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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肆』

傷口受到拉扯,原本開始結痂的地方被生硬地撕開,流血破皮的范圍明顯比之前擴大了一圈。夏隅川給俞澄央重新?lián)Q好紗布時,發(fā)現(xiàn)她額上還沁著很多汗,猜想她是否有其他地方也受傷了。

但自己畢竟是男生,在女生給出“沒事”的答復后,也不能掀起她的衣服查看,他正懊惱時,有人推開了醫(yī)務室的門。

“俞澄央受傷了嗎?”

夏隅川回頭看到裴星遙的瞬間,松了口氣。

而男生微微舒展的表情,一絲一毫全落在裴星遙眼里。

“你來得正好,檢查下她的身體是否受傷!蹦猩桓钡镁鹊臉幼。

“嗯。”

等夏隅川出去后,裴星遙在俞澄央旁邊坐下來。

“哪里疼嗎?”

俞澄央正要說沒事時,就聽到她接著說:“我學過一點護理,你別動,剛才顏嘉下手的程度我知道,我是為了朋友才來看看的,你好歹讓我安心!

裴星遙溫柔地掀起俞澄央的衣服,伸手在幾個部位按了按,指尖軟軟的涼涼的,接觸時很舒服,這讓俞澄央漸漸心安。

“應該沒事,青青紫紫幾塊地方,肯定很疼!迸嵝沁b替她整理好衣服后,有些愧疚地看著她,“顏嘉大大咧咧的,下手不知輕重,明天要是哪里還疼,我們就去檢查!

兩人距離很近,裴星遙深棕色的鬈發(fā)扎起來,露出白色好看的頸部線條,蓬松的斜劉海下,好看的耳發(fā)將臉型襯托得越發(fā)小,睫毛卷翹,一字眉淡淡地增添了柔美的氣息。不像顏嘉的眼妝那么明顯,隔近了才能發(fā)現(xiàn)化過妝的淡淡的珠光色,橘色的腮紅和唇彩自然清新。

顏嘉本身也是美女,帶點混血的味道,五官比較深,加上妝厚,雖然細看也很精致,但整體卻造成“有點難相處”的兇狠感。

而裴星遙的面部線條是典型東方人的柔和,再加上精致的裸妝,女神的氣息表露無遺,而大學也不再被統(tǒng)一制服困擾,裴星遙優(yōu)雅卻不顯過分昂貴的私服搭配總是讓人由衷地贊嘆。她非常細心地打理著自己,不浮夸,恬淡清新,讓人好感倍增。

她的性格也很溫柔,和人說話時會看著對方的眼睛表示很認真在聽,眉頭輕輕蹙起時那擔心的表情,沒有虛假,讓對方產(chǎn)生被重視的感覺,心情自然也隨之好起來。

再加上成績好,在學校的各種儀式上穿晚禮服出境,擁有甜美的嗓音,還會彈琴跳舞,難得在成為男生的“大眾情人”時,也討得女生們的歡心。

在這種女生面前,俞澄央覺得自己就像玫瑰花下的一株狗尾巴草,潦草又可憐。

差距太大,做朋友是妄想。

而且……俞澄央咬了咬嘴唇,想起葉晴的那句話,裴星遙是祁衡和顏嘉那一國的人。

自習室雖然是自己找座位,但一開始坐下的位置后來被無形中固定。如果說夏隅川對自己的好是座位近和恰好遇見,那么單獨相處的裴星遙完全沒有演戲的必要,那么……

“你不討厭我嗎?”俞澄央不解地望著裴星遙。

裴星遙被她傻乎乎的表情逗得笑起來:“我為什么要討厭你。”

話雖如此,這日的晚餐四個人各懷心事。

周圍各種喧囂,但在他們飯桌的一米之內(nèi),受低氣壓的影響,附近的同學都垂著頭吃得小心翼翼。

祁衡和平時一樣,一副不說話的、置身于外星球的狀態(tài)。

裴星遙抬眼看了看身邊面對面的兩人,想說幾句話來緩和下氣氛,卻被無視了。于是,她不管他們,低頭優(yōu)雅地吃自己的飯。

顏嘉刀叉觸碰盤子的聲音動靜很大,夏隅川咳嗽了一下,終于說:“怪力女,你跟盤子有仇?”

他的話音剛落,叉子就飛了過來。

夏隅川眼疾手快地側頭,面部感到一陣涼風飛過,右耳邊的頭發(fā)微微隨之蕩漾。然后叉子摔落在地板上,發(fā)出劇烈的墜地聲。

原本想要緩和氣氛,但顏嘉反應過大,夏隅川眼神一沉:“喂,你來真的啊!

