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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節(jié) 第三章

3{雖然是在嘲笑我,可是為什么,他的聲音明明在哽咽}

彥泉第一次來學(xué)校找我們是在兩個星期以后。

前天晚上,她家商店門口的燈箱被人砸了個稀巴爛,兩張臺球桌上的絨布也被人撕爛了。因為周阿姨要照看生意的緣故,她來請我們幫忙,在中午放學(xué)的時候騎車去幫她修燈箱。

那天下午,為了答謝我們,周阿姨特意將我們叫到她家,拆了兩包速凍水餃招待我們。

后來,周阿姨還特意用塑料飯盒裝了一盒水餃讓我們給小刀家送過去,鐘少柏一聽到小刀兩個字,立馬就顯得有些不高興了,悻悻道:“干嗎送給他啊,他就是一個小流氓!

其實不光鐘少柏不情愿,我也有些不甘心。如果我推測的沒錯的話,前天晚上周阿姨家的店肯定是他砸的。因為自從周阿姨上次教訓(xùn)了他之后,附近的很多商家都一改往日對他聽之任之的做法,大有群起而攻之的勢頭。他肯定是把所有的賬都算到了周阿姨頭上,所以才趁著夜色砸了她家的店。

周阿姨微微一笑:“知道你們心里對小刀有看法,但他畢竟還是個孩子,上次我打他也是怪他不學(xué)好,但是作為鄰居還是需要互相幫襯的!

既然周阿姨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推辭,遲疑著從她手中接過了飯盒。

鐘少柏依舊紋絲不動地坐在沙發(fā)里,他平常就是個有些固執(zhí)的家伙,不過在看到彥泉跟我一起走出了房門以后,他就不那么淡定了,唰的一下跳起來就追了出來。他追出來的時候還不小心踢翻了身旁的凳子,搞得一地狼藉。

小刀哥的家其實離彥泉家的雜貨店并不遠(yuǎn),經(jīng)過那條我和鐘少柏曾堵截過他的小胡同,再上一個近三十度的斜坡,沿著生長著兩棵玉蘭樹的街口拐進(jìn)去就是了。

他家的房子又老又臟,橫七豎八地擺著好多廢品。后來我才知道,那些廢品都是小刀哥揀來的,準(zhǔn)備積攢到一定的程度拿出去賣掉,然后為爺爺買藥。

那一次,我們?nèi)齻人走進(jìn)小刀家的時候,他正在將十幾只礦泉水瓶用膠帶扎起來做成一個小馬扎。

看見彥泉身后的我和鐘少柏,他的眼中立馬涌現(xiàn)出了敵意,向后退了一步,舉起了手中的工具刀。

彥泉微微一笑,在他面前緩緩地蹲下身來,將水餃放在他面前臟兮兮的桌子上,然后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刀,別怕!”

她的聲音那么輕那么柔,我突然有種錯覺,我覺得那時往我和鐘少柏兩個人身上潑冷水的那個姑娘也許不是她。

小刀的眼神漸漸地溫和下來,他將刀子收起來,望著桌子上熱騰騰的水餃問道:“你們不是來報仇的?”

他的話彥泉并沒有回答,而是指了指水餃道:“要涼了!

在確定我們并無敵意之后,小刀才緩緩地站起身,端起了飯盒。那一刻,我本以為他會對著飯盒里美味的食物狼吞虎咽來著,可是他卻端著它徑直走向了屋內(nèi)。

昏暗狹小的臥室里面,躺著他那失去行動能力的爺爺。一縷陽光透過窗縫照過來,正好對著小刀哥那張稚氣未消的臉。只見他夾起一只水餃,放到唇邊試了試溫度,吹了吹,又試了一次溫度后才輕輕地放到了爺爺?shù)目谥小?

他說:“爺爺,吃吧,周嬸讓彥泉姐送來的。”

原來,他以前去包子店吃白食的時候,之所以會搶一籠包子回來,是要帶回家給他爺爺?shù);原來,那么些年,他之所以把自己偽裝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在小區(qū)附近招搖撞騙,是因為小小年紀(jì)的他,除了這種死皮賴臉的方式以外,還不具備照顧爺爺?shù)哪芰Α?

不知道為什么,那一刻,看著小刀哥細(xì)心照料爺爺?shù)臉幼樱业难劭敉蝗痪蜐窳恕?

鐘少柏仿佛看出了我的心思,他抬起腳來狠狠地踢了一下我的屁股道:“哎,曹云格你不會是哭了吧!

雖然是在嘲笑我,可是為什么,他的聲音在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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