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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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庭派對上,您是否注意到什么特別的情況呢?”
“如果你們是想問我當時是否預感到他會出事的話,我只能用NO來回答。當時我們覺得很開心,感覺過得很充實!闭f完,他皺起眉頭,“可沒想到短短三天之后,他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真柴先生當時有沒有和您提起他周六周日要去見什么人嗎?”
“這我沒聽說!必i飼說著轉頭望向妻子。
“我也沒聽說。我只是聽說綾音準備回娘家……”
草薙點點頭,拿圓珠筆的末端撓了撓太陽穴。他漸漸斷定從這兩人口中無法獲得有用的情報。
“家庭派對是不是經常辦?”內海薰問。
“大概每兩個月或三個月一次吧!
“每次都是在真柴先生家嗎?”
“在他們剛結婚不久,我們也曾經招待過他們。后來就一直是在他們家辦,因為我妻子懷孕了!
“在綾音女士和真柴先生結婚之前,你們就認識她了嗎?”
“認識啊。因為真柴和綾音認識的時候我也在場!
“您的意思是……”
“當時我和真柴去參加一個派對,正好綾音也在,那以后,他們就開始交往了!
“什么時候的事?”
“好像是……”豬飼回憶道,“大約一年半之前吧。不對,或許沒那么久!
聽了他的話,草薙忍不住插嘴道:“他們是一年前結的婚吧。我覺得這都可以叫閃婚了。”
“這倒也是。”
“真柴先生想早點要個孩子。”由希子在一旁插嘴說,“可一直沒遇上合適的對象,所以他有些著急了吧!
“你別盡說些閑話!”豬飼責怪完妻子后又轉頭望著草薙他們說,“他們夫妻相遇和結婚,與這次的案件有什么關系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辈菟S擺擺手,“目前實在沒有什么有用的線索,所以就想也多少了解一些真柴先生的家庭生活情況!
“是嗎?我能夠理解你們?yōu)榱怂巡,希望多搜集被害人信息的心情,但如果超過限度的話,可是會有麻煩的。”豬飼換上一副律師的面孔,目光略帶恐嚇地看著他們。
草薙低頭說了句“這一點我們很清楚”,之后回望著律師的眼睛說:“很抱歉,我們還得向您請教些事情。這也是例行公事,希望您不要介意。如果您能告訴我們這個周六周日兩位是怎樣度過的,我們將不勝感激。”
豬飼撇了撇嘴,緩緩地點了一下頭:“你們是在查我們的不在場證明嗎?唔,既然你們非查不可,那也沒辦法!闭f罷,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隨身手冊。
上周六,豬飼在自己的事務所完成工作后,晚上和客戶出席了一場酒宴。而周日則是陪另外的客戶打高爾夫球,一直到晚上十點多才回家。由希子回答說她一直都在家里,周日她的母親和妹妹來過。
這天夜里,目黑警署召開了搜查會議。警視廳一科的管理官首先做了陳述,說是本案存在極大的他殺嫌疑。他這番發(fā)言的最大依據(jù),就是從用過的咖啡粉里檢測出含有劇毒的砒霜。如果死者是自殺,估計不大會把毒藥混入咖啡中服下,而且就算要在咖啡里下毒,通常也是將毒藥摻到煮好的咖啡中才對。
那么,毒藥究竟是怎樣摻入的呢?鑒證科負責人雖然在會上報告了之前的調查結果,但他的結論仍舊是“尚未確定”。
今天下午,鑒證科再次對真柴家進行了調查。此次調查的目的,就是對食材,調味品、飲料、藥物等真柴義孝當時可能食用的所有物品進行毒性測試。針對餐飲器具也進行了同樣的調查。搜查會議召開時,檢測工作已經完成了大約80%,但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有毒物質。鑒證科負責人認為,從目前的狀況看,恐怕在剩下20%的物品中發(fā)現(xiàn)有毒物質的可能性也很小。
也就是說,兇手當時已將下毒的目標鎖定在義孝先生飲用的咖啡上。其方法有兩種,要么是預先下在咖啡粉、濾紙或杯子等上面;要么是在煮咖啡時摻進去。兇手究竟用的是哪種方法,還無法斷定。因為目前不但未能在任何地方發(fā)現(xiàn)砒霜,也沒有義孝煮咖啡時與誰在一起的證據(jù)。
對真柴宅邸周邊的詢問結果也出來了。從結果上來看,案發(fā)之前并沒有人看到有人拜訪真柴家。當然,因為真柴家地處行人稀少的僻靜住宅區(qū),周圍的住戶大多也是只要沒有威脅到自己的生活,不會關心附近人家的事,所以,沒人看到并不能說明當時無人拜訪。
草薙也報告了他們詢問真柴綾音及豬飼夫婦的結果,但并未提及若山宏美和真柴義孝的關系。會議召開前,間宮曾經向他下達暫時保密的指示。當然,間宮也已將此事報告給了管理層。高層領導認為,問題較為敏感,在證實與案情確有關聯(lián)之前,盡量控制知情人員的數(shù)目。或許他們也不希望媒體因此聞風而來吧。
會議結束后,草薙和內海薰被間宮叫到了一旁。
“明天你們飛去札幌!遍g宮看著兩人說道。
一聽札幌,草薙立刻察覺了目的所在。
“是要查證真柴太太的不在場證明嗎?”
