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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在我們家的園子里,除了長出一大片綠草,沒有什么花卉。我用割草機割過幾次草,草地像綠毯子一樣,散發(fā)著草汁的清涼氣味。這個時候該開始種花了。加拿大天氣冷,一般的花園除了一部分多年生越冬花木比如玫瑰、薔薇之外,通常在春天里種植單年生的草本花卉,比如喇叭花、香石竹、海棠花等等。我的車庫后半部分是個花園工具間,老房主道格留下的工具設(shè)備可以開一個小型的農(nóng)場。那個時候我沉浸在擺弄泥土花草的快樂之中。我常常去沃爾瑪或者加拿大輪胎大超市買來花苗和各種不同成分的泥土肥料,在后園根據(jù)陽光照射的不同角度開出了幾塊喜歡陽光花卉和喜歡蔭涼花卉的花壇。我戴著個破草帽,光著膀子在后園自得其樂。身上出汗多了,有時會招來蚊子叮咬。這里的蚊子很大,一拍就是一片血印。所以我的口袋會放一瓶風(fēng)油精,被蚊子叮了會涂一下。

春天來了沒多久,草地中間長出了一些菜狀的植物,很快就開出一朵朵黃色的花。是蒲公英。在國內(nèi)的時候?qū)ζ压⒉涣私�,以為是可愛的花,女兒小時候還唱過什么“我是一顆蒲公英的種子”之類的歌謠。但對園藝來說,這種植物生長繁殖得太快了,在很短時間內(nèi)會覆蓋住草地。蒲公英開過之后,草地上留下它們粗硬的梗子,頭上帶個圓形的絨球,風(fēng)一吹就把焦黃色的種子到處傳播。我女兒說看見蒲公英的梗子會覺得起雞皮疙瘩,在我妻子的眼里,蒲公英更成了最可惡的雜草。通常在這里人們用一種化學(xué)除草劑來消滅蒲公英,商店里也出賣一種工具可以連根拔除雜草。我妻子卻堅持用手工拔除,連手套都不戴。我妻子就是這么一個人,比如洗衣機她就不喜歡用,寧愿用手搓。洗地板不用拖把,喜歡跪在地上用布抹。我有時會勸導(dǎo)她說:要學(xué)會用工具,恩格斯對人和動物的區(qū)別定義是人會用工具,動物不會。但我妻子還是我行我素。我那時一不留神,就會發(fā)現(xiàn)她跑到草地上拔雜草了。太陽曬得她滿頭大汗,臉上都曬出了色斑,可她就是不戴太陽帽。她弓著腰,從后面看去她的褲子和汗衫分開來了,露出后腰一段皮肉,有時屁股的股溝上端都露出一截。每天她都會拔到一大水桶的雜草,然后晚上她會不停地抱怨自己的膝蓋疼得受不了。她會用一個電脈沖機器自己做熱敷理療,還會貼很多的傷濕止痛膏藥。

周末下午,我午睡了兩個小時之后,從紗窗門里看見我妻子又弓腰在草叢里拔除蒲公英。這個時候我種下的金盞花、香石竹已經(jīng)開得熱熱鬧鬧。有好些蝴蝶在園子里飛舞,幾只松鼠坐在草地上嗑著什么食物,陽光從樹葉間斑駁地灑下。有一瞬間我有了超然物外的發(fā)現(xiàn):在眼前的園子里,松鼠﹑蝴蝶、我妻子都處于一種同等的生命狀態(tài),各自都沉湎于所做事情中。那只彩色的蝴蝶和那只黑色大尾巴松鼠一定和我妻子一樣的心情愉悅,但我不知這是事物的真相還是表象。我至今無法解開冬天雪地動物腳印之謎。雪地能記錄動物的出沒蹤跡,草地卻不會留下任何東西的足跡。我無法知道動物是否還在后園出沒,也許在夜間或者在我察覺不到的時間會徜徉在這里,甚至在我側(cè)過頭的一霎那間動物就有可能回到這里!這正是令人心神不寧的地方。

