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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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當(dāng)你看到熱帶魚,而我遇見了北極光,跨越了上百個經(jīng)緯度的我們,還能不能夠回到最初的地方}
一月,我騙媽媽說留校打工,拿出了自己積攢多年的獎學(xué)金,又向周麗萱借了四千塊錢,踏上了遙遠(yuǎn)的旅途,然后又用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完成這趟艱辛的征程。
我先到了煙臺,又坐船到大連,之后由大連坐火車直達(dá)黑龍江哈爾濱,然后改坐汽車去往一個寒冷的北方小鎮(zhèn),再坐馬車顛簸到了祖國最北端。最后,在中俄旅客通關(guān)口岸當(dāng)?shù)嘏c俄羅斯的通商集市上踏出國門,進(jìn)入了俄羅斯。
我花兩千塊錢雇了一名會講漢語的俄羅斯族姑娘做翻譯,兩個人相伴去往那個位于中西伯利亞名叫奧伊米亞康的地方。俄羅斯的疆土那么大,走出了國門后還有很遠(yuǎn)很遠(yuǎn)。
好在,奧伊米亞康的泡泡真的不會破。
在奧伊米亞康遇到了雪災(zāi),在不得不逗留的那些天里,穿了三層冬服的我長了凍瘡。
同時,我也被熱情好客的當(dāng)?shù)厝耸⑶檎写。他們請我坐了由四頭麋鹿拉著的雪橇,我甚至還有幸看到了七彩斑斕的極光。
我還是很難過,這么神奇的經(jīng)歷,這么美麗的天光,沒有一個名叫霍安桐的男孩陪在我身邊。
我在奧伊米亞康的時候,你在哪里呀,霍安桐?
據(jù)說為了躲避寒冷,你和鄭閃閃選擇的旅游地點(diǎn)是三亞。
當(dāng)你看到熱帶魚,而我遇見了北極光,跨越了上百個緯度的我們,還能不能夠回到最初的地方。
身在奧伊米亞康的那些天,我無時無刻不在顫抖,有些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后來的幾天,嚴(yán)重感冒的我拖著似乎每一個骨節(jié)都在疼痛的身體,跑遍了奧伊米亞康的所有角落。我走過每一個游牧者的帳篷,每一間低矮的民房,每一家商店,我想要買一只小小的便攜式冰箱?墒俏彝耍@種在我們所在的那座南方小城無處不在的商品,在這里根本派不上任何用場。
于是,我只能將那幾枚結(jié)成薄冰的肥皂泡捧在掌心,小心翼翼地放進(jìn)盒子里,踏上了遙遠(yuǎn)的歸程。
一路上,我不敢坐有暖氣的火車,只能蜷縮在破敗的四處透風(fēng)的公共汽車的最后一排,忍受著其他乘客的謾罵打開車窗。
我只住保暖設(shè)施極其簡陋的小旅館,進(jìn)入旅館的第一件事就是關(guān)掉空調(diào)。
我由奧伊米亞康一直緩緩地走到了中俄邊境,又走到了黑龍江,但是,當(dāng)踏上吉林省的土地后,那些脆弱的肥皂泡,最終還是化掉了。
它們就像是幾滴透明的眼淚,悄無聲息地在我懷里的紙箱氤氳出幾縷淡漠的水汽。
人滿為患的長春汽車站,我抱著紙箱大聲哭泣,像一個遺失在人群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三月,回到學(xué)校的我,將手機(jī)里的那張肥皂泡的照片發(fā)在了微博上。
我對所有看我微博的人說:“你們猜猜這是什么?”
微博里的人貌似都很笨,沒有一個人猜得出。有很多人甚至還迫不及待地跟帖讓我公布答案。
最后的最后,我公布的答案是,愛情。
小心翼翼捧在掌心,唯恐轉(zhuǎn)眼破碎、瞬間融化的,可不就是我對你一直以來那如履薄冰、卑微至極的愛。
學(xué)校里的操場上,計(jì)算機(jī)系足球隊(duì)里再也沒有了你的身影。
坐在看臺上的我從口袋里掏出肥皂水,對著空氣吹一個泡泡,再吹一個泡泡。
然后,笑著看它們飄舞,笑著看它們破滅。
它們那樣美麗,又那樣渺小,就像周麗萱所說的那樣,世界那么大,青春又怎會記得誰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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