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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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一個念頭一旦萌芽，一旦被牢牢種植進內(nèi)心，江湖就知道自己不達目的是不能罷休的了。
她先是把自己手頭可以動用的資產(chǎn)清算了一遍，而后托人打聽了一下徐斯到底花了多少錢買的騰躍。結(jié)果卻讓她頗為意外——徐斯竟然只出了區(qū)區(qū)五百萬就堂而皇之拿下騰躍變成了大股東。
江湖不是不捶胸頓足的，父親在世的時候就講過自己的舅舅“處事庸碌”，實在是沒有講錯。但這樣看來，舅舅是真的急著脫手拿錢，再同他多說什么都是無濟于事的。
江湖的目標(biāo)只有一個——徐斯。
但也極為難堪。
這個男人，一路旁觀了她最落魄最蕭條的時刻；這個男人，還同她有了稀里糊涂的身體接觸；這個男人，甚至是瓜分她的家業(yè)的那些人中的一分子。
可是，她要達成這個目標(biāo)，重新站立到這片江湖上，就需要拋開尷尬，摒棄羞恥。就像洪蝶提示的，她得有魄力和勇氣找清路子，說不定背城一戰(zhàn)可以成功。
至于計劃，此時刻不容緩，邊戰(zhàn)邊做也不是不可以。
想完這些，江湖便整理好手頭全部資料，致電徐風(fēng)集團約見徐斯了，然而她的首戰(zhàn)便宣告失敗。
徐斯的秘書接到電話，訓(xùn)練有素地答江湖：“徐先生出差去廈門，也許要一個星期。您方便的話，可以留下口訊�！�
江湖咬著嘴唇想了想，講：“我姓江�！敝v完又覺畏畏縮縮不夠光明，她何必如此畏首畏尾？便又坦率補充，“我是紅旗的江湖，我想找徐先生談?wù)勱P(guān)于騰躍廠合作的事情。”
之所以這么開門見山，是江湖認為她同徐斯這般身份、這般交集的人，根本無需額外的虛偽客套，把條件講個清楚才是上算。可惜，不管她如何著急，在那幾天里，徐斯沒有任何回復(fù)。
江湖在反復(fù)焦躁的情緒之中著實煎熬了好一陣。最后出乎意料的是，見到徐斯竟然是在為父親拿獎的慈善晚宴上頭。
徐斯是陪伴電視劇小公主一塊兒大駕光臨的，現(xiàn)場謀殺了不少菲林。江湖入場的時候，聽到被記者們圍觀的兩人正回答記者們的問題。
有記者問：“徐先生和齊思甜前一陣是不是一起旅游？”
徐斯只是站在齊思甜身邊微笑。他同齊思甜保持不遠不近的距離，看上去并不像情侶。
齊思甜對記者講道：“哪里��！我是去廈門拍徐風(fēng)的果C飲料的廣告�！�
記者又對著徐斯問：“那么徐先生是用老板身份去探班？”
還是齊思甜答道：“如果有這重榮幸，賽過年終發(fā)了雙紅�！�
記者窮追不舍，繼續(xù)問：“今天二位攜手同來——”
這回原本優(yōu)哉游哉立定在旁的徐斯把話筒接了過去，搶了記者的話，講：“今晚我們代表徐風(fēng)集團新上市的新產(chǎn)品果C來給云南的貧困兒童加油鼓勁，希望略盡綿薄之力，讓孩子們都有學(xué)可上�！�
這便是一出極好的廣告，也是徐斯出鏡的代價。
江湖簽完了到，沒有記者來叨擾，也沒有熟人主動過來招呼。不過也好，她能夠隱在一邊暗忖。老早聽說徐風(fēng)集團的果C比臺灣同行的同類飲料晚上市半年，所以這位大少爺今次不惜親自出鏡來宣傳產(chǎn)品。亦算因公鬧緋聞，不算不學(xué)無術(shù)。
徐風(fēng)便是他徐斯的使命。同樣的，騰躍亦是她江湖的使命。想起這點，聯(lián)想起這些日子來被徐斯的刻意回避惹起來的怒意，在心頭開始奔涌。他就那副風(fēng)流倜儻的樣子，用俯視眾生的輕薄目光看這些記者。
也許，他也是用這樣的態(tài)度，應(yīng)對她的電話留言。
江湖一直在角落里當(dāng)著壁花，徐斯是看在眼睛里頭的。
他老早知道今晚江湖會代表江旗勝列席晚宴。想，也是該見一見她的時候了。
江湖留下來的口訊，秘書Jane一絲不茍地傳達了。那時他在鼓浪嶼的小別墅里，坐在支著草檐的廊下，和齊思甜一起釣海蟹。碧藍的海水就在腳下蕩漾，陽光非常燦爛，齊思甜不做聲，穿著比基尼專心釣蟹的模樣很可愛。
徐斯看完Jane傳來的短信，出乎他自己意外的，放下了釣竿，回到別墅里，打了個電話給任冰，詢問有關(guān)騰躍的情況。任冰匯報得十分完整。徐斯聽完以后，著了廚房里從香格里拉西餐廳聘來的廚師現(xiàn)場烹制海蟹。
齊思甜怕海蟹性熱，海蟹制作得再可口，也只吃了兩口，吃完便回廈門去拍廣告片。