“沒錯。如今死于非命的是一名有婚外情的男子。既然如此,對他的老婆和情婦有所懷疑也是理所當然。已確定情婦沒有不在場證明,那么他老婆那邊的情況如何呢?上頭指示我們能查清楚的盡快查清楚。先跟你們說清楚,要當天來回。我會安排當?shù)鼐f(xié)助你們!
“他太太說,她是在溫泉接到警方通知的。我想必須去溫泉一趟了!
“是定山溪溫泉吧?從札幌站乘車的話,一個小時多一點。他太太的娘家在札幌市西區(qū)。你們倆分頭行動的話,半天時間就能完成工作。”
草薙只得抓抓頭發(fā),說了句“確實如此”?磥黹g宮并不打算給部下送一份在溫泉地住一晚的驚喜。
“怎么,內海,你似乎有什么話要說啊?”間宮問。
草薙看了看身旁的內海薰,只見她抿緊了嘴唇,一臉無法釋然的表情。
這時,她翕動著嘴唇說:“當真就只用調查一下她當時的不在場證明就行了嗎?”
“嗯?你這話什么意思?”間宮問。
“真柴太太周六早上離開東京,周一早晨回來,我是問您,只用查證她這段時間的不在場證明就足夠了嗎?”
“你覺得還不夠嗎?”
“我也不大清楚,我只不過覺得,如今既然連下毒手法和時機都不清楚,就算她當時有不在場證明,就這樣把她從嫌疑對象中排除掉是否有些為時過早呢?”
“方法姑且不論,但時機卻已經很清楚了!辈菟S說,“周日早上,若山宏美和真柴義孝兩人還曾經一起喝過咖啡。當時的咖啡并沒有任何異狀,毒應該是在那之后下的!
“這樣就下結論會不會不妥?”
“不妥嗎?那依你說,兇手是什么時候下毒的呢?”
“這個嘛……我也不大清楚!
“你的意思是,若山宏美在撒謊?”間宮說,“這樣一來,情婦與妻子就成同謀。你覺得可能性大嗎?”
“我也覺得不大可能。”
“那你到底還有什么不滿意的?”草薙高聲叫起來,“有了周六到周日的不在場證明,就足夠了!就算只有周日的不在場證明,也能證明他太太的清白。你覺得這種想法很可笑嗎?”
內海薰搖搖頭:“不是,我不覺得這想法不妥。但真的沒有什么其他的下毒方法了嗎?比如說設下什么圈套,讓義孝先生自己把毒藥摻進咖啡里……”
草薙皺起了眉頭:“設法讓他自殺?”
“不是的。而是并不告訴義孝先生那是毒藥。不說毒藥,只說是能讓咖啡更加美味的秘方之類的!
“秘方?”
“咖喱里不是也有一種名叫Garam Masala的東西嗎?據(jù)說那種調料在食用之前稍稍撒上一些,就能增加咖喱的香氣和味道。如果把毒藥說成是那種東西的咖啡版,交給義孝先生,而義孝先生雖然和若山小姐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使用,但等到他獨自一個人喝咖啡的時候,想起了這個,就拿來加了一點進去……這么說或許有些牽強!
“豈止牽強,根本就是胡扯。”草薙恨恨地道。
“是嗎?”
