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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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晴篇
一整個白天夏瑞都在發(fā)呆,我總是覺得他有心事。在這一番對話之后,我發(fā)現(xiàn)了,夏瑞,對不起,我知道你要說什么。我真的知道?晌乙膊桓姨婺阏f。我回頭看著屋子里一大堆舉著酒杯狂歡的人,親朋好友們,兄弟姐妹們,我只是看著你微微皺的額頭就明白了一切,夏瑞,怎么會這樣,我的身體里流過一種很不祥的氣體,那些氣體沁入我的血液里,頓時間有一種恐怖的氣氛籠罩著我,我發(fā)覺,一切都不對了。這是訂婚宴,你怎么會有這樣的情緒出現(xiàn)?你看著我,我能讀出千言萬語,我們這樣對視著,我的心里明確地有了答案:你不想結(jié)婚。
我突然間……很失望。真的。對夏瑞的失望,對男人的失望。我潛意識里感覺,夏瑞變心了,他不愛宜妍了,我能看出來,我從他的眼睛里能看出來那團(tuán)一直燃燒著的情愫消失了,那團(tuán)讓我一直為之驕傲并認(rèn)為夏瑞的真摯不可一世的東西消失了,毀滅了,甚至是無影無蹤了。是流星嗎,那種情愫是流星嗎?背負(fù)了太多的愿望就墜落了。我想,夏瑞真的不是一個高段位的天平座男人,不,準(zhǔn)確地說,他不是一個善于撒謊的男人,他不愛了就是不愛了,他愛就是瘋狂地愛,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改變這一點(diǎn)。
他那不再說任何一個字的神態(tài)我記得很清楚,就像是他唯一的一次靠近我,把頭放在我膝蓋上那一次的神態(tài)一樣,很無助,很迷茫,他就那樣看著我,久久說不出話來。
那天晚上要走的時候,我拉著已經(jīng)被賓客灌酒喝得將近崩潰的夏瑞說:“什么時候我去聽聽你的琴,我想聽!
夏瑞的琴聲會暴露一切的,我想是這樣的。
于是在隔天下午,我坐在琴房里看著夏瑞手指沉重地演奏著《四小天鵝》《綠袖子》《悲傷的鳥》……一直出錯,一直錯。
他有心事。于是我不由得同情宜妍了。
可我忘了一點(diǎn),宜妍比我聰明,她早應(yīng)該看穿這一切。
我再一次想離開了。我不想看見夏瑞對宜妍的愛情逐漸消逝,我恐懼這一點(diǎn),甚至比我自己受到傷害更讓我覺得恐懼,我潛意識里認(rèn)為,夏瑞是不會變的。如果我沒有見證他的改變,那他就一直很完美地存在我的內(nèi)心里,怎么樣也不會變。
這一次韓國慶喜大學(xué)音樂學(xué)院發(fā)來短期交流的邀請,作為青年教師的我成了入圍者,準(zhǔn)確地說這一次我自己的實力占了上風(fēng)。我在意大利的小小進(jìn)步幫了我的忙,父親不再幫我,于是回國兩周后,我再次踏上了飛往韓國的航班。
臨行前,我和祁周、夏瑞仍舊約在西門的大排檔喝酒,春日料峭的風(fēng)中,我看著祁周和夏瑞貧著嘴,互相開著一些惡俗的玩笑打鬧著,喝得醉醺醺的兩個人的臉紅紅的。
“干嗎呢?”我回過神來。聽見祁周拽著我的胳膊說:“聽說韓國妞特美,你去了別忘了給兄弟留意一下!
“什么呀,她們都動了刀子的呀!蔽矣悬c(diǎn)醉了,指著夏瑞那張我很熱愛的臉說,“你以為所有人都跟宜妍似的天生麗質(zhì)啊!
祁周又說:“哎,還是瑞最牛,人都要結(jié)婚了!
我接了一句:“是啊,你都要結(jié)婚了……”
然后我們?nèi)齻人就都沉默了,我很酸地說了句:“男生看女生真的很不一樣,你們說說看宜妍是個什么樣的人?”
夏瑞還沒回答,祁周就接了一句:“她很聰明,很漂亮,也很上進(jìn),很優(yōu)秀!
“祁周,你知道我不想聽這些很客套的話!蔽艺f。我想知道宜妍究竟有何不好,為什么夏瑞會如此快地不再喜歡她。
“雨晴,你不要老是覺得宜妍虧待我!毕娜鸫虿。
“狗屁,咱們仨誰跟誰。俊
“嗯,”祁周沉思了一會兒,沒有被夏瑞打斷,“我覺得宜妍她非常要強(qiáng),她很好勝……”
“別說了……”他打斷我們,“回去睡覺吧,別凍壞了……雨晴明天還要上飛機(jī)呢!
可這一走又是三個月。
2160個小時,一年的四分之一。將近一百天。一個世紀(jì)的幾千分之一,看似很長,卻又很短。
但我從未想過,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竟然會發(fā)生這么多難以理解的事,我從未想過,我自認(rèn)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瘋狂的人,我在黑夜里為了我對你付出的淚水感到歡欣,我在為愛情做瘋狂的事,我這么想。但當(dāng)我坐在慶喜大學(xué)圖書館的連廊里接到祁周的電話,聽到他氣喘吁吁地講述這一個如此百轉(zhuǎn)千回的故事時,我才知道,原來我的日子活得多么的單純,與你們相比,我真的什么都不是。而那個不再有我參與的故事,是那么的瘋狂,那么的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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