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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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方才錦妃和麗貴人一行人走到回廊，不知怎么突然有個宮女端著糕點(diǎn)沒頭沒尾地沖了出來，把半盒子的糕點(diǎn)都撞到了麗貴人身上。麗貴人勃然大怒，指著那個宮女罵了半天不說，還指使身邊的嬤嬤狠狠地打了那個宮女幾個耳光，打得滿手是血，小宮女的臉腫得像饅頭。
“麗貴人怎么這么大的脾氣？”唐蜜皺眉，心下覺得奇怪，“錦妃在旁邊也沒勸勸？”
“錦妃只問了幾句是哪個宮里的�！蔽甯＊q豫了一下才又加了幾句，“其實(shí)……其實(shí)，主要是麗貴人非說那個宮女是故意守在那兒想偶遇皇上……說什么狐媚惑主，居心不良……”
啥？唐蜜有些意外，但很快又想明白：“那個宮女是不是長得挺漂亮？”
五福想了想才說：“眼睛長得很特別，跟戲里畫的花旦似的，眼角都是朝上挑的�！边@么一說，唐蜜倒是不自覺地想到了一個熟人。
“叫什么名兒��？莫非是……春紅？”
五福點(diǎn)點(diǎn)頭：“好像是叫什么紅，可能……可能就是春紅�！�
春紅的確生得不安分，打扮又出挑，削尖了腦袋想往貴人面前湊�？商泼墼趺匆矝]想到這么快就出事了。
這么一想，糕點(diǎn)也有點(diǎn)吃不下了。
“那后來呢？”
“后來……錦妃娘娘派人去鳳儀宮給張嬤嬤回了話，說要把那個春紅打發(fā)到浣衣局去做苦活�！�
還好，總算是留下了一條命。
可能是這一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賞花很快就結(jié)束了。太后和各嬪妃都回宮用膳去了，各宮的奴才也紛紛收拾了東西回到原本的宮室里去當(dāng)差了。
五福原本是鳳儀宮附近一個空置的偏殿里做雜掃的小太監(jiān)，他拿了唐蜜給的糕點(diǎn)，巴巴地走了。
唐蜜一直沒有見到春紅。
等回了鳳儀宮的小廚房又要準(zhǔn)備給太后進(jìn)膳，忙了好一陣，一直到太后吃好了去歇午覺，她們這些小廚房的奴婢才算閑了下來。
太后賞的那一包點(diǎn)心被唐蜜分出去不少。
小廚房的掌事姑姑靜瑜自然是不稀罕這些東西，可小廚房里其他的小宮女卻大半都沒吃過，喜滋滋地一人拿了一塊，擠在廊下一邊吃一邊親熱地聊著閑話。
唐蜜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塊，最后又看了看包里剩下的兩塊，最終還是沒忍住包起來回了里屋。
她猜得沒錯，春紅正在屋里，背朝里躺著，一動不動。
唐蜜將點(diǎn)心放在一旁的矮桌上，哼唧一聲：“喂，給你的�！贝杭t還是一動不動，跟睡著了似的。可唐蜜剛打算走出去，就聽見春紅低低抽泣的聲音。
唐蜜心里莫名地有些慌。
春紅平日里可是極為驕傲的性子，何時在別人面前示弱過？
唐蜜小心翼翼地開口：“你不用難過，我……我不是來笑話你可憐你的，這糕點(diǎn)……小廚房的小宮女人人都分了，當(dāng)然……我也得給你帶一份�！�
春紅壓根沒理她，仍然專心致志地小聲哭著。
唐蜜在心底大大地嘆了口氣。
“別哭了……”
唐蜜自己都覺得這句話沒什么力度，可偏偏春紅卻好像真的漸漸停了下來。不但不哭了，還轉(zhuǎn)過身坐了起來。她的兩只眼睛紅得像兔子，臉腫了一大圈，嘴角還殘留著血跡。見到她這副樣子，唐蜜有些心軟了。說到底春紅也不是什么十惡不赦的人，就算平時喜歡耍耍小心眼，可也從來沒真正害過誰。
這么一想，唐蜜又安慰了她兩句：“雖然……雖然那個浣衣局是辛苦了點(diǎn)，但熬一熬，說不定哪天就……放出來了�！�
“嗯——”春紅低著頭開始吃糕點(diǎn)，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再好聽的話唐蜜也說不出口了，看著春紅好像好了一些，唐蜜便趕快告辭離開，回小廚房繼續(xù)洗碗碟。
就在唐蜜洗得昏天暗地的時候，鳳儀宮的掌事張嬤嬤來傳太后的口諭了。
