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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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什么?你是想聽見我說,我會勸勸老賈原諒思雯嗎?”陸子晨看著沈以念問道。
沈以念點了點頭:“思雯愛上的那個男人就是一渣男,所以我們不能讓老賈和思雯因為他而散了!
“你只為思雯考慮,覺得那是一渣男,思雯不能和他在一起,因為沒有未來,但你有沒有想過老賈的感受?思雯的行為不是婚姻中的小打小鬧,而是對她和老賈的婚姻徹頭徹尾的背叛,這不是一件小事。”陸子晨緩慢而又寓意深長地說,“你要知道,人的眼睛不是貝殼,進了沙粒后可以磨成珍珠,人的眼睛在進了沙粒后,光是適應它的存在,就要付出不知多少眼淚和心痛的代價,老賈現(xiàn)在眼里進了沙粒,是取出來還是適應它的存在,我都不會干涉!
“你說的是有道理,可難道就放任著思雯和老賈離婚嗎?”沈以念難過地低下頭問。
陸子晨條件反射,伸手想要摸摸沈以念的頭發(fā)。以前她難過的時候,他都是這樣安慰她。
以前……猛然想到那是再回不去的以前,陸子晨緩緩地收回手,用低沉而滄桑的聲音說:“沈以念,我們都長大了,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事情都能按照我們的意愿來,尤其是兩個人的感情,你和我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沈以念清楚地感覺到,隨著陸子晨的話落,她的心抽痛了一下。
看著沈以念一直低頭不說話,陸子晨適時換了個話題:“這兩張婚紗草圖我都看了,很不錯,但我覺得你還能設計出更好的婚紗,所以麻煩你重新設計。要用最好的料子,設計出最獨一無二的婚紗,我的新娘不能因為婚紗而受了委屈。”
平息了心底的抽痛,沈以念抬頭直視著陸子晨眸中的淡漠。以往她不是沒有遇見過高要求的客戶,不過陸子晨的高要求大概只是為了證明,今天的他完全有能力送他的新娘一件昂貴的婚紗,而新娘卻不是她。
隱下心頭的萬般情緒,沈以念平靜地應了聲,站起身說:“好,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陸子晨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沈以念臨出門前,聽見陸子晨的手機響了。他接起后親密地說了聲,詩藍。
沈以念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幾步就回到了家,見姚思雯不在客廳,卻聽見臥室里傳出姚思雯與人通電話的聲音,沈以念剛走進臥室,就見姚思雯急匆匆地掛斷了通話。
從姚思雯臉上緊張又羞愧的表情,沈以念猜得出來,姚思雯剛才在和陳宏偉通話。
沈以念并不說破,只跟姚思雯抱怨了聲陸子晨并不滿意她設計的婚紗,就拿著睡衣進了浴室洗澡,再出來時,姚思雯已經(jīng)躺在雙人床的左側睡著了。
沈以念輕手輕腳地關了燈,躺在了床的右側。
幾分后鐘,姚思雯動了動身子,聲若蚊蠅地問:“以念,我的心好亂,睡不著,你睡著了嗎?”
“沒。”沈以念閉著眼睛,輕聲回道。
“那我們聊聊天吧!币λ荐┡Φ卣抑掝},想平靜自己煩躁的情緒,“我們有多久沒有躺在一張床上睡覺了?”
沈以念想了想,說:“快七年了吧,最后一次是你來找我玩,玩得太晚回不去學校了,就留在我和……和陸子晨租的房子里住。那天晚上,他睡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咱倆睡在臥室的床上!
“哦,對!币λ荐╊D了頓,小心翼翼地問,“以念,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
“你有沒有后悔過和陸子晨交往過?或者后悔過和陸子晨分手?”
“怎么說呢,我和陸子晨是彼此的初戀,初戀最美好的事莫過于,那是你用最純粹的感情去最舍得愛一個人的時候,因為太在乎對方,所以很用力地愛著對方,也正是因為很用力地愛著對方,所以一不小心就傷了對方,但無論是歡喜還是悲傷,我們都覺得酣暢淋漓,那既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折磨!鄙蛞阅畋犻_眼簾,試圖在黑漆漆的臥室里尋找到一絲光明,厚實的窗簾卻讓整個臥室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她索性再度閉著眼簾說,“所以,我既沒有后悔過和他交往過,也沒有后悔過和他分手,只能說有些遺憾,畢竟,每個女人都有公主夢,他像王子一樣出現(xiàn)在我的世界里,卻沒有給我一個如童話般的結局!
“但……也許陸子晨后悔跟你分手了,不,準確地說,他從沒跟你提過分手。我看得出來,陸子晨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放下你。他每次看你的眼神,都好像有話要說。”
“你想多了。今晚他還跟我說,要送王詩藍最好的婚紗,他是愛王詩藍的!