當(dāng)我這樣想的時候,事情開始發(fā)生了。我看到妻子突然跳了起來,大聲喊叫著我。我趕緊開了門跑到了后園,當(dāng)時我感覺她一定被草叢里什么東西咬到了。

“怎么啦,發(fā)生什么事了?”我跑過來,問道。

“看!一只死鳥,在草叢里。我剛才摸到它的身體了。”妻子驚恐地喊著,使勁甩著手。

“原來是這個。沒什么,誰叫你不戴手套。”我說。我看見草地上有一只不小的死鳥,不是知更鳥,也不是白頭翁,是一種個頭比較大的黑色的鳥,也許是北美山雀,也許是短喙烏鴉。它的眼睛還張在那里,能看到眼睛上還倒映著天上的云彩�?墒w已經(jīng)開始腐爛,發(fā)出一陣臭氣。

我安慰著受驚的妻子,拉來了水龍皮管,讓她沖洗摸過死鳥的手。她回到屋里之后,把自己關(guān)在了洗手間里,我只聽到水龍頭一直響個不停。大概半個小時以后她走出了洗手間,對我說,今天的晚飯讓我來做,她老覺得自己的手還沒洗干凈,還有氣味。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么結(jié)束了。可是后來的情況并不是這樣。

上午,送信的郵遞員來了。這個郵遞員是個四十多歲的白人,個子矮矮的,老是很開心,喜歡說話。每天,他要走上好幾百戶人家,投遞各種郵件。我剛要出門上班,碰到了他,所以他把一把信件交給了我,讓我自己放到信箱里。我迅速翻了一下信件,看到里面有一張綠色的硬紙卡,上面還畫著幾張鳥的圖片。我雖然能看懂英文,但速度很慢,有時還得需要電子字典。所以我順口問那個郵遞員,這張有鳥的圖片的紙卡是什么東西。

“This is information about a fatal disease form City hall.”郵遞員說。我能明白他說的意思是這卡片是市政府發(fā)布的有關(guān)一種傳染疾病的信息。我接著問他,這是哪一種傳染病呢?

“West Nile, a terrible disease which passed by wild fly bird.”他說。意思是說這種West Nile是一種依靠飛鳥傳播的新疾病�!癢est Nile” 這個詞聽起來熟悉。我立即想起了鄰居的斯沃尼夫人生的就是這種病,那就是西尼羅癥!

聽他這么一說,我的心沉了一下。我把那紙卡放進(jìn)了口袋,其他信件留在了信箱。這時我妻子也走出了家門。我們做的是家庭式的進(jìn)口生意,我妻子平時和我一起坐車去倉庫上班。

這天上班我無法集中精力,老是會想著藏在口袋里的那張綠色紙卡,還有紙卡上畫的鳥。我想在我妻子知道這件事之前,對紙卡上的內(nèi)容有一個比較全面的了解。所以趁我妻子在后面?zhèn)}庫里發(fā)貨時,我在辦公室里拿出了那張紙片,借助字典仔細(xì)讀了一遍,那上面的信息讓我有點緊張。

西尼羅病毒首次于1937年從烏干達(dá)西尼羅河區(qū)域的一位婦女的血液中被分離出來并被確認(rèn)為病原體,是傳播最廣的黃病毒之一,它分布于整個非洲、中東和歐亞大陸南部的溫帶和熱帶。20世紀(jì)50年代,在埃及的尼羅河三角洲估計有40%的人對此病毒血清反應(yīng)呈陽性。在人群中,最大的流行發(fā)生于1974年的南非海角省,當(dāng)時記錄感染此病毒的臨床病例有近3000例。

