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1節(jié)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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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位仁慈的君主!”徐日升贊道。
“可這畢竟有悖于中國禮教!”張誠思忖著提出疑問。
“我剛接到旨意時也有此疑惑,我估計陛下不一定會出版這本書,而是留給自己閱讀研習(xí),也許會傳授給皇子們。以前我們翻譯過的天文學(xué)、化學(xué)、幾何學(xué)不就是這樣嗎。現(xiàn)在我還每天去宮里教皇太子和大阿哥歐幾里得的《幾何原理》。”
“康熙皇帝一直是很開明的,他的皇子們都很有修養(yǎng)。皇上很疼愛皇二子的,因為他是太子。這位大阿哥是——?”
“你們忘了,就是當年差點把費迪南特的胡子剪下來的那位皇子。”
比利時傳教士南懷仁原名費迪南特,早在清順治十四年就受歐洲天主教會派遣,來中國傳教。因為他精通天文歷法,所以到中國傳教的第二年就被推薦到宮中,協(xié)助當時的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德國傳教士湯若望工作。他不僅熟知天文地理,還掌握幾何、代數(shù)、機械等歐洲先進的科學(xué),成為康熙接受西方科學(xué)文化的啟蒙老師。從此他平步青云,被任命為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后又晉升工部右侍郎,官居二品。此間他曾制造出六套天文儀器,還在平定三藩之亂的戰(zhàn)爭中設(shè)計了一種新型火炮,幫助清軍平定了叛亂。南懷仁成了大清的功臣,但在去年因病故去,現(xiàn)在接替他工作的是白晉。
三年前的一天,南懷仁教完皇子回到教堂,白晉就覺得他有些不同以往,神情很古怪,追問之下,南懷仁才說出這天在上書房發(fā)生的事情。
他認真又耐心地教著皇長子胤禔的功課,胤禔也像平常一樣專心地聽課,并不時提出一些問題?墒窃谡n程的后半段,不知為什么,胤禔突然指著南懷仁頜下那部卷曲的大胡子,笑著說:“南師傅,你的胡子長得跟你的頭發(fā)似的,又密又長,還打著卷兒,這么熱的天你不難受嗎?你怎么清理它呀?小心里面長虱子!要不我叫宮里按摩處的人幫您刮掉吧。哦,我想想,像您這么密的胡子還不好刮。得,也別另找人了,干脆我給您剪了這勞什子算了。”
南懷仁聽了嚇了一跳,忙又解釋又作揖又央求,后來他越想越恐慌,一點也沒有心思再繼續(xù)教下去了,借說身上不大舒服,提前回去了。教友們聽了都哈哈大笑。第二天這事傳到康熙皇帝的耳朵中,康熙又好氣又好笑,他嚴厲訓(xùn)斥了胤禔一番,然后又假裝做出一副擔心的樣子對南懷仁說:“此事很難辦呀,大阿哥還要跟愛卿一塊念書,朕也不可能時刻不離地看著他,愛卿看怎么辦好呢?”此時南懷仁心情早已平靜,他笑笑說,昨天大阿哥只不過和他開了個玩笑,不會真那樣做,如果阿哥真把胡子剪下來,他也不會介意的。
后來白晉把這段有趣的小插曲講給張誠和徐日升,他倆那時剛來中國,對皇帝及其皇室家族都不十分了解。他們以為皇帝把他的孩子都慣壞了,以至于出了像大阿哥這么十分淘氣的小頑童。
又過了一年,中俄兩國在雅克薩城開戰(zhàn),俄國戰(zhàn)敗,被迫求和,皇帝派遣以領(lǐng)侍衛(wèi)內(nèi)大臣索額圖、佟國綱為首的大清代表團出使對俄談判。這也是中俄間的第一次正式談判。張誠奉命在這次談判中充當翻譯。五月三十日,他與使團出京,在德勝門外第一次見到專門等候在那里為他們送行的皇長子胤禔。令張誠驚訝的是,這個他想象中的“小頑童”居然是個英姿勃勃的美少年!小伙子騎在一匹配著黃馬鞍、黃絲韁的小白馬上,滿面笑容地同他們話別,然后打馬回城。類似的禮儀性活動,胤禔還擔任過不少。傳教士們也明白了皇帝這樣做的目的是想讓皇長子早日成才。
這時,一名侍者推門而入,手中托著一個銀色托盤,托盤上有一瓶葡萄酒和三支高腳玻璃杯。等侍者放下托盤無聲地退出后,白晉把紫紅色的酒倒入三個杯子中,三人同時舉杯相碰,一飲而盡。白晉問:“味道如何?”
