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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一條遙遠的路

很多事情,似乎都發(fā)生在我五歲那一年。

那是大地震發(fā)生后的第五年,唐山,從一座被夷為平地的廢都漸漸有了一絲生氣,人們在努力淡忘傷痛的日子里開始重建家園,新城市規(guī)劃井然有序,似乎能在一片舊傷中踮腳望見一座新城拔地而起。我的外公在一家水泥廠擔任總工程師,住單身宿舍,吃單位大食堂,獨自一人在唐山生活。

那一年,已經(jīng)退休的外婆在天津照顧子女,只能趕在偶爾外公返津的周末做上一桌可口的飯菜,待到外公返程之前,再裝好幾飯盒菜,讓他回到單位后還能盡量延長家的味道。那時的交通還沒有那么便利,我猜想外公從單位坐車到火車站,乘火車到天津再換車抵家,單程少說也要六個小時,在沒有雙休日沒有高速路或動車高鐵的年代里,連接兩座相鄰城市的是一條遙遠的路。

我沒有見過爺爺,家人提起他的幾率也不多,據(jù)說他闖關(guān)東多年之后,攜家人從河北來到天津。記憶中,奶奶很瘦,因為腳小走起路來晃晃悠悠,更多時候她總是盤腿坐在床頭。外公祖籍在湖北,年輕時曾到日本留學修讀建筑。外婆是無錫人,大家閨秀,曾在學校里教書。盡管他們早已從南方遷居至北京,但家中很多生活習慣還是保留了南方的方式,比如對祖父母的稱呼就沿用了南方的叫法。我的母親出生在北京,因為是頭胎,當時家人特意請林巧稚醫(yī)生幫助外婆生產(chǎn)。1964年,那時還未曾相識的我的父母分別從天津出發(fā)去了新疆。直到我五歲的那一年,他們帶我從邊疆小鎮(zhèn),輾轉(zhuǎn)千里舉家返城到了唐山,和外公一起生活。

外公是一個非常嚴苛的人,這種嚴格反映在對自己和家人的要求上尤甚。忘記是哪一年了,家里有了一臺十四寸的黑白電視機,記得每天晚上新聞前,總會有一段義勇軍進行曲的旋律從電視機中飄出來,每到那一刻,外公總是要求我肅立不語,直至旋律結(jié)束。幼時的我極為不解,為此好像還與外公爭執(zhí)過。2013年10月去泰國在清邁逛周末市集,人頭攢動的小巷子窄窄長長,我手拿一個旅行枕正在問價,忽然察覺漂亮的老板娘肅立不語,面朝遠方,再暗自打量周邊人,也同樣不語而立,側(cè)耳遠方正飄來一段旋律,我立刻反應(yīng)過來那應(yīng)該是泰國的國歌。那一刻,在那個熙攘的市集上,我想起了很多,說不出這行為是一份熱愛、敬仰還是習慣,只是待我懂得那年的外公,已過了三十年。

對于如我一樣在上世紀70年代出生的人,大多是在隨父輩走南闖北中長大的,學校里的同齡人也大多如此,面對操著各種口音的同學,好像任何一種鄉(xiāng)音都不會顯得突兀。一種腔調(diào)背后不一定是一片祖祖輩輩休養(yǎng)生息的土地,但一定是一段記憶,一段長時間的生活記憶,就像普通話字正腔圓的我的母親,和遷居異地很多年鄉(xiāng)音難改的我的父親。離開新疆之后,我在唐山長大,偶爾去天津看望一眾親友,而熟練掌握普通話、唐山話和天津話的我,依然很難找到那種傳說中的歸屬感。

從家坐公車到火車站,再坐火車到天津,再坐車到家,這一條當年外公經(jīng)常往返的歸家之路,在成長的記憶中走過無數(shù)次。每逢年節(jié),父母會帶著我,拎著大包小包去天津看望外公外婆和我的奶奶,而這一條路,也越走越短。十六歲后的幾乎每個周末,我都要獨自走一遍這條路。印象中從家到火車站要坐一小時四十分鐘的公共汽車,如果時間比較緊張,可以坐小巴車五十分鐘左右到達,多數(shù)情況下這取決于售票員每站攬客的時間長短。那一條路上的每一個停靠站,當年我都如數(shù)家珍,像是闖關(guān)游戲一樣,一關(guān)關(guān)前進。

