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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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是懵懂、是難舍難分、是期待
趙有時第一次坐火車，每隔一個小時就給姐姐發(fā)短信報平安，姐姐昨天還表現(xiàn)得滿不在乎，今天卻一直在問：暈火車嗎？你邊上坐的是什么人？還有多久到？
趙有時抬眼瞄了一下對面，回復姐姐：對面是一位老爺爺。
她尚未見到學校，姐姐已經(jīng)在替她考慮下次改乘飛機，有機會訂打折機票，雖然比火車貴，但路上不會辛苦。
趙有時才離家?guī)讉�小時，已經(jīng)開始想家。
五個小時后出站，趙有時一眼就看到有人舉著“華大”的牌子，她馬上拖著行李跑過去，說：“你好，我是華大新生�！�
舉牌的男生突然大喊：“快來，這里有美女！”
趙有時驚悚，他的語氣更像“快來，這里有怪獸”！
眨眼涌來四五個人，全是男生，女生遠遠笑道：“你們別這么賤，華大的招牌都快被你們拆了！”
趙有時還沒享受完前呼后擁的感覺，舉牌的男生突然又喊：“快來，那邊又有美女！”
這次的美女走到了女生隊伍，眼角也不為男生抬一下，舉牌男搖搖頭：“可惜我不喜歡成熟女人味的�！泵槊橼w有時，暗示：我喜歡青春無敵的，對，就是你這樣的！
趙有時干笑，抓緊時間跟隨別人去坐車。
成熟女人味緊隨趙有時身后，車上已沒多少座位，她一邊走一邊打量，趙有時看她的穿著打扮，暗道果然很成熟，中分長卷發(fā)，絲質連衣短裙，腳上的高跟鞋不知道有幾公分，怎么看都不像十八九歲。
她選定座位，坐到了趙有時身邊，朝她笑了笑，趙有時坐進去一些，笑著點點頭。沒多久舉牌男不知從哪里冒出來，沖趙有時伸手：“剛才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華山，大二�！�
邊上有人說：“他還有個弟弟，叫論劍！”
趙有時抿嘴笑，伸出手來：“你好，我叫趙有時�！�
“有時？有時間的有時？名字真特別！”華山又看向成熟女人味，又朝她伸手，“我叫華山，有個弟弟叫論劍�！�
趙有時忍不住撲哧笑出聲，車上的人全都被他逗樂，成熟女人味卻淡定得反常，說：“華山……你口齒伶俐，應該適合做律師，不過我看你的面相，做律師前應該波折重重。你今年犯太歲，前不久應該發(fā)生過交通事故，情路坎坷，交通事故之后你又受了情傷�！�
華山目瞪口呆，成熟女人味笑道：“我家祖?zhèn)魉阖哉疾分g，每天只算一次。”
華山的下巴已掉，猶疑不定地看著她，周圍學生議論紛紛，驚疑好奇，各種表情都有，只有趙有時一直笑瞇瞇的，覺得成熟女人味和華山一樣有趣。
華山去前方找兄弟們求助。終于趕走這個煩人的家伙，成熟女人味輕松自在，睨向趙有時，笑問：“你不好奇我的算命本事？”
“�。俊壁w有時奇怪，遲疑道，“你應該以前就知道華山這個人吧？”
成熟女人味驚訝，側了側身仔細打量趙有時，正要開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趙有時接起電話，原來是李江和丁士磊打來，叮囑她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又說已經(jīng)把這個月的薪水提前打到了她的銀行卡里，丁士磊最后說：“我中午煮了飯菜，李江和翟閔吃了一口，差點殺了我�！�
趙有時差點笑癱在車椅上，小聲說：“謝謝。”
掛斷電話，趙有時揉了揉笑累的臉頰，突然聽到成熟女人味說：“我叫許寧，華大心理系博士。”
趙有時詫異：“博士？”難怪這么成熟，可她怎么會坐火車，又蹭校車？
許寧并沒有解釋，她笑道：“冒充大一新生我還真有點心虛，幸好華山在。他愛鬧騰，沒什么人會把心思放我身上。”說著，又瞟一眼還在前座嘀嘀咕咕驚疑不定的華山，說，“那個華山，當初他家長想讓他念心理學，他堅持念法律。半年前跟女朋友吵架，追她的時候被車撞了腿，住院一個多月，女朋友跟人跑了。哦，對了，他的家長是我以前的導師�！�
難怪許寧會算卦占卜，華山好像已經(jīng)被她嚇到，一路上頻頻回頭，不停嘀咕。許久到校，華山殷勤地要送趙有時去宿舍，趙有時不愿意，華山奪過她的行李就跑，見過搶劫的，沒見過像他這樣搶劫的，趙有時指著他的背影，無語凝噎。
宿舍里還沒有人，趙有時最早到，華山怕她冷清，自告奮勇地陪她吃飯，趙有時趕他走：“我要打掃衛(wèi)生�！�
“我?guī)湍�！�?
