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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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
動人心魄的美!
此刻,在宿夢起的心中,只有這一個感嘆。
碧綠的湖泊,水底飄浮著翠綠的青荇,雪山白云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原始森林在湖邊站成一排碧墻?v目遠(yuǎn)觀,整個世界如同一副絢麗的圖畫,紅的、黃的、橘紅的、褐色、金黃色等各種色彩掩映在碧水藍(lán)天之間,讓宿夢起不得不驚嘆造物主的巧奪天工。
宿夢起對這個地方并不陌生,這里號稱有世界上最美麗的秋天。
這里就是楓葉之國——加拿大。
也就是說,在邱若南的潛意識中,他還是把希望寄托在了加拿大,希望能和他深愛的何冉,在這里重逢。
宿夢起漫步在雪山湖畔,腳踩在紅色的落葉上,發(fā)出簌簌的輕響,旁邊是茂密的保持完好的原始森林,不時有成雙成對的情侶牽手路過,臉上滿是蜜糖般的笑意,這里是世界聞名的蜜月圣地。絢麗的自然風(fēng)光,成就了無數(shù)美滿的戀情。
邱若南會在哪里呢?
宿夢起仔細(xì)回憶入夢前和邱若南的交流,在腦海中搜索關(guān)于加拿大的關(guān)鍵詞。
加拿大,落基山,尼亞加拉大瀑布……
何冉曾不止一次說過,她希望將來和他的婚禮,可以在尼亞加拉大瀑布旁邊舉行,讓世界上最壯麗的水景,來做他們生死不渝的愛情的見證者。
這條景色優(yōu)美的道路的盡頭,便是尼亞加拉大瀑布吧。
想到這里,宿夢起加快了腳步。
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中忽然出現(xiàn)了一抹紫色的身影。
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幾下,宿夢起下意識地停住了身形,目光停在那抹紫色的身影上再也無法挪開,腦海中響雷般炸開一個名字。
一個他逃避了三年,曾發(fā)過誓再也不會提起的名字。
高挑勻稱的身材,染成小麥色的披肩卷發(fā),熟悉的紫色長風(fēng)衣,尤其是那條白色的圍巾。
宿夢起的雙腳再也無法聽從大腦的支配了。那抹紫影身上仿佛帶著某種難以抗拒的磁力,吸引著他跟過去。
“慕容云詩!”他終于忍不住喊出她的名字。
紫影聽到他的聲音只是一怔,并沒有回頭,隨即,竟如驚弓之鳥般向前跑去。
宿夢起不知道她為什么要跑,雙腳幾乎是不受控制地追去。
于是,在美麗的落基山路上,在斑斕的楓葉之間,上演了一場既俗套,又喜聞樂見的男女追逐游戲。
慕容云詩紫色的身影宛若一只彩蝶,輕盈地在各種楓木間穿梭。宿夢起完全是本能地尾隨著她。
他只想追上她,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要追上她。
慕容云詩跑進(jìn)了綠墻中——那是保存完好的原始森林形成的天然屏障。宿夢起毫不猶豫地追了進(jìn)去。
慕容云詩的身影在不遠(yuǎn)處閃了幾閃,當(dāng)他追到近前時,卻只剩下參天大樹,斑駁的樹皮像無數(shù)張嘲諷的臉。
宿夢起懊惱地在林子里東轉(zhuǎn)西轉(zhuǎn),卻找不到走出森林的路。真是可笑,自己竟然在別人的夢境中迷路了……
忽然,他意識到一個更嚴(yán)重的問題——自己是在邱若南的夢境中!
也就是說,自己對于這個世界來說其實(shí)是個入侵者,這個世界無論多大,無論有多少人,都是邱若南的潛意識投影,和自己沒什么關(guān)系。
從第一次盜夢到現(xiàn)在,自己一向順風(fēng)順?biāo),盡管有幾次遇到了難題,但也是有驚無險。
隨著盜夢經(jīng)驗(yàn)越來越豐富,他已經(jīng)形成了一套專門的方式,用來對付夢主的潛意識投影。
可是這次夢主的潛意識投影竟然是慕容云詩,她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如果她也是邱若南的潛意識投影的話,那么邱若南和慕容云詩早就認(rèn)識。世界上怎么有這么巧的事情?
宿夢起腦袋里亂糟糟的,突如其來的偶遇,千頭萬緒的詭異情況,無論怎么走都走不出去的原始森林,一切的一切,宛若化作了層巒疊嶂的山峰,向他鋪天蓋地地壓過來,讓他無法呼吸……
就在宿夢起雙手抱頭瘋狂拉扯自己的頭發(fā)時,窸窣的腳步聲忽然從他身后傳來。
盡管宿夢起正陷入苦惱煩悶中,但對危險的洞察力卻絲毫沒有減弱。幾乎是條件反射般,他抱著頭就地一滾,狼狽不堪地向一側(cè)滾去。
他的動作還是慢些了。
噗!