“我可從沒聽說有什么粉末摻進咖啡里就能提味的,而且我也不覺得真柴義孝會相信這種謊話。如果他真的相信了,應該早跟若山宏美說了吧?當時義孝曾經和她談論過怎樣沖咖啡才會更好喝。而且如果真的是義孝自己下毒的話,也應該會留下痕跡。砒霜可是粉末狀的,只能裝在袋子里或用紙包起來才能拿來拿去。然而現(xiàn)場并沒有發(fā)現(xiàn)沾毒的袋子和紙,這一點你作何解釋呢?”
聽完草薙連珠炮似的反駁,內海薰輕輕點了點頭,說:“很遺憾,我無法回答您任何問題。我認為草薙先生說的非常有道理。但我總覺得,應該有什么辦法能做到!
草薙轉過臉不看她,嘆了口氣:“你是說,讓我相信女人的直覺嗎?”
“我可沒這么說。但女人有女人的思維方式……”
“等等,”間宮一臉無奈地插嘴了,“討論可以,但是別把話題的水準降低了。內海,你是覺得他太太很可疑嗎?”
“我也不是很確定……”
草薙很想堵她一句“又是直覺”,但還是忍住了。
“你的根據(jù)呢?”間宮問。
內海薰深吸了一口氣,說:“香檳酒杯!
“香檳酒杯?那玩意兒怎么了?”
“我們趕到現(xiàn)場時,廚房里放著洗過的香檳酒杯,數(shù)量是五只!彼D過頭對草薙說,“這事您還記得吧?”
“記得,是周五晚上開家庭派對時用過的。”
“那些香檳酒杯平常收在起居室的杯櫥里,所以我們去的時候,杯櫥里的相應位置是空著的!
“因此……”間宮接口說,“大概是我腦子不夠靈光吧,我沒感覺到這里面有什么問題。”
草薙也有同感,他盯著內海薰表情堅毅的側臉看。
“為什么他太太沒把這些酒杯收起來再走呢?”
草薙聽完“哎”了一聲,稍后間宮也跟著“啊”了一句。
“就算放著沒收,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吧?”草薙說。
“但我覺得平時肯定是會收起來的。當時您也看到那只杯櫥了吧,里面擺放得整整齊齊,一眼就能看出空著的地方是擺香檳酒杯的。他太太應該是不把貴重餐具收在應該收的地方就不會安心的性格,然而她卻偏偏沒把那幾只香檳酒杯放回去,這實在是令人費解。”
“或許只是忘了?”
聽了草薙的話,內海薰堅定地搖搖頭:“這不可能。”
“為什么?”
“一般情況下或許有這種可能,但當時她太太是準備離家一段時間的,因此難以想象她會放著那些香檳酒杯不管!
草薙和間宮對望了一眼,草薙看到間宮一臉驚愕,心想自己此時的表情應該也一樣。內海薰提出的疑問,之前甚至掠都沒掠過他腦海。
“他太太沒有把香檳酒杯收起來的原因,我認為就只有一種,”這位年輕的女刑警接著說,“她知道自己不會離家太久,因此沒有必要急著把香檳酒杯收起來!
間宮把背往椅背上一靠,兩手抱胸前,抬頭望著草薙說:“聽聽你這位前輩的反駁吧!
草薙抓了抓眉毛,他實在想不出反駁的話,相反,他問內海薰:“你為什么不早點說呢?你到現(xiàn)場后就開始起疑了,對嗎?”
她歪著腦袋,露出了少有的羞澀笑容:“當時我覺得您可能會讓我不要整天拘泥于細節(jié)。而且我想,如果他太太就是兇手的話,遲早會在別的地方露出馬腳的。真是不好意思!
間宮重重地呼了口氣,再次望著草薙說:“看來我們也得改變一下態(tài)度了。上頭難得安排了一名女刑警,我們要是搞得人家不敢發(fā)言啊,就不像話了!
“不,我絕不是這意思……”
間宮抬手阻止了內海薰的辯解:“今后有什么想說的,不必有顧慮,不用管什么男的女的、前輩后輩。你剛才的意見,我也會向上頭報告的。只不過,不管著眼點如何精妙,都不能陷得太深。他太太沒有把香檳酒杯收起來這一點,的確不自然,但并不能證明任何事。我們的目的是找出足以證明事態(tài)的證據(jù)。而且,剛才我對你們下的命令,是讓你們去證實他太太的不在場證明是否屬實。該怎樣處置此事,你就不必考慮了,明白了嗎?”
內海薰垂下眼皮眨了好幾下眼后,望著上司點點頭:“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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