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塞外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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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下秋來風(fēng)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里，長煙落日孤城閉。
一出長城便是一副蒼茫的景致，即便已是秋天，在蔚藍(lán)的天底下，遼闊的草原依舊是一碧千里。車馬在山丘上迤邐而行，不久便停了下來。
遠(yuǎn)處一座座青油油的小山丘旁邊放逐的白羊肆意地游走，一眼望去無邊的綠毯上仿若繡上了白色的大花。山丘線條柔美，像極了一幅只用綠色渲染，不用墨線勾勒的中國畫，到處翠色橫流，輕輕流入云際。
“此處的景色和出關(guān)前那種晦澀荒涼簡直是大相徑庭！可汗！草原真是太美了！”
淳于覃來自漢族，習(xí)慣了小橋流水的江南之美，如今看見眼前的景色，自然被它奔放自由的廣闊深深震撼，言語出口時，人也已經(jīng)忍不住跳下了馬車。
而此時蝶戀靜靜地坐于馬車之內(nèi)，眼前的景色即便再美，也沒有讓她秀美的臉上有絲毫的笑容，她的沉默無語被坐于他身邊的阿那瓌瞧在了眼里，正要開口對她說些什么，就聽見馭手位置上的郁久真大嚷了起來：
“淳于先生快上馬車，前面有柔然軍隊駐扎，你乃漢人，切記莫要曝光了身份才好！”
他的話惹起了阿那瓌的警覺，他挑開布簾，順遠(yuǎn)處瞧去，見那山丘后面隱隱約約有人影晃動，突然想到三十萬柔然騎兵擄劫了數(shù)萬的邊民駐扎在此處。
“先生請上來吧！此地是回柔然必經(jīng)之路，阿那瓌會力保先生安全，不必憂心！”
淳于來自漢族江南的名士世家，當(dāng)年亂軍殺光了他全家之后，年少逃出之時所幸被幼小的阿那瓌救了一命，滴水之恩尚且涌泉相報，更何況如此的大恩大德，所以跟隨阿那瓌可汗已有多年，這次與他回來柔然，淳于覃也自是心甘情愿，并無半分異心的。
馬車在寬闊的草原車輪轆轆地滾動著，一路行駛，過了山丘，呈現(xiàn)在眼前的居然是一副慘不忍睹的畫面。
到處都是尸橫遍野，年老體弱的邊民被盡數(shù)屠戮之后棄尸在此，連身上的衣衫都被剝盡，任憑裸露的身軀暴露在草原之上由野獸啃食；年輕力壯的男子則被一群群用繩索捆住手腳，柔然士兵提著彎刀逼迫著他們勞作，稍有反抗等來的就是一刀斃命！
柔然人對漢族女子兇狠殘暴眾所周知，凡是俘虜來的都集中關(guān)押在簡陋的營帳內(nèi)，身上被拔的只剩褻衣短褲，稍有姿色的都淪為柔然貴族帳內(nèi)的玩物。而姿色一般的則負(fù)責(zé)漿衣做飯、伺候普通士卒，只要那些柔然士兵興起便會直接推倒在地蹂躪起來，若有一絲一毫不從，便會招來殺身之禍。一名漢族女子要伺候一個帳內(nèi)的七八名柔然士兵，所過之處盡是女子悲愴的哭喊聲。
見到這些慘況，不管是蝶戀還是淳于覃都憤憤不平，眼前受虐的邊民都是自己的同胞，雖然戰(zhàn)爭就是如此，自古以來強(qiáng)者便是主宰，沒有能力也只能讓自己身陷水火刀兵之中，任人如豬羊一般肆意宰割！
阿那瓌見兩人表情異樣，立刻出口解釋道： “這些柔然兵來自不同的部落，并非我一人統(tǒng)管，我的手下也絕對沒有這樣對待邊民的！”
他的話，面前對立而坐的兩人沒有一人聽的進(jìn)耳，馬車在沉默中離開了血腥之地，蝶戀雙手合十，掌心拽出了汗水，她未曾知道自己以后會變成什么樣的人？未曾明白她跟來柔然是干什么來了？在她心里從那天殺戮開始便只有一個聲音：“殺人者，云中人士獨(dú)孤如愿！”
馬車終于停了下來，部落聽聞阿那瓌回來，柔然各部的頭領(lǐng)都聚集到了大帳前迎接。阿那瓌拉著淳于覃的手便下了馬車……