“非常妙,與我們在法蘭西莊園中飲的葡萄酒沒什么區(qū)別。”張誠說。
“比俄國釀酒技術(shù)如何?聽說俄國有許多大酒鬼。”
“俄國人是經(jīng)常酗酒,我們在尼布楚總督府……”張誠突然感覺自己說漏了嘴,忙打住。
“這么說你們見到沙皇特使了?”
“……”
“怎么,跟我還保密嗎?別忘了,先生們,以前俄尼果賴•斯帕法里使團到中國時,是我與費迪南特接待的。”
“在上帝面前我們無任何秘密可言。至于當初你們有沒有秘密,我就不知道了。”徐日升把目光轉(zhuǎn)向掛在墻上的那張世界全圖,不再說話。
“這么說你們都知道了?不錯,我們是給俄國人提供了一些東西,但這都是為了我主上帝!”白晉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我們這次行動也是受了教皇的旨意,和戈洛文公爵進行了簡短會晤,順便請他轉(zhuǎn)送給沙皇幾件禮物。”
“什么禮物?”
“哈哈,當然是對俄國有用的,但不是東北邊界圖,價值嘛,也不值幾個金幣。”張誠覺得自己的話有幾分幽默,忍不住笑了。
“很好,妙極了。”白晉也笑了,但笑得不大自然。然后竟顧不上掩飾,急切地問:“你們給了俄國人那么多方便,他,那個讓戈洛文大番贊賞的彼得沙皇,又能給我們什么方便呢?”
站在窗前凝望教堂主樓上那個巨大白色十字架的徐日升突然轉(zhuǎn)過頭,深藍的眼睛閃著幽幽的光。他與張誠對望了一眼,并不作答,而是反問:“上次閣下與費迪南特先生的配合,俄國難道就沒有一點表示嗎?”
白晉臉微微一紅,攤開雙手:“那些金幣都叫費迪南特私吞了,我可是一無所獲。”
“收起你的金幣吧先生,我們是傳教士,上帝的仆人,怎能做這種玷污主的事情!您的行為讓我感到羞恥!現(xiàn)在我可以清楚地告訴你,先生,我們已經(jīng)尋找到一條經(jīng)俄國貫穿歐亞的交通通道,以便更快捷地向東方、主要是向中國派遣傳教士。怎么樣,這不比您那些破爛金幣更有用嗎!”
“你們要報告教皇嗎?”
望著一向莊重平和的白晉神甫如此窘態(tài),徐日升覺得好笑,他走到白晉近前,低聲而溫和地說:“放心吧,布維,只要你不把今天的談話內(nèi)容泄露出去,我們也絕不會向教皇揭發(fā)你。我向上帝發(fā)誓!”
氣氛又漸漸緩和了下來,張誠的活躍勁兒又來了,他添油加醋地講著戈洛文進餐時的滑稽相兒,把白晉逗得捧腹大笑,將剛才不愉快的一幕掀了過去。白晉笑夠了,說:“俄國人還算聰明,獲得了與中國通商的貿(mào)易權(quán),可我們法蘭西商人卻連中國的土地都沒踏上過!”張誠說:“俄國在西方時常跟波蘭、瑞典發(fā)生沖突,最近好像剛和土耳其打了一仗。戰(zhàn)爭頻繁,他們的行政開支十分龐大,國庫自然難以承受,所以他們需要通過貿(mào)易獲得銀錢,以填充他們那空虛的國庫。和中國的貿(mào)易確實能給俄國帶來可觀的收益,我想這是連上帝都不會否認的。但是應(yīng)當講,我們在這兩國條約簽訂的過程中捕獲的利益更多……對嗎,先生們?”
