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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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炎沒有作聲，悄悄朝后面瞟了一眼。簾幔后面的夢姍已經(jīng)柳眉倒豎，杏眼圓睜。周晶這樣的表現(xiàn)，她一點(diǎn)不意外，大姐郁悶，她也看得出，這樣子才可以試出一個男人的真心。江子樵當(dāng)著姐姐的面，和周晶聊得那么火熱，在她的心中，已是降了一級。可那個自大狂不說自己朋友品性差，還顛倒黑白地說起別人來。
“藍(lán)家說是龍江鎮(zhèn)上的大戶，也就是個一般的小門小戶，家里多點(diǎn)銀子罷了，這教養(yǎng)、禮儀、婦德，怕是一點(diǎn)都不懂。毫無疑問，女人為了得到心愛的男人，什么奸詐的伎倆都使得出來。這一點(diǎn)，藍(lán)家三小姐就發(fā)揮得淋漓盡致。我真是同情子樵�！辟R文軒不知有一道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的目光在瞪著他，臉帶鄙夷地繼續(xù)說道。
藍(lán)家三小姐？夢姍突地站了起來，“阿嚏！”她對著賀文軒，正準(zhǔn)備炮轟，不料，鼻子一癢抑制不住，一個大大的噴嚏就沖了出來，口沫如雨絲，悉數(shù)全噴在了賀文軒身上。
賀文軒低咒一句，嫌惡地掏出絲帕，擦拭著臉腮，感覺渾身像掉進(jìn)了泥污里一般，“你不知道轉(zhuǎn)過身去打嗎？”
夢姍張張嘴，又是幾個大大的噴嚏，身子一晃，頭昏腦漲的。一雙長臂適時地扶坐她，“快坐下，喝點(diǎn)水�！崩溲走f過熱茶，又悄然在她掌心里塞進(jìn)一條絲帕。
“蕭公子不是故意的，聲音小點(diǎn)，人家要看戲呢！”冷炎小聲提醒道。
“燙傷你不是故意，噴我一身的口沫不是故意，他要是故意，我們還有日子過嗎？”賀文軒臉色驟沉，優(yōu)美的唇線勾起，開口斥罵道。
“誰讓你惡意中傷別人，藍(lán)家三小姐惹了你嗎，你這樣誹謗她，像個君子所為嗎？龍江鎮(zhèn)怎么了，在我看來，西京除了比龍江鎮(zhèn)的商店和青樓多些以外，其他有什么好。相比而言，龍江鎮(zhèn)的生活倒是最愜意的�！焙攘藥卓谒�，夢姍精神好多了。
“我哪里說錯了，你見過有那么對姐夫親熱的小姨子嗎？我真是質(zhì)疑這藍(lán)家的人品，我還要好好地勸勸子樵，要重新審視這件事，婚姻大事非同兒戲，不要為美色所惑，娶妻當(dāng)娶德。和這樣的人家結(jié)親，太丟臉�！�
“藍(lán)家還瞧不上他那樣的浪蕩大少呢�！�
“浪蕩大少？”賀文軒冷笑，“你怕是妒忌到語無倫次了吧，那叫浪蕩嗎，那是男性魅力，多的是佳人投懷送抱，子樵何苦推之呢！”
夢姍氣得直發(fā)抖，打從心里討厭死眼前的這個自大狂，“那你是不是也很羨慕？”她譏誚地問道。
賀文軒倨傲地一挑眉，不可一世地撇撇嘴，“沒必要羨慕，這世上配得上我賀文軒的女子還沒出生，我寧可孤獨(dú)終身，也不愿隨意遷就�！�
“你確實(shí)只能孤獨(dú)終身。”誰瞎了眼，才會嫁給這樣的男人，不氣死也會發(fā)瘋的。夢姍覺得不能和這個人再待在這窄小的包廂里，不然他們針鋒相對，別人不看戲，就看他們了。她招呼也不打，簾幔一掀，閃人。
“有見過比主子橫的書童嗎，這成何體統(tǒng)？”賀文軒手指點(diǎn)個不停，“藍(lán)家是他什么人，他打抱什么不平？”
“你何必和個孩子針尖對麥芒？”冷炎搖頭，“我出去看看，要是走丟了，可不太好。”
賀文軒氣哼哼地坐著，丟了才好，他和“惡仆”多相處一日，會折壽十年。
冷炎追出戲院，空寂的夜空下，只見淡淡的月光，靜靜等候的車輛，哪里還有人影。他不禁心生好奇，什么樣的家庭會生出這么個脾氣驚人的小姑娘，確實(shí)不太能惹。不知嫁人后會不會改變。他非常非常期待。
“三小姐，你怎么在這兒？”嬌白嚇了一跳。大小姐說不舒服，戲剛演到半場，就說要回府，周晶自然要留下來赴江子樵的約。她扶著丹楓上了馬車，發(fā)覺馬車?yán)镆呀?jīng)多了一個人。
