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野天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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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們的冬天到來的時候，燕子就向一個遙遠的地方飛去。在這個遙遠的地方住著一個國王。他有十一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小女兒名叫艾麗莎。這十一個兄弟都是王子。他們?nèi)W(xué)校的時候，胸前佩戴著心形的徽章，身上掛著寶劍；他們用鉆石筆在金板上寫字；他們能夠把書從頭背到尾，從尾背到頭。人們一聽就知道他們是王子。
他們的妹妹艾麗莎經(jīng)常坐在一個鏡子做的小凳子上。她有一本畫冊，那需要半個王國的代價才能買得到。啊，這些孩子是非常幸福的。然而，他們并不是永遠這樣。
他們的父親是整個國家的國王，后來他和一個惡毒的女人結(jié)了婚。她對這些可憐的孩子非常不好，他們在見到那個女人的第一天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整個宮殿里在舉行盛大的慶祝宴會，可孩子們卻沒有得到那些點心和烤蘋果，她只給了他們一茶杯的沙子，而且對他們說，這就算是好吃的東西了。
一個星期以后，她把小妹妹艾麗莎送到一個鄉(xiāng)下農(nóng)人家里去寄住。過了不久，她在國王面前說了許多關(guān)于那些可憐的王子們的壞話，弄得國王再也不愿意搭理王子們了。
“你們到野外去吧，你們自己去謀生吧！”惡毒的王后說，“你們像那些沒有聲音的巨鳥一樣飛走吧�！�
可是她想做的壞事情并沒有完全實現(xiàn)。
他們變成了十一只美麗的野天鵝。他們發(fā)出一陣奇異的叫聲，便從宮殿的窗子飛出去了，他們遠遠地飛過公園，飛向森林里去了。
他們的妹妹還沒有起來，正睡在農(nóng)人的屋子里面。當(dāng)他們從這里經(jīng)過的時候，天還沒有亮。他們在屋頂上盤旋著，把長脖頸一下轉(zhuǎn)向這邊，一下轉(zhuǎn)向那邊，同時拍打著翅膀�？墒钦l也沒有聽到或看到他們。他們只得繼續(xù)向前飛，高高地飛進云層，飛向遙遠蒼茫的世界。他們一直飛進伸向海岸的一個大黑森林里去了。
可憐的小艾麗莎待在農(nóng)人的屋子里，手里玩著一片綠葉，因為她沒有別的玩具。她在葉子上穿了一個小洞，通過這個小洞她可以望著太陽，這時她似乎看到了她哥哥們明亮的眼睛。每當(dāng)太陽照在她臉上的時候，她就想起哥哥們給她的吻。
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了。風(fēng)兒吹過屋外玫瑰花纏繞成的籬笆，它對這些玫瑰花低聲說：“還有誰比你們更美麗呢？”
可是玫瑰花們搖搖頭，回答說：“還有艾麗莎！”
星期天，當(dāng)老農(nóng)婦在門口坐著，正在讀《圣詩集》的時候，風(fēng)兒就吹起書頁，對這書說：“還有誰比你更好呢？”
《圣詩集》就說：“還有艾麗莎！”玫瑰花和《圣詩集》所說的話都是純粹的真理。
當(dāng)艾麗莎到了十五歲的時候，她就可以回家去了。王后看到她是那樣美麗，心中不禁惱怒起來，對她充滿了憎恨。她也很想把她變成一只野天鵝，像她的哥哥們一樣，但是她還不敢馬上這樣做，因為國王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兒。
