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河陰相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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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陰是北去的必經(jīng)之路,雖是小鎮(zhèn)卻繁華異常,南來北往的商賈客旅都在此落腳,天色微亮街上已經(jīng)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了,攤販們也開始沿街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
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馬蹄聲鋪天蓋地襲來,一大隊的契胡騎兵沖進了小鎮(zhèn),仔細看去雖然整個馬隊氣勢磅礴,但騎兵人人神情疲憊,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生死戰(zhàn)爭。坐于馬背上的當先一人就是被大魏皇帝元子攸刺死的爾朱榮的堂弟爾朱世隆。他一副神情慌亂、不知所措的模樣,想必也是聽到爾朱榮伏誅的消息,連夜從洛陽逃竄出來的。此人并無氣度謀略,與爾朱榮相去甚遠,如此急速向孟津渡口趕去,也終是怕步了爾朱榮的后塵。
“不要回望,你我身受重傷,眼下不要暴露了身份才好!”
說話之人正是坐于街邊攤點的獨孤如愿,從樹林逃離一路到此,他都未曾有機會坐下來運氣療傷,只是因為坐于他眼前的白衣女子不依不饒,這一路眼神灼灼,即便身受重傷也會趁他不備對他刀刃相向。
“廢話少說!你明知道我要取你性命,為何還要把我?guī)г谏磉,你要想殺我以絕后患,現(xiàn)在便要動手,若不然等我傷勢恢復(fù),絕不會饒了你!”
獨孤如愿向面前說話的女子投去一眼,心中不明為何她非得取自己性命,正想問個明白,突然瞧見小鎮(zhèn)里又聚集了不少胡馬的軍隊,他未有遲疑,拉起蝶戀抱她上馬便向人多的地方走去。就在獨孤如愿小心地牽引著馬匹避讓各種物事的時候,幾個穿著長披風、遮住臉面的男子將他圍住。
“蝶戀?你為何在此?”
問話的是為首的一位高大男子,他抬頭注視著馬背之上,蝶戀見來人直呼自己名字,忍不住向他多瞧了幾眼。只見馬前的男子扯掉頭上的帽檐,露出一張英俊硬朗的異國面寵,與獨孤如愿俊逸如仙的氣質(zhì)相比之下,突現(xiàn)出一股渾然天成的強者氣勢,粗獷而不失魅力,蝶戀當即認出他來,此人正是柔然可汗阿那瓖。
“主上,此地不宜久留,還是找個客棧歇息一下!”
此時在他身邊的男子也露出臉來,赫然是淳于覃,他看了一眼蝶戀,見她面色蒼白,氣血虛弱,又見牽馬的居然是位俊逸的英俊男子,雖然不明所以,可也不難看出兩人均受了重傷,對阿那瓖說完,又即刻對馬上的蝶戀道:“姑娘看上去,多有不妥,不如就和這位公子一起來吧!”
獨孤如愿見來人都是柔然人,立刻警覺起來,這些人都是武功高強之輩,偏偏與馬上的女子又似熟識,心中對馬上女子身份更加不解,可也未多說什么,當下牽著俊馬便隨他們?nèi)チ恕?
一行人不動聲色地沿著街市向前,有驚無險地步入了河陰最大的客棧。未曾進門,便聽見一聲女子厲吼從里面?zhèn)髁顺鰜恚骸敖o我搜!一定要將獨孤如愿帶回皇城交于侯景大將軍,若不然你們誰也保不住腦袋!”
獨孤如愿聞聲瞧去,見店里鬧哄哄的亂成一片,喊話的黑衣女子正是令侯景之命追殺獨孤如愿的丑陋女人淳于冰,此時客棧樓上里里外外都被他們一間間地搜查著。
獨孤如愿暗中苦笑,其實元子攸手下并無兵將,禁軍和洛陽的守兵都是爾朱榮的手下。若非當日不是被他打傷的白衣女子蝶戀不依不饒地纏著他,其他人根本無法殺得了爾朱榮。若現(xiàn)在由他領(lǐng)兵,只需千人就可殺入皇宮生擒了元子攸替爾朱榮報仇,可惜今日卻撞見爾朱世隆帶兵出逃,看來他膽小如鼠早被嚇破了膽,平白錯過了機會。
“你們什么人?”一名正在門前執(zhí)守的士兵突然發(fā)現(xiàn)了他們,瞬間引起了淳于冰的注意,她眼里閃過一絲得意之色,一聲令下便將二人團團圍住。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廢工夫,你們果然在此,這里已經(jīng)被我們圍得水泄不通,你們插翅難飛!給我拿下!”
