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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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書一口氣跑回自己住處,心中氣苦,任憑幾位師姐百般詢問,對見到銘澈的事堅決不肯吐露半字。她氣呼呼關(guān)上靜室的房門盤膝坐在蒲團(tuán)上,發(fā)誓就是三天三夜不吃不睡,也要把引氣練到通關(guān)。
功夫不如人家,就只能受人欺負(fù),那還不如坐死算了!
洛書手結(jié)了引氣指訣放于胸前,想要凝神修煉,心卻怎么也靜不下來。被銘澈捏過的關(guān)節(jié)越發(fā)疼痛,通身經(jīng)脈也火辣辣的,一股無名火在胸腹間燃燒,幾乎都要炸開。
她閉上雙眸,強(qiáng)迫自己調(diào)息吐納,心里難過之極。難道自己真的這么笨?修煉如此龜速,當(dāng)初一起入門的少年弟子最差的都到了煉氣期第三層,為什么自己遲遲不開竅?難道真像他們說的那樣,云華師祖收自己入內(nèi)門,是看走了眼?
被銘澈捉弄了一下午,洛書又累又乏,昏昏沉沉地呼吸吐納了一會兒,居然打起了瞌睡。算了,既然不是那塊料,就算坐到死也是一塊朽木。洛書索性卷了蒲團(tuán)當(dāng)枕頭,就勢躺在榻上,沒一會兒便沉沉睡去。
靜功修煉一途,著意越重反而進(jìn)境越慢。洛書放棄了拼死修煉的念頭,身體和意念全部放松,身上的氣機(jī)反倒活潑起來。洛書在煉氣期盤亙兩年,基礎(chǔ)心法早已熟記于心,所以身上氣機(jī)一動,她在睡夢中下意識運起了“引氣歸元”的心法。
這次跟以往完全不同!
她調(diào)息運念,引靈氣入體,靈氣凝在胸口處,慢慢匯聚,越積越厚。渾身關(guān)節(jié)如同泡在了熱水中,很是舒服。這熱感通連了周身,兩掌心勞宮穴,兩腳心涌泉穴,加上頭頂百會穴,五心齊齊吐納靈力,五股熱流順著經(jīng)脈涌動,突然沖破胸口阻隔,一氣呵成直入下腹丹田!
這“引氣歸元”一關(guān),居然就此成了。
榻上的洛書猶在夢中,她翻了個身,睡得更加香甜。
等洛書睜開眼睛,已是第二天清晨,她只感到精神充足百骸爽利,這才發(fā)覺境界跟往常大有不同。
她狂喜,大聲喊:“天籟!快!跟我去見師父!”天籟聞聲顛顛兒地跑來,一人一獸歡快地跑到聽風(fēng)亭。若弦見了洛書微覺詫異,笑道:“洛書,怎么一晚上沒見就通關(guān)了?難不成是云華師祖指點了你?”
洛書搖頭:“沒有,師祖和師父一樣,都叫我不要心急!
“哦?”若弦皺皺眉頭,問道,“你昨天遇見誰了?”
洛書不敢撒謊,把在銘澈那里受到羞辱的事說了,連打了他一巴掌都沒有漏掉。若弦微微一笑:“那就是了,按說修煉該是水到渠成為好,所以我也不急著要你功法速成。而銘澈做事從來不拘常理,肯定是看出你靈氣受阻,索性幫你打通經(jīng)脈。罷了,這也是你的機(jī)緣!
洛書這才明白,原來銘澈是幫了自己,那一巴掌他挨得冤了。
若弦看了看洛書,笑道:“可惜現(xiàn)在綠綺不在身邊,不然銘澈替我指點徒弟,我應(yīng)該以音律謝他。洛書,你既然打了你師兄,今天就再去一趟雁字小筑,向他請罪吧!
銘澈盤膝而坐,籠罩著映熙閣的金色光影灑下,暈染了他素凈的袍子,讓這個少年的背影和他的名字一般光芒四射。
突然,銘澈渾身凝出一股凌厲劍氣,那劍氣化成無數(shù)劍光,狂亂地繞身飛舞, 他猛地一睜眼,冷冷瞧著石階上走來的人影。
那也是個少年,和當(dāng)年的銘澈一樣清爽干凈,不同的是這少年穿著天闕宮十四代弟子服,眉宇間多了些許憂郁。
少年上前行禮,聲音清朗動聽:“孤巒峰清本十四代弟子滄瀾見過銘澈師叔。”
銘澈打量著滄瀾,目光停在滄瀾藏于袖中的右手,眸子微微瞇起,隨即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滄瀾又道:“師叔,煉器堂按您的吩咐,以龍筋做靈胚,淬煉了七天七夜,煉成兩件仙器,特地差我給師叔帶個信!
“知道了!
滄瀾行了禮轉(zhuǎn)身退下,剛走了幾步,銘澈師叔的聲音慢悠悠從身后飄來:“滄瀾,你一個清本十四代弟子,總往清源一脈的煉器堂跑什么?你能修習(xí)天闕宮卓然世上的仙法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難不成還覬覦煉器堂的淬煉之術(shù)?”
滄瀾心里一驚,停下腳步道:“滄瀾不敢,只因前幾天斃了一只熊妖,覺得那爪子可以煉兩柄仙錘,這才去麻煩煉器堂的師長?墒菐熓寤貋砹,煉器堂自然要先煉制師叔的仙器,我估算著今日差不多煉成了,這才去瞧瞧,看輪到我沒有!