西尼羅病毒主要由鳥類攜帶,經(jīng)蚊子叮咬傳染給人,引發(fā)西尼羅熱,它的人際間傳染途徑還包括輸血、器官移植和母乳喂養(yǎng)等。1999年,美國首次在紐約發(fā)現(xiàn)西尼羅病毒感染者,隨后病毒向全美擴散,疫情愈演愈烈。 有幾種鳥,主要是候鳥,可能是病毒傳播的主要媒介或擴散宿主。在時間和空間上與人群中爆發(fā)疾病的巧合是大量鳥類死亡。三月中旬,美國紐約市及其周圍,有好幾千只烏鴉和其他鳥據(jù)推測死于該病毒。加拿大草原省份緬尼吐巴和沙斯卡楚瓦也發(fā)現(xiàn)大量的野鵝和白眉雁死亡。鳥類和人群的感染在時間和空間上的并存導(dǎo)致流行病學(xué)家們得出結(jié)論,即鳥類作為傳入宿主可能感染嗜鳥蚊,嗜鳥蚊再感染病毒擴散宿主,最終感染人。據(jù)美國疾病控制和預(yù)防中心統(tǒng)計,2003年,美國45個州共有9300多人感染西尼羅病毒,死者達(dá)240人。去年又發(fā)現(xiàn)了2470個病例,其中88人死亡。加拿大目前感染病例已超過1000人,死亡47人。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一種合格的疫苗能預(yù)防西尼羅熱。

我花了半個多小時研究這段文字,只覺得心里越來越沉。市政廳要求市民密切注意西尼羅癥的發(fā)展,如果發(fā)現(xiàn)了鳥類的尸體,要立即向政府報告,防疫人員會來收集檢查鳥尸,以確認(rèn)是否帶有西尼羅癥的病毒。在這張綠色紙卡上,并沒有指示接觸過鳥尸的人應(yīng)該怎么去做,這正是我關(guān)心的。很顯然,我家后院發(fā)現(xiàn)了鳥的尸體,此事必須向市政廳報告。問題是我妻子摸到過一只死鳥會不會受感染呢?從資料上看西尼羅癥的傳染途徑是嗜鳥蚊的叮咬等血液方面,普通的接觸應(yīng)該沒有問題。但是,我知道妻子很敏感,膽子很小,我得小心不要嚇到她。我正在想著,發(fā)現(xiàn)妻子已經(jīng)走到了辦公室,她的眼睛注視著我。

“你在看什么東西?”她問我。

“沒什么,一張紙片,一張畫著飛鳥的紙片�!蔽艺f。我還沒準(zhǔn)備好怎么對她說這事。

“你說什么,畫著飛鳥的紙片?”她走過來,看到了我桌上的那張綠紙卡。她看到了那只鳥的圖形,馬上把紙片拿在手里。她看了一會兒,她的英語比我還差一些,基本上看不出意思來,但是她的預(yù)感卻比我要敏銳很多。

“這上面說的是什么?”她問我,聽得出她的聲音有點過于興奮。

“說了一種傳染病的事。你知道我們家鄰居斯沃尼的病嗎?就是她生的那種病。”

我讓她坐下來,還給她倒了一杯水。我把紙卡上的內(nèi)容說給她聽,一再強調(diào)并不是所有的死鳥帶著西尼羅癥的病毒。而且,據(jù)我的理解,即使是帶著病毒的鳥尸,也不會通過接觸而傳染,只有蚊子吸血才是傳播的途徑。她很專心地聽著我的講述,我發(fā)現(xiàn)她以前從來沒有這樣認(rèn)真地聽過我講話。 我們商量的結(jié)果一是向政府報告我們家后園有一只鳥尸。我按照綠紙卡上的指示按上面的電話號碼打了電話,報告了這件事。接線的小姐說明天會有衛(wèi)生部的檢查員來檢查,同時建議我們應(yīng)該去醫(yī)生那里做身體檢查。我立即給家庭醫(yī)生診所打了電話預(yù)約,那里的秘書安排我們在下周一早上去見醫(yī)生。