淳于冰叫囂著從客棧里掠出,手中淬毒短刃直向獨孤如愿刺去。周圍的兵士見狀也都揮著兵刃沖了上來,獨孤如愿揮劍隔開淳于冰的短刃,卻未曾想到會讓身后的蝶戀陷入重圍,數(shù)不盡的刀槍劍戟接踵而至向蝶戀揮去。
蝶戀無意之中被獨孤如愿一掌打中,這一掌對習武多年的蝶戀本是無妨的,可偏偏獨孤如愿擊中她時,剛好她體內(nèi)真氣運行,這一來傷勢必定不輕,現(xiàn)如今失去了動手能力的她已然落在了淳于冰的手上,等身邊的獨孤如愿和在她一旁的阿那瓖反應(yīng)過來時,那閃著藍芒的短刃已經(jīng)架上了蝶戀白皙的脖頸。
“放開她!”阿那瓖見黑紗女子擒了蝶戀去,猛然抽出長劍,劍尖直對淳于冰而去……
淳于冰一聲冷笑,根本不搭理他,只是對著獨孤如愿大聲道:“若不想她死,立刻放下兵刃束手就擒!“
獨孤如愿聽淳于冰這么一說,目光落在蝶戀的臉上,輕笑道:“她的生死與我有何干?你要殺便殺!不用手下留情!”
阿那瓖聽了獨孤如愿的話,眉頭緊皺:“你這是什么話?即便只是萍水相逢,你堂堂七尺男兒也總不該見死不救?你沒有看見她身受重傷嗎?”
“主上,獨孤將軍想必也是大仁大義之人,不會丟下蝶戀姑娘不理的!”說話的淳于覃是何等聰巧之人,幾句對話便已經(jīng)猜到事情的一半,當下明白面前的黑衣女子便是大魏皇上元子攸手下派來的追兵,蝶戀若是已經(jīng)殺了尓朱榮,不該出現(xiàn)在此才對。
被淳于冰挾持的蝶戀,悠悠目光落在了獨孤如愿俊美如斯的面寵上,心里明白若不自救,性命都保不住,何來報仇一說,定下心神來便對淳于冰緩緩道:“如今爾朱榮已死,我也犯不著再蹚這渾水,君弱臣強,這大魏皇朝本就危如累卵,姑娘是明白人,應(yīng)該知道這兵馬權(quán)利依舊集中在爾朱氏其他兄弟的手里,一旦他們興兵作反,元子攸能不能保住皇位還未可知,姑娘急著亂世立足,但也不要亂選主子,我也只是想回柔然去,姑娘又何必為難我呢?”
淳于冰聞言微微一怔,她倒是未曾想過這些,只是知道爾朱世隆從帶著契胡騎兵從洛陽逃走那一刻,從元子攸到侯景,都是沉浸在喜悅之中。大局已定,侯景命令她追殺獨孤如愿自然是不想獨孤如愿被元子攸收為己用,搶了他的風頭。現(xiàn)在蝶戀三言兩語說起這些來,淳于冰也意識到局面有可能失控,陷入思緒。
淳于冰思前想后之時,蝶戀趁其不備,靈巧的身子便從短劍下脫身了出來。淳于冰立知不妙,當即揮出一掌探出,狠狠地拍在了蝶戀的后背之上,見蝶戀口出鮮血,淳于冰并未收手,眼中兇光閃現(xiàn),手中短刃猛刺蝶戀,這一次顯然是要置她于死地……
“鏘!”
就在此時,一柄長劍即使趕到,在短刃觸及蝶戀身體前堪堪將其架住,出手相救之人正是獨孤如愿,只見他手腕一側(cè),蕩開淳于冰的短刃,將地上的蝶戀攬于懷中,轉(zhuǎn)身閃到了店門外,幾個起落便穩(wěn)坐于馬背之上。淳于冰反應(yīng)過來,提劍欲要追趕,早按耐不住的阿那瓖橫移一步,手中長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淳于冰的左胸之上,劍落下之時,無意中挑落了淳于冰腰間的一塊翡翠。淳于冰未曾發(fā)覺,見自己已然受傷,轉(zhuǎn)身便逃離了出去。
眼前的的一切發(fā)生得太快,可地上的那塊和玻璃一樣清澈透明的翡翠引起了淳于覃的注意,他彎腰撿了起來,臉色頓時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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