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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節(jié) 巨 變

    殯儀館里冷清清的。
    幾個衣袖上佩黑沙布的人,圍坐在殯儀館瞻仰廳外陰霾的一側吃著盒飯,見永嘉三人趕來,頓時都露出驚訝的表情。
    “瞧,她就是永總。”,“哪個永總?哦,陳老板才任命的公司副總嘛。呀,這么年輕!這么漂亮!怪不得喲1”,“這小婊子,還敢大搖大擺地來吊唁?好意思哩,好意思哩!”
    “沒臊哩沒臊哩,臉都不紅哩。”。被抱在一個農村婦人手中的杏花見到永嘉,“恩人嬤嬤”的一下大叫起來,掙脫婦人懷抱,跌跌撞撞的就朝永嘉撲來,慌得那婦人叫喊著在后面直追。
    永嘉張開雙臂,杏花一下?lián)溥M她懷中,快活得哈哈大笑。
    “杏花乖嗎?”,“杏花乖,杏花想恩人嬤嬤了。”,“嬤嬤也想杏花呀!”永嘉把臉貼近杏花圓潤紅嗵嗵的臉蛋,心中卷過一縷波浪。“杏花想爸爸了嗎?”永嘉的嗓門兒有些哽咽。
    “爸爸在里面睡覺覺”杏花指指屋里。“我們去看看他,行嗎?”


    杏花乖巧的拉著永嘉的手便往屋子里跑。陳老板靜靜地躺在冰棺里,臉上甚至還帶著絲絲驚愕,像是在夢中遇到了強盜。
    “爸爸快醒醒,恩人嬤嬤看你來了。”杏花靠在保溫棺上,拍打著玻璃蓋,奶聲奶氣的喊。緊跟著進來的人群中,發(fā)出低聲的抽泣。
    永嘉抱住杏花,貼著她的臉蛋說:“讓爸爸睡吧,爸爸累了。”,“爸爸多久才醒來呢?”,“很久很久,爸爸醒來后要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了。”
    “那地方在哪兒呢?恩人嬤嬤,爸爸不帶杏花一塊去嗎?爸爸不要杏花了嗎?”
    “那地方在天上,那里有很多美麗的花兒和仙女,還有調皮的小矮人和可愛的白雪公主,等找到了它們,爸爸就會回來接杏花了!”。
    抑制許久的眼淚,終于涌出了永嘉的眼眶,大滴、大滴的順著她秀美而憔悴的臉頰往下滾,地上很快濕了一灘。
    “恩人嬤嬤,你怎么哭啦?”杏花用小手輕輕揩著永嘉的臉,細聲細氣的問:“杏花不乖,杏花惹恩人嬤嬤生氣了?”
    人群中的哭聲猛然響成一片;牛黃帶著未揩盡的淚跡,輕輕碰碰永嘉道:“永總,該走了。”,朱紅響亮的抽泣著,伸出雙手:“乖,杏花,讓嬤嬤抱抱你。”
    “不嘛”杏花別過身子使勁往永嘉懷中偎依:“杏花要恩人嬤嬤抱”。
    一雙粗糙的手猛地伸過,用力地從永嘉懷中搶過杏花:“來,乖乖,祖祖抱,我們去捉貓貓。”扭頭就走。
    杏花在農婦的胳臂中掙扎著扭來扭去,大聲哭叫著:“我不要你抱,鳴、鳴,我要恩人嬤嬤抱呀,你壞,打你個大壞蛋,鳴,打你個大壞蛋!” 一路遠去。
    永嘉他們剛走上樓梯,就聽見二樓鬧哄哄的。
    供貨商、售貨商、醫(yī)院、銀行和公司本部員工等,把經理室圍擠得水泄不通。
    見了永嘉,有人高喊:“嘿,快看,這是他們公司的永副總。”,人們急切地向她涌來:“我們的貨款找誰要?”,“你們陳老板涉嫌販毒,東西賣不動,退貨喲!”