這天晚上吃飯的時候,我妻子若有所思,話明顯少了。我還發(fā)現(xiàn),她改變了十幾年如一日的一家人共食吃法,用一雙筷子夾了菜放在自己碗里,分開吃了。我說沒必要這樣,干嗎這樣神經(jīng)過敏呢?她說還是這樣好,萬一有什么事呢?睡覺之前,我發(fā)現(xiàn)她從壁櫥里拿出一條被子,讓我?guī)椭咨媳惶�,鋪在床上,意思是和我分被子而眠了。那天夜里她沒有睡意,一直說著事兒。她交待了很多事情,似乎自己要出差到很遠(yuǎn)的地方似的。

第二天是周末。由于前一夜和我妻子談?wù)摰缴钜�,所以早上醒來時日頭都一丈多高了。我起床后,打開門,看到車道上停著一輛樣子奇特的廂式車。車廂是封閉的,側(cè)面描著好多各種各樣的飛鳥的圖畫,很好看。在一群鳥的圖畫中間,印著一行字:NORTH AMERICA BIRDSMAN。意思是:北美鳥人。我正驚奇著,只覺得屋外的鳥叫聲格外悅耳。我打開了屋外的玻璃門,看到門口塔松的樹頂上站著一只紅嘴鳥,異常興奮地鳴叫著。然后,在地面上也響起一串短促的鳥叫聲,回應(yīng)著樹上的鳥。然后樹上的那只又是來了一大段鳴唱。我看不見地上那只鳥,因為它被那輛陌生的車子擋住了。我走了出來,繞過了車子,看到一個人坐在草地上仰頭看著塔松的樹頂,鳥叫聲是從他嘴里發(fā)出的。

“哈羅。你好嗎?”我向他打招呼。

“還不太壞�!蹦侨嘶卮鹬�,眼睛還看著樹頂上的鳥。

“我想,你就是北美鳥人吧?”我說。

“對,你說的沒錯�!彼f著,站了起來。這時我發(fā)現(xiàn)這個人的樣子非常像一只鳥,準(zhǔn)確地說,像一只烏鴉。他大概是個中東那邊的人,個子不高,身體緊瘦,穿著一身黑衣。他的頭也小小的,兩只圓點狀的眼睛像鳥一樣長在額頭的兩側(cè),鼻子尖尖的,像烏鴉的喙一樣。我不知這是他本身具備了鳥的特征還是我的想象所致。他作了自我介紹。他叫優(yōu)素福,是衛(wèi)生部雇用的CONTRACTOR(合同項目承包者),專門負(fù)責(zé)調(diào)查北約克區(qū)的飛鳥死亡的事務(wù)。在進(jìn)入我家后園之前,他向我問了一些情況,并記錄在他手里一個巨大破舊的筆記本上。我發(fā)現(xiàn)他那頁紀(jì)錄上,已畫了一張我家房子的鉛筆素描,大概是他和鳥對話時間里畫下的。

然后我們進(jìn)入后園去找那只死鳥。前天我妻子碰到了這只鳥后,我就用鐵鏟把它弄到西邊的角落,弄了一些樹葉蓋住了它。我扒拉開了樹葉,沒費什么勁就找到了那東西。很奇怪,這只鳥前天看起來有點腐爛的樣子,可在樹葉下埋了兩天,反而顯得很新鮮的樣子。鳥人優(yōu)素福手上戴了一雙乳膠手套,把鳥撿起來,放在手里把玩。那鳥好似只要吹一口氣,就能飛起來似的。他說這是一只加州花冠黑喜鵲,大概有四歲了,冬天時這種鳥在加利福尼亞,春天之后開始飛到了北邊來。然后他把鳥放在一只透明的密封塑膠袋子里,在上面用記號筆寫上了采集地點和編號什么的。

