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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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殺人夜,風干物燥放火天。
高檔的公寓樓內,一道身影鬼鬼祟祟地從防盜門內走了出來,小心地將門虛掩。
走廊對面是一排敞亮的透明窗戶,月光透過玻璃照得她渾身銀白,走廊里也被鋪上了一層銀色地毯,泛著神圣的銀輝。
走廊之中踮著腳尖、走得鬼祟的某人長發(fā)披肩,發(fā)絲顯得有些毛糙,頭頂立著一根呆毛頗為招搖。她一身白色的衣裙隨風而飄,輕盈得好似浮云,下一刻就會被風吹散了一般縹緲。月光的照耀下,少女晶瑩的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顯得毫無血色,蒼白且病態(tài)。
她先是左右看了看,長發(fā)隨著頭部的晃動而蕩漾,更增添了一分詭異的味道。
萬籟俱靜的夜,空蕩蕩的走廊,僅有她這一道身影游蕩。
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了隔壁的門口,從衣裙的口袋里面取出一支黑色的、粗大的……馬克筆來。
她看著門上貼著的白紙,不由得就是一陣長噓短嘆。
只見紙上寫著四個大字:“瑪麗隔壁!
其實這不是吐槽,也不是罵人,完全是因為她的小錯誤。
這名COSPLAY貞子的少女乃是308的住戶蘇瑪麗同學,H大的一名大一新生。
高考結束,家中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接踵而至,讓她應接不暇。大好的雙九年華,家里居然安排起商業(yè)相親來,叮囑她人生無需愛情,只要這份婚姻足夠家里賺,就值得一談。為躲避如此荒唐事宜,還沒開學,她就提前一個多月來了A市,在學校附近租了這處公寓。由于新家不少東西都還沒買齊全,也不想自己搬來搬去那般勞累,于是網(wǎng)購了一堆商品,想著讓快遞送到家里來,輕松且自在。
想象總是美好的,現(xiàn)實總是不盡如人意的。誰知她一個手滑,將308寫成了309,以至于之后所有的快遞都送到了她的隔壁。隔壁的鄰居收了幾日的快遞,不勝其擾,最后干脆在門上貼了這么一張紙,也不知是故意報復,還是為了簡潔,竟然只寫了這樣四個字:瑪麗隔壁。
怎么讀都覺得這句話是在罵人啊!
雖然她起了一個神似圣母的名字,但是并不證明她會像圣母一樣地包容一切!
帶著一肚子的歉意,蘇瑪麗沒有與鄰居抗議,只是想在這張紙上加兩個字,寫成:瑪麗住在隔壁。
當然,如果紙上還有空隙的話,她很想將自己的姓氏也加上去,可惜鄰居的字體寫得太過于豪放了點,讓她沒有空間施展。
她拿著馬克筆在紙上面認真地寫著,還將字給加大加粗了一圈,其實也不怪她講究細節(jié),誰讓她是學美術的?誰讓她就是畫漫畫的?看到這種不工整的美術字就想給改成POP,誰讓她還是天殺的處女座?!
她踮起腳尖,認真地看著夜色之下的紙張,仔細地將字寫得足夠好看。她纖弱如薄葉的身材顯得十分單薄,好似那門就是她身體的支撐,朦朧夜色之下,她宛若秋月般的眉眼顯得不再真實,帶著一絲靈動,一絲恬靜。雖然鬼祟,卻宛若夜色之下的精靈。
她正描得歡暢,門突然從里面打開了,探出一顆頭來。
門內的人沒被嚇到,反倒將蘇瑪麗嚇了一跳。她低呼了一聲,緊接著連退了三步,不知不覺中還發(fā)現(xiàn)了自己有著凌波微步的潛在能量,讓她唏噓不已。
鄰居哥哥遲疑了片刻,才推門走了出來,看了看蘇瑪麗,又看了看她手中的筆,錯愕了一會兒才問:“這門是你做的嗎?”