一支原本瞄準(zhǔn)他后頸的弩箭,因?yàn)樗臐L動而射偏了目標(biāo),但還是有力地刺進(jìn)了他的后背。
盡管明知是在夢中,疼痛的感覺依然如此清晰而強(qiáng)烈。
宿夢起忍不住痛呼了一聲,落地后毫不停頓,立刻向前猛爬了幾步,這才站起身向弩箭的來的方向看去。
在那里,背對著他站著一個人。
盡管這一眼看到的只是背影,宿夢起還是忍不住張大了嘴巴,瞪大了驚駭?shù)碾p眼。
那是一個一身紫色風(fēng)衣,身材高挑,留著披肩卷發(fā)的女人——慕容云詩。
慕容云詩身上背著一副大號的弓弩,右手拿著大號板斧。
昏暗的光線下,斧子巨大的斧刃散發(fā)著幽幽的光澤。
慕容云詩慢慢的,慢鏡頭似的轉(zhuǎn)過身。宿夢起終于見到了慕容云詩的臉。
美麗的,熟悉而又陌生的臉。
刻意遺忘了三年,卻依然記憶猶新的臉。
慕容云詩漂亮的臉上掛滿了幽怨和憤怒。
“你口袋里一定還放著那把刀吧?”慕容云詩看了宿夢起一眼,一邊用自己纖細(xì)的手指輕撫著斧刃,一邊幽幽地說道。
宿夢起不由自主地摸向自己的口袋,掏出那把精致的,跟了他三年從未離身的彈簧刀。
“三年前,你用這把刀親手剝奪了我的終生幸福!蹦饺菰圃娎湫χ,“現(xiàn)在,就用這把刀了斷我們的恩怨吧。”
說完,不等宿夢起說什么,她忽然掄起了斧頭,吼叫著向他砍過來。
她是如此瘋狂,歇斯底里的喊殺聲震得宿夢起的耳膜嗡嗡作響。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宿夢起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她的瞳孔竟然閃爍著血紅色的光芒。
人類的本能讓宿夢起揮起了刀,瞄準(zhǔn)了慕容云詩的咽喉。
多年勤學(xué)苦練練就的真功夫,讓他自信能在慕容云詩的斧子劈下來之前,將彈簧刀的刀鋒刺進(jìn)她的喉嚨。
這一刻,時間似乎凝固了。
眼看著慕容云詩的喉嚨越來越近,可就在刀鋒馬上就要刺穿慕容云詩雪白的脖子時,宿夢起突然放棄了。
他放下了手里的刀。
于是,慕容云詩的斧頭,沒有任何阻力地劈開空氣,砍向宿夢起的頭。
感受著那凌空而來的寒意,宿夢起閉上了眼睛……
宿夢起驚叫一聲,猛然從床上坐起身。他慌亂地擦著臉上的冷汗,向四周掃視著。
幽靜的盜夢室,正常運(yùn)行的盜夢設(shè)備,安靜地躺在床上還在做夢的邱若南。
看著這一切,他終于確定,自己從那個夢魘般的落基山回到了現(xiàn)實(shí)。
“夢起,你沒事吧?”蕭千韻急匆匆地走進(jìn)來,一邊遞給他毛巾,一邊關(guān)切地低聲問道。
宿夢起一邊用毛巾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一邊無力地擺了擺手,示意出去再說。
蕭千韻看了看另一張床上還在昏睡的邱若南,跟著宿夢起走出了房間。
“我失敗了!彼迚羝鸬谏嘲l(fā)上說道。
“太奇怪了!我在他的夢里,竟然看到了……”宿夢起頓了頓,終于下定決心繼續(xù)說道,“我竟然看到了慕容云詩!而且還被她追殺,如果不是故意被她殺掉,我都不知道還能不能從夢里走出來,我在里面迷路了……”
“慕容云詩?”蕭千韻打斷了宿夢起語無倫次的描述,幽幽問道:“如果我猜得沒錯,她就是三年前那個女孩,也就是和你那把刀淵源頗深的人?”
“是她!彼迚羝饑@了一口氣,“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邱若南的夢境里,難道她和邱若南早就熟識嗎?”
蕭千韻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說的這種幾率非常低。我覺得……也許那不是邱若南的潛意識投影,而是你自己的!
“我自己的?”宿夢起一怔。
盜夢者進(jìn)入夢主的夢中,本身雖然保持清醒,但歸根結(jié)底還是在做夢,那么自己的潛意識投影出現(xiàn)在夢中也是完全有可能的。
“這不可能。”宿夢起想了想搖頭道,“不可能是我的投影。我深知自己任務(wù)的重要性,在夢境中心無雜念,再說了我盜夢這么多次,也從未出現(xiàn)過這種情況……”
“這次的情況不一樣!”蕭千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宿夢起的話,“盡管你自己可能感覺不到,但在你的潛意識深處,已經(jīng)被邱何之戀的故事影響了,這件事勾起了你心靈深處關(guān)于三年前那件事的回憶,所以……”
“這個能不能過后再討論?”就在宿蕭二人各執(zhí)一詞爭辯時,靈犀忽然坐起身插話道。
呼呼大睡的靈犀突然坐起來說話,嚇了兩人一跳。這感覺就像兩人坐在太平間里聊天,然后一具冷冰冰的尸體突然跳起來大喊大叫似的。
見宿蕭二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盯著自己,靈犀故作嚴(yán)肅地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個問題我們完全可以稍后討論。目前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客戶還躺在盜夢室里等著圓夢,而我們也迫切地等待著休假。所以,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先討論怎樣完成任務(wù)?”
“我建議暫時停止任務(wù),這個人的夢境有古怪。”宿夢起看著蕭千韻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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