“你覺得這只鳥會帶有West Nile的病毒嗎?”我試探著問他。

“我不知道�!彼f,“衛(wèi)生部的實驗室會查出結(jié)果的�!�

“可這只鳥為何會死了呢?”我說。

“鳥類死亡的原因有很多,就像是人為什么會死亡也有很多原因。不過鳥死的原因會單純一些,至少沒有謀殺。我整天都在和死鳥打交道。在我的車廂里,你可以見到各種死鳥。那上面有個冰柜,里面有死天鵝、大雁、鵪鶉、黑頭鷗、灰色蒼鷺�!�

“你能告訴我通常鳥是怎么死的呢?小時候我看著樹上和山上有那么多的鳥,可我從來沒有看見一只死鳥,除了被人打死的之外�!蔽覇柕馈�

“這是個好問題。鳥通常死在人到達(dá)不了的地方。我知道一個海鷗的墓地,那是在離多倫多兩百多公里的萊斯湖的一個湖灣,那里背靠著大片的樹林,人跡罕至。我看到那些飛不動的老海鷗都會來到這里等死。至于大部分的鳥類在將死的時候會飛到密林里,它們死了之后尸體會被其他動物或昆蟲吃掉的。一只鳥死在你家花園的就是不正常的死�!�

“如果這鳥有西尼羅病毒,觸摸到它會被感染嗎?”我問。

“我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我不是一個病毒學(xué)家,我只是個BIRDSMAN(鳥人)�!彼f。

“你見過西尼羅癥的患者嗎?”我問。

“你說什么?”他轉(zhuǎn)頭望著我,他分得很開的眼睛和尖尖的臉型真的很像一只鳥。他回答我:“我見過太多了。在我的家鄉(xiāng)尼羅河畔,很多人都帶有西尼羅病毒。我年輕時還在埃及,有一次一個英國的研究小組給我的村子所有人化驗了血,結(jié)果有一半的人身上都有西尼羅病毒,包括我,也是西尼羅病毒感染者�?墒�,我們都還平安地活著�!�

鳥人優(yōu)素福收集好死鳥之后,還沒有走的意思。他問我可不可以坐在園子里吃他的午餐?我雖然不是很樂意,也不好意思拒絕。他從車?yán)锬贸鲆粋€錫制的雕花飯盒,里面有一些面餅,這種面餅我在開羅街頭看到過。鳥人優(yōu)素福一邊撕食著面餅,一邊還在說著尼羅河的事。他說古埃及人相信人死了之后,靈魂會變成一只鳥飛到天上,所以我們所看到的許多鳥身上其實有人的靈魂。既然鳥的身上有西尼羅病毒,那么人身上感染病毒就不是奇怪的事。尼羅河邊的人一直和西尼羅病毒相安共存。但是對于外來者就不會是這樣。最明顯的例子就是公元前323年,正當(dāng)壯年的亞歷山大大帝死在了巴比倫,當(dāng)時他才32歲。亞歷山大大帝是古馬其頓王國的國王,他在征服了埃及之后來到巴比倫,巴比倫城內(nèi)有大批的烏鴉莫名其妙地死亡,就像去年紐約州大量烏鴉死亡一樣。從那天開始亞歷山大大帝連續(xù)幾天高燒不退 ,最后變得神志混亂痛苦死去�,F(xiàn)在很多人都相信亞歷山大大帝是死于西尼羅病毒。

我對于他說的事情將信將疑,不過覺得還是有點根據(jù)。也許是尼羅河畔的原住民身上有一種抗原體,能夠在感染了病毒的同時不會發(fā)病。但是有一點我不理解,既然這是一種古老的疾病,為什么到近幾年才開始爆發(fā)呢?

