姐,你們呀,無論表面上多好,哪怕勾頸搭背,同吃同住同勞動,你們的骨子里是好不起來的。萬麗說,你總是走極端,為什么就不能有個中庸溫和一點的想法呢?伊豆豆說,這就是我嘛,極端就是極端,想什么就說什么,不像你們大知識分子,才女,心里比誰都極端,比誰都想爭個高低斗個輸贏,表面上偏要作個溫和的不與人爭斗的樣子,你跟陳佳,中庸得起來嗎?一個科長的位子,給你還是給她,你讓給她還是她讓給你,你們是你死我活的關系。萬麗說,現(xiàn)在不是不在一個科室了么,還你死我活嗎?伊豆豆說,那就更你死我活了,如果不調走,下一步,就是競爭副部長了。萬麗心里猛地被一刺,已經(jīng)消失了的那片陰影,又被伊豆豆挑回來了,她不想再聽了,說,不說了吧,你單位這么忙,你怎么跟沒事似的,一天到晚跑來嚼舌頭?伊豆豆說,我話還沒說完呢,我看這機關上上下下,陳佳要想找個人說說知心話,除了你,她還真找不著呢,她敢跟我說嗎?她敢跟你們計部長說嗎?也就數(shù)你萬麗萬小姐了。萬麗嘴上說,你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又說我們是你死我活,又說我們可以說知心話。伊豆豆又說,你不看武俠小說吧,武俠小說里都是這樣。說著看了看表,道,萬小姐你放心,我也沒有時間逼你的供了,就算有時間,我也逼不出你一丁點東西來的,你從來是個沒嘴的葫蘆,不對,是個肚大嘴小的茶壺,最好別人拼命往你里邊裝東西,你呢,一點也不要倒出來。萬麗說,你知道就好,如果你心里不平衡,那你以后就少告訴我一點小道消息。伊豆豆夸張地揚了揚眉毛說,我的萬小姐,你也太天真可愛了,你以為我對你就是竹筒倒豆子?你難道真以為我是對你無話不說的?我找情人也會告訴你?萬麗說,你找了嗎?伊豆豆說,找了,就是你們孫國海。萬麗臉一紅,不知說什么了,伊豆豆高興得大笑著走了。

陳佳和崔定的事情,機關里確實沒有像其他一些類似的事情那樣,一下子就傳得滿世界都是,至少除了伊豆豆,萬麗沒有從任何人那里聽到過這件事情,不知道是大家顧及崔定的身份,還是另有原因。要不是陳佳自己當著萬麗的面承認了這件事情,萬麗幾乎要認為是伊豆豆看錯了人呢。這件事情過后,陳佳又重新恢復了從前的風格,平靜而穩(wěn)重,好像從來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事情,好像她從來沒有失態(tài)過,從來沒有在宣傳部的小會議室里哭得像個孩子似的,看到萬麗,也沒有絲毫的尷尬或不自在。不料沒過多久,崔定卻出了事情,有人揭發(fā)崔定受賄,被紀委立案審查。據(jù)說抓崔定的那天,市委正開常委會,正在討論干部,組織部匯報人選以后,崔定臉一板,批評組織部沒有按照市委的指示精神考察干部,大家明白,崔定想提一位年輕的女同志到正處的位置,但考察時沒有通過,崔定正在發(fā)脾氣。紀檢干部進來了,崔定一見他們,頭上立刻冒出黃豆大的汗珠子,雙腿顫抖著站了起來,說,我一定配合組織,徹底交代自己的問題。事后大家都覺得奇怪,常委會上十幾號人,他怎么就認定那進來的紀檢干部是找他的呢?