“上帝保佑!”白晉又舉起了酒杯:“為了仁慈的主,為了拯救人類共同的靈魂,為使更多的人免受地獄之苦,讓我們祝福吧!”
八
北國深秋,一派荒涼。西北風(fēng)呼嘯著把裸露在地面上的一層沙粒卷向天空,天空被攪了個昏黃。一隊人馬就在這昏天黑地的大風(fēng)沙下艱難地進行著。
八月初三,中國談判使團處理完東北邊界談判的善后工作,就離開尼布楚返京。他們走了十多天,當剛抵達直隸境內(nèi)時,就接到皇帝的旨意。原來康熙已于八月初八出了古北口去內(nèi)蒙了解民情、巡視邊地去了。他下旨,讓除了兩位外國傳教士的使團成員都不要回京,到蒙古見駕,然后君臣一道返京。
按照索額圖的身份、地位和年歲,他本該乘轎的,但不知是因為他怕誤了皇上旨意急于趕路,還是心里太興奮了,他也像其他親兵將校一樣騎在馬上。索額圖緊了緊披在身上的紅絨披風(fēng),朝四周望了望,見佟國綱騎在馬上怕冷地縮著脖子,那樣子活像一只大燒鵝。自從接到佟皇后薨的消息后,佟國綱的話比以前少多了,一直這么蔫頭耷腦無精打采的,像個病人。薩布素在這群大臣中顯得最精神。他到底是久經(jīng)沙場的武將,行軍打仗對他來講如同家常便飯。他筆直地端坐在馬上,右手緊握腰間寶劍,臉色鐵青,兩眼直視前方,渾身上下一副英姿勃發(fā)的氣概。
索額圖估計了一下路程,離行宮還有二十多里地,看來再加快些速度,今天就能見到皇上了。他剛想下令加速前進,前面來了皇上派出的幾個官員,傳皇上口諭說因天氣不好不必著急趕路,命他們今日就地安歇,明天再到行宮面圣。
使團官員聽了無不感動高興,就在附近一個荒僻的村子里住了下來。晚上,大家用過飯簡單地洗漱了一下,都早早睡下了,只有索額圖屋中的燈還亮著。
屋里面有三個人。索額圖坐在桌邊粗劣的木椅上,端著一杯剛沏好的茶,不時呷上兩口。佟國綱盤腿坐在熱炕上,一手攥著朝珠,頭仰得很高,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屋頂,不知道在想什么。薩布素則站在屋中央,粗聲大氣地沖兩位欽差大臣叨嘮:
“要說這差呀也算不上什么苦差,可就是太磨人了!都過去一個多月,才跟那幫老毛子談成,咱們做了那么大的讓步,他們好像還不滿意,就跟我們占了多大便宜似的。想當年我兵圍雅克薩時哪兒有這么麻煩,一頓大炮,連他們的督軍都打掃了,不也老實了一陣嗎。要我看啊,他們就欠揍!如果一鼓作氣端掉他們的狗窩,現(xiàn)在我們早到家了。”
索額圖聽了直搖頭:“你呀你呀,總沒長進。要是打幾仗就能解決問題,萬歲何必派你我去呢。甭說你薩將軍,就是隨便派個副將,率領(lǐng)千百兵士,也能把他們那幾百人收拾嘍。但萬歲乃仁君,不喜窮兵黷武,能和平解決爭端就決不開戰(zhàn),免得傷及無辜,荼毒生靈。不過這次談判拖得時間是長了些。”聽著外面呼嘯的北風(fēng),他不由縮了縮肩膀,呵了一口氣:“呵——這兒怎么顯得比尼布楚還冷?”
薩布素環(huán)眼一瞪:“這兒冷?索相忘啦,咱們在尼布楚時那可是七月份,現(xiàn)在都快十一月了,尼布楚可那邊真得凍死寒鴉兒了。不信,您現(xiàn)在再上那兒待幾天試試!”
