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百谷醫(y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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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yī) 院的位置不錯,與公社大院相對而落,早迎朝霞,晚沐余暉,簡易有秩的房舍在陽光的普照下生機盎然。房頂上的青瓦含婪地吸收著太陽的光和熱,淡淡霧氣,一縷 縷升向空中。支持著房頂?shù)膸赘笾樱煌可狭艘粚蛹t漆。一個四方的木牌,掛在中間的柱子上“百谷醫(yī)院”四個遒勁的大字,引人注目。院前的花園大而雅致, 數(shù)十株傲然聳立的針葉松點綴著幾張光滑的石桌,陽光從罅隙里透進來,千絲萬縷,無限慵惓從病人們臉上漸漸散去,他們精神亢奮起來,吁長問短互報家門。
“公社是書記是我外甥的老丈人”
“我姐夫的堂弟在公社坐辦公室”
“我兒子的干爹在公社當四把手。”
來白谷醫(yī)院住院的人都有來頭。這里原沒醫(yī)院,人們?nèi)タh城看病,要翻山越嶺,穿溝過澗,病魔一次攀龍附鳳,公社領(lǐng)導實在受不了折騰,百谷醫(yī)院才立竿見影地建立起來。
馮麗入住百谷醫(yī)院三日來,趙元伏守在昏睡的妻子身邊,一刻不離,他憂傷中充滿希望,柔弱的妻子一定會戰(zhàn)勝死神醒過來。醫(yī)生已經(jīng)傾力搶救,想讓他有 充分的思想準備,重病加難產(chǎn),又流了那么多的血,保著孩子就不錯了,誰知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像咆哮的雄獅攥緊醫(yī)生,將他提起來怒吼:“你要救活她!”
醫(yī)生雙腳亂晃,喘著粗氣說:“我是說,有可能……有可能她醒不過來!”
“不!”趙元伏悲慟地大叫:“救醒她!”
“放……放我下來,我盡全力搶救!”
醫(yī)生惶恐地跑了。
“醒來!”趙伏元無助地以頭磕壁。
“放心吧!我們一定盡力,她會沒事的”院長方蕓向趙金元走來,方蕓畢業(yè)于醫(yī)科大學,雖已為人妻,但她仍然保持著學生時代的樸素與單純,用愛心和熱情,全心全意為病人服務。
她眼里流露出的自信與鼓舞讓趙伏元平靜下來。、
一身潔白的方蕓顯得活潑健康、高佻俊俏。她去大山深處出診,剛爬山涉水回來,無睱進餐,就匆匆進了馮麗的病房,親自替昏睡的她喂藥,看著護士掛好吊瓶,才如釋重負。
馮麗終于醒來,她睜開疲憊的雙眼,吁吁嬌喘“我渴!”
一張年輕美麗的臉關(guān)切地望著她說:“我相信你今天會醒來”
趙伏元緊握方蕓的手,語無倫次:“你……你創(chuàng)造了奇跡!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
趙伏元一邊精心照料妻兒,一邊央人回紅巖村籌錢。
紅巖村里住著百來戶人家,靠山吃山,村里人除了種些少量糧食與蔬菜,以狩獵為主,山上野味很多:野豬、野兔、茅草叢里安家的雉雞;老刺蓬里安樂的 大山雀;只求簡易住宅的斑鳩...... 這些森林寵兒是莊里人吃不厭的美味,莊民們呼兄喚弟,一塊兒圍獵,一塊兒分享戰(zhàn)利品。
山高皇帝遠,只要村里無事情,公社,區(qū)里的干部都喜歡大山深處的紅巖村古樸自然,讓村民們永享世外桃源,只要逢年過節(jié)發(fā)給他們一些稀洋的年貨,以示慰問,就可以了。
村民們對外面的世界都漠不關(guān)心,只知道山的那面還是山,翻山越嶺走一天,才能到達白谷公社,村民們不常去公社,只有雞鴨下了蛋,才高高興興邀五約六上公社買賣,討價還價、分分計較后,一月的油、鹽、醬、醋,就有了保障。
村里有座廟,村民們晨起夜宿都要到廟里拜祭。本來困難,一旦發(fā)生意外,一日三餐就會成為一種奢望。
美麗的紅巖村不堪重負,出了意外的人們承受煎熬,它卻寂然無語,缺乏力量,它所有的子民又都家徒四壁,但都對厄運中的趙伏元傾其所有:野雞、野兔、雞蛋……一份份湊上來,爬山過嶺送到白谷醫(yī)院。
馮麗身臥病榻,蒼白瘦小的臉上卻充滿無盡的滿足,她對丈夫說自己雖然差點見了閻王爺,卻有這么個乖巧的小家伙來報償自己。
“就叫他金彪吧!”馮麗說。
金彪疲骨兮兮的,但在人遺憾小生命太脆弱的感覺里,又顯示著一種日益旺盛的生命力。圓圓的小嘴,高而玲瓏的鼻子,和那雙黑亮如泉水中隱匿的珠子般的眼睛,三者配得端莊可愛。
方蕓雖新婚不久,但對金彪?yún)s有著舐犢般的感情,除了無微不至照料馮麗,她還專程去了一趟遙遠的縣城,替金彪買回奶粉、衣物,讓趙伏元夫婦感動得無所適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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