鳥人優(yōu)素福無法回答這個問題。但是他說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說北美前年的冬天幾乎沒下過什么像樣的雪,天氣奇暖,結(jié)果北邊森林里的棕熊因溫度太高無法冬眠,醒來爬出樹洞又找不到東西吃,結(jié)果跑進(jìn)人的居住地傷了好幾個人。冬季氣溫偏高還使得很多本來會被凍死的昆蟲存活了下來,造成樹林到處鬧蟲害。蟲子多了吸引了更多的鳥類,而鳥類又把西尼羅病毒到處傳播開來。優(yōu)素福指著園中的大樹說,這樹上也長滿了綠色長毛蟲。

我抬起頭來,并沒有看見什么,因為樹枝比較高。優(yōu)素福遞給我一個望遠(yuǎn)鏡,那是他用來觀鳥的。我舉起一看,看見在一條樹枝上爬行著許多長著綠毛的蟲子,其密度十分驚人。

“真的是這樣!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一點不知道?”我驚訝地說。

“本地的電視上不是每天在說這事嗎?還有報紙�!眱�(yōu)素福說。

我有點慚愧,因為英文節(jié)目看得不大懂。我平時幾乎都是看衛(wèi)星電視中國大陸的中央第四套節(jié)目,每天還能看到李瑞英、羅京他們親切的臉孔。本地的頻道除了偶爾看看本地的氣象,就是NBA的籃球比賽。

“你們這個區(qū)域情況還好些,在密西沙加那邊情況十分糟糕。那些蟲子已經(jīng)開始吐絲,紛紛降落到地面,好多人家的屋頂和車道上都布滿了蟲子,一腳踩下去都是黏稠的汁液。如果這樣下去,城市里大概會有五成的樹木被蟲子咬死了�!�

“你說樹上的蟲子都會爬到地面上來嗎?”我大驚失色。

“這是肯定的。不過我知道市政廳正在籌備一個計劃,準(zhǔn)備用飛機在空中噴殺蟲劑。議員們正在討論準(zhǔn)備叫聯(lián)邦政府提供五百萬加元的滅蟲費用。”

“這真是不可思議,在居民區(qū)怎么可以用飛機噴藥呢?那不僅是殺了蟲子,也許連人都?xì)⒌袅�。�?

鳥人優(yōu)素福這時準(zhǔn)備要爬到了樹上布置幾個捕鳥籠,抓幾只活鳥標(biāo)本用作化驗。他上了樹,爬得很高,很快被樹葉擋住了。我坐在樹下,張望著樹枝間若隱若現(xiàn)的優(yōu)素福。我現(xiàn)在已知道鳥人的身世:他年輕時是尼羅河邊一個捕鳥人,他們家世世代代做著這件營生。后來他來到了北美,曾受雇于紐約機場在跑道邊驅(qū)趕飛鳥,他用的是一組麻榫鷹。機場后來換了用機器發(fā)出的超高頻聲波驅(qū)鳥,他重新成為了自由的捕鳥人。那天鳥人在我家后園的大樹上待了很久。起先我覺得他工作很認(rèn)真,后來,我發(fā)現(xiàn)他可能是在和飛來飛去的鳥兒們玩耍。他一直待在樹冠上,差點像鳥兒一樣飛上了天空。

