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節(jié)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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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轉(zhuǎn)到她跟前，語重心長地說：“既然心里明白遲早是要放下的，那就別再給自己心理上設(shè)那么多路障了。結(jié)果其實還不都是一樣的？難道你想看到他再為你斷胳膊斷腿的才會真的想通了？誰這一輩子不會遇到點糟心的事？問題是要學(xué)會怎么放手，怎么向前看！你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qū)捤×藙e人，就是釋放了自己！否則，你只能陪著那人一塊兒下地獄了�！�
林悅爾切菜的動作頓住了，一點點地抬起頭，異常明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瞅著他。
伊藤挑下眉：“干嗎這么看著我？愛上我了？我是個有原則的男人，朋友妻，不可欺，這道理我可懂！”
林悅爾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就這樣一直凝視著他。
伊藤皺下眉，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小悅，我跟你其實一直都是開玩笑的，你千萬不能當(dāng)真�。∠矚g我更是萬萬不行的！”
望著他，林悅爾突然就笑了，放下刀子，主動走上前擁抱住了他。
“啊！”伊藤大叫一聲，沒想到她會搞突然襲擊，一時不察，被她抱了個正著。頓時，他慌得直往后退，“小悅，不行……不可以……不要……”
“謝謝，”林悅爾擁抱住他，在他耳邊誠心地說，“伊藤，真的謝謝你�！�
伊藤一滯，合了合一雙勾魂的眸，無奈地嘆息一聲：“那你也不能讓我從此不能人道�。 �
林悅爾沒聽清，抬頭看他：“你說什么？”
他只是擺手：“算了算了，以后再想占有我，提前打個招呼�！�
林悅爾笑了，這一次卻是笑得明媚。他的話就像是醍醐灌頂，讓她變得再清明不過，積壓在胸口的大片陰霾也都漸漸散了去。
看到她終于露出陽光一般的微笑，伊藤也欣慰地笑了。
做好了晚餐，再裝進保溫瓶里，林悅爾突然說：“我想去醫(yī)院看看顧忘川。”
伊藤點頭：“好，我送你去�！�
林悅爾朝他一笑：“謝了�！�
和伊藤一起去了市醫(yī)院，林悅爾剛走兩步，伊藤突然叫住她：“小悅，別告訴岑是我送你過來的！”
林悅爾不解，他則是朝她揮了揮手，她也沒在意，轉(zhuǎn)身走進了醫(yī)院。
這個時間探病的家屬很少，醫(yī)院里也顯得安靜許多。林悅爾上了樓，來到了重癥病房區(qū)，剛走到走廊里，就看到了顧夕岑和三四個老醫(yī)生站在那里，正在說著什么。他一抬頭，看到她迎面走過來，先是怔了下，隨即，跟那些人說了句什么，略一頷首，那幾個人也都應(yīng)了聲便離開了。
顧夕岑站在原地，望著她，沉吟片刻才問：“你怎么來了？”
林悅爾拎起保溫瓶：“這是我做的，給你和花姨送來的�！�
他有一絲訝異：“你做的？”
“嗯�！绷謵偁栃χc頭，“嘗嘗看，伊藤都說有進步呢！”
顧夕岑低下頭，看了眼她手里的東西，遲疑了下，還是接了過來。
兩人面對面站著，顧夕岑沒有開口，林悅爾突然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傆X得眼前的他，變得有些陌生了。她將視線調(diào)開，沒有去想太多，而是隨意地問道：“剛才怎么不打聲招呼就走了？至少也該吃完晚飯啊�！�
他淡然回道：“約了專家，所以很急。”
“檢查結(jié)果怎么說？”
“手術(shù)難度很大，但并不是沒有希望，還要再研究出一個可行的方案�！�
林悅爾想了下，又問：“我能看看他嗎？”
聽她主動提及要去看望大哥，顧夕岑揚了揚眉，沒作聲，而是轉(zhuǎn)過身，帶著她直接進了病房里。
顧忘川好像睡著了一樣，臉色更加難看了，臉頰明顯地凹了進去�；ㄒ淌卦谒赃�，一看是林悅爾，也愣了下：“大少奶奶……”
她習(xí)慣了這個稱呼，哪怕明知道她跟大少爺離了婚，一時也改不過來。
“花姨，”林悅爾跟她禮貌地問好，然后，就望向床上的人。顧夕岑一直就站在她身旁，偶爾抬眸掃過她的眸，發(fā)現(xiàn)那里再平靜不過，仿佛已沒有任何恨意可以再激起那里的一絲漣漪。即使再大的風(fēng)浪，也似悄然拂過的三月春風(fēng)，不過是碧水縈回，波光粼粼。
他疑惑地皺起了眉，躺在床上的人卻在此時驟然清醒過來，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邊的人：“小悅！”由于體質(zhì)仍虛弱得很，這一聲叫得十分沒有底氣，但仍能聽出他的激動和喜悅。
林悅爾先是愣住了，隨即詢問似的看向顧夕岑，不是說失憶了嗎？為什么張口就能喚出她的名字？
夕岑直視她：“哥只記得你�！�
林悅爾心頭一悸，再去看顧忘川時，眸中現(xiàn)出一絲詫異，接著，便被一片無奈的苦澀占據(jù)。都已是一團找不出頭緒的亂麻了，何必再繼續(xù)糾纏？