“嗯,是不能跟東北比。”索額圖又喝了兩口茶,放下杯子,說:“但我總覺得今年天氣冷得早,也寒得厲害。往年呢,關(guān)外不消說,也是這個樣子,但關(guān)內(nèi)還不至于此,至少出門風(fēng)不割面?赡憧纯丛蹅兦皫滋炻愤^直隸時那風(fēng)刮的,跟東北沒什么區(qū)別。今年老天實在是反常啊,不但把人凍得沒法出門,還股占心寒的!你說呢,國舅?”
佟國綱垂下頭,雖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也沒心思計較,點點頭,沒有說話。
薩布素也聽出索額圖是話中有話,但他是個武將,對斗心眼兒斗嘴皮子不大喜歡,只一笑說:“雖然天寒,可萬歲體貼我們這些臣子,今天風(fēng)大也沒讓趕路,就是家人也不過如此吧。”
“那你剛才干嗎還急著說回不了家?”佟國綱慢吞吞地問。
沒等薩布素開口,索額圖竟搶著說:“他哪兒是想家呀,還不是惦記他那個長腳婆娘!”
身為內(nèi)閣大學(xué)士的索額圖一向不茍言笑,今天這是怎么了?連佟國綱也覺得奇怪。卻聽薩布素怪聲怪氣地說:“當然啦,都快兩個月了,能不難受?做夢我都夢見她好幾回了。唉,今天還得一人睡這涼被窩。”幾個聽到這話的值夜親兵都想笑,見薩布素大眼睛沖這邊掃視過來,就忍住了。
索額圖是有些反常。熄燈后,本已十分疲倦的他卻怎么也睡不著,過去曾經(jīng)歷的那些往事在腦海中一幕幕閃過——
康熙八年,還是一名御前侍衛(wèi)的索額圖憑著自己是已故首輔大臣索尼之子、皇后之叔,更憑著自己出色的學(xué)識與才干,被剛智擒鰲拜、年僅十六歲的康熙皇帝封為內(nèi)國史院大學(xué)士,成為權(quán)傾一時的朝臣。后來,皇后病故,她唯一的兒子二阿哥胤礽被立為皇太子,索額圖自然成了儲君的外祖父,更神氣了。可物極必反,世上的事沒有一帆風(fēng)順的。那個因為支持皇上撤藩而被提拔起來的明珠,與他向皇上推薦的原本是個窮秀才的高士奇,使索額圖的位置受到不小的威脅。兩人結(jié)成死黨,一唱一和,當真把皇上蒙蔽了一陣。
我這是怎么了!索額圖翻了一個身,暗笑自己老糊涂了。明珠已于去年被御史郭琇參本革職圈禁,高士奇也被罷官滾回浙江老家去了。如今朝中的大臣,熊賜履是自己人;太子師傅張英是個宿儒,一心一意輔導(dǎo)太子功課,從不過問政事;李光地一向為人謹慎,不多說一句話,對誰都是彬彬有禮不肯得罪。只有佟國綱是親貴大臣,值得警惕。但這回佟皇后出事,給他的打擊不小,根本不用分神去專門對付。啊,現(xiàn)在我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想這些陳谷子爛芝麻做什么。反正太子最聽我的話,將來繼位為君后還得聽我的!還有什么后顧可憂呢?放心地睡吧。
等等,不對!太子雖已十五歲,成人了,可皇上也才剛?cè)撸祲涯,并不老啊。自己卻是須發(fā)皆白的人了,太子也許能等到他面南背北的那一天,可我老頭子無論如何也等不到,等不到了啊……
第二天早上,刮了一夜大風(fēng)的天空變成了一個萬里無云的晴空。雖然天氣依然干冷,但風(fēng)已小多了。薩布素戎裝依舊,佟國綱還是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索額圖不像昨天那么隨便了,他仍騎在馬上,威嚴地喝令一聲:“全體啟程!”
