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仁義道德成就霸業(yè)下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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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桓公告訴管仲說：“我想趁現(xiàn)在諸侯之間沒有戰(zhàn)事的時候，稍稍加強(qiáng)軍備。”管仲說：“不可以。百姓有困難，您應(yīng)該先親百姓而后考慮軍備。 與其厚愛軍隊，不如厚愛百姓，只有百姓安定了，軍隊才能可靠。百姓尚未安定，您不把百姓放在首位而先擴(kuò)充軍備，這是于外對諸侯不親，于內(nèi)對百姓不親。”桓 公說：“好。”這件事于是沒有能實行。
后來，國家混亂，桓公又對管仲說：“我想加強(qiáng)軍備。”管仲說：“不行。”桓公不聽，增加了軍備。一次，桓公與宋夫人在艙中飲酒，宋夫人晃起船來嚇�；� 公�；腹稚鷼�，把宋夫人休了。宋國接受了宋夫人，并讓她改嫁給蔡侯。第二年，桓公很生氣地對管仲說：“我想討伐宋國。”管仲說：“不行，我認(rèn)為我們的 內(nèi)政還沒有治理好，對外作戰(zhàn)不會成功。”桓公不聽，出征伐宋。結(jié)果各國都來救宋，把齊軍打得大敗�；腹貋硪院�，大怒，對管仲說：“請您替我加強(qiáng)軍備。我 的戰(zhàn)士缺乏訓(xùn)練，我的兵力又不充實，所以諸侯國才敢援助我的仇敵。”管仲說：“不行。這樣就更危險了。對內(nèi)奪取民用物品，鼓勵兵士參戰(zhàn)，這是國家大亂的原 因。對外攻打諸侯國，招致各國的怨恨，行義之士也不肯到齊國來，國家怎能沒有危險？”鮑叔也說：“您一定要采納夷吾的意見。”
齊桓公不聽管仲的話，增加稅收，加強(qiáng)軍備。鮑叔對管仲說：“從前，您想建立霸業(yè)，而現(xiàn)在，國家是如此之亂，您打算怎么辦呢？”管仲說：“齊公的性格急 躁，主意經(jīng)常改變，還不夠成熟，我們要耐心地等待他的覺悟。”鮑叔說：“這樣一來，國家不是受損失了嗎？”管仲說：“不要緊的，國家的政事我還在暗中辦 理，我們還有時間等待。既然諸侯國的卿相沒有比我們更賢能的，我們也暫時不怕別人的攻打。”
又過了一年，宮廷里因為爭權(quán)奪利殺了許多人，鮑叔又對管仲說：“這難道不是齊國的損失嗎？”管仲說：“這怎么是齊國的損失呢？他們都是一些勢利之徒，死了正好。我所憂慮的是別的諸侯國的義士不肯到齊國來，齊國的賢人也不肯為我所用。”
桓公又在國內(nèi)整頓軍隊。桓公三年，桓公將討伐魯國，說：“魯國本來與我接近，是我的鄰國，卻那么快出兵救宋，我一定要討伐它。”管仲說：“不可以。我 聽說有志之士不常用兵打仗，不增加自己過錯，這樣國家就能安定；相反，經(jīng)常用兵打仗，忌恨小辱，增加自己的過錯，就危險了。”齊桓公不聽，興師伐魯，到了 長勺。魯莊公出兵抵抗，大敗齊兵。
齊桓公還沒有認(rèn)識到自己的過錯，反而說：“我若以三倍兵力包圍它，它怎么能阻擋我？我的兵力還是太少了。”
桓公四年，他整頓軍隊，已有訓(xùn)練齊整的十萬甲士、五千乘兵車。桓公說：“這次軍隊已經(jīng)練好了，兵也增多了，我要征服魯國了。”管仲嘆息說：“這樣齊國 就危險了。您努力致力于戰(zhàn)爭，天下?lián)碛惺f兵甲的國家并不少，我們要用小的兵力征服大的國家，國內(nèi)失掉了民心，諸侯又有戒備，我們只好行詐，而不實行仁義 之法，在此情況下，想不讓國家危險，辦得到嗎？”
齊桓公不聽，果然出兵于魯。魯國不敢迎戰(zhàn)，只在離國都五十里的地方設(shè)關(guān)防衛(wèi)。魯國請求服從齊國，齊國也不要再入侵魯國�；腹饝�(yīng)了魯國的要求。魯國要 求會盟，說：“魯是小國，當(dāng)然不帶兵器，也希望您也不帶兵器，否則，諸侯各國還以為我們是在打仗。”齊桓公同意了。管仲說：“不行。各諸侯國對您都很忌 恨，您還是就此告退為好。如果您一定要削弱魯國，那么，諸侯就會說您太貪了。以后有事，小國會更頑抗，大國也會增加防備，這些對齊國都是十分不利的。”桓 公不聽。管仲再次建議說：“您千萬不能去同魯國人會盟。魯國人怎么能不帶兵器？曹劌的為人，堅韌而又陰毒，不是可以用盟約取勝的。”桓公不聽，果然與魯君 相會。