蘇瑪麗被問得一怔,當即搖頭回答:“顯然不是!
“那你為什么要在上面簽名?”
“可能是詩性大發(fā),想要吟詩一首,附加題字一筆。”
鄰居哥哥歪了歪頭,似乎對這個答案頗為意外,竟然將話題突兀地一轉,問道:“要進來喝杯咖啡嗎?”
“呃……不了不了,您太客氣了!碧K瑪麗連連揮手,表示不必。此時的她還真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下意識地吞了一口唾沫,將筆收到了身后。思考了一番又畫蛇添足地解釋,“我也不是貼小招貼的,我是你鄰居!
的確是鄰居,卻沒怎么見過,這位鄰居哥哥收到了屬于她的快遞都是送到物業(yè)公司去,讓蘇瑪麗還得自己去取回來,很是周折。
鄰居哥哥打量著她,又探頭去看門上貼著的紙,似乎是看得不太真切,他直接松開門走了出來,繞到門后去看那紙,沒等他發(fā)表什么意見,門就砰的一聲關上了,恍若一聲響徹云霄的炸雷,驚得兩人同時打了一個激靈,隨后木訥地睖睜在原處。
走廊是封閉的,怎么會有風?難道是陰風?
須臾,鄰居哥哥轉過頭來看著蘇瑪麗,突然展顏一笑,月光下,他的眼鏡片出奇的明亮,閃耀到反光。
面對這意味不明的微笑,她有些不知如何招架,最后只露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回應他,表示禮貌。
兩人相對干笑,僵持不下。
尷尬—
靜默—
鄰居哥哥終于開口了,他指了指門說道:“門好像反鎖了!
“是啊,呵呵!
然后呢?
“我沒帶鑰匙出來!
“……”
蘇瑪麗大窘,這貨是天然呆嗎?
她再一次后退一步,警惕地看著鄰居哥哥,靜默無語。
鄰居哥哥抬手抓了抓自己毛茸茸的短發(fā),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我能不能跟你借個電話?”
這好像也不是什么無理的請求,蘇瑪麗遲疑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那你等一下,我去取手機給你。”
她說著快步走回了自己的家里,誰知鄰居哥哥竟然跟著她走了過來,嚇得蘇瑪麗險些撞到門上。
發(fā)現(xiàn)蘇瑪麗戒備地看著他,他這才解釋道:“你放心,我不是壞人!
同時,也不是什么好人吧?
蘇瑪麗依舊靜默不動,眉頭微微蹙起,形成一個精致的“川”字,星眸微嗔,面容警惕,模樣就好像受了驚的小梅花鹿,聳立全身松軟的茸毛,扛起寥寥無幾的氣勢,蓄勢待發(fā)。
他若是敢再向前一步,她就能撲過去咬人。
她的直覺告訴她,走廊要比家里安全,站在走廊里面呼救,總比進入家里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強。
鄰居哥哥當即嘿嘿一笑,燦若夏花,坦然的神態(tài)毫無壞心。他掏了掏自己睡衣的口袋,拿出一張卡片遞到她的手里介紹:“我這里有身份證,要不先放在你手里?”
蘇瑪麗伸手接過,隨便看了兩眼,走廊里面光線昏暗,根本看不真切,她只能確定那是一張身份證罷了。
遲疑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事情有些不對:“為什么你睡衣里面會隨身帶著身份證,卻沒有帶家門鑰匙?”
好像哪里不對?
“呃……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巧合而已,你信嗎?”
“我盡量。”
“你真幽默。”
“我也不想。”
蘇瑪麗嘆了一口氣,心中想著再怎么說鄰居哥哥也是因為自己才出門的,不然此時八成是安逸地宅在家里玩游戲呢,自己也要負責不是?
“你進來吧,我去拿手機!碧K瑪麗說著將身份證還給他,打開并未鎖上的門,讓鄰居哥哥進了家門,站在門口,自己則是進去取手機。
片刻后,她從屋子里面走出來,看到鄰居哥哥穿著拖鞋站在門口的地毯上,正凝視著貼在墻壁上的海報。
見她過來,他指著那張海報問:“你畫的?”
