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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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滾動不停的紫玨,叫起來的勁頭一點不比坐著的時候。骸捌圬撊税,不讓我吃飯還要打人!打死人了,救命!娘,救命!我不要留在池府了,我要回去,我要回家。”
紫玨一面哭叫一面滾來滾去,不多時就弄得灰頭土臉,一身衣服也皺得、臟得不成樣子。此時誰看到她都要認為她被打得不輕。
她口口聲聲喊著找娘當然是不好的,但是她說要回家卻是人之常情。池府她才剛剛到,連椅子都沒有坐熱,遇到委屈要回家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再說,也沒有道理讓她必須留在池府不是?
蕓娘聽到紫玨開口閉口總是不離回家兩個字,真的慌了手腳,呵斥莫愁和挽晴幾個人:“還不扶大姑娘起來!”她自己也去捉紫玨,想把紫玨弄進里屋再好好說話——她總得把池大姑娘哄得回心轉(zhuǎn)意,不然這么鬧下去,一會兒全府的主子都會被驚動。
但紫玨的身手卻大大地出乎她的意料,小小的身子滾來滾去,在地上一會兒東一會兒西,一會兒南一會兒北,根本就讓她摸不到半片衣角,倒把蕓娘累得臉也紅了、呼吸也急了,出了一身的汗。她哪里知道紫玨可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之人,不要說是她了,就算是蘇萬里在這里都不一定能捉到她呢!
莫愁看著在地上如同一條靈活魚兒的紫玨,差點想用袖子去遮自己的臉。她下意識地看向挽晴和挽淚,但是看到那兩張呆呆的面孔,她輕輕地一嘆便知道她們也沒有料到自家主子會來這么一出。
她這到底是跟了一位什么樣的主子。磕钤谛睦镉謬@了一聲,聽到蕓娘的呵斥,這才拉起挽晴來去捉紫玨。
莫愁彎下了腰來卻沒有真正出力,只是勸紫玨的聲音很大,就好像她很盡心盡力的樣子。不只她自己不出力,而且她還攔了幾次挽晴。
事情已經(jīng)鬧大了,現(xiàn)在可不是她們幾個丫頭可以收拾的,等府里的主子們來吧。至少,到時候倒霉的人不會只是她們幾個丫頭了。這個蕓娘也應該吃點虧,不然池大姑娘和她們這些丫頭的日子都不會好過。
紫玨向門口滾了過去:“我要回去,叫池大管家來,讓他把我送回去!池大管家,打人了,打死人了,你快送我回家吧!”她只是胡亂叫著,本來在市井之中要混得開,就看誰的戲演得真了——沒有被打上就要先叫痛,如此,才能少吃虧多占便宜。
所以她才不管蕓娘做了什么呢,就是按照老規(guī)矩胡亂喊一氣,并且慢慢地嗓子喊開了,喊得越來越大聲。
蕓娘急得跟在紫玨身后跑,可就是摸不到紫玨的一片衣角,累得她癱坐在地上直喘氣。
“我的大姑娘,全依你成不成?你說饒了她們就饒了她們,你說怎么樣就怎么樣,好不好?蕓娘求你了,你就起來吧!彼蜃诘厣隙伎旒笨蘖。
因為如果驚動了府中的主子們,到時候不管紫玨占理還是不占理,吃苦頭的當然是還是她——誰讓她是紫玨屋里第一人呢,就連莫愁等人都要往邊上站一站。按理說,紫玨這么大年紀的姑娘家,奶娘早就打發(fā)出去不再進來伺候了,但是紫玨這里特殊嘛,所以有事她領責是肯定的。
紫玨一聽就知道蕓娘也是害怕的。是怕她回家?應該不會吧?就算池子方要死了,也沒有什么事情非她不可。要不再試一試?反正她做錯事情,挨罰的那人又不會是她,對吧?現(xiàn)在蕓娘服軟想讓她起來,她哪有那么好打發(fā)。
打定主意后紫玨的聲音一變,就好像正在遭受毒打一樣,只有一個詞兒才能形容她的叫聲——鬼哭狼嚎!