魯莊公懷中帶著劍，曹劌也帶著劍。到了會盟壇后，莊公從懷里抽出劍說：“魯國邊境離國都只有五十里了，也不過一死而已。”左手舉劍指著齊桓公，右手比 著自己說：“讓我們一塊死了吧！我死在您的面前。”管仲見此情景，跑向桓公，曹劌馬上抽出劍站在兩個臺階之間，說：“兩位國君將要改變原來的計劃，誰也不 可進(jìn)前！”管仲說：“君主請把魯國的土地還給魯國，以汶水為界好吧！”桓公答應(yīng)，同意以汶水為界，這才回到了齊國。
回國以后，齊桓公有些成熟了。努力整頓政治，再增加軍備，自守邊疆，不干涉他人，停止過分的行為，并且息兵停戰(zhàn)。
齊桓公五年，宋國伐杞國�；腹珜苤俸王U叔說：“宋國本來是我要討伐的，無奈諸侯國都來援助它�，F(xiàn)在，宋國討伐杞國，我想去救，這可以了嗎？”管仲回 答說：“自己的內(nèi)政還沒治理好，向外推行仁義就沒人信服。您現(xiàn)在要通過派兵救助杞國來推行仁義，諸侯國會依附您嗎？”桓公說：“此時不救，以后就沒有討伐 宋國的機(jī)會了。”管仲說：“作為君主，不應(yīng)該貪圖土地。貪圖土地必然勤于用兵打仗，勤于動兵必然使百姓辛苦，君主就要行欺詐。當(dāng)然，如果能保守秘密，對敵 人進(jìn)行欺詐還是可以取勝的，但對百姓實行欺詐就不會取得成功，而國家也會發(fā)生動亂，一旦發(fā)生了動亂，就會危及君王的生命。因此，歷代的明君都不在軍事上下 工夫！”齊桓公聽了，說：“那應(yīng)該怎么辦呢？”管仲說：“依我之見，您可以去同宋國交涉，如果交涉不成，您再接受杞國并對杞國加以賜封。這樣一來，您就是 對外行仁義之道了。”齊桓公問鮑叔牙說：“您覺得怎么樣？”鮑叔牙說：“您完全可以照這個意見去做。”
桓公便派遣孫宿出使宋國。宋國不聽，桓公便送給杞國兵車千乘，戰(zhàn)士千人。第二年，狄國討伐邢國，邢國國君逃至齊國，桓公又為之修筑夷儀，也送兵車百 乘，戰(zhàn)士千人。又過一年，狄國討伐衛(wèi)國，衛(wèi)國國君逃到虛這個地方，桓公還要封他。有的大臣說：“不行。這三個國家之所以滅亡，只因為小�，F(xiàn)在您只想贈給他 們土地，國土用盡了怎么辦？”桓公問管仲說：“你看怎么辦？”管仲說：“您有了推行仁義的名聲，又得了實際的好處，還應(yīng)該干下去。”桓公又問鮑叔，鮑叔 說：“您可按夷吾的意見辦事。”齊桓公就把丘城封賜給衛(wèi)君，并送兵車五百乘，戰(zhàn)士五千。
封賜了衛(wèi)國以后，第二年，桓公問管仲還應(yīng)該干什么事，管仲回答說：“您在國內(nèi)治理好政事而且勸勉百姓，就可以取信于各國諸侯了。”于是，齊桓公就減輕 賦稅，放寬關(guān)卡市場的稅收，建立賦稅和賞罰制度。實行了這些以后，管仲又請求說：“您還應(yīng)該實行慰問病人的制度。我愿您實行有賞而無懲罰，實行五年，就可 使各國諸侯依附于您。”齊桓公說：“好。”
實行上面的制度以后，管仲又請求說：“在對待諸侯國的禮節(jié)問題上，我們要做到齊國送豹皮給諸侯國，小的諸侯國以鹿皮回報就行了；齊國送馬給別國，小國以狗回報就行了。”桓公同意并做到了。管仲請求在國內(nèi)和諸侯國實行獎賞措施，桓公也做到了。
管仲負(fù)責(zé)在國內(nèi)行賞的事，齊桓公負(fù)責(zé)對諸侯國行賞的事。如果有的諸侯國國君做了好事，就以重禮祝賀他；國內(nèi)各種士民有做好事的，就送他衣服和食物。凡諸侯國的大臣有給君主提建議并且建議正確的，就送印章去慰問，以示贊許。
