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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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我生性比較樂觀，倒不以為苦，反倒�！翱唷敝凶鳂�，時不時就調(diào)侃自己一番。相信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感受：在你年輕的時候，你常常會感到“餓”，餓得六神無主、心煩意亂�？蛇@種“餓”，卻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它更多是一種攸關(guān)于理想、信仰或者功業(yè)的重度“饑渴”。所以，在你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滿足之后，你同樣可以“有情飲水飽”，可以不眠不休、沒白沒黑地不停工作卻不會感到累和餓。
我當(dāng)時就處于那種狀態(tài)：拼命地工作，拼命地表現(xiàn)，拼命地補充能量，拼命地融入那個自己夢寐以求的圈子，并樂此不疲，在“成就感”的供給下，連饑餓和勞累都感覺不到了。
把工作當(dāng)成戀愛，把辦公室當(dāng)成家，這樣一個干活干瘋的新人，是很容易引起別人注意的。有一次，在我第N次主動留在單位里加班的時候，一個老同事忍不住過來對我說：“小姑娘，悠著點，別這么玩兒命。你表現(xiàn)得已經(jīng)夠好了！這樣沒白沒黑地干，你受得了，身體也受不了。”
我笑著說：“還好吧！我喜歡這份工作，做起來一點都不覺得累。”
他點頭，神色間全是感慨，“嗯，剛開始工作都這樣。說難聽點，就是拿命不當(dāng)命。等到這事兒跟理想什么狗屁倒灶的全沒關(guān)系了，就疲了，再想想自己從前那拼命的樣兒，還覺得自己傻。嘿，看到你，想起年輕時候的事了。姑娘，好好干，有勁兒的時候別留著，免得將來后悔。話又說回來，年輕時打的這點底子，夠好多年使呢！”
當(dāng)時我還不是特別明白他這些話的意思，現(xiàn)在自然是非常清楚了。在自己也熬成了“前輩”的時候，看到年輕而刻苦的孩子，也曾唏噓著、感慨著叮囑過他們類似的話，在那些相似的眼神里看到了當(dāng)初的自己。
有夢，有堅守，是多么快樂、美好的事情！
進入S市電視臺一年之后，我就成了那個王牌欄目的責(zé)編，責(zé)任更大，壓力也更大。而我的人生，也在這個過程中漸漸打開，一步步接近畢業(yè)時定下的目標(biāo)。六年來，我?guī)缀跏窃谟米觥笆聵I(yè)”的心情和態(tài)度來對待我的工作，從“菜鳥”走到“資深”，有甘有苦，付出的同時也在收獲著。
“那么，你現(xiàn)在能回憶起一些事了？”溫智杰問我。
今天是我和溫智杰認識的第三天，昨天夜里，溫智杰說完那句話后就自己睡了，而我經(jīng)過一夜的暫轉(zhuǎn)，終于算是恢復(fù)了一些記憶。
“是的，我現(xiàn)在能想起來的就是，我是S市電視臺的一名記者，你的猜測沒有錯，我來這里的目的肯定是為了采訪報道的�！蔽椅⑿χ粗S即又很苦惱地接道，“只是，我對自己姓什么，叫什么還是有點模糊，我依稀是姓林……還有，雖然我知道到這里的目的，但我是怎么脫離的隊伍，怎么滑下山坡的，這些還想不起來，我只能回憶起多年前的一些事情�！�
溫智杰又在拿鋁鍋煮東西，聽著我的話，手里也沒閑著，一邊說：“看來我判斷得沒錯，你應(yīng)該屬于全盤性和選擇性失憶，這種病癥有可能會很麻煩，很難恢復(fù)，但也可能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因受到刺激而復(fù)原，所以我擔(dān)心的就是這個。你看，昨天晚上，我只隨口說了一下我的往事，你就能在里面找到共同點，從而恢復(fù)一部分記憶，那要是能找著你丟失的背包，沒準(zhǔn)兒你就能全部想起來。”
我望著陡峭的山巖，又看看溫智杰腿上那還翻著口子的傷，搖頭說：“我覺得我們還是找路出去吧，只要能到達救援點，我們起碼不用擔(dān)驚受怕的，到時候總能想辦法恢復(fù)我的身份�！�
