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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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淼，于淼！你快看！”她推了推于淼，語氣激動，分不清是開心還是討厭，但那份迫切與焦躁，讓于淼直覺不是什么好事。
而她的直覺向來很準(zhǔn)。
如果說這個(gè)圈子里有哪位明星她絕對不可能合作，那沈靜一定穩(wěn)坐第一位。但現(xiàn)在，這種事竟然真的發(fā)生在眼前，而且跟她同臺出演的人不止有沈靜，還有歐廣澤。
在她和橙子驚疑不定的目光中，沈靜緩緩從車?yán)镞~出來，迎著陽光緩步走到她們面前，高傲得像女皇，只差一頂尊貴的王冠。
即使她們之間矛盾深重，于淼也不得不承認(rèn)，沈靜很美。
她就像是為了娛樂圈而生的，手段心機(jī)樣樣耍得轉(zhuǎn)，或許在一線女星的位子待得久了，無論走到哪里都能自然而然地成為眾人目光的焦點(diǎn)，散發(fā)出一種唯我獨(dú)尊的氣場。就像此刻，她只是站在那里，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一幅畫報(bào)，美得驚艷。
“于淼，希望我們這次，合作愉快呀！”沈靜把玩著耳邊一縷頭發(fā)，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與于淼的清純路線不同，沈靜走的是成熟路線，今天顯然是做足了準(zhǔn)備，精致艷美的妝容華麗大方，配上她慣用的似有似無的笑，頓時(shí)帶上了幾分勾人的韻味。
“是啊，合作愉快�！庇陧荡蠓降馗帐郑┝瞬煌鼔旱吐曇�，意有所指，“就是不知道沈靜你用了什么手段，才得到這次的出演機(jī)會�！�
沈靜毫不在意地笑：“怎么，你有你的方法，我有我的手段，能出演就憑各自的本事。難道……你是怕你的表演在我高超的演技面前顯得太過拙劣？”
“你！”橙子氣不過，剛要還嘴就被于淼制止住。
“沈靜，這話就不對了，我可是每天都在等著被你那‘高超的演技’折服呢。不過這次你可得小心些，身上別再弄上酒漬，故技重施誣陷別人，那可就不好看了�！闭f罷也不再理她，帶著橙子徑自走了。
其實(shí)她嘴上說得滿，心里卻是糾結(jié)的。劇組里不止有一個(gè)沈靜，還有個(gè)恨她入骨且時(shí)時(shí)刁難的歐廣澤。眼下的形勢，好像她無論怎么做都難逃磨難。
在這樣的糾結(jié)中，于淼迎來了和沈靜的第一場對手戲——
安靜的書房里，伴著有規(guī)律的研墨的聲音，香薰上升起繚繚煙霧，一室淺香。
著了龍袍的男人行云流水般寫了一帖，一股墨香飄散出來。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shí)�！迸油Ｏ卵心膭幼鳎吐曇鞒鲞@詩句，秀眉微蹙。
“憐香，你說，這幅字寫得如何？”男人抬起那雙丹鳳眼，看向女子。
“皇上……”憐香猶豫，帝王的心思，她如何能夠猜得透？只是，這詩句……
“這里只有你我二人，但說無妨�！�
“皇上的字剛勁有力，如銀鉤鐵畫，綿里裹鐵。依憐香看來，實(shí)在是好極了�！睉z香頓了頓，“只是……”
“如何？”男人的聲音深沉好聽。
“憐香斗膽，敢問皇上，可是有什么煩心事？”女子略微仰起頭看向站在身邊的男人，眼睛里有仰慕、有憂心，眉眼間寫滿了對他的少女情懷。面上盡量保持平靜，只有掩在寬大袖袍里的雙手緊握，出賣了她緊張的小心思。
男人半晌沒有動作，書房的氣氛顯得沉悶起來。
她跪下謝罪，卻被他彎腰扶起來，攬進(jìn)他寬廣的懷抱里。
她微微抬了眼眸看他，又趕緊低下頭去，把目光放在他衣袍上繡的金龍上，雙頰微紅。
他卻不滿，伸手托起她的下巴，從她的明眸里看到自己的倒影，終于滿意地勾了勾嘴角，放肆地用目光描摹她的五官，把她嬌羞的樣子一點(diǎn)點(diǎn)刻在心里。然后俯身吻她，一遍又一遍低吟似的呢喃：“憐香，憐香……”若你不是天鸞，我一定……
她嘆息一聲，輕輕地在心底默念他的名字。清淺的吻落在她的額頭、鼻尖，他含住她的唇瓣用舌尖描繪，由淺入深，一點(diǎn)點(diǎn)纏綿。明明是那樣溫柔的輕吻，卻讓她漸漸失了力氣，只能抓著他寬大的衣袍一角，借著力道掛在他身前，輕輕顫抖。
“皇上……”沈靜的聲音從門外傳進(jìn)來，高亮的嗓音打破一室沉靜，緊接著她著一身鑲了金邊的衣袍慢慢步入屋內(nèi)。
于淼慌亂地從男人懷里退出來，低伏身子行禮，悄聲退了出去。
再進(jìn)來時(shí)手里端著備好的茶水，她輕巧地上茶，步履輕柔地要從旁邊坐著的女人面前經(jīng)過，冷不防腳下一阻，整個(gè)人不可控制地往前狠狠倒下去，端著的托盤脫手而出，連帶著茶盞一起打翻在地。
于淼略帶驚慌地小聲“啊”了一下，一切都跟劇本里的一模一樣。
