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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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忘記關(guān)了?
照理說,實驗室大門雖不至于戒備森嚴,但也絕不可能形同虛設(shè),好歹里面那些設(shè)備還是值點錢的。這樣一分析,查立民的汗毛更是豎了起來。他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屋里的動靜,卻忘記已經(jīng)把門扭開了,腦袋靠在門上,吱呀一聲開了一條縫——還沒等辨清里面的狀況,自己已經(jīng)暴露了。
查立民心到了嗓子眼,現(xiàn)在這個狀況也只好硬著頭皮把門推開。迎面撲過來一陣疾冷的風(fēng),吹得查立民渾身哆嗦,正對著門的窗戶大開著。他停了一停,輕聲咳嗽兩下,等待著房間里的回應(yīng)。沒有人回答,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
也許真是忘記關(guān)了,查立民安慰自己。他邁出右腳,像個賊似的把身體側(cè)進房里。想了一下,沒有把門合緊。
實驗室里很暗。那一輪彎月,像個好事兒的娘們,不懷好意地繞了過來,靜靜地在天上覬覦著屋里。被月光勾勒出輪廓的那些器具,雁齒般整齊排列,可還是給查立民帶來了逼仄壓抑的感覺。
查立民慢慢地適應(yīng)著黑暗,房間里各類器具的輪廓,漸漸顯露。大腦模型擺在實驗臺的正中央,查立民邊走邊四處張望,繞過實驗臺,看見了花花的紙箱子。查立民蹲下身體,卻發(fā)現(xiàn)紙箱子倒了,花花早就不見蹤影。
“花花,花花。”查立民壓著嗓子呼喚著貓的名字。
這只怪貓受傷了還不消停,不知道躲到哪去了。
不會又去自殺了吧?實驗室的窗戶開著,莫非跳樓了?查立民瞎猜著,這個史申田也真大意,竟然把花花這樣隨意地丟在實驗臺旁!
他站起身來,目光掃射著視野范圍之內(nèi)。他希望能夠找到關(guān)于花花的檢查報告,比起花花,那才是重點。
實驗臺上確實放著記事本,查立民走過去翻看。上面的術(shù)語和符號,大部分都看不懂——即使如此,還是能夠一眼分辨出來,本子上記錄的和花花無關(guān)。
屋里太暗,想要徹底搜尋還真是件難事。查立民想到開燈,他走到窗戶口,樓底下沒人。查立民轉(zhuǎn)過身去摸門旁的開關(guān),腳下被絆了一記。他揉著膝蓋,看著絆他的物件,突然有了另外的主意。
他撞倒的是手提式紫外線消毒燈。幾根細長的燈管,平行地橫插在一個框子里。查立民認識這東西,光不亮,但是很通透,還可以殺菌,最主要的是隱蔽。他彎著腰,順著燈壁摸了一圈,摸到一個按鈕,查立民用食指按下,房間里很大一片區(qū)域頓時被藍幽幽的光籠罩。
有了光亮之后,事情就好辦多了。查立民在屋里轉(zhuǎn)了一圈,抽屜、書架、實驗臺旁,凡是放著紙張書籍的地方都翻了個遍,結(jié)果一無所獲。
他沮喪地回到原地。
他站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名堂,準備離開。他把手提燈放回原處,正欲關(guān)燈,地上出現(xiàn)了一行不規(guī)則的小綠漬,通往門外。
查立民若有所思地蹲下來,似乎又看見了希望。
他想起曾經(jīng)看過的一則小常識。都說貓尿在黑夜里是會發(fā)光的,后來被證明這只是誤傳,但也并非全錯,黑暗中的貓尿,在紫外線的光照下,確實會發(fā)出印記。
難道這是貓尿?
