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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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淺……”他在看到她的那一秒,整個人靠向她,全身的重量都壓到了她身上。池小淺倒退了幾個趔趄才撐住他:“你怎么喝這么多酒?”
“小淺……小淺……”他只是喃喃地念著她的名字,并沒清醒過來。
扶著盛澤的是他的助理。他見狀也看懂了大半,從不來聲色場合的領(lǐng)導(dǎo)今天突然跑到這里來喝悶酒,徹底喝醉之前才托自己來接他,看來這小姑娘就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的“小淺”。既然正主兒來了,那他也不當電燈泡了。他把盛澤的外套遞給池小淺:“那您送他回去吧!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哎——哎——”池小淺一邊手忙腳亂撐著盛澤,一邊被迫接過衣服,眼看著那人甩手走了。無奈之下,池小淺只好馱著盛澤走出大廳,叫門童幫她攔了一輛的士,送他回家。
一路上,盛澤半醉半醒的,就像害怕她跑了一樣,兩只手臂緊緊地箍著她。池小淺想扳開他的手,她被箍得快喘不過氣來了?墒,她剛扳開,卻又抱住,扳開,又抱住……她看著他的動作,聽著他嘴里一遍又一遍小淺小淺地念著自己的名字,突然有點恍悟,有種被老天捉弄的感覺。難道他兜轉(zhuǎn)了一圈才發(fā)現(xiàn),千真萬確是愛著自己的?只不過之間橫著個葉漾?
車子到了盛澤樓下。池小淺抹掉臉上那行淚,使了吃奶的勁兒才把他拖下來。等她把盛澤弄到床上躺好時,自己的衣服都被汗?jié)裢噶。她也沒怎么照顧過人,憑印象擰了把冷毛巾給他擦臉,又倒了杯熱水喂給他喝。盛澤就著她的手喝水,一口一口喝完,然后眼神迷蒙地笑著說:“小淺,真好。”然后倒頭又睡死過去。
池小淺守了一會兒,看他好像已經(jīng)睡安穩(wěn)了,于是站起身準備走。哪知她才走出臥房門,就聽到“砰”的一聲巨響。原來他翻出了床沿,直接摔到了地上。
“盛澤!”她慌神了,趕緊過去扶他。他被這一摔,倒醒了大半的酒,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她。我是在做夢嗎?她不是應(yīng)該在陸家等著當新娘子嗎?明天就是她的婚禮,她又怎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觸摸她的臉,入手是真實的滑膩細嫩。真的是她!本來他已經(jīng)下定決心壓抑住橫刀奪愛的沖動,告訴自己年少的一切已經(jīng)過去,那些蒙眬隱忍的情愫已不復(fù)存在,不要去打擾她的幸福,但是此刻,那些不甘心因為她的出現(xiàn)和她關(guān)切的眼神,盡數(shù)迸發(fā)出來。
“小淺不要結(jié)婚!求你不要嫁給別人!”他心里最想說最著急的話就這樣脫口而出。他抓住她一只手臂,絕望地哀求她。
“為什么?”池小淺木然地吐出這句話。是啊,為什么呢?因為你愛我嗎?可是從頭到尾,你都沒有說過啊。
“因為我愛你!小淺,因為我愛你……”
池小淺的眼眶沒有如想象中那樣淚水奔涌,而是干澀得發(fā)疼。她似乎對這場苦澀的單戀,已經(jīng)失去哭泣的能力。她驚覺自己竟然沒有收獲的狂喜,只有造化弄人的感嘆。
她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說著,像在做一場告別:“我也愛過你呀!在你不知道的日子里,我一個人很認真很認真地愛過了!
“不!”盛澤沒來由地慌亂起來,一把抱住她,“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是我不敢!那時候我怕拖累你,才沒告訴你。其實我早就喜歡你。很多年了。”
不知道為什么,她聽到他這句話時,腦海里卻浮現(xiàn)出另一個男子。陸少勛那時蠻橫地對自己說:“池小淺,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喜歡你!”那樣不由分說的語氣……從那時開始,他就霸道地住進她的心里,橫行無忌。也許吧,有些緣分能衍生出愛情,而有些愛情,有緣無分。
“你過來看!”盛澤拉著她,一把拉開床頭的衣柜,里面是滿滿一抽屜的信,“這里面是我這幾年寫給你的信,只是一封也沒有寄出去過。我總是怕,怕我爸的案子壓著我,那樣我就一輩子也沒辦法給你好一點的日子過。所以我不敢要你,我總是給你寫信,卻又不敢寄給你……”盛澤單膝跪下,仰望著她,“小淺,嫁給我!不要嫁給別人!”
池小淺看著一抽屜的信,想起自己那一盒子的明信片,那里面寫滿了的,是上帝的一個玩笑,是一場錯戀,是各自哀傷,是彈指青春已逝……她的胸口有種快要爆裂開來的壓力。她再也忍受不住這種心理上的凌遲,她掙開他的手,捂著嘴,步子凌亂地奔出他的家。
池小淺跌跌撞撞地奔出電梯,沖出樓道,卻看見滿地銀霜的夜色里,陸少勛靠著車門,一動不動地立在面前。
如果不細看,絲毫看不出他臉上有如夜梟般嗜血的隱怒。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表,三點五十九。他冷笑了一聲,掐滅手里的煙。他在潢城應(yīng)付單身之夜,盡管肖牧之他們花樣百出地灌他的酒,他卻千杯不醉。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沒出息,多少男人結(jié)婚前夜總感嘆要進墳?zāi)沽,都對單身生涯萬般不舍。自己卻全然沒有這種感受,只希望時間能快一點,再快一點,讓小丫頭乖乖嫁進來當他的媳婦兒,一刻都不想再等。他這么想著,忍不住跑到露臺給她打電話?呻娫捠冀K關(guān)機。他有點心急,就往家里座機打電話,母親卻告訴他,小淺出門去了。
深更半夜,她會去哪兒?