“我要去買日用品�！�
“我陪你！”
“我……”趙有時無話可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這句臺詞運用的場合不對，華山臉皮厚，留下電話說：“靜完可以隨時找我！”
終于請走了這只活寶，趙有時翻出抹布，大干一場，連盥洗臺的臺面都被她擦得锃亮，其他室友還是一個都沒出現(xiàn)，入夜后她突然想到翟閔，差點忘記給他打電話。
趙有時躺上床，猶豫幾次才按下鍵，心跳不由自主加速，十幾秒鐘后電話才被接通，那頭說：“喂。”
趙有時小聲說：“我到學校了�！�
“嗯�！�
語氣冷淡，趙有時有些奇怪：“沒什么事，那我掛了？”
“……先別睡，晚點我打給你。”
翟閔說完就掛斷電話，重新返回餐桌，笑說：“小時到校了。”
沈道問：“她今天開學？”
“還有兩天開學，她提前過去。”
服務生又端上一盤海鮮，街邊大排檔，物美價廉，蛤蜊香氣四溢，翟閔替沈道倒了一杯啤酒，說：“這家店食材新鮮，分量足，老板的手藝也好，最重要的是價格已經(jīng)不能再低了。”
沈道吃了一口，贊嘆說：“味道真的不錯，幸好下班的時候碰到你，否則就錯過美味了�！�
“下次你可以帶有為姐來，她應該挺喜歡吃海鮮。”
沈道笑道：“我看她今天一直心不在焉，原來是小時去學校報到了，明天我就帶她來吃，免得她一個人待著冷清。對了，你也快要開學了，大四時間短，有沒有考慮過以后做什么，要不要繼續(xù)留在時代？”
翟閔說：“有考慮過，我一直在想，究竟是自己創(chuàng)業(yè)，還是在時代集團打拼�！�
“創(chuàng)業(yè)？”沈道好奇，“想過做什么嗎？”
“已經(jīng)在做了，我和我的兩個朋友合伙，一起弄了一家小公司。”
木子科技主營三家網(wǎng)站，一家優(yōu)惠券、一家電視劇信息，還有一家裝修建材網(wǎng)，起步時困難重重，半年前終于守得云開，流量與日俱增，廣告收入驚人，已有人看中，有意購買這些網(wǎng)站，費用不菲。
沈道驚訝道：“沒想到你們大學還沒畢業(yè)，居然能做出這些成績，那你們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別說接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產生矛盾，另外兩個合伙人不想賣，想繼續(xù)發(fā)展兩年看看形勢，我想賣其中兩家，讓公司徹底轉型�！�
接下來的三個小時，沈道和翟閔忘我交談，他們又叫了四瓶啤酒，邊喝邊聊，興致越來越高，聊完工作又聊女人，只差稱兄道弟了，等兩人道別，時間已將近十一點，翟閔有些醉意，拒絕沈道送他回家的好意，慢吞吞地走了一陣，躺在公交站臺的長椅上，瞇著眼睛撥通趙有時的電話。
趙有時已經(jīng)睡著，迷迷糊糊接起，就聽見一句：“我讓你到校給我電話，你到校多久才給我電話？”
她驚醒，揉了揉眼睛說：“你三更半夜……”
翟閔打斷趙有時，突然又說：“有沒有師兄去接站？”
趙有時想到華山，忍不住就想笑，她把今天的趣事告訴翟閔，翟閔冷哼：“毛都沒長齊就玩失戀，失戀了半年就想再追女生，用情不專定力不足，以后成不了大氣！”
趙有時反駁：“談戀愛跟成不成大氣有什么關系，你就用情專一定力足了？”
“我忙得很，你當搞對象不浪費時間？”
趙有時撇撇嘴，聽見電話那頭有些雜音，有人說話有汽車鳴笛，她好奇道：“你在哪里，這么晚了不在家？”