一天清早，王后走到浴室里去。浴室是用白色的大理石砌成的，里面裝飾著柔軟的坐墊和最華麗的地毯。她拿起三只癩蛤蟆，把每只都吻了一下，然后對第一只說：“當(dāng)艾麗莎走進浴池的時候，你就坐在她的頭上，好使她變得像你一樣呆笨�！�
她對第二只說：“你就坐在她的前額上，好使她變得像你一樣丑陋，叫她的父親認(rèn)不出她來�！�
她對第三只低聲說：“你就坐在她的胸口上，好使她有一顆罪惡的心，叫她因此而感到痛苦�！�
她把這幾只癩蛤蟆放進清水里，它們馬上就變成了綠色。她把艾麗莎叫進來，替她脫了衣服，叫她走進水里。當(dāng)她一走進水里去時，第一只癩蛤蟆就坐到了她的頭上，第二只就坐到了她的前額上，第三只就坐到了她的胸口上�？墒前惿瘏s一點也沒有注意到這些事情。
當(dāng)她一站起來的時候，水面上漂浮起了三朵罌粟花。如果這幾只動物不是有毒的話，如果它們沒有被這巫婆吻過的話，它們就會變成幾朵紅色的玫瑰花。但是無論怎樣，它們都得變成花，因為它們在她的頭上、前額上和胸口上坐過。她太善良、太天真了，魔力沒有辦法在她身上發(fā)生效力。
當(dāng)惡毒的王后看到這情景時，就在艾麗莎的全身都擦了核桃汁，使這女孩子變成了棕黑色。她又在這女孩子美麗的臉上涂上了一層發(fā)臭的油膏，并且使她漂亮的頭發(fā)亂糟糟地纏成一團。美麗的艾麗莎，現(xiàn)在誰也沒有辦法認(rèn)出她來了。
當(dāng)她的父親看到她的時候，不禁大吃一驚，說這不是他的女兒。除了看家狗和燕子以外，誰也不認(rèn)識她了。但是它們都是可憐的動物，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可憐的艾麗莎哭了起來，她想起了她久別的十一個哥哥。她悲哀地偷偷走出宮殿，在田野和沼澤地里走了一整天，一直走到了那片大黑森林里。她不知道自己要到什么地方去，只是覺得非常悲哀。她想念她的哥哥們：他們一定也像自己一樣，被趕進這個茫茫的世界里來了。她得尋找他們，一定要找到他們。
她來到這個森林后不久，夜幕就降臨了。她迷失了方向，離開大路和小徑很遠，因此她就在柔軟的青苔上躺了下來。她做完了晚禱以后，就把頭枕在一棵樹根上休息。周圍非常寂靜，空氣是溫和的。在花叢中，在青苔里，閃著無數(shù)螢火蟲的亮光，像綠色的火花一樣。
當(dāng)她把第一根樹枝輕輕地用手搖動一下的時候，這些閃著亮光的小蟲就向她身上飛過來，像落下來的星星。
她一整夜都夢著她的十一個哥哥：他們又是一群在一起玩耍的孩子了，他們用鉆石筆在金板上寫著字，讀著那本價值半個王國的美麗的畫冊。不過，跟往常不一樣的是，他們這次在金板上寫的不是他們的功課，而是他們做過的一些勇敢的事跡——他們親身體驗過和看過的事情。
于是，那本畫冊里面的一切東西也都有了生命——鳥兒在唱歌，人從畫冊里走出來，跟艾麗莎和她的哥哥們談著話。不過，當(dāng)她一翻開書頁的時候，他們馬上就又跳進去了，怕把圖畫的位置弄得混亂。
當(dāng)她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得很高了。事實上她看不見太陽，因為高大的樹兒展開了濃密的枝葉遮住了它。不過太陽光在那上面搖晃著，像一朵金子做的花。這些青枝綠葉散發(fā)出一陣香氣，鳥兒幾乎要落到她的肩上。她聽到了一陣潺潺的水聲。這是幾股很大的泉水奔向一個湖泊時發(fā)出來的聲音。這湖有非常美麗的沙底。它的周圍長著一圈濃密的灌木林，不過有一處地方被一些雄鹿闖開了一個很寬的缺口——艾麗莎就是從這個缺口向湖水那兒走去。水非常清亮。