“我回家呀！”夢姍握住丹楓的手，用暖暖的雙頰去貼冰涼的手指，心疼得眼眶都紅了。無論什么方面，大姐總是與世無爭，唯獨(dú)江子樵的感情，她想自私地獨(dú)占�？山娱阅菢拥哪凶�，寫戲演戲，人生處處是戲。大姐說遇見他何其幸運(yùn)，夢姍卻覺著這是最大的不幸。
藍(lán)丹楓用手帕捂著嘴，眸中浮出一片薄霧。她不知該如何面對散戲后的局面，也不想讓自己可憐巴巴被冷落，只好逃走。她閉上眼，汲取著夢姍身上的熱量，真盼望有三妹一半的勇氣和膽量。
“大姐，如果你覺著這親事委屈自己，直接提出到此為止，沒什么的�！�
“不，”丹楓突然大叫一聲，拼命地?fù)u著頭，“我不要停止，我喜歡子樵，很喜歡很喜歡……你也看到了？”最后的音量低不可聞。
“我真希望沒看到�！卑装鬃屗橇艘簧硇龋芫袼{(lán)家人嗎？“他對別的女人好，你也喜歡？”夢姍嘆氣。
“那只是因?yàn)樗麄冇泄餐瑦酆�，聊的是正事，不是情感�！钡搅诉@時候，藍(lán)丹楓還盡力為江子樵開脫。
“那你傷心什么？”夢姍尖銳地問。
“別問了，姐姐心里面好亂。子樵經(jīng)常和女子們接觸，可能那些并不算什么，只是我還不能適應(yīng)。給我時間，我會……接受的。”
好傻，好蠢！夢姍清楚地發(fā)現(xiàn)大姐已愛得不可自拔。她不禁也發(fā)起愁來。
馬車緩緩地駛進(jìn)后院，三人一掀簾，就看到院中另一輛馬車從身邊疾駛而過，轉(zhuǎn)眼，出了院門，拐上了街道。
“好像是二小姐常坐的那輛馬車�！眿砂渍f道。藍(lán)蔭園的馬車大大小小有十多輛，有載人的也有載貨的。
“二姐又要出去送貨？”夢姍像是想起什么，“嬌白，你送大小姐回楓園，我看看爹爹去。”
藍(lán)員外還沒睡，坐在賬房中，正對著燭火發(fā)呆，臉色有些沉重。
“爹爹�！眽魥櫷崎T進(jìn)來，對著爹爹撒嬌地一笑。
“快，快把門關(guān)上，要是讓你娘看到你這樣的穿著，又要叫嚷了。”藍(lán)員外寵溺地看著最心愛的女兒。
夢姍俏皮地?cái)D擠眼，忙把門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的。
“吃過晚飯沒有，講話怎么有鼻音，凍著了？我就讓你不要好強(qiáng)，女兒家和人家賭什么，輸給天下第一才子，又不丑�！彼{(lán)員外從里間拿了條薄毯，披在女兒身上，挑亮了燭火，讓室內(nèi)更明亮一點(diǎn)。
“話都說出口了，還怎么收回，撐也要撐足三月，我盡量在這三個月，跟著他多學(xué)點(diǎn)東西，不然太對不起我這樣的委屈。爹爹，賀公子他變了�！眽魥檶Ω赣H從來沒有一絲隱瞞，去給賀文軒做書童，她是和父親商量過的。
“誰不會變呢？他那樣的貴公子，有人捧有人寵，怎么變別人都能承受。姍兒，他和我們是不同的人�！彼{(lán)員外意味深長地看著女兒。
“他就是和我們一樣，我也沒作別的打算�！眽魥櫠赣H的話下深意，莫名地鼻水多了起來，她拿起帕子去拭。呃，這是冷王爺?shù)呐磷�，織工精良，無花無草，素得像他那張沒有表情起伏的臉。
“今晚怎么突然跑回來了？”夢姍聰慧異常，藍(lán)員外點(diǎn)到為止。
“聽說園里面鬧鬼，我不放心�！�
藍(lán)員外微掀了唇，笑道：“姍兒，這世上有鬼嗎？只聽說別人捉住這捉住那，可曾聽說有人捉住了鬼？所謂的鬼，都是人扮的�！�
夢姍瞪大眼睛：“那是什么？”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藍(lán)員外站起身，眉頭皺著，在屋內(nèi)走來走去。
“爹爹有什么事瞞著？”
藍(lán)員外坐回椅中，“我想盡早讓丹楓成親�！�
夢姍驚得跳了起來，拼命搖手：“不可以，大姐和江班主才認(rèn)識幾天，他們還沒怎么了解呢！”
“可是他們你有情我有意，爹爹和娘親這幾天可看得清清楚楚，江班主也是少有的俊杰，丹楓嫁給他，我們很欣慰。丹楓二十了，也不早了�！�
夢姍想說起今晚上江子樵的表現(xiàn)，看著父親擰緊的雙眉，她話語一轉(zhuǎn)：“爹爹再慎重考慮下，還有，你要征求大姐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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