翟閔說：“剛才我和沈道吃晚飯，吃了幾個小時�！�
“沈道？”趙有時來了精神，“我姐姐沒有跟他在一起嗎，他怎么跟你吃飯？”
翟閔說：“我看他追你姐追得太辛苦，給他出出招�！�
趙有時興奮地說：“我姐姐喜歡吃素菜，少油少鹽；她喜歡看原版的英文書，還喜歡心靈雞湯；如果看電影，可以帶她去看文藝片；她平常很節(jié)省，最反對奢侈，送她禮物別送珠寶鉆石，送實用的衣服鞋子……”
說到后面，翟閔的酒醒了，趙有時說：“……洗發(fā)水、沐浴露也可以送，贈品也沒關系�！�
翟閔忍不住打斷：“喜歡心靈雞湯愛看文藝片的人，還喜歡洗發(fā)水沐浴露？趙有時，這是不是你的格調？”
趙有時否認：“不是！”
翟閔頭疼，揉了揉太陽穴，聽筒里的聲音軟綿綿的，周圍極靜，聽來似能催眠。趙有時在說一大堆別人的喜好，滔滔不絕，興致勃勃，翟閔說：“趙有時，大學就做你喜歡的事，你不愛讀書，就別讀書，考試及格就行，興趣也能變成職業(yè)，不要太死板�！�
來前所有人都叮囑她要好好讀書，只有翟閔和所有人唱反調，趙有時輕輕地“嗯”了一聲，翟閔又說：“每天早上七點，打電話叫我起床�！�
每天一通電話，不信你不長記性！
趙有時沒有辦理長途優(yōu)惠套餐，第二天雖然記得這事，但她還是摳門地裝糊涂，翟閔追來電話指責她時，室友王瑜正好出現(xiàn)，王瑜父母進門就歡喜地說：“這間寢室可真干凈，看看這地板，這桌子！”
翟閔在電話那頭聽見，諷刺道：“你給人當保姆了？”
趙有時及時掛斷電話，笑瞇瞇地同王瑜打了一個招呼。王瑜胖乎乎肉嘟嘟，長相可愛，像她父親。王父說：“小姑娘，是你打掃過寢室了吧？辛苦你了，來來， 吃點水果！”
趙有時架不住王父的熱情，只好接過。
王瑜活潑開朗，立刻拉著趙有時聊天，整理床鋪的事情交給她的母親，到了第二天，寢室里的另外兩名室友也一前一后趕到，一人叫邱靜玲，一人叫羅羅佳，羅羅佳趕在她們發(fā)問前說：“我爸媽都姓羅，他們認為一個姓羅的加上另一個姓羅的是一件極佳的事情，所以我叫羅羅佳，不要覺得我的名字特別，小時的名字也挺特別的！”
趙有時見她們看向自己，笑說：“我姐姐叫趙有為，有所作為，我爸媽本來沒打算生二胎，結果生了我，名字也不太好取，叫‘有時’似乎好聽一些。”
王瑜和羅羅佳點頭贊同，比“趙有空”好聽多了！邱靜玲突然說：“生二胎？ 你們家很有錢��？當年生二胎罰款罰得多厲害，我聽說農村的，第一胎是女的，可以再生二胎，你爸媽也太重男輕女了吧！”
羅羅佳撇撇嘴，朝王瑜和趙有時偷使眼色，不讓她們去接話。
趙有時在電話里向翟閔復述邱靜玲的話，說：“羅羅佳的性格最直接，她不喜歡邱靜玲，這幾天就完全不理她，不過她說她家里安排她大二出國，所以這一年她可以隨便得罪人。王瑜憨憨的，講話有點娃娃音，很可愛，她也不太喜歡邱靜玲。”
“那你呢？”
“我？”趙有時一邊扇風一邊找到陰涼處，迷彩服材質太差，又厚又悶，熱得她快暈倒，“我才跟邱靜玲相處幾天，對她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總不能因為她無心的一句話就認定她不好�！�
翟閔不留情面地揭穿她：“你就裝吧，你要是真沒有對她心存芥蒂，能跟我說那么多她的事？你不就是想和所有人處好關系，你累不累？我早跟你說過，想干嗎就干嗎，十八歲的時候不隨心所欲，等到二十八歲的時候才給世界甩臉色看？”
趙有時憤憤地說：“我給自己想個理由也不行嗎？你為什么要拆穿我！”