假如風(fēng)兒沒有把這些樹枝和灌木林吹得搖動起來的話，她還以為它們是繪在湖底上的東西，因為每片葉子，不管是被太陽照著的還是深藏在陰暗處的，全都很清楚地映在湖上。
當(dāng)她一看到自己的面孔的時候，馬上就感到非常驚恐：她是那么棕黑和丑陋。不過當(dāng)她把小手打濕了，把眼睛和前額揉了一會兒以后，她雪白的皮膚就又顯露出來了。于是她脫下衣服，走到清涼的水里——現(xiàn)在，人們在這個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她更美麗的公主了。
當(dāng)她重新穿好了衣服、梳好了長頭發(fā)以后，就走到一股奔流的泉水那兒去，用手捧著水喝。隨后，她繼續(xù)向森林的深處走去，但是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到什么地方去。她想念親愛的哥哥們，她想著仁慈的上帝——他絕不會遺棄她的。上帝讓野蘋果生長出來，使饑餓的人有東西可以吃。他現(xiàn)在正指引她到這樣的一棵樹旁邊去。它的枝丫全被果子壓彎了，她就在這兒吃午飯。她在這些枝丫下面放了一些支柱，然后就朝森林最深處走去。
四周是那么靜寂，她甚至可以聽到自己的腳步聲，聽到在她腳下碎裂的每一片干枯的葉子的聲音。這里連一只鳥兒也看不見了，有了這些濃密的樹枝，一絲陽光也透不進來。那些高大的樹干排得那么緊密，當(dāng)她向前一望的時候，就覺得好像看見一排木柵欄，密密地圍在她的四周。啊，她一生都沒有體驗過這樣的孤獨！
夜是漆黑的。青苔里連一點螢火蟲的亮光都沒有。她躺下來睡覺的時候，心情非常沉重。不一會兒她似乎覺得頭上的樹枝分開了，我們的上帝正在以溫柔的目光凝望著她。許多許多小天使，在上帝的頭上和臂下偷偷地向下窺看。
早晨，當(dāng)她醒來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正看見了這些東西。
她向前走了幾步，遇見一個老太婆提著一籃子漿果。老太婆給了她幾個果子。艾麗莎問她有沒有看到十一個王子騎著馬兒走過這片森林。
“沒有，”老太婆說：“不過昨天，我看到十一只戴著金王冠的天鵝在附近的河里游水�！�
她領(lǐng)著艾麗莎向前走了一段路，走上一個山坡。在山坡的腳下有一條蜿蜒的小河。生長在兩岸的樹木，把長滿綠葉的長樹枝伸過去，彼此交叉起來。有些樹天生沒有辦法把樹枝伸向?qū)Π丁Ｔ谶@種情形下，它們就讓樹根從土里穿出來，以便伸到水面之上，與它們的枝葉交織在一起。
艾麗莎對老太婆說了一聲“再會”，然后就沿著河向前走，一直走到這條河流入廣闊的�？诘牡胤�。
現(xiàn)在在這年輕的女孩子面前展開來的是美麗的大海，可是海上卻見不到一只船帆，也見不到一只船身。她該怎樣再向前走呢？她望著海灘上那些數(shù)不盡的小石子——海水已經(jīng)把它們洗圓了。玻璃、鐵皮、石塊，所有的東西都被海水磨出了新的面貌，它們顯得比她細(xì)嫩的手還要柔和。
水在不倦地流動，因此堅硬的東西也被它改變成為柔和的東西。她想她也應(yīng)該有這樣不倦的精神！她的心告訴她自己：有一天那清亮的、流動的水波，會引導(dǎo)她見到她親愛的哥哥們。
隨著浪濤淌來的海草上有十一根白色的天鵝羽毛。她拾起它們，扎成一束。它們上面還帶有水滴——究竟這是露珠，還是眼淚，誰也說不出來。海濱是孤寂的，但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因為海時時刻刻在變化——它在短短時間內(nèi)所起的變化，比那些美麗的湖泊在一年中所起的變化還要多。
