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敲詐也升級(二)
-
“董事長,是掛斷呢?還是轉(zhuǎn)過去?”秘書臺的阿珠催促道。
“轉(zhuǎn)過來吧。”
賈浩南剛提起話筒,一個陌生的聲音就冷冰冰地響在他的耳邊:“你是誰?我只和賈浩南談話。”
“我就是賈浩南,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吧。”
謝勇強說:“賈浩南,我恨你!你為什么要報案?慈善事業(yè)你動輒幾百萬的捐款,我只向你要區(qū)區(qū)的十萬元,你就肉痛了?”
“這個,這個,我不過是怕你糾纏不休嘛。”賈浩南尋找著最充足的理由回答對方憤怒的執(zhí)問。
“哼,我讓你害得不淺,馬上要過顛沛流離的逃亡生活,賈浩南,你這個王八蛋!你毀了我的一生!”咬牙切齒的怒罵聲震得話筒嗡嗡直響。此時,一個頭發(fā)蓬散,青筋亂迸,兇光暴射的影像在賈浩南的眼前晃蕩,好似近在眼前,他神經(jīng)質(zhì)地雙腳蹬地,險些將老板椅翻過去。
“賈浩南,你聽著,限你半個小時,馬上向那個帳戶匯去二百萬。”
“嘿嘿,謝勇強,我憑什么還要向你匯款?警察已經(jīng)在你的住宅搜出了所有的照片與光盤,你還拿什么籌碼向我敲詐?望你好自為之。”賈浩南平靜下來,不無得意地亮出了底線。
“嘿嘿嘿……”耳邊響起謝勇強的一陣陰測測的笑聲,“告訴你,我并不是一名菜鳥,存盤我隨身帶著呢,你要是按兵不動,半小時后,你去上網(wǎng)瞧熱鬧吧。”說完,啪的一聲掛斷電話。
是的,怎么就沒有考慮到存盤呢?看來,這個謝勇強并不是一名簡單之人。
裸照事件并沒有劃上完美的句號,勒索的籌碼正在以幾十倍的金額飛漲,賈浩南沒有任何條件可以向?qū)Ψ缴倘。此時,他的心中十分清楚,其實,逼迫謝勇強獅子大張口的導火索,不是別人,就是自己,不去報案,也不會激起掀然大波;當時,要是聽蕭雅嵐的主意就好了。
把別人逼上了絕路,自己的日子也未必好過,走投無路之人,更容易有孤注一擲的沖動,賈浩南有些后悔當初的舉動了。
把柄與隱私捏在了他人之手,這個人極有可能變身為一個木偶,而牽線之人,則可以躲在幕后,隨心所欲地操縱手中的玩偶,騰跳閃挪,任意而為。
這個人會是我嗎?
一股寒意不知少不覺竄上了賈浩南的后背,他感到了一種沒來由的冷。
賈浩南伸手抓起了電話,不過,他不是再次去報案。
那是一部內(nèi)線電話。
“喂,李經(jīng)理嗎?你馬上過來一趟。”
一會兒工夫,財務(wù)部的李經(jīng)理敲門而入,他來到大班臺前請示:“董事長,有什么事情?”
“你馬上把二百萬匯入這個賬戶。”賈浩南遞過一張紙條,上面是謝勇強的銀行賬戶。
“好,我辦上去辦。”李經(jīng)理接過紙條,轉(zhuǎn)身離去。
“李經(jīng)理,你要馬上辦理,時間不得超過五點。”為了萬無一失,賈浩南看了一下表又補充了一句,現(xiàn)在,仿佛有一只看不見的黑手在操縱著自己,身不由已。因為,他十二萬分的懼怕那股力量,互聯(lián)網(wǎng)上普天蓋地的廣為傳播,不啻于一顆威力無窮的定時炸彈。
打點好了謝勇強,賈浩南委頓于老板椅上,渾身軟綿無力,好似剛剛進行了一番苦力勞動。
龍州市這塊土地上,基本上沒有他賈浩南辦不到的事情,可是,一個負案在逃的人,卻可以輕易地把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現(xiàn)在,這個謝勇強的敲詐很可能才是一個大盤的漲停點,明天誰知道會漲到多少?再說,沒有一個人會對著一枝碩大的搖錢樹發(fā)呆犯愣,除非他是一名重度的精神病患者。
理所當然,敲詐會逐漸升級,因為,謝勇強不是一名傻瓜。
思前慮后,賈浩南又拿起了那部鑲鉆手機,這是一部在外省上號的手機,對外絕對保密,只有最信任的人才用它聯(lián)絡(luò),他在時時刻刻堤防圖謀不軌者的監(jiān)聽。
賈浩南對警方近日內(nèi)抓獲謝勇強不抱任何希望,茫茫人海,中國之大,搜尋滄海一粟,談何容易?他不過是想讓程建勛知道這件事,給警方一些壓力,撥通號碼后,沒有寒喧,他開門見山說:“喂,建勛,剛才謝勇強給我打電話了?”
程建勛問:“他怎么說?”
“當然是要挾我啦,他張口就是二百萬。”
“不能給他!我們已經(jīng)收繳了他的照片和光盤,他這陣子是窮途末路,孤注一擲。”
“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你們估算錯了,他的手中有存盤。”賈浩南的口氣中明顯帶著一種怨氣。
“你不要聽他危言聳聽,這是謝勇強在恐嚇你。”
“不管他是危言聳聽,還是恐嚇,我現(xiàn)在只能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聽你的口氣,難道你已經(jīng)把二百萬打到了謝勇強的賬戶?”