銘澈冷哼:“估算得很準(zhǔn),看來你比別人都要用心。滄瀾,煉器堂的華陽子師叔很喜歡你吧?應(yīng)該不止幫你煉制一兩件仙器了。你是不是連用什么火候啟爐和需要用哪種靈符,都瞧得一清二楚了?”
此一問,讓滄瀾如芒在背,他忙躬身道:“這段日子確實勞煩了煉器堂,今后萬萬不敢了!
“不敢就好。煉器堂不忙的時候,讓他們幫你煉幾件稱手的兵器也是應(yīng)該,想做劍仙,就別把心思用在別處。你和洛書同年進(jìn)入宗門,如今已能斬殺熊妖,這兩年倒是沒浪費。只是—別急功近利才好。”
滄瀾正恭恭敬敬聽著,誰知銘澈突然伸了個懶腰,笑嘻嘻說道:“不然你進(jìn)步太快,超過了我可怎么辦?”
“呃……”滄瀾道,“師叔教訓(xùn)得是,滄瀾記下了。”
銘澈點點頭:“去吧!
待滄瀾走遠(yuǎn),銘澈垂了眼簾繼續(xù)打坐。又過了一會兒,小徑上傳來細(xì)碎的腳步聲,走到離銘澈兩丈遠(yuǎn)處便不再向前,停在那里不動。
銘澈嘴角浮現(xiàn)一絲笑意,就知道她會再來。
從腳步聲就可以聽出這丫頭心里有多猶豫,她往回走了幾步,大概是覺得不妥,又硬著頭皮走回來。聽聲音是跺了跺腳,然后一直走到他面前。
他聞到她身上的蘭麝香氣,隨即想到她發(fā)怒時瞪圓的眼睛,嘴角不自覺勾起一抹淺笑。
只聽她小聲嘟噥:“師兄又睡著了?睡著了最好。師父要我來請罪,我不敢不來。多謝你幫我打通經(jīng)脈,我可以練‘混元一氣訣’了。不過,有你這樣的師兄嗎?幫人家增進(jìn)修為也不說一聲,我以為你戲弄我,自然要打你一巴掌,你那巴掌挨得不冤。還有,你成天惦記著看別人后背,這像個什么樣子,你好歹是天闕宮的才俊,傳出去都讓人笑話!
他想大笑,終又忍住。
洛書說完那些話,似乎松了口氣,一招手,天籟撒著歡兒跑過來,嘴里還叼著不知從哪兒撿來的一枝桃花。
低頭看看垂眸打坐的銘澈,再看看天籟,洛書撲哧一聲笑了。她食指按在嘴唇上叫天籟不要出聲,伸手拿過花枝,從上面摘了一朵下來,小心翼翼地別在銘澈發(fā)間。
師兄啊,你睡得真甜美,這朵花戴上,真是人比花嬌呢。
洛書笑著小聲說道:“聽說你那年殿試,師祖拿的就是桃花,你在這里好好參詳吧。哼,我猜你當(dāng)時說的是‘人面桃花相映紅’,師祖的臉蛋紅撲撲的,正好應(yīng)景,嘻嘻!
她說完便轉(zhuǎn)身,正要走,手腕猛地被拉住。
“不對,我說的是‘不愿老死花酒間,但愿鞠躬車馬前’!
洛書嚇了一跳,大聲吼道:“干嗎裝睡?”
銘澈笑道:“不裝睡怎么能聽見那么別扭的道歉?”
“誰道歉了?是我?guī)煾缸屛襾淼。”洛書瞪著眼睛,摔開銘澈的手,還使勁兒擦了好幾下手背,一看就知道她很嫌棄那只手的溫度。
銘澈心里暗恨,卻問道:“可以練‘混元一氣訣’了?”
洛書點點頭,雖然很想再嘮叨幾句,但是人家畢竟幫自己打通了經(jīng)脈,讓久滯不前的修為增進(jìn)了一大步,總要放低姿態(tài)才好。她咬咬嘴唇問:“臉還疼不疼?我那一下挺狠的!
銘澈笑嘻嘻說:“自然疼得要命,我在這調(diào)息一夜都沒恢復(fù),比龍爪子撓一下都疼!
洛書小聲道:“那怎么辦?”
銘澈嘆了口氣:“有人給揉揉或許會好!
“哦!甭鍟q豫著伸手,纖指正要撫上銘澈臉頰,突然瞥見他眼底得意的笑意,猛地將手抽回,大聲說,“你騙我是不?你想抓住我看……看后背是不?天籟!”
她喊天籟不是讓那小東西撓師兄兩下,而是想讓它吼一嗓子,當(dāng)師兄被叫聲折磨得肝腸寸斷的時候好借勢遁了。
天籟沖過來,烏溜溜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看看銘澈,突然討好地趴在地上打了個滾。
這個沒出息的!
銘澈大笑,揚(yáng)聲喊道:“追電,快來看看,這里有你的朋友!
話音剛落,只聽遠(yuǎn)處傳來一聲嘶吼,雁字小筑的地面都跟著顫動起來。緊接著,一道銀色光霧風(fēng)馳電掣而來,瞬間停在銘澈身邊。
那是一頭巨大的銀獅,渾身上下皆是銀色毛發(fā),連眼睛都是銀色的。這大獅子迎風(fēng)而立,威風(fēng)凜凜好不霸氣。
這就是銘澈的靈猊座駕—追電。
和這巨獸一比,天籟便顯得格外單薄。天籟后退兩步嗚嗚兩聲,突然瞪起眼睛“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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