“你到底什么意思?”顏嘉臉色難看。

“我怎么啦?”

“不要裝無辜,你最近都做了什么,需要我一件件跟你細數(shù)嗎?”顏嘉把盤子往前一推,表情憤怒,“你向來泛濫的好心我管不著,但你對得起祁衡嗎?”

夏隅川一愣:“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牽連無辜吧!

“無辜?”顏嘉盯著他的眼睛,“你還記得我們高二那年夕琉傷到手的事吧?”

佟夕琉比他們高兩個年級,他們高二時,佟夕琉大一,而且佟夕琉選擇住校,學校不同,直到忙完期末考試他們才能見面。細想起來,那年春節(jié)約好去廣場倒數(shù)放煙花,佟夕琉的胳膊上的確吊著繃帶。

“那關俞澄央什么事?”

佟夕琉解釋過是文化祭時不小心傷到的。

“不關她的事?那年的文化祭是夕琉和俞樟負責班上的布景采購,在逸夫樓拿著幕布下來時,因為被遮擋視線而和正要上樓的俞澄央撞到一起,俞澄央滾下樓梯額頭受傷流血,高中時全校都知道俞樟是個妹控,看到自己的妹妹受傷,他黑著臉恐嚇夕琉,夕琉跟他解釋時發(fā)生爭執(zhí),被俞樟推開時撞到墻上,胳膊脫臼。”

夏隅川愣住,這件事他此前并未聽說。

“俞樟喜歡夕琉,被拒絕后一直心懷怨恨,加上從高中起兩人就一直被比較,大學又進了同一個專業(yè)、同一個班,惱羞成怒的俞樟反過來說夕琉心腸惡毒,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夕琉當時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從她的日記里看還不夠明顯嗎?” 

顏嘉雙手環(huán)抱胸前,冷冷地看了幾個人一圈,繼續(xù)道:“有那么陰險的哥哥,妹妹能好到哪里去?就連摔下樓梯那件事,八成也是俞澄央自己撞上去的,當時U大是校園開放日,我和星遙跑去找夕琉玩,我們親眼目睹的。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問星遙!

沒想到話頭拋到自己這邊,裴星遙慢掉一拍。

顏嘉看著自己的目光意味明顯,裴星遙也了解死黨的為人,雖然關系親近,但情商不高和女王脾氣慣了的顏嘉從來不會為別人多考慮,總是由著性子來。在顏嘉的腦子里,存在的也只有兩類人:朋友和敵人。

尤其是在祁衡面前,如果做好人打圓場,在顏嘉看來無疑就是拆臺的行徑。

心中衡量一番,裴星遙點了點頭,證實了顏嘉的話。

但裴星遙遲疑和慢掉一拍的反應已經(jīng)將真實程度打了折扣,這讓顏嘉很不滿。

之后兩人在洗手間補妝時,顏嘉也沒有掩蓋那種情緒,一邊化著眼線一邊對著鏡子里正在洗手的裴星遙問:“我說的不是真話?”

“我不是那個意思……”

“別告訴我你是在袒護俞澄央!鳖伡涡ζ饋,“我可不會相信柔道課上和俞澄央一組是緣分!

暖黃色的燈光搭在鏡框周圍深棕色的木質(zhì)邊緣,厚重的門將外面的喧囂隔開,自動水龍頭里的水因為女生稍微移開一些的手而驟然斷了水源。

“而且我搞不懂星遙你到底是什么心,一會兒站在祁衡那邊將俞澄央推到我面前,一會兒又溫柔善良地跑去夏隅川那邊做天使,你到底什么立場?”

裴星遙看著鏡子里顏嘉的笑容,比起犀利直白地生氣,那抹似笑非笑的笑更讓裴星遙找不到合適的表情來應對。

目光里暗暗較著勁。

到底處于什么立場?裴星遙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只是不想失去朋友,但也不愿牽連無辜。

她們對視了兩三秒,裴星遙沒有搭話,彎著腰再按了按洗手液的罐子,涼涼的白色乳液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她垂著眼簾慢慢地在手上搓勻。

“你剛才已經(jīng)洗過一次手了!

補好妝的顏嘉提醒她。

裴星遙的動作輕柔,手背上卻感到一片灼熱。

『伍』

人們總是在做著各種劃分。

商場里同一類商品總是放在最近的貨架上,口味相似的、品牌相同的、功能相近的,會放在同一欄。這一排是什么,那一片是什么,讓人一目了然。

可是沒有人問過那些商品:“你愿意和TA放在一起嗎?”“和TA在一起快樂嗎?”