我的妻子,一直站在屋內(nèi)的窗門邊,注視著鳥人優(yōu)素福的一舉一動。

我發(fā)現(xiàn),我妻子最近老是會站在玻璃窗內(nèi),不聲不響注視著外邊的景物,而且她注意的事情是我無法覺察到的。自從前天她摸到了那只黑色的死鳥之后,她好像也獲得一種鳥一樣的特殊的感覺。那天夜里我睡得正香,突然被她推醒了。她說你醒醒,我看見了隔壁的那個斯沃尼夫人了!我還有點睡意蒙眬的,說你嚷什么?半夜三更的是不是在做夢啊?她把我拉起來,到了玻璃窗前,讓我貼著窗門看外邊的夜色。從我這個角度看下去,正是斯沃尼夫人家的前花園。在白天的時候,花園里的那棵巨大的傘狀樹上開滿了緋紅的花。這花有點像日本櫻花,但是比櫻花更加濃郁。樹下的園藝花草都很別致,經(jīng)常有路人在這里拍照取景。那個時候我有點納悶,這段時間她家好像變得很冷清,好像沒什么人住里面,不知是誰在照料著這些花草?我揉著惺松的睡眼,仔細(xì)看著外面。這個時候我真的看到花園里有人影在晃動。我漸漸看見了一個人,是個剪著短發(fā)的婦女。她正用一個小耙子在給花塢里的花兒松土,還一邊澆水呢!我看得很清楚,不會是在做夢。她所處的地方臨著街路,有路燈檸檬黃的光線照耀過來,可不知為何我總是無法看清她的面容。我不敢肯定她是斯沃尼夫人,我從來沒見過她,現(xiàn)在也看不清容貌。有一點可以肯定,我曾注意過進(jìn)出她家房子的好些個中年婦女,她不是她們中的一個,因為她的身影舉動顯得那樣高雅又神秘。我發(fā)現(xiàn)自己顯得有點激動,急于想看清她的面容,甚至還有一種沖動想跑到屋外的夜色里幫她澆水,這樣我就可以看到她是不是湖邊那個白種婦人。我在窗邊看了她大概有兩分鐘,她徜徉在花園里,時隱時現(xiàn),像照相底片上的影子虛幻不真實,然后她消失了。我有點悵然若失,因為還沒看見她的真面目。不過我想她真要是回到家了,也許會來訪問我們家的。如果她不來,那么我應(yīng)該還會看見她,至少像今天一樣在夜色里。我告訴妻子斯沃尼夫人回到了家應(yīng)該是好事,表明了即使感染了西尼羅癥,也不很可怕。她不是痊愈回家了嗎?我妻子說她并不這樣想,為什么隔壁家的女人在半夜里給花澆水呢?小時候她外婆說過天黑以后就不可以給花澆水,因為這樣做會使人變得很瘦的。

第二天是周一,我陪妻子一早去家庭醫(yī)生的診所做檢查。我們的家庭醫(yī)生診所還是一年前住的出租公寓附近的那一間,因為那個姓許的醫(yī)生是臺灣人,會說國語。盡管我們事先已有預(yù)約,但還是要等候很久時間。候診的人中除了幾個華人還有東歐人、波斯人、印度人和黑人。那個秘書是個香港移民,和我們熟悉,對我們有時很熱情,有時會冷若冰霜。她的特征是后腦扁平,我們不知她的名字,所以我和妻子背后都叫她“扁頭”。我們預(yù)約的時間已經(jīng)過了很多,但“扁頭”說我們前面還有五個病人。加拿大的醫(yī)療制度實行全民公費醫(yī)療。普通的小病去看家庭醫(yī)生,家庭醫(yī)生認(rèn)為你需要看�?漆t(yī)生了,你才能去排隊等�?漆t(yī)生的預(yù)約。我們在十點鐘左右見到了許醫(yī)生,把情況告訴了他。許醫(yī)生和我們也很熟,他說要給我妻子做一個全面的化驗。他抽了她五六個安培瓶的血,其間不經(jīng)意地問我是不是愿意也化驗一下血。我有很長時間沒檢查過身體,覺得他的提議很不錯。于是我到外面房間“扁頭”那里拿來我的病歷,挽起袖子讓許醫(yī)生抽了好幾瓶的血。抽完了血,許醫(yī)生又開了愛克斯光拍片、超聲波、心電圖等等常規(guī)的檢驗單子,讓我們?nèi)ジ浇囊粋€醫(yī)療檢驗中心做檢查。我們做好所有項目以后,問什么時候會知道結(jié)果?檢驗中心的人回答要兩周時間。一周作化驗,一周做報告單,然后送到家庭醫(yī)生辦公室。我們問是否可在一周后等檢驗結(jié)果出來我們自己來取報告單,這樣可以早點知道結(jié)果。那個檢驗人員驚詫地看了我一眼,說這個絕對不行,我們只能從家庭醫(yī)生那里知道結(jié)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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