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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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力量，只穿行于內(nèi)心最陰暗之處，在人們的血液里肆無忌憚地揮舞著利爪，令其強大到無可抵擋。
那是比愛擁有更龐大力量的存在。
擁有這種力量，任何事物在它面前都會變得微不足道。
它的名字叫——仇恨。
沒開燈的空曠房間中，邢美佳猛地睜開了眼睛，額頭上、脖頸處粘膩的汗和散著的長發(fā)糾纏在一起，讓她覺得極其難受。
這是第幾次了？
夢中那個看不清臉的女生，在昏暗又混亂不堪的菜市場里，搖搖晃晃地朝她走來。
邢美佳裹了裹身上輕薄的蠶絲被，目光呆滯地回想著讓人脊背發(fā)涼的夢境。
“美佳，吃飯了！”
邢美佳回過神，停頓了幾秒鐘，不緊不慢地拖長了聲音，喊道：“嗯，知道了媽……”
隨即她從溫暖的蠶絲被里爬出來，厚厚的棉拖鞋與地板碰撞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音。
邢美佳打開燈，房間瞬間變得亮起來。她順手打開了電腦，登錄MSN。
這幾天發(fā)生的事情讓她心情跌到谷底，加之手機使用不怎么方便的緣故，她并沒有和莜本常平聯(lián)系。
果然，MSN上，和常平的對話框彈了出來，都是“回家后怎樣”、“什么時候回來”和“怎么失去消息了”這樣的話。
邢美佳拿過桌上的水杯，咕咚喝了一大口水，手指迅速地敲打著鍵盤，回復道：“一切都好，這幾天就會回去�！�
邢美佳沒提意外發(fā)生的事，畢竟自己都還沒明白這一切是怎么回事，更沒法向旁人解釋清楚了。
說起這個，一想到已過世的男生的臉，邢美佳的頭不禁又疼了起來。
“邢美佳——”
在母親的催促下，邢美佳一邊回應“來了”一邊推門出去。
莜本常平對話框后面覆蓋著邢美佳還未過目的消息，那是一個美術群。
隨著五花八門的對話消息快速閃過，一個再平常不過的頭像驟然亮起后，又快速黯淡下去成為隱身狀態(tài)。
邢美佳揉了揉眼睛，桌子上放著三菜一湯，對于兩個人來說，足夠豐盛。
邢美佳拿起筷子夾了顆腰果，不經(jīng)意地掃了眼窗外。
梁鳳嬌身上的圍裙沒有摘，她笑盈盈地坐在凳子上。這幾年她做菜的手藝越發(fā)純熟，只為邢美佳回來的時候可以給她做頓好吃的。看著邢美佳埋頭吃飯的樣子，盡管有些心不在焉，但梁鳳嬌至此還未察覺到邢美佳的異常。
其實這些天邢美佳一直精神恍惚，難以說她隱藏的好，只是這幾年在梁鳳嬌心里，一切都已過去，關于這座城市的秘密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就快把她當初的提心吊膽消耗盡了。
“日本那邊怎么樣，會不會很辛苦�。俊绷壶P嬌隨口一問。
“就還好啦，老樣子啊�！�
“除了畫畫沒想轉(zhuǎn)行再做別的？”
“媽，你該不是又要拉我投奔廣告業(yè)吧�！闭f話的同時邢美佳故意夸張地翻了個白眼。
“哎呀，行行行，不說了�！绷壶P嬌趕緊投降。
“媽，我有點事想問你�！毖氏伦彀屠锏氖澄锖�，邢美佳抬起頭。
“嗯？”見邢美佳的臉色微微發(fā)生了變化，梁鳳嬌也鄭重起來。
“爸爸出事的原因……”
“是意外。”邢美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梁鳳嬌打斷了。
“真的是酒后駕駛嗎？”邢美佳又試探性地問道。
“怎么突然想起問這個？”梁鳳嬌不禁警惕起來。
“沒什么，就是想知道而已�！�
梁鳳嬌拿起筷子，說了句“吃飯吧”，她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兩個人又埋頭陷入填飽肚子的氛圍里，筷子和碗碰撞，不斷發(fā)出“嗒嗒嗒”的聲音。
而他們各自心里卻都暗藏玄機。
過了半晌，再開口說話時，兩個人已是靠在椅子上的慵懶狀態(tài)。
“打算什么時候回去？”梁鳳嬌其實心里有數(shù)，畢竟女兒每年回家的日子都屈指可數(shù)。
“嗯……”邢美佳遲疑了一下，“我想就……”
話還未說完，客廳里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邢美佳卡在嗓子的后半句話被她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不知世上是否真有心靈感應這一說，邢美佳和梁鳳嬌聽著電話鈴聲，卻遲遲沒有起身去接電話。兩個相互對視的眼神中閃現(xiàn)出模糊不清的含義，如同拉鋸戰(zhàn)一般，電話那邊的人也一直沒有放棄。
直到鈴聲第三遍響起，梁鳳嬌才回過神，急急地大步奔向客廳。
邢美佳側(cè)過耳，只聽得到那邊的只言片語。
“哪位？”之后便是“稍等�！�
“美佳……”梁鳳嬌的聲音傳來，她眉頭皺得緊緊的，“找你的。”
邢美佳接過話筒，梁鳳嬌一直站在她身邊，仿佛在監(jiān)聽她接電話似的。僅僅幾秒鐘，邢美佳的心中徒然而生一種恐慌，雖然猜不到找自己的人是誰，但出于一種本能，她還是機警地用手扣住話筒，朝梁鳳嬌略有些提醒地說：“媽，我接下電話�！�
梁鳳嬌只得后退。
見母親進入臥室內(nèi)，邢美佳重重呼出了一口氣，對著話筒問道：“哪位？”
“邢美佳？”
電話那一邊卻是聽起來很別扭的聲音，像是被變聲器處理過一樣。
是誰呢？
“嗯，對。請問你是？”
“想不想知道寄給你那封信的人是誰？”
“難道是你？”問出這句話的同時，邢美佳感覺到小腿在抖。只要想到幾日前死亡的洛雪夜的臉，太陽穴就像鉆進了無數(shù)蜜蜂一樣“嗡嗡”直響。
——他到底是誰？
——怎么會知道家里的電話？
——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
“這個嗎……”對方故意吊胃口般地拉長了語調(diào)，“不重要�！�
“為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做？”對方把明明很嚴肅的話說得異常輕佻，好像還在輕笑，“那關于你父親的車禍，想不想問為什么？”
邢美佳的心開始下沉，直直地跌到谷底。她屏住呼吸聽對方繼續(xù)說下去，握緊話筒的手心滿是汗水。
“這一切，都是為你準備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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