人的圈子也一樣。誰和誰是一國的,誰和誰是敵對的,說到底人們只是根據(jù)表面來判斷。

摻雜了主觀的臆想,一廂情愿罷了。

昨天的小插曲后,雖然他們波瀾不驚地吃完了晚飯,然后和往常一樣,祁衡和裴星遙一起坐車回家,而夏隅川和顏嘉騎自行車回家。但兩個女生默契地將習以為常的晚安短信一起忘記了。

早上在學校門口遇到時,她們卻又當作什么都沒發(fā)生,并肩走在一起。

只是進入教室時,一個坐在第二組第二排,一個坐在第一組倒數(shù)第二排,兩人沒有和往常一樣從同一扇門進入,而是選擇了各自方便的前、后門。

這微弱的分道揚鑣,旁人自然無法看出端倪。

倒是走在后面的又被拉著打了通宵游戲的夏隅川,惺忪著眼睛拍拍裴星遙的肩膀:“你們怎么啦?”

裴星遙用余光看了看旁邊的祁衡,對夏隅川笑了笑:“沒事!

女生之間的友誼該如何定義?每天泡在一起,即使鮮少講真心話,也憑著時間這種特別的膠水黏成親密的一體。一起吃飯、一起上學、一起值日、一起做課題,甚至報考同一所大學、同一個專業(yè),始終站在同一邊的位置,就是親近了嗎?

又有誰知道呢?在節(jié)日互贈的禮物上,彼此連“永遠做好朋友”這種話都沒寫過,更沒提過。裴星遙努力溫柔,努力微笑,努力去傾聽和迎合著別人,也努力經(jīng)營著優(yōu)秀的形象,讓旁人欽羨不已,只有她自己知道深夜夢醒,或者無聊時連個打電話傾吐心事的人都沒有。

佟夕琉不在以后,她總在傾聽,卻無法坦誠。

說到底,他們這群人里,能輕易俘獲人心的只有佟夕琉而已。

大家都說佟夕琉完美,無論老師、同學、家人,提起她時總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嘆!奥斆鳌薄白鍪裁炊加刑熨x”“討人喜歡”,這些詞匯裴星遙如今也得到了,但為什么她總覺得和佟夕琉相差十萬八千里。在自己身邊的人,祁衡也好,夏隅川也好,就連自己先認識的顏嘉,最后也以壓倒性的比例站在佟夕琉那邊。

顏嘉的父母鬧離婚的那段時間,裴星遙一無所知,某個周末她送東西去佟夕琉家看到流淚的顏嘉時,裴星遙被狠狠震驚到。

“顏顏心情不好,來跟我聊天!眰子才一米六二的佟夕琉像個大人一樣安撫地摸摸一米七二的顏嘉的頭,笑著對裴星遙說。

祁衡是佟夕琉的表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親近是應該的。

夏隅川和祁衡是好朋友,兩家又是世交,在長輩們對女生夸贊的淹沒聲中,從小對佟夕琉憧憬也是自然的。

而顏嘉對自己絕口不提的話,可以輕易對佟夕琉傾訴,顏嘉那種小太妹居然會在佟夕琉面前流淚……回家的路上,裴星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那是第一次,裴星遙覺得自己輸?shù)脧氐住?

所以后來連自己也變成佟夕琉手下門徒一樣的存在,似乎也是毫無掙扎就掉進去的。

“你到底哪里好?”無數(shù)次去醫(yī)院看佟夕琉時,裴星遙坐在床邊望著她出神,“我學著你所做的一切,為什么還是無法得到等同的愛?”

到底哪里還不夠?又或者,哪里出了錯?

裴星遙陷入情緒的沼澤,上課時被同桌拉了好幾次衣角,才發(fā)現(xiàn)蘇妍群點了自己的名。她反應遲鈍地站起來時,連做什么都不知道,剛才在走神的事暴露無遺。

這種情況鮮有發(fā)生,以至于剛剛才被蘇妍群刁難的俞澄央被大家拋到了腦后。

蘇妍群剛剛諷刺完俞澄央腦子不好,想抽得意門生解決問題讓俞澄央更加難堪,沒想到連裴星遙也走神了,但又不好對裴星遙發(fā)作,于是揮揮手讓他坐下,轉(zhuǎn)頭點了“祁衡”。

夕琉你告訴我,我到底該怎么做?

被微小的細節(jié)就輕易擊垮內(nèi)心防線的我,始終代替不了你吧?

