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冒險回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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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2月25日,周恩來回電野戰(zhàn)司令部陳毅、粟裕、譚震林:同意韓返回南京的要求。次日,韓帶著另一位聯絡員張保祥,乘一艘民船,由膠南縣紅石涯夜渡膠州灣,到達整四十六師青島留守處。韓告訴留守處處長屈申:王忠杰(張保祥的化名)是我的老朋友王漢卿的兒子,這次魯南脫險,多虧王大嫂救助。
第二綏靖區(qū)司令王耀武(中將,黃埔三期)得知韓從戰(zhàn)場逃脫,輾轉到了青島,發(fā)來電報:要在當晚派專機接韓去濟南。韓讓屈申回報王耀武:接到電報時韓已經離開青島。
韓帶張登上客輪直奔上海。到了上海,有周士觀接應,稍事休息,又趕緊登上去南京的火車。一路上,韓不斷提醒張:“你要忘記自己的名字,只知道你叫王忠杰,你也不要管我是軍長還是師長,只知道我是你的七叔,你母親托我?guī)愠鰜碚沂伦。你要把咱們編的這一段故事化為記憶才行,真正的險境在后面。還要注意:你敘述的時候注意措辭,不能再用軍中語言,要用老百姓的大白話。”
張心領神會,韓很滿意。
列車開進南京站,站臺上已停著兩輛黑色轎車,轎車前站著幾位軍官,另有幾個持槍士兵。一上校上前敬禮:“韓師長回來了!白部長派我來接您。”
韓回禮后轉向自己的家人,夫人汪萍已有七八個月身孕:“嘯云,我說過你不要來接嘛,怎么來這么多人?”他只輕輕地握了握汪的雙手,回身喊道,“忠杰!”
張?zhí)嶂鴥杉唵涡欣,副官邢松全讓勤務兵接過,韓對汪:“這就是王漢卿兄的兒子,我在魯南脫險,全靠了大嫂救助。大嫂把他交給咱們了。”汪默默地點了點頭,張鞠了一躬:“七嬸。”
韓挨個貼了貼孩子們的臉,對張介紹道:“這是你七嬸二姐的兒子,大寧子;這是七嬸大姐的女兒,大筠子;你們以后要好好相處。邢副官,王家大少爺剛從鄉(xiāng)下來,你要多操點心。”
邢:“軍長放心。”
韓:“嘯云,你們先回去吧。讓他們買幾斤好牛肉燉上,晚上我回來吃飯。”
見他要跟國防部那上校走,張急了:“七叔,我跟你一起去!”
韓笑了,搖搖頭:“真是鄉(xiāng)里娃娃,七叔辦公事,你跟著干什么?松全,人交給你了,別讓他到處亂跑。”
邢攥住張的胳膊:“大少爺,聽軍長的話,回家去。”
汪默默擦掉淚痕,目送黑色轎車遠去,兩個孩子依偎在她身邊,一聲不響。
白、韓見面,雙雙落淚。白崇禧并沒有過多詢問戰(zhàn)況,只讓韓早些回家休息、充分準備,明天一早匯報。韓知道:白要聽他在正式的、公開的場所說清楚兩個軍是怎么樣在三四個小時之內全軍覆沒的,他已經做好了接受軍法處置的準備。
全家一起吃晚餐時,韓對張保祥說:“你是少爺,要守規(guī)矩,給弟弟、妹妹做個樣兒,心煩了看看書。禮拜天,跟大寧子、大筠子他們去看電影、逛夫子廟、游玄武湖,玩什么都行,少跟司機廚子勤務兵一起廝混。我在家,聽我的;我不在,聽七嬸的;有什么不懂的,問邢副官。”
飯后,韓讓邢松全給張保祥安排了一間離后門最近的臥室,汪不解地問:“這個王忠杰,你為什么不讓他和小邢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韓搖頭一笑:“他如果有說夢話的毛病呢?”
在張的房間里,韓告誡張:“這些個副官、司機、勤務兵,誰是’中統(tǒng)’、誰是’軍統(tǒng)’,我都搞不清,少跟他們說話。你先熟悉一下環(huán)境,過幾天咱們再談。”
他明明知道邢松全對他的忠誠,也知道司機、勤務兵中沒有一個“中統(tǒng)”和“軍統(tǒng)”,但即便相信他們每一個人,也不希望張保祥和他們發(fā)生橫的聯系。
3月3日上午,在國防部會議室,正面墻上掛著“魯南會戰(zhàn)要圖”,由“國防部長”白崇禧主持戰(zhàn)役匯報工作,參加者有陳誠(參謀總長、戰(zhàn)役總指揮、一級上將)、劉斐(參謀次長)、郭汝瑰、王耀武、王叔銘等。
對于戰(zhàn)況的演變、戰(zhàn)役的過程、如何隱蔽自己在作戰(zhàn)中的反作用,韓早已成竹在胸,但他還是連夜準備了“魯南會戰(zhàn)會報要點”,以便隨時應付。
會報暴露出陳誠領導的指揮系統(tǒng)失誤,白崇禧的總結是,南進兵團之敗是戰(zhàn)場上諸多錯誤的總合,其關鍵在于——他針對一言不發(fā)的陳誠——指揮不當!
——韓的危機化解了。
幾天后,蔣介石召韓進見,意味深長地說:“魯南會戰(zhàn)的失敗,陳雖不能辭其指揮不當之責,但一切由我負全責。白健生尤其對你的四十六軍全軍覆沒耿耿于懷。但你的‘橫渡匪區(qū)八百里’我也看到了,稱得上孤膽英雄呵!我決定,仍然保留這個軍的番號與編制,還是你當軍長,劃歸第八綏靖區(qū),同時任命你擔任第八綏靖區(qū)副司令官。司令官夏威,也是桂系,你的老長官嘛!”
韓:“謝謝委員長的信任,但我一個敗軍之將,沒有能保住桂系精銳;況且,被俘的一八八師師長海競強、一七五師師長甘成城又都是健公、煦公至親,我已不便再帶廣西部隊,更不便再與煦公共事了。如果校長許可,準我辭職吧。”
蔣搖搖頭:“練成,看來你吃的敗仗太少。”他略想了想,“也好。這樣吧,你先好好休息一個階段,任命的事以后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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