她和翟閔聊天時越來越?jīng)]有顧忌，許多不會告訴姐姐的話，她會告訴翟閔，如說她并不喜歡英語專業(yè)，但是姐姐說英語專業(yè)不會過時，進可攻退可守，畢業(yè)后既可當翻譯也能當老師，她又是名校畢業(yè)，以后再考研究生，到時也可望在大學任教，女生就該穩(wěn)穩(wěn)當當。
軍訓結束，趙有時成功曬黑，兩周后又白回來。羅羅佳十分嫉妒，咬牙切齒地說：“王瑜白白嫩嫩就算了，她肥嘟嘟的白也正常，可是瘦子憑什么白？太沒天理了，瘦子不該都長得黑嗎？”
趙有時對于她的理論很是困惑，中午在食堂吃飯，偶遇華山，他牽著一條沙皮狗，介紹說：“它是小師弟論劍�！�
原來真的有論劍，趙有時突然覺得，羅羅佳的理論也許不那么離奇。
華山喜歡趙有時，但也喜歡羅羅佳，他喜歡所有身材窈窕的美女，王瑜對此很受打擊，因此她不待見華山，每次華山出現(xiàn)她都沒有好臉色，相反，她對論劍疼愛有加，因為論劍和她趣味相投，都愛吃肉。
趙有時大笑著告訴翟閔：“小瑜在寢室偷用電飯煲，經(jīng)常把論劍偷抱回去給它煮骨頭湯，華山有一回男扮女裝成功闖進了我們寢室，論劍不愿意跟他走，后來小佳出馬，拿拖把把華山趕出了寢室�！�
“狼狗野心，你離他遠點！”
兩人就“狼子野心”還是“狼狗野心”的問題爭論起來，爭論不出結果，趙有時又問：“對了，公司怎么樣了？”
翟閔終于嚴肅起來：“李江不敢大動作，丁士磊墻頭草，我已經(jīng)在想辦法�！�
“你說轉型，究竟是怎么樣的轉型？”
“你想聽？”翟閔笑了笑，索性耐心講解，也不管趙有時能不能聽懂，一聊就是兩個小時。
翟閔問：“是不是快熄燈了？你躲陽臺打電話，蚊子多不多？”
趙有時撓撓腿，說：“不多。”
翟閔笑：“那你再待兩個小時，我繼續(xù)說。”
趙有時急了：“不行，我要睡覺了！”
翟閔又笑，似乎在說“我就知道你不老實”，趙有時努力揮趕蚊子，說：“我真的掛了，再見！”
“等等！”翟閔攔住她，“國慶回來嗎？”
“不回�！�
國慶長假，寢室三人全都回家了，只有趙有時留校。她也想回瀘川市，可是姐姐不允許，說：“你回來干什么？睡兩天就要走，浪費車錢。我在家里一切都好，用不著你操心，你已經(jīng)念大學了，應該學會獨立�！辈灰偸怯洅焖�，不要背著包袱，趙有時應該有自己的生活，趙有為一個人也能工作吃飯，她們都是獨立的個體，現(xiàn)在開始要學會分開。
趙有時孤零零地待在寢室，想姐姐想得抓肝撓肺。這天她繼續(xù)多愁善感，去食堂打包了一份午飯，返回寢室的途中聽見有人不斷按喇叭，條件反射地以為自己擋路，立刻讓到一邊，有人喊：“你耳朵又出問題了？”
趙有時一驚，瞪大雙眼看向黑色轎車，翟閔從車上下來，很滿意她的表情： “書呆子，回神！”
趙有時驚奇道：“你怎么來了？”
“我也奇怪他怎么要跟著我來這里�！备瘪{駛位上下來一人，笑看翟閔，“原來原因在這里�！�
趙有時覺得對方面熟，可又想不起他究竟是誰，還是翟閔提醒：“所以我這次做了楊哥的免費司機，小啞巴，叫楊哥！”
趙有時馬上張嘴：“楊哥好！”
楊哥忍俊不禁，招了招手回應：“你好你好！對了，你知不知道你們學校的博士生都住哪兒？”
趙有時奇怪：“不知道�！�
“那博士生都在哪兒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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