    “貸款早到期了,請問永總多久還?”
    彼起彼伏,一張張焦慮渴望的臉……
    永嘉分開眾人擠進經理室,在原先陳老板座位上坐著的尖嘴猴腮的叔公,如釋重負又不安的暗地松口氣。
    “你來干什么?”叔公挑釁般的說:“這是我們陳家的事。”
    “陳家的事?那我們走了。”永嘉轉身招呼牛黃和朱紅:“走!”。
    “走?沒這么簡單。”牛黃兇狠地沖著叔公一伸拳:“工資都還沒給我們,想賴賬?”,牛黃好不容易說動永嘉前來,目的是要她領頭趁機將“飛翔貿易公司”的招牌接過,利用這塊空殼重新樹起公司大旗進行經營,還可能絕處逢生重新趟出一條路。
    對于陳老板的這個叔公,他接手公司辦公室主任后打過幾次交道。
    “不學無術小心眼多,農民一個”他這樣對永嘉介紹:“但他畢竟是陳老板名正言順的親叔公,從法律效力上講,杏花年幼不更事,他才真正具有公司的繼承權。只要按住了他,其余的一切就好辦。”。
    周圍的人群見永嘉要走,立時吵鬧起來。


    一個滿面絡腮胡子的漢子沖著叔公叫罵:“你支吾了半天,拿不出個主意,人家要管又不許管,你他媽的安的啥子心?我看是欠揍。”
    斯斯文文而滿面焦慮的銀行信貸主任,也不滿的說:“這不行,那不行,總得要拿個解決辦法呀。借款還錢,天經地義,未必人死帳滅嗎?”
    “再沒個主意,我們搶東西了喲!”
    幾個小販模樣的售貨商,開始性急地到處探視公司有什么值錢的家什。
    這當兒,永嘉站了出來。
    她往前一站,高聲說:“請大家不要著急,下周內,我們一定會商量出妥善的辦法,給各位一個滿意的答復。”
    “為什么要下周內?”人群中有人大聲問:“今天才禮拜一”
    “我們總得把陳老板的喪葬辦了來吧?”永嘉聲音有些凄楚:“人還在殯儀館躺著哩,”,她攤開雙手,大聲的問:“死者未安息,就追著要債,這不好吧?”。
    “你是誰?”人群中有的不認識她,高聲問:“你能做主嗎?說了算不算數(shù)?”
    “我是公司的永總,請大家放心,目前我說了還能做主,至于以后是以后的事;各位不就是怕受損失嘛?現(xiàn)在是個法治社會,我保證,公司即使破產也要變賣所有資產,彌補大家的損失。大家都曾是陳老板的朋友,此時此刻,不求幫襯但求理解吧,倘若陳老板地下有靈,也會感謝各位,請各位喝茶喝酒。”。
    此話一出,鬧騰著的人們都安靜下來。
    想起曾經的朋友現(xiàn)在的死者……世事無常,誰能保證自己明天不這樣?心情便晦暗酸溜溜的。低著頭,三三兩兩的退去。
    牛黃高興地拉拉朱紅的手,一使勁,捏得朱紅“哎喲,你干嘛?”,叫出了聲。
    辦完陳老板喪事,永嘉便以公司副總身分,召集并主持了緊急會議。
    會議關聯(lián)到大家的生死,所以,公司小組長以上人員全都準時參加,還有許多員工圍在會議室外,走來走去,交頭接耳和三三兩兩的打聽著,議論著……
    永嘉首先講了自己和牛黃、朱紅等人商量后的觀點。
    第一次面對這么多人講話的她,出奇的鎮(zhèn)靜自若,思路清晰,口若懸河,好一派大將風度。
    她望著圍繞長條會議桌而坐各懷鬼胎的人們,喝一口開水款款而談:“飛翔貿易經營多年,供銷渠道暢通,客戶穩(wěn)定,這是我們最好的發(fā)展基礎。相信政府會將所有事情弄清楚,給飛翔一個合理的解釋。只要我們團結起來,繼續(xù)運營,就一定會重振飛翔雄風。”。
    會場響起不太熱烈的掌聲。
    牛黃以辦公室主任身分作著記錄,聽著稀落的掌聲眼皮抬抬,他想:“看來,不贊成的人還挺多哩!”