蘇瑪麗看了一眼,那是她高中時畫的一幅畫,被選做了漫畫期刊周邊小冊子的插圖,出版社年終總結的時候,很厚道地將往期插圖全部做成了海報給她郵了過來做禮物,上面還有編輯的集體簽名,很是珍貴。
她沒有發(fā)現(xiàn)鄰居哥哥問題的不妥,只是點了點頭:“嗯,以前投稿用的。喏,手機!
鄰居哥哥盯著圖又看了一會兒,突然揚起嘴角笑了一下,唇瓣展現(xiàn)出柔和的曲線,讓他的側臉看起來邪魅異常。偏偏微笑轉瞬即逝,讓蘇瑪麗覺得剛剛那一瞬間,不過是一種幻覺。
他轉過身來面對她站好,借著燈光,蘇瑪麗第一次仔細打量鄰居哥哥。
鄰居哥哥個子很高,以她漢子一般的身高,也只到他脖頸的高度而已。他的身材健碩,僅僅一個肩膀就已經(jīng)將男人的氣魄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偏偏他不顯胖,是標準的穿衣顯瘦,脫衣露肉的型男身材。他的頭發(fā)有些自來卷,軟軟地搭在頭頂,有些像雞窩頭,厚重的頭簾擋住了些許眼睛,也不知究竟是多久沒整理過。
僅僅看發(fā)型,蘇瑪麗就能夠斷定他是個宅男。不得不說他的皮膚被他宅得很白,接近于病態(tài),不少女生看到他都會覺得自嘆不如。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下巴有著毫無形狀可言的胡楂,增了幾分成熟,更多的則是邋遢。
不過,他的長相看起來要比身材斯文很多。
如果他的頭發(fā)是銀色的,說不定此時站在這里的就是一個活脫脫戴著眼鏡的銀時,那縱欲過度的氣質十分符合!
他伸出手來接手機?吹接娑鴣淼男揲L手指,她不由得一怔,心中暗嘆真是一雙好手啊!
手指纖長指尖如玉,皮膚白皙指節(jié)均勻,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凈,僅僅看了一眼,她就十分喜歡這手,真的是太適合做手模了!
鄰居哥哥接過手機,一邊擺弄,一邊神色自若地說:“謝謝你咯,鄰家妹子。”
“呵呵!碧K瑪麗干笑,對他這種陌生的男生沒有任何親近感可言,她不是什么會自來熟的人。
他快速地點擊手機鍵盤,不一會兒就聽到了他的說話聲:“喂,你現(xiàn)在在哪呢?給我送鑰匙來唄……嗯,又把自己關門外面了,我現(xiàn)在在鄰居家里呢……你少吐槽兩句會死?嗯,你大概多久能過來?好,到時候你打這個電話,號碼是……”
聽著他將自己的手機號碼十分流利地說出來,她當即一怔,隨即心中一沉,覺得這個男人一定是對她圖謀不軌,早早就注意她了,不然怎么會將她的手機號碼記得那么清楚?想她貌美如花,單身一人,如若自己是一名漢子,也會對這樣的妹子十分心動的!
當然,是在平胸這件事情忽略不計的情況下……
看到鄰居哥哥掛斷電話,蘇瑪麗立刻走過去,卻眼睜睜地看著他十分自然地將手機放進了他的睡衣口袋里面,動作流暢得就好像在拿他自己的手機。
蘇瑪麗當時就震驚了!
他轉過頭,看著蘇瑪麗震驚的模樣,忍不住笑了笑,笑容之中泛著一股足以籠絡人心的溫和,隨后沒事人似的與她聊起天來:“我剛剛都沒認出你來,你怎么化妝跟易容了似的,卸了妝宛若撕了一層人皮。”
她當即垮了一張臉。
這個人根本不像表面那么斯文,第一次聊天就這么毒舌,說出來的話直戳人心痛處。
口下無德,必是渣男無疑。
她有一種引狼入室的危機感。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她直接咆哮起來:“你那不將自己當外人的態(tài)度是鬧哪樣?”