“不打怎么辦?你們警局現(xiàn)在是鞭長莫及,你能保證他的手中沒有存盤?你能保證我的隱私不被他在網(wǎng)上曝光?如果不打款,謝勇強就會在規(guī)定的半小時外在網(wǎng)上傳播光盤的內(nèi)容,你說,我能不急嗎?”賈浩南連珠炮地對著話筒發(fā)泄了一通,明顯的是指責警方的無能,假如當時抓著了謝勇強,以上的一切,蔫能發(fā)生?
話筒里一陣靜音,程建勛那面出現(xiàn)了短暫的沉默。
隔了十幾秒鐘,話筒里又傳來程建勛的聲音:“賈董,我們一定不會讓謝勇強這么囂張下去,一定會盡快將他緝捕歸案,請你把那個號碼報一下。”
報上號碼會怎么樣?有何用處?大不過能知道他在哪個省市,等警察千里迢迢趕到了,這個家伙早遠走高飛了。
賈浩南對程建勛的承諾有些不屑,他在話機上翻查了一下,把那個號碼報給了他。剛放下手機,呼傳器又傳來阿珠滋音十足的京腔:“賈董,剛才賈副總裁來電,他說有要事找您。”
“知道了,阿珠,你給我查一下,楚源縣馬家梁的學校什么時候剪彩,你將三天內(nèi)的工作日程規(guī)劃一下送過來。”
現(xiàn)在,賈浩南的心間像讓人悄無聲息地攪了一團亂麻,神經(jīng)紊亂,頭腦發(fā)懵,他想利用剪彩的機會,借機到清新怡人的山村去沖淡一下身上的陰霾之氣。
十幾分鐘后,賈涪沂副總裁走進董事辦,進來之時,賈浩南雙手交叉抱于胸前正處于似睡非睡的狀態(tài)。賈涪沂是他的堂弟,長得高大魁梧,留著短寸毛發(fā),濃密的掃帚眉下,一雙虎眼精光四射;他是亞奧集團的副總裁,總裁是蕭雅嵐,不過她只是架著一個空名,總裁的頭銜只當一件擺設(shè),基本上是不來辦公,每開最忙的事務(wù)就是做瑜伽,美容,健身,三者缺一不可,天天樂此不彼,好像RMB對于她而言只是身外之物。
亞奧集團是靠房地產(chǎn)起家的,是一家典型的家族企業(yè),一般的人是很難有機會走上顯赫的管理崗位的。
“涪沂,有什么事嗎?”閉目養(yǎng)神的賈浩南睜開眼睛,望著大班臺前的賈涪沂,臉上有一種疲憊的樣子顯露出來。
賈涪沂的臉上掛著一絲沮喪:“大哥,最新消息,中華路的棉紡廠地段聽說要公開競標。”
“什么?要公開競標?那塊地皮不是咱們談好了嗎?”賈浩南一聽,像彈簧一樣彈起來,剛才的萎靡不振變成了一臉怒容。
“唉,市場經(jīng)濟,瞬息萬變。”賈涪沂無奈地說,“這是一塊肥肉,很多人都想拿到手,看到咱們亞奧捷足先登,他們就垂涎欲滴,采取明打報告,暗使拌子的手段,主管城建的鄒之斌市長也不敢貿(mào)然決策,我也是剛剛得到了這個消息。”
“如果真刀實槍地公開競標,誰知道會花落誰家呢?那咱們的前期投資還不是有去無回了嗎?”賈浩南的雙眉擰成一團,他緊接著問,“涪沂,截止目前,這個項目投資是多少?”
賈涪沂說:“我估算了一下,已有八百萬花在了這個項目上,光是鄒市長,就是六百萬啊,要是真的競標,咱們亞奧沒有一丁點優(yōu)勢,到時候肯定會一敗涂地。”
“是啊,確實情況不妙。還有那六百萬,也是水中月,鏡中花了,就當是感情投資了,再說了,老虎把羔羊吞入腹中,它怎么會舍得再把羔羊吐出來呢?”
“大哥,下一步怎么辦?難道亞奧會讓出這塊風水寶地?”賈涪沂問。
“讓出?”
“哈,哈哈哈……”賈浩南身子向后一仰,發(fā)出了一陣連續(xù)不絕的大笑,在笑聲戛然而止之時,他的拳頭劃了一個半圓形的弧線,“咚”的一下砸在大班臺上,他的面孔遽然抽緊,瞳孔里突然折射出一股駭人的寒光,他的聲音變成了高分貝,“在龍州這塊熱土上,我賈浩南還從來沒有從頭至尾做過一件半途而廢的事情,讓出?是我賈浩南的風格嗎?”
“是啊,憑什么拱手讓出?”
“涪沂,你查了嗎?是哪幾家公司竟然敢與亞奧集團抗衡?”
賈涪沂說:“一家是富光達房地產(chǎn)公司,一家是從北京來的,全稱叫新華夏地產(chǎn)集團,房地產(chǎn)市場已經(jīng)輻射到了全國。聽說富光達也有背景,老總馬騰原與市委書記廖輝有血緣關(guān)系。”
“開弓沒有回頭箭!亞奧的RMB決定不會扔得無聲無響!”賈浩南一揮手,毫不置疑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