是我太自不量力。

既然如此……

課間上洗手間時,俞澄央有些擔心地看著裴星遙,注意到她的視線時,裴星遙笑了笑:“你身體沒事吧?”

俞澄央搖搖頭:“你呢?”

沒有得到回答,裴星遙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視線,和后面叫她的人說笑起來。

俞澄央愣了一下……總覺得,和昨天的裴星遙有些不同了。

不過也和自己沒關系吧。

“不討厭”不代表“喜歡”,更不代表為了自己站到顏嘉的“對立面”,只是一時的憐憫而已。走廊里,俞澄央看著裴星遙和顏嘉自然地一起走回教室。

“還以為你跟那女的一起呢!鳖伡握f。

“怎么可能!迸嵝沁b親密地主動挽起顏嘉的胳膊,擺出一副閨密才有的架勢,“昨天跟去醫(yī)務室只是不想她和夏隅川單獨相處而已。”

“沒錯。”顏嘉點頭表示認同,“看到那兩人在一起就來氣。”

“我不想外人破壞我們小圈子的氣氛。”裴星遙說,“畢竟,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顏嘉一愣,然后笑著將裴星遙的胳膊反挽回去,比之前貼得更緊。

請不要讓我身邊的人離開,只要這樣就好。

『陸』

明知是摻雜了主觀臆想的一廂情愿?墒牵谖覀兩娴氖澜缋,外人的目光、評價卻像一枚標簽,貼在你身上后,再也撕不下來。你以為等畢業(yè)就會變好,你以為成年就會改變,可是貼久了,展示夠了,就會讓人情不自禁地忘了當初的想法,變成和標簽一樣的人。

很可悲吧?很可憐吧?

但又有什么辦法呢,已經(jīng)回不去了。

想要擺脫,更期望依賴。

如果不選擇站在同一方,那點可憐的維系就斷開了。

即使并沒有很喜歡。

更何況已經(jīng)被黑色沾染的我,又如何能輕易脫身。

妄想而已。

『柒』

另一邊也在考驗著友誼。

在連續(xù)被追問“我們是好朋友吧”下,俞澄央呆呆地望著對面苦著臉的葉晴。

在這之前……

和往常一樣,俞澄央一個人吃完午飯回來,坐在座位上,盯著對面的教學樓發(fā)了會兒呆。從通選課教室的窗臺能清楚地看到那邊的五樓,雖然距離遙遠又被樹木遮擋了視線,但還是能看到。

此前她看過很多次,但奇怪的是從未有過去那邊的想法。

兩年前她倒是去過一次,腿腳發(fā)軟,呼吸困難,無法解釋緣由,只覺得快窒息般的痛苦。

那是佟夕琉出事的現(xiàn)場……此后她一直有排斥的心理也正常。

午休時間的話,那里應該不會有很多人。

“不如去看看”這個想法突然冒了出來,然后就無法控制,不能再壓抑回去,俞澄央目光沉了沉,起身跑出教室。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跑那么快,好像慢一點那點勇氣就會消失似的。

沿途俞澄央撞到幾個人,不理會抱怨,她丟下“對不起”繼續(xù)跑。

風在耳邊呼呼吹過,因為某個抬頭的瞬間她看到日光,此后眼前的世界變成一條金色的光線。

下樓,穿過操場、乒乓球場、政教樓,擇一段小路進入行知樓的區(qū)域,向上的樓梯……一樓、二樓、三樓……

原本是505的教室,出事后總有學生說是學校靈異事件作怪,不然品行向來良好的俞樟怎么會謀殺佟夕琉,一定是被鬼附身……甚至有人晚自修忘記帶課本而返回教室時,看到有白衣女生站在窗邊哭……明明是很扯的流言,但家長們出面抗議,不允許讓自己的孩子在那間教室里繼續(xù)上課,學校也怕大家有心理陰影,于是學校召開家長會后,妥協(xié)地將課程轉(zhuǎn)移到了別的教室進行。

現(xiàn)在那間教室用來做儲存室,堆放一些多余的桌椅之類的物件。

儲存室的門沒有鎖。

俞澄央站在門口時,周圍經(jīng)過的人向她投來奇怪的眼神,她定了定神,抬手推開門。迎面而來的風裹挾著涼意,或許太久未有人待過的緣故,教室里陰氣過剩,讓人心里忍不住一顫。接下來,教室另一個角落里傳來轟隆一聲巨響,把俞澄央嚇了一跳,原本放在桌面上的椅子突然墜地。

緊接著,在俞澄央的視線里,一個長發(fā)女生的背影慢慢從桌子后面立了起來。

俞澄央想逃跑,才發(fā)現(xiàn)身體已經(jīng)無法動彈……大白天的,這是搞什么?!