她走進去，顧忘川從床上坐起來，盡管臉色不佳，但看到她之后，精神很好，一雙眸子黝黑明亮：“小悅，我記得你，這幾天，我一直都在等你過來。”
林悅爾神情十分平靜地坐到他對面：“我來是想向你道謝，你救了我的一命，謝謝�！�
這兩個字念著很輕，可顧夕岑明白，她能親口說出來，就證明她已放棄了對哥的恨。是好事吧。他想。所以，他只能微笑。
花姨不想妨礙這兩人，說了幾句話就出去了。
顧夕岑就在林悅爾旁邊，他也要走，卻頓住了腳步。低下頭，看到她悄然扯住自己衣角的手，輕輕地拽著。他瞇了瞇眼眸，沒有抬頭看她，而是將她的手慢慢地推開。
林悅爾僵了下，慢慢回頭，看到的卻是他離開的身影……
“我不知道我們以前發(fā)生過什么，他們也不肯告訴我，所以我想，那一段肯定不美好。”顧忘川望著她，微笑著說，“既然是會讓人痛苦的東西，何必又要再去想起來呢？我要和你有一個新的開始！”
他口吻篤定，眼神灼灼，林悅爾卻緩緩地皺起了眉，回過頭時，安靜淡然道：“出事那天，我們剛剛才辦理了離婚手續(xù)。盡管我會感激你救了我，不過，這與感情的事無關(guān)�！�
顧忘川深邃的目光一刻都不愿意從她身上移開：“可是……可是我只記得你啊，你對我來說一定很重要。我不在乎我為什么會同意跟你離婚，但那一定也是因為愛你……”
“錯，”林悅爾瞇緊的眸，散發(fā)出貓一樣孤傲而又神秘的氣息，面對他，像個陌生人�！澳悴⒉粣畚�，你之所以會記得我，只是因為你欠了我一樣?xùn)|西，很貴重�！�
“什么東西？”
她淡淡一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重要了，因為……”她起身，瞇起一條縫的眸瞥向他，“你已經(jīng)還清了�！奔热荒康倪_到，該說的話也說清，她便不再拖泥帶水，拉開門就要走，身后卻驀地傳來一聲痛呼，就像壓抑過后的唳號。
林悅爾馬上收住步子，回過身，看到他正痛苦地捂著頭，她趕緊過去：“你……你怎么了？”
顧忘川頭疼得說不出話來，只是那雙發(fā)紅的眸緊緊地鎖住她，就像那時執(zhí)著地問她原不原諒他一樣。
“我去叫醫(yī)生！”她要走，顧忘川卻扯住她的手腕，不讓她離開。似乎有她在身邊，就能減輕他的痛苦一樣，緊緊抓著她的手，不肯松開。
聽到他的聲音，一直都在外面的花姨趕緊跑了進來：“怎么了？怎么了？”
林悅爾松不開手，又不能推開他，只得立即回道：“他好像頭疼！”
“哦哦，我去找醫(yī)生！”
顧忘川就一直握著她的手，用無比渴求的眼神望著她：“別走……好不好……不要走……不管以前發(fā)生過什么，都是我不對，是我不好……”
林悅爾身子僵住，看著他像個孩子般無助地扯住她，不問緣由，就把所有的錯攬在自己身上，那樣的卑微，沒有一點顧家大少的風(fēng)采，完完全全將他的自尊雙手奉上。好像只要她高興，隨她怎樣踩下去。
她真的像劑止痛良藥，有她在，他臉上痛苦的神色也減輕不少。護士趕到，想要給他注射止痛劑時，被他一聲低吼：“走開！”
他說過，他的腦袋里，有一顆子彈，還有，她。彼此拉鋸，到底還是她占了上風(fēng)。
護士怔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門口的人示意她離開，才松了口，趕緊出去。
顧夕岑站在兩人身后，看著他大哥救命稻草似的緊緊抓住她，當(dāng)她是可以呼吸的空氣，是可以支撐他生命的靈魂……也只有在失去記憶的時候，情感的釋放才是最直接最純粹的。
就在這時，他與她的目光不期而遇。
林悅爾回過頭，飽含無數(shù)的眼神，與他交融。而他，則又一次冷漠地垂下眸光。
她的秀眉一點點地攏起，辨不清眸底的復(fù)雜情緒，只知那里是一片黯淡。
顧忘川一直抓著林悅爾的手，直至他躺在床上，虛弱地沉睡過去。
顧夕岑奉花姨之命送林悅爾回家。兩人走在走廊里，誰都沒有說話，一直出了門口，他才說：“外面冷，你在里面等著，我去把車開過來�！�
他不經(jīng)意流露的關(guān)心，他絲毫不在意，仿佛成了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可聽在林悅爾耳中，卻讓心尖顫了顫，抬頭看他，又只看到了一個背影。
她抬手揪緊了胸口，那里有什么正在悄然改變，她根本無法掌控。只是，遲了嗎？
顧夕岑將車子開過來時，看到她垂著頭站在門口，任寒風(fēng)吹亂了她的長發(fā)，皮膚太過于白皙，像似病態(tài)，整個人都弱小得讓人心疼。他蹙了下眉，推開車門下來，將她的帽子戴起來，擋住寒風(fēng)，然后抓著她的手：“走吧�！�
他牽過她的手好多次了，每一次都很溫暖，很踏實。但這次，卻明顯感覺到了哪里不同……抬頭看他，目光迷離著。她對他，究竟是怎樣一種心情？依賴？信任？還是……迷戀。她倏地打了個寒戰(zhàn)，好可怕的詞。
感覺到她的戰(zhàn)栗，顧夕岑回過頭：“很冷？”
她倏地抬眸，馬上搖頭：“不是。”抽出手，急走兩步，拉開車門就上了車。
顧夕岑看著她，月光打在他的側(cè)顏上，似鍍了層柔和的純白，將他的面容修飾得完美無缺，尤其是穿上一身寂寥的黑色，在寒夜里，月光下，神秘尊貴，卻又那樣的遙不可及，難以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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