蕓娘的汗都下來了,這次不是累得出汗,是驚出的冷汗,如果說現(xiàn)在紫玨的聲音沒有驚動誰,那真就是她自己在騙自己了。
“大姑娘,奴婢求您了,都是奴婢錯了,奴婢給您賠不是!彼龂樀门老蜃汐k,只求紫玨能從地上起來,就算不起來也不要再叫了,“您不要再哭叫了,驚嚇到……”
紫玨一滾就躲開了她,繼續(xù)哭叫。她非要離開池府不可!不管蕓娘說什么,她只管哭喊她自己的,那真是一聲比一聲慘,完全蓋住了蕓娘的聲音。
“蕓娘,大姑娘屋里這是在做什么?讓人聽到還以為我們池家出了人命!弊酝饷孢M來一位婦人,穿著打扮看不出什么特別,只是一張臉上嚴肅,像是布滿嚴霜。她一腳邁上臺階,看到在地上滾動的紫玨,后面的話就全咽了回去。
紫玨看到來人了,也不滾了,伸出手探出半個身子,眼淚那叫一個洶涌:“救救我,大娘,我要回家……回家!彼f著說著就伏在了高高的門檻上,那目光能擊碎十七八個人的心——可憐啊!
婦人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過去抱住紫玨:“大姑娘,大姑娘,您怎么了?”紫玨卻兩眼翻了翻,白眼珠子見多黑眼珠子見少,就這么暈倒在婦人的懷中。
婦人嚇得臉都白了,大聲叫道:“快,請大夫!找人去知會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頓了頓她看了一眼懷中昏倒的紫玨,“再去稟于老夫人,老祖宗那里就由老夫人做主吧。”
紫玨一聽心里更穩(wěn)當了,看來自己還是個香餑餑,池家的人很看重自己嘛。那還有什么怕的?今兒不好好地收拾一下蕓娘,她就不知道誰才是這屋里頭的老大。
蘇萬里那個千人憎萬人恨的家伙,都只能乖乖地給她做小弟呢!蕓娘也不摸摸她自己的老臉,抵得了蘇萬里一半嗎?還敢和她斗?
因此她暈得更徹底了,全身都散去力氣,軟得就好像一塊面團,不要說是一個人,就是兩個人都不能把她好好地弄起來。最后是三四個人一起才把她抬起來放到床上。
蕓娘的臉青白相間,拉著后來的婦人:“瑞嫂子,我可是沒有動姑娘一根手指頭,這里面的丫頭們都能作證……”
“你閉嘴吧!看你是個穩(wěn)妥的,老夫人才讓你過來伺候,這就是你伺候的結(jié)果?你可有把大姑娘當成主子看?”瑞娘的一雙眼睛厲了起來:“不要以為我像老夫人那么好騙,你要知道大姑娘出點差錯,不要說是你,就是我們兩個都兜不起!
蕓娘不敢再狡辯,低下頭喏喏地連聲應著,只說自己知道錯了,不會再有下一次,更不敢耽擱了老夫人的差事。
瑞娘冷哼了兩聲:“大姑娘剛進府就鬧著要走,鬧出這么大的動靜來,你自己知道應該怎么做!闭f完她轉(zhuǎn)身出去叫了挽晴和莫愁進來伺候,把蕓娘替了出去。
紫玨聽完后知道蕓娘是池家老夫人的人,而瑞娘同樣也是?磥碜约簩Τ丶疫挺重要的——不是她自尊自大,是在瑞娘的話中聽出來的。她自己都奇怪,如果自己有這么重要,池家為什么到現(xiàn)在才把自己接回來呢?
接下來,先趕到的人是二夫人,就是守著她那個可惡老爹的婦人,紫玨已經(jīng)見過卻沒有說上話。她依然是雙眼通紅,依然是嬌弱得風一吹就倒,可是她一進屋就連瑞娘的呼吸都放輕了。
“剛剛還好端端的,這是怎么了?”二夫人夏氏微微地皺起眉毛來,“你們是怎么伺候的?”
聽這話紫玨心里更加的亮堂起來,有錯就是旁人的——好啊,她喜歡。
蕓娘連忙跪下,可是紫玨哪里會讓她先開口,正好門外又進來一位夫人,聽夏氏喚之為大嫂,就知道應該是瑞娘口中的大夫人了。
大夫人走到紫玨的床前坐下,一只手撫上她的額頭,又握起了她的手來:“這手涼得,孩子怎么這么瘦?”她拿起了紫玨的手來,衣袖順著紫玨的胳膊就滑了下去,大夫人倒吸一口涼氣,“這……這是什么?”
她的手指輕輕地拂過紫玨胳膊上的傷疤,輕得就好像怕弄痛紫玨。事實上那些傷疤最新的也有幾個月了,怎么可能會痛呢?但是她的舉止不知道為什么讓紫玨想起了她的娘親,淚水就自然而然地順著眼角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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