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盜夢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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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剛來英國時,總覺得在大馬路上問外國人廁所在哪里是挺不好意思的事,還多次碰到問對方“W.C.在哪里”,而路人滿腦袋問號的情況,后來才知道W.C.這樣的說法似乎比較美式。所以在還沒有智能手機找?guī)哪甏,只能靠自己留心觀察。有時看到大樓上掛出來的“TO LET”(房屋出租)的告示牌,還會看走眼以為是“TOILET”(廁所),心想怎么這些個廁所都在高樓里。
后來我發(fā)現(xiàn)所有火車站都一定會有廁所,例如倫敦維多利亞火車站的公廁,不但賣一次性牙膏、牙刷,甚至還有洗澡沖涼的地方,大概是方便流浪漢或者背包客,人情味十足。可火車站的廁所大多都還是要收費,從20P到50P不等,上一次廁所要收5塊錢在我看來簡直不可理喻,所以大多數情況下都還是決定先忍一忍,等下去火車上用免費的。根據英國建筑保護條例,一般不允許在一條充滿老建筑的街道上突兀地蓋一座風格不相關的房子,就連廁所也不行,所以馬路上很少見到國內那種門面豪華并有清潔阿姨坐鎮(zhèn)把關的公共廁所。因此,在鬧市區(qū)的公共廁所都常常被迫建設在地下,由以前廢棄的地鐵站入口或者防空洞改造而成。比如市中心SOHO區(qū)的一個公用廁所的入口就開在馬路當中的安全島上,一不留神就錯過了。不過在這類公廁門口,常常還會放一個收費的體重計這類意味不明的設備,我至今都不明白,真的會有人在逛街之時心血來潮花錢測個體重?
英國人習慣排隊,有時候在商場看到一條長龍以為是什么店里搞特價,結果卻發(fā)現(xiàn)是商場廁所前的隊伍。幾乎所有的商場按照規(guī)定都必須提供殘疾人專用的隔間,我發(fā)現(xiàn)雖然知道有這樣的空位,可即使是在廁所人滿為患大排長龍的時候,英國人還是老老實實地排隊而不去使用它。對此,有人贊揚說這是高素質的表現(xiàn),但也有人認為英國人太古板不知變通。在醫(yī)院、牙科診所這類機構,廁所便會建成以“病人/殘疾人使用”為前提的規(guī)模。空間寬敞到必須保證輪椅可以進入,在馬桶四周也都特地安裝了把手,洗手池上貼滿為了防止傳染必須洗手的告示,還有各類消毒紙巾洗手液。另外,為了防止病人在用廁時有突發(fā)狀況,還特地安裝了警報裝置。因為英國老式房子里廁所的燈開關都是吊繩設計,結果有陣子我在老房子里拉吊燈開關拉慣了,去醫(yī)院看病后上完廁所一順手就拉響了警報……以下省略幾百字不堪回首的記憶。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某些旅游景點附近的移動廁所,乍一看高科技含量十足,空間雖小,但設施一應俱全,可當你一進去后就會發(fā)現(xiàn)這天殺廁所的門鎖竟然有個倒數系統(tǒng),根據說明,如果你在5分鐘內還未解決完畢,大門將自動開啟!這是何等的精神壓力,體驗過一次后我便再也不想感受這種“便捷”了,還是堅持自己的老辦法,走到哪里發(fā)現(xiàn)了廁所就默默記下,以防未來的不時之需。
我的外國朋友跟我回國時最大的不習慣就是上廁所,從小用抽水馬桶長大的他們完全無法理解蹲坑的使用方式。每到這個時候,我就想起我初中教學樓里那間讓人過目難忘的女廁所。
當年一般女廁所的布局不外乎如此——一邊是洗手臺一邊是蹲坑的隔間。如果學校里的廁所隔間有門并可以從里面鎖上,已經是非常高級非常人性化的設計了。在認為“學生解手隱私=0”的年代,一般都是一個個開放式的隔間,挖一條從頭到底在隔間底下連貫起來的坑就完事兒了。當那一頭沖起水來,腳底下就可以看見“前人”姿態(tài)各異的便便順流而下,往往另一頭入水口處的隔間還會激起波瀾,所以在最后入?谌鐜娜,都會很痛恨此時突然沖水的家伙。
為了更好地讓大家明白那個女廁所的奇妙,我根據回憶努力畫了這張俯瞰圖。
灰色的三條是坑道,曲折的是隔間之間的矮墻。
這間堪稱人類廁所建筑史上奇葩的女廁所,一共有三六一十八個隔間。由于隔斷矮墻的高度大概只到腰際,在我幼小的記憶中,站在廁所門口放眼望去,如同迷宮般曲折的結構,仿佛看不到盡頭。如圖所示,這廁所最令人匪夷所思的特點就是內嵌式隔層設計,三條坑道水平排列,上面各縱向橫跨了三個隔間,隔間的位置還是前后交錯的,使得有時顯現(xiàn)一個人頭,有時顯現(xiàn)一個屁股。
下課時人一多,局面更是難以控制。若要走到最靠墻的那排隔間里,就必須跨越前面兩排,若這兩排的隔間已經有人蹲,只能視若不見地從人家身上一步跨過去。有時我在中間那個隔間如廁時,正好來了對手拉手一起上廁所的姐妹淘,她們不假思索地一左一右蹲下,同時兩個人還在繼續(xù)聊天,無論從地理還是心理上都讓我處于一種極其尷尬的境地。甚至有時我還得順便幫忙遞個手紙、衛(wèi)生巾什么的……
這神一樣的廁所深深地留在了我的記憶中,以至于十幾年后的今天,只要我做到廁所噩夢,十有八九就是那一間。在夢里這間廁所更是無限放大,甚至男女混雜,滿地濁物。坑道兩邊的踏板要么高低不一,要么間距極大,或者從坑道望下去是黑洞洞的無底深淵,讓人感覺簡直是在用生命上廁所。夢里我又著急又猶豫,東張西望不知所措,最后活生生被尿憋醒。
外國友人在聽完這個故事后紛紛起立鼓掌,一臉“你太不容易了”的表情。有時我也會想,不知道當年設計這個廁所的建筑師是否還健在,他是否會在午夜夢回突然一身冷汗地驚醒,大喊一聲:“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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