她是一位好員工。
任冰把騰躍的廠長同江旗勝的往來關(guān)系說了很多。徐斯想，難怪江湖這么緊張，又揣測，也許她是想買廠？她計劃出多少錢呢？
徐斯念及此，笑了一下。他又想，這位踹了他雷克薩斯的嬌氣大小姐究竟會怎么做呢？她竟也終于有了有求于他的事情。
徐斯原本決定次日回復(fù)江湖一個口訊，聽聽她的打算，他很好奇她的打算�？上Р磺桑伪鶑膰庹衅竵淼耐b設(shè)計師需要他親自面試，對此他不會怠慢的，當(dāng)夜趕回來先處理了這宗公事。
他晾了她幾天，不是他的存心。但顯然，江湖不會這么體諒人。
就在這一刻，徐斯覷到江湖板住的面孔，又估量了一下她窄身的小禮服，確定她是沒辦法做到穿這身衣服還能一腳踹上來。
他本來是想主動同她打個招呼的，很可惜的是一進會場就被不少人逮住寒暄。有前輩，有同輩，讓他無暇分身，還得提防記者的暗中窺測。
江湖那邊則是一直冷冷清清，生人固然不側(cè)目，熟人也不過是招呼一聲便即告退。此間的人們總是親近更值得他們親近的人物，額外的人無需額外的照顧。江湖能夠理解，她也能自找合適位置，先是同現(xiàn)場工作的同事交流了一陣，再尋了個角落坐下來小憩。
在這個角落，她能看見徐斯。
他的身邊圍攏很多人，有關(guān)注他身邊新人的，也有關(guān)注他的。所以他很忙，周圍環(huán)境沒有空隙容她能進到身旁。她沒有機會走過去，只能暫且先自顧自地喝雞尾酒。
好心的主辦方聯(lián)系人過來尋到了江湖，同她說了很多感謝江旗勝董事長的話。江湖很高興自己沒有淚意，能夠風(fēng)度很好地代替父親收下這些好意。
一直到頒獎的時候，江湖終于重新站在了聚光燈下頭，代替父親講話：“作為一個企業(yè)家，應(yīng)該承擔(dān)社會責(zé)任。雖然我的父親已經(jīng)過世了，但是我相信他的善意會繼續(xù)下去。我們將繼續(xù)關(guān)注失學(xué)兒童的困境，并且給予援手�！�
徐斯立在臺下，眼里看著臺上落落大方的江湖，耳朵卻聽見身邊的齊思甜正同另一名女明星講話。
那另一名女明星說：“紅旗不是完蛋了嗎？還有錢給這位大小姐捐款嗎？她今天穿得好素淡，恐怕今時不同往日了吧！”
齊思甜講：“江小姐既然在這種場合講了出來，必然是有她的方法做到的。”
她講完以后，待江湖接受獎?wù)聲r，衷心鼓掌。
不知不覺地，徐斯跟著齊思甜一起拍了手。
臺下如雷掌聲之于江湖，不過是恍如隔世的凄惶。
當(dāng)父親還在世的時候，大小場合一露面，便圍攏一群人來，一聲聲“江董事長”不絕于耳，走至任何角落都不會冷清�，F(xiàn)如今，還是類似的場合類似的人，當(dāng)年的榮光絕不會惠及今日。她手里小小獎牌，冰冰冷冷。
江湖走下來時，看到徐斯為他身邊的齊思甜欠了欠身。
下一個流程是齊思甜代表那部新電影的劇組為邊遠地區(qū)的失學(xué)兒童捐造希望小學(xué)。這一定是另一個焦點和高峰，記者們蜂擁到舞臺前，賓客也翹首關(guān)注這位可人兒的表現(xiàn)。
齊思甜代表劇組發(fā)言，聲音甜美，把場內(nèi)注意力全部吸引過去，徐斯身邊便留出了空位。江湖慢慢走到徐斯跟前。
徐斯一側(cè)頭，對她禮貌地笑了笑。他想，她終于還是過來了。
江湖也笑了笑：“齊小姐的新片表現(xiàn)很出眾，新的廣告片一定借勢大紅，看來徐風(fēng)今年的銷售額值得期待�！�
徐斯可真受不了這位嬌小姐說的商務(wù)客套話，他也回復(fù)客套話：“承你貴言，但愿如此�！�
現(xiàn)在的徐斯是有禮貌的，有距離的，十分商務(wù)的，而且同她一樣把客氣話說得不算太誠懇的。他是在等待她進入正題的。江湖很明白，所以不計較。她抓住這個機會，拋出她的重點：“徐先生，您看您什么時候有空，我想同您談?wù)勻v躍的事情�！�
她這次用了敬語，讓徐斯微微皺了眉頭。
真不太習(xí)慣，尤其是她刻意的禮貌，更顯得有些不倫不類。不過徐斯挺想知道江湖要怎么同他談，所以很爽快很順口地答允下來：“你可以同我秘書約明天的時間�！�
江湖眉毛一跳，幾乎差點發(fā)作。這樣的話，這樣的口氣，從來只有她對旁人講。如今徐斯對她講出口來這么順其自然，高高在上。江湖的不滿在心頭回轉(zhuǎn)兩輪，壓了下去，講道：“那么我們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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