當(dāng)一大塊烏云飄過來的時候，就好像海在說：“我也可以顯得很陰暗呢！”
隨后，風(fēng)吹起來了，浪翻起了白花。不過當(dāng)云塊發(fā)出霞光、風(fēng)兒停下來的時候，�？雌饋砭拖褚黄倒宓幕ò辏核粫䞍鹤兙G，一會兒變白。但是不管它變得怎樣的安靜，海濱一帶還是有輕微的波動。海水這時在輕輕地向上升，像一個睡著了的嬰孩的胸脯。
當(dāng)太陽快要落下去的時候，艾麗莎看見十一只戴著金王冠的野天鵝向著陸地飛來。它們一只接著一只地掠過天空，看起來像一條長長的白色帶子。這時艾麗莎走上山坡，藏到一個灌木林的后面。天鵝們拍著它們白色的大翅膀，徐徐地在她的附近落了下來。
太陽一落到海下面去，這些天鵝的羽毛就馬上脫落了，變成了十一位英俊的王子——艾麗莎的哥哥們。她發(fā)出一聲驚叫。雖然他們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改變，可是她知道這就是他們，一定是他們！她撲到他們的懷里，喊出他們的名字。當(dāng)他們看到、同時認(rèn)出自己的小妹妹的時候，他們感到非�？鞓�。她現(xiàn)在長得那么高挑兒，那么美麗。他們一會兒笑，一會兒哭。他們立刻知道了彼此的遭遇，知道了后母對他們是多么不好。
最大的哥哥說：“只要太陽還懸在天上，我們就得變成野天鵝，不停地飛行。不過當(dāng)它一落下去的時候，我們就恢復(fù)了人形。因此，我們得時刻注意，在太陽落下去的時候，要找到一個落腳的處所。如果這時我們還向云層里飛，那我們一定會變成人，墜落到深海里去的。
“我們并不住在這兒。在海的另一邊有一個跟這里同樣美麗的國度。不過去那兒的路途是很遙遠的。我們得飛過這片汪洋大海，而且在我們的旅程中，沒有任何海島可以讓我們過夜，中途只有一塊礁石冒出水面。它的面積只夠我們幾個人在上面緊緊地擠在一起休息。當(dāng)海浪翻滾起來的時候，泡沫就會向我們身上打來。不過，我們應(yīng)該感謝上帝給了我們這塊礁石，在它上面，我們以人的形態(tài)來度過黑夜。要是沒有它，我們永遠也不能看見親愛的祖國了。
“一年之中，我們只有一次可以拜訪父親的家。不過我們只能在那兒停留十一天。我們可以在大森林的上空盤旋，從那里望望宮殿，望望這個我們出生和父親所居住的地方，望望教堂的塔樓。那教堂里埋葬著我們的母親。在這兒，灌木林和樹木就好像是我們的親屬；在這兒，野馬像我們兒時常見的一樣，在原野上奔跑；在這兒，燒炭人唱著古老的歌曲，就是我們兒時踏著它的調(diào)子跳舞的曲子；這兒是我們的祖國，有一種力量把我們吸引到這兒來；在這兒，我們找到了你，親愛的小妹妹！我們還可以在這兒停留兩天，然后就得橫飛過海，到那個美麗的國度去，然而那可不是我們的祖國。有什么辦法把你帶去呢？我們既沒有大船，也沒有小舟�！�
“我怎么樣才能救你們呢？”妹妹問。
他們差不多談了一整夜的話，只小睡了一兩個鐘頭。艾麗莎醒來了，因為她頭上響起一陣天鵝的拍翅聲。哥哥們又變成了天鵝的樣子。他們在繞著大圈子盤旋，最后向遠方飛去。不過他們當(dāng)中有一只——那最年輕的一只——掉隊了。他把頭藏在她的懷里，她撫摸著他白色的翅膀，他們整天依偎在一起。黃昏的時候，其他的天鵝又都飛回來了。當(dāng)太陽落下去以后，他們又恢復(fù)了原形。
“明天我們就要從這兒飛走，大概整整一年的時間里，我們不能夠回到這兒來。不過我們不能就這么離開你呀！你有勇氣跟我們一塊兒去嗎？既然我們的手臂有足夠的力氣抱著你走過森林，難道我們的翅膀就沒有足夠的氣力共同背著你越過大海嗎？”