一般是周日中午,母親會把做好的菜分成兩份,一份裝在一個大號的鋁飯盒里,另一份盛到盤子里放在餐桌上。鋁制飯盒家里有好幾個,上面刻著商標。平日里,父母會帶好一盒菜,再用一個空飯盒裝上米,到單位洗米、放水,然后在飯盒上系上代表自己顏色的繩子,將飯盒放進單位鍋爐房旁邊的大蒸柜,到中午帶塊毛巾,把蒸好的一滿盒米飯拿走。有時候為了多帶一些好吃的,母親還會再加一個中號飯盒,上面有一個“盡”字,那是外婆的名字。待到飯菜溫熱,飯盒沒有那么燙手的時候,父親會把兩到三個塑料袋一層層套在飯盒外面,然后系牢固,以免菜湯灑落,再裝到書包里。

不是每個周末都會有這樣的場景,但每次回家的時候一定會是這樣的告別流程,沒有人制定,但每個人都會按照這個流程執(zhí)行。吃完午飯,母親會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廚房,這個時間父親帶著打氣筒去樓下檢查自行車的前后胎是否氣量充足。最后檢查一遍是否有什么需要帶的東西還沒有被放在包里,收錄機里傳出電臺午間的點歌節(jié)目,有人打進熱線說,你好,主持人,是我嗎?真的是我嗎?

藍色行李包被父親放在那輛綠色飛鴿二八自行車的后架上,父親推車走在前面,母親跟在后面。從小區(qū)到車站這一路上,父母會和遇見的各種同事、鄰里打招呼,好!是啊,送他去車站,回學校。我不說話,微笑、點頭,算是禮貌的應(yīng)答。

面對火車站右手,有一個龐雜的貨運區(qū)域,其間的一條小路可以繞過安檢直達火車站臺。在到達站臺前的拐彎處,常聚集著學校里不同班級的同學,大家心照不宣地在火車出發(fā)前想辦法混進上車的人群里,然后分散到不同的車廂中。盡管這些十六七歲的伎倆過于幼稚,但這似乎成為回憶中扮演成熟的唯一樂趣。當然,每個人的方法各不相同,有長相老成的同學,會穿著家長的鐵路制服,拿一個破爛的黑皮包,假扮通勤職工;也有拉幫結(jié)伙的同學,完全不會心虛膽戰(zhàn),反而大大方方有說有笑地進站上車,因為他們知道越放松自然越不容易引起注意;當然,也一定有有備而來的同學,手拿一張站臺票,假裝進站送人,騙過乘務(wù)員上了車。這是周末返校最刺激的挑戰(zhàn)。如果幸運,這一路不會有任何人過來查票,若被查到就乖乖地補一張票,并可憐兮兮地說,自己是剛剛那一站才上來的,以免被補一張全程票。經(jīng)過經(jīng)驗積累和信息共享,一般看到某個列車員或者列車長,就會知道這趟車會是什么情況。再乖的孩子,也會心存僥幸,寧愿逃票省些吃小炒的餐費,也不會每周自掏腰包往返學校。兩個小時后,列車抵達終點站,天津。

下車不出站,走過長長的地下通道,直接坐上另一趟慢車,慢車會在半小時后發(fā)車。放心,不會有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查票,所以你可以看到大家放松地卸去偽裝,開始聊天、打牌、吃飯、逗趣……慢慢的,一整列車廂,匯集了不同方向、不同口音、不同年齡,不同性別及樣貌的人。車開動,十五分鐘后抵達車站,129公里。這是天津近郊一個貌似無人看守的火車小站,步行五分鐘,進入校門,人群退潮一般即刻消失在不同的宿舍房間里。這是十六歲后的幾乎每個周末,我都要獨自走一遍的路。

2014年春節(jié),老同學開車接我參加聚會,我又一次走了這條很久沒有走過的路,路邊的農(nóng)田大多變成了別墅或者公寓樓,當年坑洼不平的土路也變成了城市迎賓大道,似乎搖晃著昏睡在路上的時光,談笑間就可以抵達了。熟悉的都已陌生,就像飛馳的年代里,我已無處尋覓那小小的站臺,和站臺上渺小的自己。就像每一座城市都曾是異鄉(xiāng),每一個異鄉(xiāng)都將親如故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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