    接著,好幾個公司中干表示了反對意見,明確對永嘉的年齡、能力和資歷表示懷疑,要求迅速變賣公司資產,結算工資和費用后,大家各奔前程。
    叔公隨后表示同意,穿著洗得發(fā)白的老藍布衣服,在一旁不停剝著瓜子的叔婆更是大聲嚷嚷:“分了分了,分了大家好忙各人的。”
    “這是開會,你輕點聲行不?”牛黃實在忍不住,瞪她一眼:“不是在打谷場上”,
    “不許叔婆說話嗎?”,沒想到平時一向唯唯諾諾的劉會計,此時卻一反常態(tài):“欺負叔婆是農村人喲?”,“你說什么?”


    “瞪著我干啥子?要吃人?”劉會計居然站起來,指著牛黃比比劃劃的:“你們就會欺負老實人,陳老板在時,變著法子把陳老板哄著,都沒安好心。”
    牛黃啪地一掌擊在桌子上:“放屁”,“你才放屁,未必敢打我?來呀,老娘等著你。”     
    “都坐下”,見她實在不像話,永嘉大吼一聲:“有理說理,撤什么野?”
    劉會計嘴角歪歪,到底沒有說出什么,悻悻地坐下。
    “我們在商量公司大事,都可以發(fā)言嘛,要心平氣和,不要攻擊人。”永嘉瞧瞧劉會計,只見她正側頭在叔公耳邊嘟噥著什么,叔公頻頻點著頭。
    便話中有話嚴厲說道:“公司最近出的三件事中,偷漏稅款最可疑。要我說,做生意嘛,哪有不偷漏點稅的?普天下的生意人哪個敢說自己干凈?可問題是,這事兒是誰泄露出去的?是誰故意泄密,才把陳老板和公司逼上了絕路。”。
    永嘉嚴厲地掃視全場一眼。
    人們正全神貫注的聽著。
    她提高聲音:“我們正在調查,很快就會有結果。這個人,就在我們之中;作為員工,你違反公司管理規(guī)則和企業(yè)文化,是人人瞧不起喊打的家賊;作為個人,你人格低下品質惡劣,誰還敢用你與你交朋友?”
    永嘉已注意到,劉會計臉色蒼白,坐臥不安,這更證實了她和牛黃、朱紅的共同猜測。
    嗵嗵,叔公很響亮的將雙拳重重擊在桌上,腮幫上的肌肉微微抖動,目露兇光:“老子要是知道了這個家賊是誰?活剝了她。”
    他的眼光慢慢向劉會計方向掃去,永嘉看得很清楚,劉會計悄悄地側著身子,躲著他兇惡的眼光。
    “不說,老子也猜得到,以為老子是農村人?瞎了她媽的狗眼豬眼牛眼,吃里爬外的東西,什么玩意兒?我呸!”。
    會上雙方爭論激烈,最后,只好通過舉手來表決。
    表達結果,永嘉他們敗北。
    散會后,叔公留下永嘉、牛黃和劉會計最后商議。
    大家商議了破產,變賣公司資產,還貸還欠款和結算員工工資費用與遣散費等相關事宜。

    永嘉拿出了陳老板親筆簽字答應的,美食城裝飾合同提前中止后,給自己獎勵金的字據(jù)。
    牛黃和朱紅也講了要報銷的各種帳款,叔公均答應,叫劉會計立即報給。
    談到美食城提前中止裝飾合同,需付給快攻裝飾公司的違約金時,牛黃打斷永嘉的話,說:“這事兒是我經的手,是還要付給快攻裝飾13萬多點的違給金,人家上午還來電話追要,說什么陳老板死了,他叔公還活著,不會賴賬吧?我聽了很生氣,就說”,“該付的就付,不要多說。”。
    被諸多事務纏得腦昏頭漲的叔公,很不耐煩的打斷牛黃的話,對劉會計道:“等會兒一并開現(xiàn)金支票給永總,付了付了,付清了好走路!”