桓公實行了這些措施后，又問管仲說：“還應(yīng)該做什么？”管仲說：“隰朋聰明敏捷，可命他管理東方各國；賓胥無很精明，可以管理西方各國；衛(wèi)國的教化， 危薄而好利，公子開方十分敏捷，辦事不能持久但喜歡創(chuàng)始，可以派他出使衛(wèi)國；魯國的教化，好藝而有禮，季友為人精細(xì)，博文而知禮，多行小的信用，可出使魯 國；楚國的教化，巧文飾而好利，不好實行大道而喜好小的信用，蒙孫政法廣博而辭令美巧，不好實行大的道義而喜小信，可出使楚國。當(dāng)小的諸侯國已經(jīng)服從，大 國諸侯已經(jīng)親附時，就可以開始叫他們實施政令了。”齊桓公說：“好！”于是，派遣公子開方到衛(wèi)國，派季友到魯國，派蒙孫到楚國。五年后，果然各國諸侯都親 服了。
不久，狄國又要討伐別的國家，桓公通告各國諸侯說：“請出兵救援被討伐的國家。如同意，大國請出兵車二百乘，士卒二千；小國出兵車一百乘，士卒一 千。”各國諸侯都答應(yīng)了。齊國出了一千乘，士卒若干先到了緣陵，待各國人馬到齊后出兵會戰(zhàn)，打敗了狄國。這是對齊國國際威望的第一次成功檢驗。
狄國的車甲與物資，都分給了小的諸侯國；大諸侯國就近分了狄國的縣，但沒有踐踏狄國的都城。北州諸侯沒有來參戰(zhàn)，齊桓公就對南州諸侯說：“狄國無道， 違犯天子命令而征伐小國，我們由于服從天子，才救援被討伐國家。但北州諸侯未到，這是上不聽天子命令，下對諸侯無禮，我請求大家懲罰它。”各諸侯都同意。 桓公于是北伐令支國，攻取孤竹國，攔阻山戎國。
在取得了這些成績以后，桓公看著管仲，又問道：“還要做些什么？”管仲回答說：“您可教諸侯為百姓積聚糧食。至于軍備不足，您可發(fā)兵相助。這樣，您就 可以對他們施加政令了。”桓公照辦，便告示各諸侯，要求備足百姓三年的口糧，用余力整頓軍隊。軍備不足的，把情況報告齊國，齊國可發(fā)兵相助。
辦完這件事以后，桓公又問管仲說：“還做什么？”管仲回答說：“您考察他們君臣的關(guān)系，就可以施行政令了。”桓公問：“用什么辦法考察呢？”回答說： “不準(zhǔn)擅自立妾為妻，不準(zhǔn)擅自誅殺大臣，對國家沒有功勞的人不準(zhǔn)擅自給予祿賞，士和庶人不準(zhǔn)擅自拋棄家室，不準(zhǔn)隨意修筑堤壩，不準(zhǔn)囤積糧食，不準(zhǔn)濫砍木 材。實行一年后，您對那些不服從的人就可以開始懲罰了。”于是，齊桓公就向諸侯公布，諸侯都同意并且執(zhí)行。
滿一年，吳國討伐齊國的谷城，桓公尚未普遍通告，各諸侯國的軍隊就都來等待桓公�；腹时嚽С嗽谶吘撑c諸侯會合，但軍隊尚未開到，吳國就逃跑了，諸侯國也罷兵。
桓公回來以后，就問管仲說：“我們還做什么事？”管仲說：“可以對諸侯施行政令了。”還說：“從今后的兩年，諸侯中的嫡長子不孝父母、不愛護(hù)兄弟、不 尊敬國家的良臣，這三條罪狀中有一的，可以誅殺。諸侯的大臣管理國家大事，三年中沒有好的政策，可以懲罰。國君有過失，大夫不勸阻，可以懲罰。士和窮人做 善事，大夫不舉薦，可以處罰。官吏了解的士和庶人中，有賢良和孝悌的要賞賜。”桓公接受并實行了這些建議，鄰近齊國的諸侯沒有不請求事奉的。
從此以后，齊國有兵車的集會有六次，和平友好乘車的集會過三次，桓公享國達(dá)四十二年。
孔子說：“微管仲，吾其被發(fā)左衽矣！如其仁，如其仁！”孔子連自己都不敢自稱“仁”，在整部《論語》中也極少稱贊別人為仁人，但他卻在《論語》中兩次稱贊管仲為“仁”，可見孔子對管仲的評價之高。
管仲雖然不能殉主，雖然在有些地方不拘小節(jié)，卻為當(dāng)時的社會作出了巨大的貢獻(xiàn)。對于管仲，當(dāng)時就存在著兩種評價�？鬃拥挠行⿲W(xué)生就認(rèn)為管仲不守禮儀，應(yīng)屬不仁；然而，孔子是“君子儒”，不是“小人儒”，以管仲為仁，這一評價和贊揚(yáng)，委實恰如其分。
作為春秋五霸之首的齊桓公，能夠“一匡天下，九合諸侯”，全賴管仲之力。而管仲的力量，則來自我們所謂的仁義道德。由此看來，民族的精魂是不可辱沒 的，它的力量是永恒的，紛亂的歷史和現(xiàn)實無非是它暫時消隱的階段而已，時機(jī)一到，它自然會以新的姿態(tài)展現(xiàn)在歷史舞臺上。而無論在何時何地，它都是主宰民族 命運(yùn)的精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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