陸少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到盛澤的家門口來。那是一種直覺,一種讓他抓狂的不自信,驅(qū)使著他一路開著車過來。他看著單元門,想起自己第一次來這里時的場景,那是陪池小淺去機場接盛澤回來。那時他看得真切,她對于盛澤的到來是怎樣的歡欣雀躍,她眼里就沒有旁人,只有這個叫盛澤的男人。
她會在這里嗎?他的新娘會在嫁給他的前一夜反悔不甘?還是要經(jīng)歷一場割肉剔骨的告別?他不敢上去敲門,不是怕唐突,而是怕她真的在里面,他無法面對那種場景。
于是他在這里站了很久很久,直到聽到她細碎的腳步聲,看到她淚如雨下地奔出來。他已然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不是酸,不是苦,不是痛,世間找不到一種味道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陸少勛?”池小淺明顯被嚇到了,來不及擦臉上的淚水。
陸少勛沒有回答,他一步一步走過來,高大的身影在夜色里氣勢逼人。她被籠在黑影里,壓抑得有點喘不過氣來。她還想開口,卻被他伸手拽住手腕。
她見過他發(fā)怒,被他霸道地吻過,被他兇巴巴地訓(xùn)過,甚至被他打過屁股,但從沒有見過他這樣山雨欲來冷冽可怖的表情,而且他的手勁兒大得像一把鋼鉗,捏得她的腕骨都快碎了一般地疼。她真的軟了腳,往后縮著身子,只想逃開。
可陸少勛又怎會給她逃開的機會,輕輕一個折手,就把她攔腰抱起,又狠狠一推,就將她摁在了車前蓋上。他欺上身壓住她,扳過她的臉,卻被她驚恐的眼神再一次刺痛。他伸出手蒙住她的眼,然后封住了她驚叫的嘴。她眼前黑暗一片,只能感受到他重重壓著自己的身體,凌虐一樣地吻。池小淺害怕得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感受到她的顫抖。怕嗎?他的吻他的親密對她而言,帶來的只能是恐懼嗎?帶著這樣的憤恨,他唇舌間的侵略更加兇猛殘暴,直到身后響起腳步聲。
陸少勛聽到那步子越來越近,越來越慢,才松開池小淺站起身來,看向腳步聲傳來的方向。黑暗中,他依舊能看清盛澤眼底的驚痛。此時的池小淺從車前蓋上滑下來,發(fā)絲凌亂,櫻唇紅腫。
“盛澤……”她張了張嘴,聲調(diào)殘破地輕輕喊出一個名字,然后就側(cè)過臉不再吭聲。只有站在她身邊的陸少勛才能看到,她的肩膀因為強忍情緒而不斷地輕輕顫抖。他扯了扯嘴角,又是一聲冷笑:“明天我們的婚禮,歡迎你來!闭f完,不等他有什么反應(yīng),他狠厲地拎起池小淺,塞進車里,上駕駛座油門一踩,絕塵而去。
車子逆著夜風(fēng)奔馳在深夜寂靜少人的街道上,陸少勛沒有開口說一句話。池小淺覺得氣氛憋悶得難受。是!結(jié)婚前夜沒有避嫌地待在別的男人家里,是她考慮不周,他生氣情有可原。可要殺要剮干脆一點,他這樣從頭到尾一言不發(fā),不責問不責怪的,簡直是冷暴力。
“我今天是去潢城找你,碰巧遇上他喝醉了,才送他回來的……”
“呵,是要去找我的?但是見到他就情難自禁?送他回家需要哭著跑出來嗎?”
“陸少勛……”她心虛理虧。
陸少勛并沒有忽略掉她喊自己名字時,拖長了尾音撒嬌的意味。他心里略微舒坦了一點。接著他一甩方向盤,迅速拐進一條小街,在街邊一條長凳前剎住了車。
“下車!”他簡短地命令。
她乖乖地跟著下來。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終于還是牽著她的手,把她拉到長凳上一起坐下,一條手臂輕攬著她。
“池小淺,說起來,我們還沒有真真正正談過戀愛,就要結(jié)婚了,只剩這幾個小時了!彼囊馑妓,這一樁先天發(fā)育不全的婚姻,他不希望后天還營養(yǎng)不良。所以他帶她來這里,哪怕時間緊迫,哪怕有點手忙腳亂。這條街池小淺認得,這條長凳她也認得。在她絕望無助的那個夜晚,他捂著傷口,穿過大街小巷,穿越兵荒馬亂來到她面前。此刻再次看著這塊地方,她心里想起紫霞仙子的話:“我的意中人是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著七色的云彩來娶我!彼ь^傻笑著,對陸少勛喃喃地念了出來。
陸少勛覺得自己真好打發(fā)呀!他剛才還想潛到她心里,不管她痛不痛,也要把那些有關(guān)盛澤的部分,連皮帶肉地挖掉。但此刻他又被她的一句話給撫慰了。他笑著搖頭,抱她入懷里。
這么擁著坐了一會兒,池小淺開始像條蛔蟲一樣拱來拱去。
“別亂動!”他氣息有點不穩(wěn)。
傻妞才不知道那么多彎彎道道呢,只是抬起頭看他:“陸少勛……”
“嗯?”
“談戀愛就是這樣嗎?”
“嗯!
“不只是這樣吧……”
“比如?”
“比如,我餓了,你是不是該請你女朋友海吃一頓啊?”
他笑:“女朋友。课覍ε笥驯容^摳門,對老婆就很大方,隨便她吃幾碗!彼f著打橫一個公主抱,扛著她丟進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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