崔定受賄的情況不算太嚴重,家里也沒有什么存款,他受賄的錢都用在了女朋友身上,今天給你買個表,明天給她買個首飾,他的女朋友倒是查出了一大串,可說是各式人等都有,有機關的女同志,有社會上的無業(yè)女青年,賓館服務員,女教師,女營業(yè)員,有的發(fā)生過兩性關系,有的沒有發(fā)生過,也就是一起吃頓飯,看個電影,送點禮品給她們。除了林美玉的提拔,崔定起了一定的作用,其他人,崔定也沒有利用職權為她們謀過什么私,不知是沒有來得及,還是不好下手,或者是崔定沒有這樣的想法。崔定認罪態(tài)度極好,不要他說的事情,也都說了出來,進去第二天,就把女朋友的名單開了出來,這張名單后來在機關里流傳出許多不同版本,外面的女人大家不認得,也就不去關心了,大家只是關心機關有哪些女同志掉了進去,于是就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版本。林美玉是本本都有她的大名,她也最逃脫不了的,因為她的提升與崔定有關,但偏偏林美玉與崔定沒有情人關系,也就是南方考察那一次認識了以后,崔定和她一起看了一場電影,送了她一套金首飾,價值兩千元。所以林美玉的事情倒也很難處理,既沒有犯生活錯誤,也沒有經(jīng)濟問題,雖然水平不高,工作上卻是認真負責的,沒有差錯,有關部門也曾反復討論過,覺得無法下結論,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了。但從此之后,林美玉在機關里再也抬不起頭來了,萬麗每次在大院里見到她,她都是低頭匆匆而過。機關里倒是有不少人替崔定抱不平,說崔定為人不錯,有工作能力,也肯幫助別人,自己也不貪,都是這些女的,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巴結崔定,投懷送抱,最后把崔定給害了。持這種紅顏禍水想法的人還真不少,所以大家看到林美玉,都投之以輕蔑的眼神,這些眼神,比這件事情本身更沉重更殘酷地把林美玉的頭徹底地壓下去了。

但奇怪的是,無論在哪一個版本上,都沒有陳佳的名字,不知是崔定沒有交代,還是他們的事情才剛剛開頭沒有來得及被人注意,或者是流傳版本的時候,有人不忍心看到陳佳的名字出現(xiàn)在上面,給劃掉了,反正最后連伊豆豆都懷疑自己那天晚上是不是看錯了人,只有一個人不懷疑,那就是萬麗,因為陳佳親口向她承認過,但萬麗自始至終沒有說出來。

雖然各種版本的名單上沒有陳佳的名字,但陳佳自己心里是最清楚的。過了一陣子,市委召開老干部座談會,幾位地市級的離休老干部,對現(xiàn)任的老干部局辦公室主任有意見,說他不關心老同志,市委領導征求老同志的意見,幾位老同志異口同聲地說,要個女同志吧,女同志心細一點。就考慮到陳佳了,找陳佳談話,陳佳沒有反對,事情就定下來,陳佳調到老干部局去當辦公室主任。

臨走的時候,陳佳來和萬麗告別。萬麗說,陳佳,你不想在宣傳部待了?陳佳說,我不想和你爭下去了。又說,我現(xiàn)在才明白了,是我自己錯了,說實在的,也怪我這二十多年太順利,從小學開始,一直到讀研究生,每到一處,男孩子只要一看到我,眼里就沒有別的女孩了,從來就沒有人有資格有條件和我比高下,尤其是同性,所以,在我踏進機關的那一天,我還一直以為,世界就是為我存在的。哪知進來第一天就碰到了你,一個大家所公認的“機關第一才女”,這對我怎么不是當頭一棒?無論是外在的形象還是內在的氣質,無論是工作水平還是為人處世的方式,你的存在,無一不是在給我以巨大的壓力。萬麗在這一瞬間突然明白過來了,當她痛苦地感受到來自陳佳的壓力的時候,陳佳也同樣痛苦地感受到來自她的壓力,她們兩人的內心是如此的相同相似,但她們卻不能惺惺相惜,她們的共同感慨只能是既生瑜而何生亮,有你沒我,有我沒你,殘酷的現(xiàn)實告訴了她們,世界不是為某一個人而存在的,世界是大家的,是每一個人的。萬麗頓了半天,才說,是不是你們都認為平書記的走——陳佳擺了擺手,沒讓她再說下去,道,這是早晚的事,早晚我也不想和你待在一個單位,本來想再堅持一下,看你走不走的,你既然不走,我就走,一樣的。萬麗張著嘴說不出話來,陳佳說,再待下去,我把握不住自己,不知道還會犯出什么傻事來。萬麗心里忽然一動,感覺陳佳是話中有話,她是不是在暗示自己,她和崔定好上,也是出于與她的競爭?萬麗心里一陣難過,什么話也沒有說出來,就這樣送走了陳佳。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請自覺遵守互聯(lián)網(wǎng)相關的政策法規(guī),嚴禁發(fā)布色情、暴力、反動的言論。
評價:
表情:
用戶名: 密碼: 驗證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