面對蘇瑪麗突兀轉變的態(tài)度,鄰居哥哥反而泰然自若。
“我們不是鄰居嗎?”他攤手聳肩,本就是極好的身材,如此隨便一擺,也好似立于聚光燈之下,就該被攝像機拍攝他優(yōu)雅的姿態(tài)。
“你……你怎么會將我的電話號碼記得那么清楚?!”相比較之下,蘇瑪麗的氣場明顯弱了下來,面對他的坦然,卻如被霜打了的葉子,霎時蔫了下來。
“接了那么多回的快遞,都已經(jīng)熟背下來了!彼f得極為自然,表情有些欠扁,就好似石頭丟進水中,讓他兩頰笑波蕩漾,“可能是性別的問題吧,男人大多數(shù)對數(shù)字很敏感,至少我不會記錯!
這個人就是個渣!他是在暗諷她居然能將門牌號寫錯!
他這個將自己鎖在門外的人,居然還在這里大言不慚地鄙視她!
“你……你……你!”蘇瑪麗你了半天,卻什么也說不出來,臉漲得通紅,像熟透了的紅番茄,略顯滑稽。
不會吵架的人,總是一開口就會敗下陣來。
離開家之前,她是溫室里的花朵,被呵護得極為周到。為了防止她獨自搬出去,家里用許多刑事案件來嚇唬她,告訴她單身女子獨處不易,讓她絕了這個念想。可惜她去意已決,家里攔不住,只能打開囚籠,讓她展開羽翼飛了出來。
面對這位奇葩的鄰居,蘇瑪麗第一次感覺到了恐懼,最后她干脆趕人:“你現(xiàn)在就將手機還給我,去外面等去!
誰知這位仁兄根本沒有走的意思,反而走進了房間,參觀旅游一樣地左顧右盼,最后將目標定為了冰箱,很自然地問道:“你家里有吃的沒?”
這貨是土匪嗎?
“沒有,沒有,沒有!”蘇瑪麗好似按下開始按鈕的復讀機,橫沖直撞地沖到鄰居哥哥身前,擋在他與冰箱的中間,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顯然,冰箱里面的全部都是她的寶貝。
原本沒想過真的索要什么食物,可是看到她這副模樣,他當即瞇起眼睛,覺得十分有趣,反而來了興趣。
“再啰唆就殺了你喲!编従痈绺缫贿呂⑿,一邊說出這樣一句話來,這模樣要多變態(tài)就多變態(tài)。
她的汗毛直立,當即覺得一股子冷森之氣將她包圍。也不知是不是被鄰居哥哥的威武霸氣震住了,還是突然醒悟兩人有著實力差距,她放棄了對冰箱的捍衛(wèi),改為了警惕自衛(wèi)。眼看著他將冰箱打開,看著里面滿滿的冰淇淋,又面無表情地將冰箱門關上,嘆了一口氣:“這么多甜食,真納悶你的身材是怎么保持的!
“天生麗質!
“我覺得你該多買木瓜!
“渾蛋!馬上給我‘圓潤’地出去,注意別撞到我的鞋架子!碧K瑪麗向門口一指,雙眉擰成了一個死結,再難解開,胸口一起一伏,十分劇烈,火山即將噴發(fā)前蓄勢待發(fā)一樣讓人不安,“如果你離開的途中突然頓悟,發(fā)現(xiàn)自己很渣,可以在出門右拐走四十米左右,那里有垃圾站,是你最好的歸宿。”
小姑娘拿出了自己的氣魄,雖然微薄卻還算是有些架勢。
誰知這一回鄰居哥哥十分聽話,直接轉身就走,手也順勢伸進口袋里面,卻不將她的手機拿出來,低調地示威。
他絕對是故意的!
“把手機還給我,不然我就報警!