但緊接著，意外徒生。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沈靜那一絆跟原本說好的不太一樣，她這一腳把于淼實(shí)實(shí)地絆倒了，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著力點(diǎn)，只能順勢往前栽去。若是放在平時(shí)倒也沒什么，但此時(shí)在她即將跌倒的地方躺著茶盞的碎片。
茶盞跌落在地的同時(shí)碎成了幾塊，破碎的邊緣呈鋸齒狀，正對著于淼。她一頭栽過去極有可能先撞到臉，且不說是否頭破血流，光是與那樣的利器相撞，輕則留疤，重則毀容！
演員最為重要的不過是一張面皮，一旦毀容，整個(gè)演藝生涯就此畫上句號。哪怕是整容技術(shù)如此發(fā)達(dá)的今天，即便將容貌修復(fù)，“毀容”一詞也會伴隨著藝人一生。哪個(gè)明星能忍受這樣的遭遇？
電光石火之間，變故來得太突然，眾人還未來得及反應(yīng)，細(xì)微的肌膚破裂聲響起，帶來一片死寂。
坐在書房中央的歐廣澤最先反應(yīng)過來，他大步走到于淼身邊，看她只是趴在地上微微顫抖，就想要把她扶起來，卻在接觸到她的時(shí)候渾身一僵。指間傳來一片黏膩的觸感，他趕緊收回手，鮮血在他手指上覆了一片，嫣紅的顏色蔓延開來。
他心下一驚，難道……
來不及多想，他趕緊將她扶起，讓她纖瘦的身體靠在自己身上，感受到她緊張的呼吸，他松了口氣。雖然她臉色發(fā)白得幾乎沒有血色，但幸而沒有半點(diǎn)傷痕，最壞的結(jié)果沒有成真，無論如何都是值得高興的。
于淼在他懷里慢慢抬起頭，他這才注意到，她眼里早已蓄滿了淚水，一雙水靈的大眼此刻紅了一片，連帶著鼻頭也泛著紅，一副嬌弱可憐的模樣，不知道是因?yàn)樘圻�是因?yàn)槲?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想給她些許安慰，卻被她輕巧地避開。
淚水從她眼中溢出，順著臉側(cè)滑落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
她半咬著下唇，慢慢從他懷里挪出來，調(diào)整姿勢跪坐在地上，對著沈靜的方向重重行了一禮：“公主恕罪�！�
歐廣澤這才明白，她竟然還想著演戲！
此時(shí)他離她最近，能看到她發(fā)絲凌亂地散在腦后，上面歪歪斜斜掛著幾根發(fā)簪，整個(gè)人看起來狼狽不堪。但偏偏就是這樣狼狽的樣子，她卻還中規(guī)中矩地行了一禮，標(biāo)準(zhǔn)到極點(diǎn)的禮數(shù)讓人挑不出半點(diǎn)錯處，只除了微微顫抖的手臂。
手臂？他仔細(xì)看過去，震驚得說不出話來。她翠綠的衣袖上原本精致到極點(diǎn)的圖案，現(xiàn)在卻變得暗紅，很快，整個(gè)小臂的袖子都變了顏色，像是一串開得變形的花朵。
她的手臂在流血！
他很快意識到這個(gè)事實(shí)，顧不上旁邊愣怔的沈靜，大聲喊了句“醫(yī)藥箱”，然后死寂的片場立刻騷動起來，驚呼叫喊聲連在一起，一片嘈雜。
橙子急急忙忙拿了醫(yī)藥箱來到場內(nèi)，也不管其他人還在場，就趕緊給于淼處理傷口。
茶盞的邊緣鋒利，于淼又是毫無預(yù)兆地直接栽上去，手臂在利刃上狠狠磕了一下，皮開肉綻。
衣袖被小心地卷起來，傷口暴露在空氣中，慘不忍睹，觸目驚心。
“于淼，血止不住，怎么辦啊？”橙子眼看著擦過的傷口里又流出更多的血，急得直掉淚。
于淼也看到了，心想這次傷得還真不輕，不知道會不會留疤�？闯茸邮置δ_亂地處理傷口，還直流眼淚，那架勢倒像是她自己受了傷，只好反過來安慰她：“別哭了，我不疼�！痹捯粑绰�，橙子手上動作一重，痛感就肆意起來，她下意識“嘶”了一聲。
歐廣澤終于在旁邊看不下去了，一把推開橙子：“我來�！�
他皺著眉心，手上的動作卻很熟練，按住傷口減少血流，又在一大堆瓶瓶罐罐里找出需要的，給她止血、消毒。一連串動作完成之后，傷口已經(jīng)比先前看起來好了許多。
于淼見歐廣澤拿著紗布要給她包扎，趕緊縮回胳膊：“不用了，這樣就可以了。”
“于淼？”橙子奇怪地看著她，不懂她為什么不愿意包扎。
歐廣澤眉頭微微上揚(yáng)，顯然并不習(xí)慣被人拒絕。
她卻沒打算解釋。藥箱里配備齊全，她找出一瓶創(chuàng)傷藥遞給橙子：“幫我抹上這個(gè)就好�！鞭D(zhuǎn)而又向歐廣澤道謝，“剛剛真是謝謝歐先生了。”
歐廣澤皺眉，眼里流露出些許怒意，他一把奪過橙子手上的藥瓶，看著她：“只用這個(gè)不用紗布，傷口還會裂開流血，你知道嗎？”
“我知道�！庇陧迭c(diǎn)頭。
“那為什么……”歐廣澤說到一半，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神瞬間冷了下來。
這場戲里本來并未出現(xiàn)她手臂受傷的鏡頭，但剛剛她憑著自我發(fā)揮把前后劇情聯(lián)系在一起，在之后的拍攝中，她手臂上的傷一定會不時(shí)出現(xiàn)，成為劇中感情線的又一推手。這樣一來，鏡頭之下，她的傷口必須暴露在外，不能包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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