正當她覺得心跳快停止時,那邊晃動的影子穩(wěn)定下來,然后轉(zhuǎn)身面對自己,黑色的長發(fā)全掉在面前,蒼白的雙手朝她伸過來……

俞澄央只覺得額上大滴大滴地冒著汗,腿已經(jīng)軟得撐不起身體的重量,一下子癱坐在地。

沒想到她的反應這么大,那邊的“女鬼”愣了一下,三下五除二地將頭發(fā)扒開,露出一張娃娃臉,很快跑了過來。

是人啊!

“嚇到你啦?”對方眼睛骨碌轉(zhuǎn)了幾圈,伸手將她拽了起來。

是個人都會被嚇到吧?俞澄央還沒緩過神來,無法出聲。

“我以為是我們社團那個笨蛋夏隅川又來管我,想嚇唬他來著,結果搞錯人了,不好意思啊!迸呛切ζ饋恚安贿^你沒嚇得逃跑,真勇敢啊。”

是跑不動好嗎?

不過,等等!

“你剛剛說夏隅川?”

“是啊,會計班那個夏隅川!迸延岢窝敕龅揭巫由献潞螅怖税岩巫幼,眼睛又骨碌轉(zhuǎn)了幾圈,“看樣子你也是大一的,該不會也是那家伙的暗戀者吧?難道是他叫你來抓我的?!”

“不是,不是!庇岢窝霌u頭,“我是來……”

女生好奇地盯著她。

“這里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起事故,我想來看一看……”

“你說佟夕琉的事?”

“你知道嗎?”

“當然,俞樟和佟夕琉我都認識呀!迸皖^撥弄著手指,“而且我還是目擊者之一!

這么巧?

為了保護學生,當時報道里并未提到目擊者的名字,但出庭做證時見過,俞澄央在腦海里搜索一番,漸漸對上號。那時候這個女生是短發(fā),事情過去兩年了,她的頭發(fā)已經(jīng)這么長,人也長開了,一時分辨不出來。

而對方完全沒認出俞澄央。

“那么……”俞澄央吞了吞口水,故意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你能告訴我當時的真實情況嗎?我不會亂說的!

如果那時候是被人引誘說出的證詞,請告訴我真相。

“不清楚具體怎么回事,我當時正從水池那邊洗手出來,窗戶拉開了一半,我看到佟夕琉一點點后退,正覺得奇怪,然后就看到俞樟伸手把她推下去咯!

“你親眼看到他推的嗎?”

“那天陽光很好,玻璃窗有些反光,其實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攝影小組拍視頻作業(yè)時錄了下來,能看到是俞樟動的手。雖然當時警察問我,我老實回答了見到的場景,但其實即使親眼所見,我也不相信俞樟會那么做!辈恢罏槭裁矗f到這里,她的神情落寞起來。

女生的話和當時報道的情況一樣。

如果不是那段DV,俞澄央曾懷疑那些所謂的目擊證人都是佟夕琉的父母為了報復而設置的陷阱,但眼前這位學姐不像是被收買的人。

俞樟會傷人這件事……無論誰說多少遍,說得多么詳細,俞澄央始終無法相信。

一定有人在說謊。

俞澄央堅定不移地抱著這樣的念頭直到今天。

“難得有人好奇專門跑來看,你新聞系的啊?”對方剛剛落寞的表情已經(jīng)消失,笑著拍了拍俞澄央的肩膀,“我們社團眼下正需要這樣有勇有謀的人才,你是大一的吧?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訴你了,作為回報,不如加入我們社團吧?”

“我是會計班的!

“會計班?和夏隅川他們一個專業(yè)?那正好!比缓笏荒橑然蟮乜窟^來,“我們社團有夏隅川和祁衡哦,U大的妹子們都愛死了的美少年們哦!除了上課連社團也近水樓臺怎么樣,是不是很心動?”

俞澄央哪有閑心聽學姐推銷自己的社團,何況看那熟稔的程度應該對不少女生說過這樣的話,至今還沒找到人,足見這個社團有問題。俞澄央借故匆匆逃走,走在小路上時,看到葉晴跑了過來,起初以為她只是去政教樓,結果她徑直朝著自己而來,氣喘吁吁的,一副“總算找到你了”的表情。

“澄央,我們是好朋友吧?”葉晴開口問道。

“怎么了?”俞澄央不明所以。

“這次你一定要幫我!

葉晴上前握住俞澄央的手,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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