    剛才氣勢洶洶的劉會計,這會兒卻乖巧無聲的點著頭。
    永嘉的敲山震虎起到了作用,牛黃的巧妙配合更為此錦上添花。
    攻于心計精明的劉會計不是傻瓜,她早已明白永嘉敢于在會上指桑罵槐,肯定弄清楚了自己被康財收買而泄密的來龍去脈。
    平時謹小慎微吃齋她念佛的她,著實害怕千夫所指被人唾罵的場面,更怕脾氣暴躁魯莽無理的叔公。唉,都怪自己貪圖康財那一萬塊錢呀,悔不該……
    真的悔不該喲!
    劉會計呆坐著,心里卻雪亮。
    自地稅局傳訊,陳老板暴亡以來,夜里她從沒睡過好覺,總是夢到陳老板鮮血淋淋和披頭散發(fā)的拉著自己,大叫還命來……
    總是夢到叔公在背后拿著雪亮的刀子追逐自己,大叫賤人休走……
    所以剛才在會上,她一反常態(tài)的幫叔公叔婆出面說話,主要是故意當著眾人表現(xiàn)表現(xiàn),認為這樣會對自己有好處……
    可她事后馬上后悔:“鬧什么鬧?船都要沉啦,真是,越來越穩(wěn)不住氣。”
    對永嘉和牛黃、朱紅的一唱一合及提出的筆筆款項,她明白多是虛報。不過,為什么不報給她們呢?只要永嘉她們放自己一馬,保住自己的名聲,樂得個順水人情,又不是用我的錢?
    永嘉到底是永嘉。
    按照牛黃的說法,領了錢就走他娘的,這一攤子誰管它?讓陳家屋子里的人自個兒去忙罷?裳垡姷米チ讼沟氖骞,焦慮急躁得嘴角上滿是火皰,永嘉便硬拉著牛黃和朱紅留下幫襯。
    “你呀你,往里越陷越深,只怕脫不了身喲。”牛黃苦笑著說:“見好就收吧。”
    朱紅也勸道:“永總,你也對得起陳老板了;該拿的錢也拿到手了,現(xiàn)在這一切再也不關我們的事啦,走吧!”。
    果然,公司里的人財物好辦,永嘉拉著牛黃和朱紅跑了幾趟相關部門,大把、大把的銀子甩了出去,一個個關節(jié)被打通,資產評估啦破產登記啦發(fā)員工遣散費啦什么的,很快便搞定。
    這年頭,創(chuàng)建一個公司艱難,要垮掉一個企業(yè)還不容易么?
    忙忙碌碌了近半月,永嘉三人累得夠嗆,可她萬萬沒想的,還是在解決與公司緊密往來的,供應商和銷售商的貨款上出了大問題。
    這些人變戲法似的,拿出了許多陳老板簽字或據(jù)說是陳老板親口約定的條子。
    叔公急白了臉,不由得和永嘉想到了一塊----“筆跡鑒定”。
    倆人剛說出自己的看法,眾多的持條人頓時如被搶劫了一般,嚎叫起來。
    有的甚至挽起衣袖,做出打人的模樣。叔公桌子一推站起,猛力朝自己胸口一拍:“娘的,是漢子往這兒捅,他媽的想發(fā)死人財嗎?”