原來七月初是太后四十歲壽誕，按照往年慣例，鳳儀宮會派一名大宮女去樂府協(xié)助大司樂宮徵羽一同籌備。而今年……宮徵羽親口要人，要的卻是這個在廚房的小旮旯里洗碟子的小宮女唐蜜。太后便令自己身邊的大宮女玉琳帶著唐蜜一道去，雖說不合往日舊例，可在眾人眼中，唐蜜原本就是個有“背景”的人物，所以倒也沒有什么人感到吃驚。
唐蜜聽了口諭，心里松了一大口氣。
原來是這么個借用法。
如今五月都還沒過完，要等太后壽誕過后才能回鳳儀宮，也就是說她可以在樂府待一個多月，有宮徵羽罩著，當(dāng)然比在鳳儀宮要輕松多了。
至于那個大宮女玉琳，唐蜜也見過幾次，玉琳是個很刻板很守規(guī)矩的人，說話做事都循規(guī)蹈矩，既不會故意挑人毛病，也絕不會放過任何錯處。這樣的人相處起來簡單，不像彩屏和玉屏那樣難以揣摩。
總之，怎么看都覺得這個外派是個好差事。
唐蜜收拾了包袱，第二天一大早就跟著玉琳一塊坐馬車出了后宮，一路行到皇城西北角，進(jìn)了樂府的大門。
她面上倒還能強(qiáng)忍著維持一副正經(jīng)的樣子，可心里卻早就翻騰起來了！
遠(yuǎn)離了可怕的太后母老虎！擺脫了洛長恭那幾個虎視眈眈的嬪妃！還躲開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是是非非……嗯，說不定還能頓頓吃上肉！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diǎn)。
重點(diǎn)是她終于可以再見到一個多月都沒見過面的淑蘭和寒花了！她之前也只聽宮徵羽提到過幾次，說淑蘭的傷勢漸好之后便入住了樂府，而寒花則因?yàn)槁溥x被蘇心妍挑選做了貼身侍女�？删唧w是什么情況，宮徵羽卻并沒有說太多。
如今想到可以和她們再見，唐蜜是十分激動的。她心里盤算著，等會兒和玉琳一起先面見宮徵羽之后，她就找機(jī)會提一提，先去見……淑蘭吧？寒花現(xiàn)在跟在蘇心妍身邊當(dāng)差，恐怕也沒有空和她閑聊。再者，她實(shí)在很想知道淑蘭的傷到底有沒有痊愈，還能不能再上青蓮臺跳一曲驚艷全場的掌中舞。
唐蜜滿懷激動，卻很快被潑了一頭冷水。
宮徵羽恰巧外出，并不在府內(nèi)，只有一個姓孫的掌事姑姑來迎她們。這個孫姑姑唐蜜有點(diǎn)印象，好像是四大掌事姑姑之中司禮的那一位。當(dāng)初她們樂府甄選的時候，都是由這位孫姑姑主持的。
孫姑姑先將玉琳安排在朝南的一處廂房里，接著便帶唐蜜往另一處走。
唐蜜心下有些疑惑：“不知孫姑姑要將我安頓在何處？”剛才安排玉琳住的那個綠袖苑很寬敞，就算再多塞幾個人也住得下，怎么卻偏偏不讓她與玉琳住在一處呢？
孫姑姑回答道：“這住處都是大人吩咐和安排的。”
好吧，反正宮徵羽總不至于害她。
唐蜜跟著孫姑姑七拐八拐地到了樂府最偏僻的一處院落。雖然偏僻，環(huán)境卻顯得極為清雅，院門之外竟然有活泉引進(jìn)來的水流，順著石洞流入一洼碧池中，池中養(yǎng)了數(shù)十條錦鯉，十分鮮活可愛。池邊植了幾株大槐樹，還未到花期，郁郁蔥蔥的綠葉幾乎覆蓋了半邊天，粗壯的樹枝上竟然還掛了一架綴有野花的綠藤纏繞的秋千。再看院門，是個簡單的木柵圍欄，被蔦蘿環(huán)繞，頗有野趣。門洞頂端有個牌匾，上面寫著“凌波苑”。
這個地方的景色真是太美了。
唐蜜心中暗嘆，還是宮徵羽會享受生活啊。那個綠袖苑雖然也很清雅，但顯然沒有這個凌波苑那么天然美妙。
雖然……雖然樹啊草啊多了點(diǎn)，又有水，可能蚊蟲會有點(diǎn)多。
但唐蜜還是很喜歡這個地方的！過陣子天氣熱起來之后，她就在這樹下擺個躺椅，喝茶吃點(diǎn)心，喂喂池子里的錦鯉，還可以蕩秋千！
正當(dāng)她沉浸在美好的幻想中時，卻突然被一陣不和諧的聲音吵醒了。
好像……好像是什么瓷器被人扔出屋子砸碎的聲音？
接著是一個干瘦干瘦的小侍女慌慌張張地從其中的一間房里跑了出來，好像身后有猛獸在追趕似的。
唐蜜終于意識到有點(diǎn)不對勁。
她轉(zhuǎn)頭問站在一旁面無表情的孫姑姑：“這院子里不知還住了什么人？”
“于姑娘也住在這里。”
“于姑娘？”
“于淑蘭。”孫姑姑別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說起來還是唐姑娘的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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