可貓不是很講衛(wèi)生的嗎?也不是完全沒可能,查立民自問自答;ɑㄉ窠(jīng)有問題,還不停地自殺自殘,不管心理還是生理,弄得大小便失禁,也并不是奇怪的事兒。而且按照地上的尿漬,還可以看出一點名堂。尿漬排列得很緊密,幾乎成線性,四濺的痕跡也不多,也就是說,花花是一邊尿失禁,一邊自己跑出去的。
查立民不知道紫外線下的貓尿,隨著蒸發(fā)會產(chǎn)生什么變化。換而言之,花花是什么時候離開的,看不出來。
查立民提著燈,順著尿漬一路跟出來;ɑǔ隽碎T之后左拐,順著走廊一直跑到深處,然后從安全通道的樓梯上了樓。
生物大廈一共有十六層。走了四層就到了頂樓,有一扇虛掩的鐵門通往天臺。查立民懷疑花花的膀胱是不是爆裂了,線索一路過來竟然沒有停過,就在這個時候,門縫外的天臺上突然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查立民感覺豆大的汗珠又從額頭上冒出來,最初的擔(dān)憂沒有錯,實驗室的門沒有鎖,不是忘了,而是有人先他一步。
他也來找花花?然后花花趁亂逃了出來逃上天臺,那個人尾隨而至?
究竟是誰呢?林春園?不對,她不是已經(jīng)被外派了嗎?
查立民輕輕地推開鐵門,一個背影站在天臺的中央。
怎么是他?盡管隔了十幾米,可從背影,查立民還是分辨出對方的身份。查立民悄無聲息地走出鐵門,鐵門發(fā)出了吱呀聲,對方警惕地回過頭來。
“你?”
“哎,是我。”查立民很尷尬,在深夜的天臺上,偶遇史申田實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兒。
“是你讓我來的?”
“什么?”
史申田凝眉沉思,搖搖頭,像是在否定自己的設(shè)想。
查立民往前走了一步,突然間,史申田臉上露出了驚駭?shù)谋砬,與此同時,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史申田面對查立民,突然腳步快速后退,接著倒著跑起來,似乎有只無形的手從背后正拖著史申田。
史申田掙扎著,卻無濟于事,還沒等查立民做出反應(yīng),他已到了天臺邊,腳后跟絆上了天臺上的臺階——
“啊——”兩個人幾乎同時喊叫起來。
一眨眼的工夫,史申田已消失在視野之中,“砰”的一聲巨響,查立民似乎能看到他墜落地面時血肉飛濺的樣子。
查立民覺得自己很疲憊。屈指算來,差不多三十個小時沒睡了。直到現(xiàn)在他依然不敢相信,發(fā)生的一切是真的。
可眼見為實,有只“手”拉著史申田往后拖,但那只“手”又是虛無的,史申田的身后,只有望不到盡頭的黑夜。
“你的意思是說,天臺上還有第三個人?”市局文保處來的警察是個小個子中年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戴著眼鏡,兩條法令紋深深地鐫刻在鼻梁雙側(cè),不怒自威。
“不過我沒看到,不確定!
“到底有還是沒有?”市局邊上的是校警,雖說也穿著警服,可相比之下就遜色許多,頗有狐假虎威之勢。他一邊記筆記一邊抬頭問道。他們的身后,還站著或坐著一些相關(guān)人員,校保衛(wèi)科不大的辦公室里,現(xiàn)在擠了不少人。
“他以為是我約他去天臺的!
“怎么越說越混亂。”校警眉頭皺了起來。
查立民搖搖頭,又點點頭,眼下的情景,要他瞬間平靜,確實不容易。
黑西裝輕輕地敲打著桌面,然后從包里掏出一盒中華,摸了一根,想想,又給查立民遞了一支。查立民點上煙,情緒才稍有緩解。
思路一清楚,溝通起來就方便得多,
“史申田約了人在天臺見面,但是那個人沒來——或者你沒看到?那么跟我們說說,你為什么要在深更半夜跑到生物樓的天臺上去呢?”
“因為一只神經(jīng)中樞受傷的貓?”
“貓?”
“嗯,那只貓,你們發(fā)現(xiàn)了嗎?它跑到天臺上去了。”
“沒有。你剛剛說那只貓在自殺?”
查立民簡短地把事情的經(jīng)過說了一遍:“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們沒親眼目睹,我很難描述,它吧——”查立民停了下來,他想到一件事兒——花花是只義無反顧想要自殺的貓,史申田認為是寄生蟲在作祟,但第二天就否定了自己的說法,而且花花真實致殘的原因,他又諱莫如深,直到昨晚,他突然以這樣的方式墜樓而亡!澳銈儭彼悠饋恚澳銈兛旖o史申田做尸檢!
“尸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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