“是的，把我一同帶去吧！”艾麗莎說。
他們花了一整夜的工夫用柔軟的柳枝皮和堅韌的蘆葦織成了一個又大又結(jié)實的網(wǎng)子。艾麗莎在網(wǎng)里躺著。當(dāng)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她的哥哥們又變成了野天鵝，他們用嘴銜起了這個網(wǎng)。于是他們帶著還在熟睡著的親愛的妹妹，高高地向云層里飛去。陽光正照到她的臉上，因此就有一只天鵝在她的上空飛，用他寬闊的翅膀來為她擋住太陽光。
當(dāng)艾麗莎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離開陸地很遠了。她以為自己仍然在做著夢：在她看來，被托在海上高高地飛過天空，真是非常奇異的事。她身旁有一根結(jié)著美麗的熟漿果的枝條和一束甜味的草根。這是那個最小的哥哥為她采來并放在她身旁的。她感謝地向他微笑，因為她已經(jīng)認(rèn)出他了。他在她的頭上飛，用翅膀為她遮著太陽。
他們飛得那么高，第一次發(fā)現(xiàn)下面浮著一條船，它看起來就像浮在水上的一只白色的海鷗。在他們的后面聳立著一大塊“烏云”——那是一座完整的山。艾麗莎在海面上看到她自己和十一只天鵝倒映下來的影子。他們飛行的行列是非常龐大的，就好像是一幅圖畫，比他們從前看到的任何東西都要美麗�？墒翘栐缴礁撸x他們后面的“云塊”也越來越遠了。那些浮動著的形象也消逝了。
他們整天像呼嘯著的箭頭一樣，在空中向前飛。不過，因為他們帶著妹妹同行，他們的速度比起平時來要慢得多。天氣變壞了，黃昏逼近了。艾麗莎懷著焦急的心情看到太陽徐徐地下沉，然而大海中那座孤獨的礁石至今沒有出現(xiàn)在他們眼前。她似乎覺得這些天鵝現(xiàn)在正以極大的力氣來拍打著翅膀。唉，他們飛不快，完全是因為她的緣故。在太陽落下去以后，他們就得恢復(fù)人形，掉到海里淹死。
這時她在心里向上帝祈禱了一番，但是她還是看不見任何礁石。大塊烏云越逼越近，狂風(fēng)預(yù)示著暴風(fēng)雨就要到來。烏云結(jié)在一起。洶涌的、帶有威脅性的狂濤在向前推進，像一大堆鉛塊。閃電掣動起來，一會兒也不停。
現(xiàn)在，太陽已經(jīng)接近海岸線了，艾麗莎的心顫抖起來。這時天鵝向下飛去，飛得那么快，她一度認(rèn)為自己一定會墜落下去。不過他們馬上就穩(wěn)住了。太陽已經(jīng)有一半沉到水里去了。這時她才看到她下面有一塊小小的礁石——它看起來比冒出水面的海豹的頭大不了多少。
太陽在很快地下沉，最后變得只有一顆星星那么大了。這時，她的腳踏上了堅實的陸地。太陽像紙燒過后的殘余的火星，一會兒就消逝了。她看到她的哥哥們手挽著手站在她的周圍，不過除了僅夠他們和她自己站著的空間以外，再也沒有多余的地方了。海濤拍打著這塊礁石，像陣雨似的向他們襲來。天空不停地閃著燃燒的火焰，雷聲一陣接著一陣地隆隆作響�？墒切置脗兙o緊地手挽著手，同時唱起圣詩來——這使他們得到了安慰和勇氣。
在晨曦中，空氣是純潔和沉靜的。太陽一出來的時候，天鵝們就帶著艾麗莎從這塊礁石上起飛了。海浪仍然很洶涌。不過當(dāng)他們飛到高空以后，下面白色的泡沫看起來就像浮在水上的無數(shù)只天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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