姚思雯后來說了什么沈以念沒聽清,深秋的夜晚就連室內都難免有了涼意,沈以念裹了裹身上的被子。
想起她第一年在巴黎過秋天時,巴黎的秋天美如一幅畫卷,和她想象中的一樣美,可也冷得刺骨,每陣風吹過,都好像要將她凍僵一樣。
到了夜晚,她在醫(yī)院陪護生病的林澤楓,更是冷得她整夜整夜都睡不著覺。后來在巴黎的時間長了,她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因為巴黎的天氣原因,而是因為陸子晨的關系,是他把巴黎締造成了一座荒蕪冰冷的城。
姚思雯說完一通,聽不見沈以念的回答,突然意識到自己很壞,居然在不知不覺中想把沈以念拉進自己這可恥的隊伍,讓她成為陸子晨和王詩藍中的“第三者”,只為尋求一份支持。
尷尬地沉默了好一陣,姚思雯問:“以念,如果你是我,你會怎么做?”
姚思雯的聲音聽來很輕,卻又非常沉重。
沉重得讓沈以念慎重地靜默了好一會兒,才淡淡地回答說:“在愛情中,有太多人不愿做理性的智者,而愿做感性的傻子,可愛情之上,還有道德。”
失眠的姚思雯整夜都翻來覆去,即使翻身的動作很輕,同床的沈以念也還是不免醒來,因而也失眠了一夜。
吃過早飯,沈以念叮囑姚思雯不要胡思亂想,好好睡一覺后,就拿著手提包出了門。
正見在等電梯的陸子晨,問了聲早上好,兩人同時進了電梯。
沈以念強打精神,纖手時不時地揉著眼睛。
陸子晨站在沈以念的身旁,漫不經(jīng)心地問:“昨晚沒睡好?”
“挺好的。”沈以念含糊著回了句。
陸子晨沒有再接話,盯著電梯壁里反射出來的沈以念的身影,知道她沒有說實話。
只要一沒睡好,沈以念就會像小孩一樣一遍又一遍地揉著眼睛,這是她的習慣。
記得她剛開始學會化妝那會兒,總忘記化了眼影和刷了睫毛膏,經(jīng)常揉出個熊貓眼,還怪他不提醒她。
出了電梯,陸子晨對沈以念說:“在這兒等著,我去取車!
沈以念放下揉眼睛的手,忙說:“不用了,我們不順路,我坐地鐵過去就可以!
“我去那邊辦事,順路!
陸子晨箭步離開,再開車回來,讓沈以念坐在副駕駛上。
技術嫻熟地開著車,陸子晨的炯眸看著車內倒車鏡里的沈以念說:“我今天會去看看老賈,思雯的想法是什么?”
“就是覺得很對不起老賈,關于在老賈和那渣男之間選擇誰的事情,她還沒決定好。”沈以念說完,困得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陸子晨見此就說:“睡一會兒吧!
“嗯!鄙蛞阅顟醒笱蟮貍阮^倚著在座椅上,合著眼簾,不多會兒就安穩(wěn)地睡著了。
陸子晨平穩(wěn)地開著車,將車里的暖風調大了些,瞥見沈以念仍有凍傷痕跡的纖手,他下意識地蹙了下眉。
那年在家鄉(xiāng)哈爾濱,冬天的哈爾濱白天溫度在零下二十至三十度,而那天又大雪紛飛。他在距離高中宿舍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看見了她的身影。
穿著粉色的羽絨服,扎著一條馬尾辮,在雪地上蹦蹦跳跳,以此取暖,不時地把手放在嘴邊用哈氣暖著雙手。
他快步地跑到她面前,發(fā)現(xiàn)她的頭發(fā)上、肩膀上,即使是蹦蹦跳跳也還是積了不少雪,有的雪甚至已經(jīng)在頭發(fā)上融化結冰了。她白皙的臉頰和耳朵,還有那雙纖細的手都凍得通紅。
他又生氣又心疼地吼:“沈以念,你是不是傻?”
她卻笑靨如花,說她都已經(jīng)等了他六個多小時了,他再不回來,她就要凍成冰棍了。
然后把緊攥在手里的一把零錢塞進他手里,為了顧及他的自尊心,說:“喏,你學費不是丟了嗎,我把我最心愛的小豬存錢罐打碎了,所以以后你還我錢的時候,還要再給我買個存錢罐!
也就是那天,沈以念的手被凍傷了,落下毛病。
每年的冬天都會犯,看她又痛又癢的模樣,他就恨不得手被凍傷的人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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