蝶戀也跟著從馬車?yán)锍鰜�，她一出現(xiàn)便將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贊嘆聲不絕于耳。頭領(lǐng)們對淳于覃毫無興趣，目光都落在這個俏生生的小姑娘身上，阿那瓌心里暗喜，趁這時機(jī)向郁久真投去一眼，郁久真心領(lǐng)神會悄悄帶著淳于覃進(jìn)了大帳！
暮色漸漸深沉，整個草原沐浴在星輝之下，顯得益發(fā)幽清曠遠(yuǎn)。寧靜之中，柔然營地的篝火燃著了，烤得金黃的豬羊“滋滋”地冒著香氣，與女子驚呼尖叫，柔然士兵們肆無忌憚的哄笑混合在了一起……
營帳之內(nèi)，蝶戀安靜地蜷縮在一角，一雙明亮的眼睛在黑暗中閃著不安的光，猶如一頭警惕的小獸。寒夜漫長，蝶戀眼看就要睡去，突然一股冷風(fēng)從帳外涌了進(jìn)來，讓她猛然又清醒了過來。
只見一個鐵塔般的柔然男子從營門外擠了進(jìn)來，迫不及待地沖到了蝶戀的床前，一把將她按到在了床榻之上，渾身的膻味頓時讓蝶戀明白了過來，拼了命地掙扎。奈何那胖子肥碩的身子全都壓在了蝶戀身上，蝶戀被壓得呼吸困難，想呼喊卻被眼前的男子用手牢牢地捂住嘴，無奈之下，只有兩行淚水似斷線的珍珠一般從眼眶中不斷滑落！
柔然男子見她沒了動靜，大笑著松開抓住蝶戀兩只柔夷的大手，開始撕扯起蝶戀胸前的衣物來。蝶戀雙手恢復(fù)了自由，迅速從發(fā)間拔出了紫玉金釵，瞅準(zhǔn)了男子的太陽穴狠狠地扎了下去。
那男子只顧著撕扯蝶戀胸前那一層層冬衣，在他的眼里女子都是予取予求的玩物一般，從來沒有一個敢于反抗他這個手握重兵的頭領(lǐng)，更何況這個只是一個只有十三四歲的瘦弱丫頭，可就是這一點(diǎn)的疏忽，讓他丟掉了性命，尖銳的紫玉金釵毫不猶豫地扎進(jìn)了他的太陽穴，男子只來得及大吼一聲便死了過去。
蝶戀艱難地推開壓在他身上的男子，還未來得及起身，帳外就涌來一大群的柔然人，阿那瓌和淳于覃也在其中，他們眼露驚詫之色，可能誰也沒有想到一個成年的壯漢會死在蝶戀的手里。
“殺了她，替俟呂鄰頭領(lǐng)報仇！”十幾個柔然頭領(lǐng)紛紛抽出隨身的兵刃，將蝶戀逼到了角落。
蝶戀手中依舊握著那一支沾滿血跡的紫玉金釵，此時的她猶如一頭受傷的小獸，努力地爭取自己的性命，眼神兇悍，眸心未曾有過一絲一毫的妥協(xié)之色！
阿那瓌閃到眾人面前，將蝶戀擋在了身后：“你們不要沖動，這俟呂鄰借口解手卻來作此勾當(dāng)，實(shí)在是死有余辜！”
“阿那瓌，你不要忘記你的汗位是怎么來的！若不是我們一起推舉你，你現(xiàn)在還是魏國拓跋氏的一條走狗。她到底是什么人？膽大包天居然殺了俟呂鄰，你若識相就趕緊閃開，如若不然，我們便將你也一塊兒殺掉！大不了再推舉個新的可汗出來，又不是什么難事！”
一聽這話，阿那瓌臉色頓變，他心中憤怒，卻還要裝出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他心里明白自己的野心遠(yuǎn)遠(yuǎn)不止于此，若為了一個漢族女子，將自己陷入僵局……就在他進(jìn)退維谷之際，一個女子柔和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們不得造次，這個孩子，我要了！”
此言一出，在場的所有頭領(lǐng)都突然跪了下來。蝶戀這才看清帳門外站了一個蒙著面紗的女子，高挺的身材幾近完美，一雙如泉水般清澈的瞳眸閃著深邃的光芒，即便看不清她的樣貌，也可以感覺到這是一個足以顛倒眾生的女子。
阿那瓌見到來人，也跪伏在地，大聲說道：“一切謹(jǐn)遵圣女指示！”
那女子慢慢走到蝶戀身前，輕紗之下竟然是一對潔白無瑕的赤足，女子朝蝶戀伸出一手：
“跟我走好不好？”
蝶戀失神地看著眼前的妖嬈女子，茫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女子嫣然一笑，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了營帳，走進(jìn)了大漠的深處，直至完全消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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