    眾人居然氣勢洶洶的圍了上來,嚇得朱紅尖叫一聲躲藏在牛黃身后。
    永嘉、牛黃也猛地站起,雙方怒目而視,眼見得就要爆發(fā)一場慘烈的斗毆。
    這當兒,牛黃開了口。
    他慢吞吞的道:“我說諸位,不就是錢嗎?好說、好說,退下去咱們再談談,怎么樣?不要傷了彼此的和氣。”
    眾人一愣,見原本無希望的事好像有了轉機,相互竊喜地退了下去。
    “再怎么樣也得我們與叔公商量商量嘛,對吧?”牛黃攤開雙手:“下周六下午,還是這個時間請大家再來,一定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
    眾人吵吵鬧鬧的走了,叔公生氣的對牛黃道:“牛主任,你搞的什么鬼名堂?”
    “慢點叔公,現(xiàn)在我不是你的什么主任。”牛黃不客氣的打斷他。
    叔公一怔,牛黃又說:“公司已垮了,我們完全是看在永總的面子上幫你,你別不知好歹。”,叔公望望牛黃又望望永嘉,臉色惶恐。
    “條子都是假的,可死無對證;筆跡鑒定嗎?又得花費一大筆錢而且費時間。”

    “那怎么辦”叔公暴怒地在地上轉著圈子:“老子和他們拚了”
    “你叔公是勇敢呵,可這是在城市,不是在你那農村;只怕你好手難抵四拳,還沒得及還手就被眾人綁到局子里了。”
    牛黃輕蔑一笑:“如今,走為上策。”。
    永嘉腦中豁然開朗。
    是呵!走為上策。
    浙江周先生已將美食城的轉讓款劃到,幾個大的正規(guī)的供應商和銷售商的帳已結清,該罰的已經罰啦,公司所有事項基本辦妥……面對這幫無賴真還不值得與之較真,一走了之嘛。
    “對,走為上策!”永嘉點點頭:“不用理他們”
    “可事兒還沒辦完呀”叔公又有些著急:“這房子還沒賣呢,這200多個平方米,按現(xiàn)在的市價,再怎么也得賣個百把萬吧?”
    “全權委托一家大的房介公司銷售嘛”牛黃不屑的告訴他:“銷售完后按市價了帳,讓那些無賴去和房介公司打架斗狠吧”
    這一下,叔公也開竅了,不禁咧開嘴巴笑了,右手搔搔腦皮:“好主意,好主意,還是你們城里人的腦子好使。”
    “老婆子,咱們準備走嘍,開溜!”叔公扭頭對里屋大聲武氣的叫道:“聽到沒有?”
    “唉,還都是陳策的朋友哇?”叔公搖搖頭,嘆著氣:“如今城里這些人啦,怎么都像中了邪似的?”
    “好了,我們也該走了。”牛黃淡淡的說:“叔公,我們也對得起陳老板和你啦,特別是永總。”
    “這我知道,永總為了中止美食城合同,受了那么大的委曲……”
    叔公十分感嘆,眼圈泛紅:“還是好人多呵,陳策在天有靈,也該滿足了。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幾滴昏黃的淚花,泛起在他疲憊不堪呆滯無神的眼中。
    “你們就要走了?走了?唉,慢……等等。”叔公困難的自言自語。突然,像想起了什么,跑進了財務室。
    他拿著幾個裝飾精美的禮品盒走出,遞給永嘉三人。
    “拿著,拿著,你們要走啦,我也沒有什么東西好送,就把這點禮品送給大家,作個紀念吧!這是去年我和陳策到廣東珠海進貨時買的,真品呵,作個紀念吧。”
    “留給杏花吧”永嘉輕輕推開,說:“好歹這也是她爸爸親手買的,這遺物留給她,見物如見人,意義會更大。”。
    叔公響亮的哽咽一下,又從懷中掏出個紅綢包裹著的小方型盒子,單獨遞到永嘉手中,雙手握拳道:“謝謝永總這么憐愛杏花,我們一定好好撫養(yǎng)陳策這點血脈;青山不老,綠水常流,他年杏花若有出息,一定報答各位幫襯之恩,報答永總。”
    里屋傳出叔婆壓抑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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