只走了兩個時辰,就看到皇上的行宮。所謂行宮,其實就是在這片荒無人煙的地方搭了幾個蒙古包似的大帳篷,而中間豎立著杏黃龍旗的那座最大的蒙古包,自然就是康熙的“行幄”,根本不能和北京郊區(qū)的沙河、南海子、西苑等行宮相比。
“本該為卿等接風(fēng),但宮里出了事,國喪期間,朕也只能遵祖制辦,委屈爾等了。”
聽了皇帝這話,已見過君臣的大禮的索額圖他們重又跪倒,齊聲說:“臣等不敢,為陛下效力乃臣等應(yīng)盡之力,敬天法祖乃君臣共稟之德,懇請陛下收回前言。”
康熙走下御座,親自把臣子一一從地上扶起,當他扶到佟國綱時,心里很難過,嘆息一聲:“國舅為國節(jié)哀,忍痛為朕辦成大事,真是我大清功臣。朕這廂向國舅致謝了。”
“奴才不敢,這都是萬歲龍威洪福,還有索相和薩將軍的精謹勤勞,奴才只不過做了自己應(yīng)做的……”
還沒等佟國綱說完,索額圖就搶著說:“萬歲,這次功勞最大的可不是老奴。要不是薩將軍率領(lǐng)八旗將士枕戈待旦,一直嚴密監(jiān)視云集在尼布楚附近的俄軍動向,恐怕俄國現(xiàn)在還在給我們施加壓力。奴才汗顏先給薩將軍請功!”
“好啊,朕早有此意,馬奇,”康熙雙眼向前尋找著。
“奴才在!”吏部尚書馬奇趕忙撩衣跪倒。
“回京后你會同兵部和內(nèi)閣,一起將薩布素和這次所有靖邊有功將士按功論賞,從優(yōu)擢升。”
看到皇上馬上就給自己加官進爵,薩布素忙謝恩,還有點不好意思。他講話慣用一種當下很少聽到的老女真話,而且也不像其他大臣那樣滿口之乎者也,聽起來別有一番味道。
“奴才最初不過是個披甲,極卑微的,幸遇萬歲簡拔,委以要職,現(xiàn)在忝列黑龍江將軍。即使奴才現(xiàn)在還是一個披甲,也會盡職盡責(zé)守衛(wèi)東北邊陲。因為這里不僅是我大清的龍興之地,也是奴才和弟兄們的故鄉(xiāng),絕不容外夷侵占!奴才的阿瑪額娘,還有不少旗下兄弟的父母妻兒就都埋在這片土地上了……”他說到這兒聲音顫抖,但又隨即笑嘆一聲:“奴才有時常恨自己生不逢時,沒有趕上跟太祖太宗皇帝打天下,現(xiàn)在只好給萬歲守江山了。”
“好,好一個守江山!但爾等要知,古人云創(chuàng)業(yè)難守業(yè)更難,絕非虛言。所以朕這江山可不是這么好守的。你們看噶爾丹,氣焰多么囂張,朕敢說,不出一年,他準會扯旗造反!”
“他要是膽敢造反,奴才就率兵平叛,先摘了他的狗頭!”薩布素滿懷豪情地說。
康熙回到御案后坐下,瞅了薩布素一眼,說:“光他一人造反并不足懼,只恐蒙古四十九旗也聞風(fēng)而動,所謂‘一夫夜呼,亂者四應(yīng)’,就像當年三藩之亂。只不過那次是在南方,這次卻是北疆!”
“萬歲不必憂慮,依奴才看,噶爾丹縱有不臣之心,他一條泥鰍也掀不起多大風(fēng)浪。至于蒙古其他各旗,只要萬歲恩威并用,奴才想他們也不會輕舉妄動。況且這些旗主有的與噶爾丹素有仇怨,不可能一下全憑其擺布。”
“索公剖析得有理,不過臣想,噶爾丹雖是一患,造成此孽者,其他旗主也有責(zé)任。比如土謝圖汗,就是因他與噶爾丹爭奪地盤才引起爭端,后來打不過噶爾丹便要求朝廷庇護。其他各旗旗主呢,哪個不是欺軟怕硬見風(fēng)使舵之輩!都為本旗牛羊、土地計算,今天跟你是‘盟友’,明日搖身一變成死敵;現(xiàn)在向朝廷納貢稱臣,將來難保沒有異心,到時再防范則為時晚矣!”這個講話的官員瞅著有點面生,他暗自回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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