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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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國慶節(jié)的時候，我拒絕了馮正陽說要一起去外面旅游的建議，然后在學校旁邊的廣場找到了一份派發(fā)房地產(chǎn)公司傳單的工作。
國慶節(jié)時的廣場就像一口巨大的鍋爐，里面滿滿當當?shù)胤v著無數(shù)個“餃子”。我抱著一摞宣傳單頁，露出標準的笑容，對著每一個路過的人親切地說：“您好，這是某某公司最新的樓盤廣告，歡迎您看一下。”十月正是秋老虎最最厲害的時候，再加上這樣的人山人海，我站了一會兒就滿頭大汗，疲憊不已。同行的女生看到我這個樣子，對我眨了眨眼，示意我四處逛逛，休息一會兒。
我一邊走一邊派發(fā)著宣傳單頁，然后廣場最中央舞臺上精彩的表演吸引了我的注意。舞臺上，主持人激情昂揚地介紹著今天的活動。
“下面是我們今天最最矚目、最最新奇的挑戰(zhàn)吉尼斯環(huán)節(jié)。說到最最新奇，是因為來報名參加的選手都要被涂上金色油彩，扮演十八銅人的角色，他們也必須抽簽決定自己的動作。誰保持動作不動的時間最長，誰就能獲勝。獲勝的選手將獲得一萬元的獎金�！�
聽到這個獎金數(shù)量，舞臺下面的人沸騰了。在喧鬧聲中，我看到了十幾個渾身金色的選手走上了舞臺。在這一刻我必須說明我是多么的盡責，哪怕一邊看著臺上，還一邊還像一條小魚穿梭于水藻間一樣穿梭在密不透風的人群里派發(fā)著宣傳單。
“小姑娘，你干嗎？”
“哎，你擠什么擠？有你這樣的嗎？”
……
我不停地說著不好意思，同時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來。我把手中的傳單一張張地往人群里塞，這是我第一次感到人多的好處。當我發(fā)完手中的傳單從人群里弓起身抬起頭的時候，臺上的銅人已經(jīng)差不多站十五分鐘了。
烈陽高照，曬得人發(fā)暈。我看到臺上的人無一不是滿頭大汗，金黃色的油彩混合著汗水從頭頂往下流，我看到有好幾個人緊閉著眼睛，深怕油彩流到眼睛里。
“這錢真不好賺�！蔽以谛睦锬剜止玖艘痪�。
這時候，我的眼神一瞥，在舞臺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我以為自己看花了眼，抬起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晌覜]有看錯，舞臺上的某一個人是金源。
“金源�！蔽襾淼浇鹪吹拿媲昂八拿�。
“金源。”我再一次喊他，“金源，你的錢就是這樣賺來的嗎？你給我下來！”
金源沒有理我，依舊這樣一動不動地保持著動作�？粗媲暗慕鹪�，我的心里陣陣作痛。
“金源，你有沒有聽到我在叫你？你給我下來，你要是不下來，我們就分手吧�！�
我看到金源愣了一下，他的手臂也明顯地晃動了一下，可最后還是穩(wěn)定住重心重新恢復了鎮(zhèn)定。
“金源，你有沒有聽到我的話？你給我下來，趕緊給我下來！”我拼命地對金源吼著，可他依舊無動于衷。
因為長時間沒有喝水和大聲的叫喊，我感覺自己的嗓子直冒煙。
“金源，我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你再不下來，我就走了，我們就分手了�！�
聽到我的話，金源的身體再一次晃動了一下。我以為聽到我這樣說他會立馬沖下舞臺來，可是我想錯了。他依舊站在舞臺上，一動不動地。
我看了看金源，頭也不回地離開。我是走回家的，走到家的時候渾身都濕透了，我不知道我的臉上是汗還是淚。
我低著頭走路，一頭撞上了前面的馮正陽。
“葉嘉奕，發(fā)生了什么事？”看到我這個樣子，馮正陽問我。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在他問出這個問題之前，我的眼淚早已涌出了眼睛，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那些淚滴砸在地上是那么圓，而我的心卻早已經(jīng)碎成了玻璃碴。
馮正陽覺得不對勁，走過來拉起我，看到我滿臉淚水，錯愕的表情在他臉上浮現(xiàn)：“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訴我，我?guī)湍阆朕k法�！�
聽到他這樣說，我哭得更厲害了。面對他的疑問，我只是不停地搖著頭，胸腔內(nèi)一波又一波的疼痛一寸一寸地擴張，最后蔓延至全身。披散開來的頭發(fā)被紛飛的淚水沾濕后貼在臉上，遮住了我的視線。
“不要哭，不要哭，我們坐下來好好聊�！�
馮正陽帶我去了南城有名的夜排檔，點了一大堆吃的，然后笑咪咪地遞給我一瓶飲料。
“來，多吃點東西，化悲憤為食欲，慢慢和我說�！�
我大口大口地吃著燒烤，然后含糊不清地和馮正陽講著我和金源從一路走來的故事，還特別告訴馮正陽，金源在來到南城后默默為我做的一切。金源為了能讓我早日還清錢，省吃儉用，到處去打工，再苦再累的活都干。
“我覺得是我連累了他。我對不起他，我對不起他！”
“嘉奕，不要擔心錢的問題。我這里的錢不需要你還，而且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盡管和我說�！�
“不是這樣的，這根本就不是重點。重點是我覺得我毀了他的這輩子，你知道嗎？”
說完，我低下頭望向別處。遠處是車水馬龍的街道，燈火輝煌的商鋪，那層層疊疊的流光溢彩在我的眼前不停地閃耀，可我只覺得眼前是無盡的黑暗。
當愛情變成負擔和累贅，當愛情再也帶不來快樂，那一定是一段變質(zhì)的、錯誤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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