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天崩地裂,“禮讓”生命的好兄弟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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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11月15日,霧鎖杭城。蕭山區(qū)風情大道湘湖站地鐵施工現場一派繁忙景象,虞偉和陳鵬照舊在地鐵基坑里忙碌。15時20分,虞偉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漫天塵土撲面而來。陳鵬抬頭一看,頓時驚得大聲叫喊:“塌方了,快跑!”虞偉還沒反應過來,陳鵬已經鉆進了離他們不遠的一個鋼筋籠子。這個籠子平時用來輸送工具,緊急時可以將人從基坑底升上地面。陳鵬扭頭看見虞偉還愣在原地,又跑回來拉著他一同向籠子跑去。可當他們再次返回時,裝載了四名工友的鋼筋籠子已緩緩升起,離開了坑底。
無奈,陳鵬只得將虞偉快速推上旁邊的一架鋼梯,兩人一前一后順著十幾米高的梯子迅速向上爬去?僧斔麄兛炫赖降孛鏁r,從一側擠壓而來的土方將梯子擠歪了。千鈞一發(fā)之際,陳鵬托住虞偉的屁股一把將他頂到地面,然后喊了一聲:“照顧好我的老婆和孩子!”話音未落,他就隨著梯子直直地栽倒在坑底。虞偉正要折身跳下去救陳鵬,一旁的老工人朱舉中一把抓住他說:“跳下去只有死路一條!”說時遲那時快,基坑兩側坍塌的砂石,瞬間就將陳鵬掩埋了。
驚魂未定的虞偉環(huán)顧四周,才驚駭地發(fā)現,眼前的風情大道塌陷了長70多米,寬20米的一大片,隨著路面陷落的還有十幾輛小轎車和一輛公交車,車上的人們紛紛沖出車逃命。半晌,虞偉才反應過來,哭喊著跪在陳鵬陷落的地方,徒手使勁地刨著沙土,企圖救出他的好兄弟……于是,就出現了本文開頭的那一幕。
15時32分,蕭山區(qū)消防大隊的救援人員趕到,立即拉起警戒線。緊接著,一個個受困工人被抬出來。每抬出一人,虞偉就跑過去辨認,看看是不是陳鵬?梢恢钡鹊教旌,仍然不見陳鵬被救出,虞偉開始絕望了。
當晚,李雅接到虞偉的電話,乘坐晚上的火車于11月16日中午抵達杭州。面對哭成淚人的李雅,虞偉始終不敢正視她的目光,只是一個勁兒安慰她。然而,經過幾天的搜尋,陳鵬仍然沒被挖出來。
截至18日20時20分,由于已超過72小時的黃金救援期,失蹤人員已無生還可能。當晚,李雅跪在塌陷工地的路邊,哭得死去活來:“陳鵬,你太狠心了!你走了,丟下我們母子怎么活!”夜已深,虞偉抑制住內心的悲痛,強行扶李雅離開。然而,悲痛欲絕的李雅死活不肯,拳頭雨點般地落在虞偉的胸脯上……
到了11月23日,搜救人員還是沒有挖出陳鵬的遺體。至此,事故已造成17人遇難,4人失蹤。李雅見不到丈夫的遺體,又掛念家中的幼子,只得將丈夫的身后事委托給虞偉處理,自己先返回安徽。在杭州火車站,虞偉塞給李雅500元錢,安慰她說:“你放心回去吧,等找到陳鵬的遺體,我會帶他的骨灰回鄉(xiāng)安葬!崩钛趴粗蛔约骸皰仐墶钡那澳杏,兩行熱淚悄然滑落。
隨后,已經確認身份的遇難者家屬獲得賠償,而包括陳鵬在內的4名失蹤人員,理賠手續(xù)卻相當麻煩,需要回他們的戶籍所在地,由當地民政局和派出所開具相關身份證明,然后交付保險公司審核。這些事,自然落到虞偉的肩上。11月27日,虞偉攜帶著陳鵬的所有遺物——兩套換洗衣物和一床舊被褥,坐火車回到蚌埠老家。陳鵬的母親得知兒子出事后,眼睛都哭瞎了;李雅睹物思人,抱著兒子豪豪哭得暈過去。虞偉看著這一幕,想起危急關頭,陳鵬要不是跑回來救自己,那埋在地下的就該是自己……眼淚不禁奪眶而出。
按照當地的風俗:死在外鄉(xiāng)的人,一日不入土為安,靈魂就無法得到安息。于是,虞偉請來一位風水先生,為兄弟找了一塊風水寶地,隆重地將陳鵬的衣物安葬了。在陳鵬的“衣冠!鼻埃輦ズ瑴I承諾:“兄弟,你安息吧!你的遺愿我會努力替你完成,就算終身不娶,我也會替你照顧好豪豪,將他撫養(yǎng)成人!”此時,天空飄著細雨,好像也在為這對患難兄弟灑下同情之淚。
2008年12月3日,本刊特約記者再次赴蕭山地鐵塌陷現場采訪,已從安徽返回杭州的虞偉說,目前,陳鵬的遺體仍然沒有找到,但是理賠的申報材料已交付保險公司,他正在等待處理結果。當記者問虞偉今后有何打算時,這個憨厚的漢子悲痛地說:“如今,陳鵬尸骨未寒,處理好他的后事,對我來說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事。只要能讓我兄弟在九泉之下瞑目,任何事我都愿意為他去做,哪怕終身不娶,哪怕舍棄生命,我也在所不惜!”
這段兄弟真情是如此令人震撼而感動,讓我們?yōu)樗麄兡刈8:推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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