溫智杰似乎不以為然，張口還想說，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煩亂，聲音也大了起來，“昨天我們已經(jīng)耽誤一天時間了，不能再為我這點事情停滯不前，你怎么不明白呢？是命重要，還是那點還不知道對我有用沒用的東西重要。”
溫智杰詫異地瞟了我一眼，低下頭繼續(xù)忙碌，不再說話。今天我們都醒得有點晚，所以就早餐中餐一起解決了，照例又是方便面，照例又是他先讓我吃飽之后才做自己那一份。
我先吃完，便坐到一塊石頭上休息，經(jīng)過昨天的休養(yǎng)，我的身體又恢復(fù)了一點，除了頭疼還會時不時發(fā)作和感到一陣眩暈外，身上的劃傷都沒有什么大礙，但要是讓我去攀登那邊山巖，到我出事的地方，別說現(xiàn)在，就是我體力全盛也做不到，更不用說我還有點恐高。
這會兒我看著埋頭吃面的溫智杰，心里有點歉疚，他真是一個細心的男人，但我著實是不想讓他再為我付出什么。到了救援點，說不定我們就分道揚鑣，從此天各一方了，這幾天的交集，也許只能永遠作為彼此閑暇時的回憶。所以，如果他再因為幫我找背包而去涉險，我實在是過意不去，也不能讓他那么做。
好在溫智杰這會兒有點沒心沒肺，沒看出我的憂慮，扒拉著吃完東西，放下鍋子笑著說：“好吧，小林同學(xué)，那我們再休整一天，明天一早就出發(fā)。”
“不能今天就走嗎？”我有點訝異。
溫智杰解釋說：“路線我來時已經(jīng)勘查過，今天時間不多了，我選擇露營的這片地相對來說算是安全，地勢開闊，但往前走，天黑前如果到不了下一個適合露營的地方，我們就會很被動，所以還是明天一早就走比較穩(wěn)妥�！�
“你確信？”我狐疑地望著他，老覺得他話里有點藏著什么。
溫智杰咧嘴一笑，指著自己的臉說：“你看，這是多么真誠的一張臉啊，我從小就老實，不會說謊話，一說就臉紅，你大可放心�！�
我“撲哧”一笑，心里那點淡淡的懷疑終于消失了，忙打趣說：“你這人畜無害的樣子，不知道多少人上當(dāng)，老實交代，你騙了多少姑娘�！�
溫智杰也坐了下來，得意揚揚地說：“姑娘我是沒騙過，但我支教的這段時間，學(xué)校里所有的孩子都對我崇拜得不得了，拿我當(dāng)老大倒是真的�！�
“對了，你是怎么想到來這里支教的，還就這么……寸！”我其實是想說，溫智杰的“人品”真是“好”到極點，支個教都能碰上地震這種事。
一天一度的故事會又開始了。溫智杰年初的時候辭掉工作，到處游玩兒這些他昨天都講過，他是在游覽九寨溝的時候，一路時走時停到的北川，在那個鄉(xiāng)里住了幾天，碰巧那所希望小學(xué)里教語文的老師回家生小孩兒，他心血來潮，就自告奮勇跑到學(xué)校，死活要試試。用他的話來說，是：學(xué)校領(lǐng)導(dǎo)實在沒有辦法拒絕這樣一位熱血青年。其實以我對他這兩天的了解，估計是人家不耐煩和他掰扯。
但不管怎么說，溫智杰的課講得不錯，人又帥，籃球、足球什么的都還能來幾下，當(dāng)然就讓窩在山區(qū)里面的小“土包子”們驚為天人。以后的三個月里，他不但任了語文課的代課老師，還扛下了數(shù)學(xué)、英語、美術(shù)等其他課程，順便還幫著學(xué)校管管后勤什么的。
“如果沒有這場地震，這樣的日子過著，是多么寧靜啊�！睖刂墙芡炜諊@道，然后他想到了什么似的，從地上跳起來，“我差點忘了，給你看樣?xùn)|西�！�
說著，溫智杰又在他那個“百寶囊”里翻著，過了一會兒坐到我旁邊時，手里多了一架數(shù)碼相機。
溫智杰打開電源，調(diào)出里面的照片一張張翻給我看，說道：“這些都是我支教時拍的，還有一些視頻�！�
我一張張看著，照片上的孩子們和溫智杰站在一起，都笑得很開懷，那笑容就像湛藍的天空一樣純凈。溫智杰指著其中一張，聲音有些顫抖地說：“看，這就是小虎子�！�
“確實長得虎頭虎腦的，可惜……”我幽幽地嘆道，溫智杰也不語，翻了一下又指著另外一張給我看說：“這個是小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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