他站住,回頭看著她,遲疑了一下才開口:“手機在我這里,你怎么報警?”
兔子急了也踹鷹,圣母急了也揮刀。
蘇瑪麗豁出去了,走到鄰居哥哥身邊,對他的魁梧身材完全不在意,悍婦一般地抱住了他的手臂,伸手去奪她的手機,還趁機踹了他一腳。這種剽悍的模樣讓他多看了她幾眼,目光從她的頭頂掠過,最后落在她皺起的眉間。新月曲眉微微蹙起,不顯狠絕反而有些可愛,讓人越發(fā)地想要欺負她。
此情此景似曾相識,記憶乍現(xiàn),過往片段在腦中幻燈片似的閃現(xiàn),讓他微怔,隨后溫和一笑,那溫柔的模樣好似三月的春風拂過水面,暖了紅塵一隅,能將一切的寒意吹散。
激動中的蘇瑪麗卻未看到分毫。
她一直未察覺到他的怪異,只當他原本就是一個奇葩。
成功地奪回手機,手機卻突兀地響起了鈴音,小提琴版的《Smooth criminal》之中蘊涵著無盡的激昂,足以振奮人心。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陌生號碼,她遲疑著按了通話鍵,聽筒內很快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阿菜,我在途中發(fā)現(xiàn)軟妹子啦,黑絲深V,讓我深陷其中。你先找個地方躲避一夜吧,我要尋找我的真愛去了,拜拜!
電話中的聲音激昂無比,那種興奮的喊叫有些像是在生命衰竭最后一刻的哪喊,底氣十足。
“呃……你是……”她遲疑著問道,隨即抬頭看向面前站著的鄰居哥哥,這么二的聲音必是他的朋友無疑。
她一瞬間斷定。
“噢噢噢,你是阿菜的鄰居吧,我是他朋友,你幫我轉告他一聲,我在途中遇到了真愛,不能過去了,讓他自力更生吧。啊!妹子,妹子!哥哥來了,妹子!”電話那端的男人興奮的喊叫,讓她瞬間凌亂了,在電話掛斷的瞬間,她還沒能反應過來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眨了眨眼睛,撫平頭頂暴躁豎起的呆毛,她覺得自己的承受能力得到了一次歷練。
“你朋友說他不能來了,這人也太不靠譜了吧?”她問得一臉荒唐。
鄰居哥哥沒忍住笑,他也聽到了朋友的聲音,只覺得那小子太愛演了,幸好這個丫頭信了……
他思量了一會兒才用十分肅穆的表情回答:“呃……其實他是我朋友里面最正常的一個了!
她的嘴角略微抽搐,這樣的奇葩也能算正常?難道是傳說中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她更加下定決心想要將他趕走,誰知他這回真的動了,不是出門,而是往屋子里面走。
這還有完沒完了?
“喂,你私闖民宅,小心我報警,我跟你說,我可是跆拳道黑帶十六段!”她跟在他屁股后威脅。
“你知道甘蔗有幾段嗎?”他推開陽臺的門,向自己家的方向看。緊接著直接蹬上了露天陽臺的邊緣,準備往他家里的陽臺跳。
她看得心驚膽戰(zhàn),剛剛那么深奧的問題都忘記去思考了。
“我說,三樓可摔不死啊,死不透很難受的,你三思。
鄰居哥哥起初動作十分流暢,聽了她這句話,反而身體一顫,險些真的掉下去。
她的心也忽悠一下,當即捂眼睛大叫:“哎喲,我最見不得血腥了,你要是死了告訴我一聲,我好報警。沒死透就喊兩聲,我?guī)湍憬芯茸o車,最起碼鄰居一場,互相幫忙也是應該的!
緊接著是撲通一聲,她耳朵動了動,下意識的一個動作就是快速拿出手機,打開相機功能,鏡頭對準樓下尋找“尸體”,動作那叫一個干凈利索。
現(xiàn)如今誰不是碰到了事情第一時間發(fā)微博。
“我在這呢。”對面陽臺傳來了低沉的男聲,鄰居哥哥雙手環(huán)胸,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尷尬地保持之前抓拍的姿勢三秒,才微微地換了姿勢。
“喲,晚上好啊,這么巧你也在啊,哈—哈—”她干笑著與他打招呼,表情自然,動作流暢。厚臉皮如她,就算被人發(fā)現(xiàn)無恥的一面,依舊可以做到云淡風輕。
鄰居哥哥站在陽臺凝望她良久,目光深沉。彎月的寒光揮灑下,照亮了屬于心底的思念。
“說不定我可以與你成為好朋友。”他這樣說,隨后轉身從陽臺門走進了房間。
清冷的陽臺,僅留下蘇瑪麗一個人在發(fā)呆。
微涼的風,殘缺的月,已然入了深夜。公寓樓中只有零星房間亮著燈光,時不時會傳來嬰兒夜半的哭聲。
蘇瑪麗起初沒反應過來,等她想明白了,才回憶起來這個鄰居哥哥的朋友,好像不太正常吧!
喂,誰跟你能成朋友!
你家祖孫三代都是你朋友!
某男緩步進入房間的同時,就忍不住揚起嘴角笑了起來,抬手扯了扯頭頂亂糟糟的頭發(fā)自言自語:“她應該沒認出我來吧?真是稀奇,一個人化妝居然能將自己化成那么丑,她到底有沒有審美觀?”
一邊思量,一邊向屋子里面走,從茶幾上面拿起手機給文東陽打電話。
電話接通的同時,就聽到文東陽的大笑聲:“我說關財大哥,你這回又是怎么一回事,說給老弟聽聽唄!
“都說了,別叫我名字!”關財抗議了一句,卻沒有真的生氣,從見到蘇瑪麗起,他的心情一直很不錯。
他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名為關財是也。他家老爸起名無非是為了圖一個“關住錢財”的意思,可是后來才意識到,這名字與“棺材”幾乎是同音的,偏偏關老爹發(fā)現(xiàn)的時候,關財已經(jīng)會小跑著去打醬油了,改名都費勁。以至于關財從小時候起,就打心眼里不喜歡這個名字,很討厭別人這么叫他。
“哎喲,我錯了還不成?阿菜哥!
“你今天還挺機靈的嘛!
“不機靈能行嗎?你什么時候給我留你家鑰匙了?這要是還反應不過來,哥就不是八面玲瓏小東東了!闭f著,他話鋒一轉,很感興趣地問,“怎么,看上鄰居妹子了?漂亮不?”
關財坐在沙發(fā)上,略顯慵懶地瞇縫著眼睛,將腳搭在茶幾上,又從一側拿來一個抱枕抱在懷里,用臉蹭了蹭,才故弄玄虛地回答:“我與她的關系吧……有點復雜,很久以前的舊識了,只是……許多年沒再見過了,沒想到在公寓里面能碰到。起初我沒認出她來,今天看她卸了妝才認出來,這小妞一化妝,那是真丑,素顏的話還入得了眼!
不僅僅是入得了眼,而是可愛得他心頭發(fā)顫,尤其……是生氣的時候。
“呃……是不是有哪里不對?”
“是啊,她與正常女人是相反的!
“噗,她故意的?”
“顯然不是!
“那她與你什么關系。俊
關財挑了挑眉,想起來就忍不住笑:“我與她啊……那可就復雜咯……”
掛斷電話,將手機扔在沙發(fā)上。
靜默半晌。
晚來風急,吹拂著落地窗前的窗簾,發(fā)出獵獵聲響。
他起身去關窗,然后走到房間的門口,按亮門口的可視對講機,看著畫面之中空蕩蕩的門口,他突然忍不住笑。就好像……畫面之中還站著那名纖弱的少女,亭亭玉立,身姿玲瓏,微張著晶瑩潤澤的小嘴,認真地涂抹著什么。
恍若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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