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慈•忍•變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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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黃老道術(shù)中，慈忍之道是非常重要的組成部分。所謂慈，就是慈愛，這種慈愛就像父母對待兒女一樣，是一種無私（甚至是無原則）的給予，比儒家講究正義原則的以德為本又高出了一層。因此，慈愛對于個人的修養(yǎng)來說是一種達到了“精神內(nèi)斂”、“智慧澄澈”的境界，但它與“不敢為天下先”一樣都是一種處世的機謀，只是慈要比后者深刻得多。慈之服人，決不在外在的收服，而是要讓被收服者充分領(lǐng)受到慈愛。它沒有以理服人的外在性，因此也就避免了被收服者的內(nèi)在情感的疏離，它會受到那些被收服者永遠地、心甘情愿的報答和捍衛(wèi)。
先說“慈”。
唐太宗在有些時候就表現(xiàn)得深通此道。
長孫順德是太宗長孫皇后的族叔，曾仕隋，任右勛衛(wèi)，后逃到太原，投奔了李淵，深得高祖、太宗的信任。后來太宗讓他以討賊為名，與劉弘基等人一起招募軍隊，兩人不到一個月就招募了一萬多人，在太原城下扎營。高祖由太原起兵時，拜長孫順德為統(tǒng)軍，跟從太宗攻克霍邑、臨汾、絳郡。長孫順德作戰(zhàn)勇敢，屢有戰(zhàn)功，不久與劉文靜一起攻擊并擒獲隋將屈突通，后又平定了陜縣�？傊谡麄�李唐反隋的過程中，他得到了充分的信任，確實也多有戰(zhàn)功。
高祖即位，拜長孫順德為左驍衛(wèi)大將軍，封為薛國公。
武德九年（626年），長孫順德與秦叔寶等參加了李世民發(fā)動的玄武門政變，為唐太宗即位立了大功。太宗登上皇位以后，特賜給長孫順德宮女，長孫順德也受到特別的允許，常在皇宮內(nèi)住宿。后來長孫順德讓自己的管家接受了別人的贈絹，被人告發(fā)，按照唐朝的法律，要受到嚴重的處罰。但太宗不忍心處置他，對身邊的近侍大臣說：“長孫順德處在外戚的地位，功勞屬于開國元勛之列，官位高，俸祿豐厚，可以稱得上富有尊貴，可惜的是他讀書太少。他若能勤于讀書，通覽古今之事，將其作為自己的鑒戒，就會與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如此不遵守節(jié)操，不顧名聲，而貪圖一點兒賄賂，使丑聞暴露，真讓我覺得難為情��！”
在長孫順德受賄的事被告發(fā)以后，太宗不僅沒有加以懲處，還在朝廷上當(dāng)眾賜給他絹數(shù)十匹，使他內(nèi)心感到非常的慚愧。大理寺少卿胡演進諫說：“長孫順德違法受賄，罪過不能饒恕，為什么又賜給他絹呢？”太宗說：“人是有良知、有悟性的，得到絹比受懲處更難過；如果不知慚愧，就不過是一頭禽獸罷了。如果是一頭禽獸，即使殺了他，又有什么益處？”
不久，長孫順德與李孝常勾結(jié)犯罪，這回唐太宗無法回護他了，將他除名。過了一年多，太宗看功臣圖，見到了長孫順德的畫像，于是對他產(chǎn)生了憐憫之心，于是派宇文士及去察看長孫順德的生活情況，宇文士及見長孫順德精神很不好，經(jīng)常醉酒、自責(zé)，朝中大臣都認為他已經(jīng)悔悟，太宗又將他召回京，授予澤州刺史的官職，恢復(fù)了他的封爵和食邑。
對這件事，朝中的大臣們十分感慨，覺得唐太宗實在像一位慈愛的父親，對待孩子的過錯總是給予改正的機會，沒有責(zé)罰的念頭。由此，大臣們對唐太宗就更加心悅誠服了。
東吳的孫權(quán)對待呂蒙也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也許，孫權(quán)更多地是出于真正的感情，但這種感情本身就是符合慈忍之道的，只要這種感情不在一定的時候完全失去控制就可以了。
呂蒙是孫權(quán)手下的得力干將，勇敢且有智謀，對孫權(quán)也非常忠誠，為東吳立有大功，孫權(quán)極其愛護這位將軍。
呂蒙活捉關(guān)羽、平定荊州之后，被孫權(quán)任命為南郡太守，封為孱陵侯，賞賜錢財達一億之多，并黃金五百斤。呂蒙推辭不受，孫權(quán)一定要他接受。但是，冊封爵位的行文還沒有頒布，呂蒙就舊病發(fā)作。孫權(quán)聽說后，異常著急，立即把呂蒙接到自己的宮殿中，千方百計給他治病。孫權(quán)不僅親自請醫(yī)問藥，還貼榜招募名醫(yī)，并布告天下：誰能治愈呂蒙的病，就賞給他黃金千兩。有個醫(yī)生采取針灸的方法給呂蒙治病，孫權(quán)在一旁看到他受折磨而難過落淚。孫權(quán)關(guān)心呂蒙的病情到了無以復(fù)加的程度，為了能經(jīng)常觀看他的面色，但又怕他為迎接自己受累，就在室外悄悄地通過墻上的洞眼察看呂蒙的病情。當(dāng)他見呂蒙稍微能吃下一點兒飯菜時，心情就特別好，高興地與身邊侍從又說又笑；如果發(fā)現(xiàn)呂蒙吃不下東西，心情馬上就壞起來，愁容滿面，唉聲嘆氣，晚上牽掛得睡不著覺。有一陣，呂蒙病情好像有所好轉(zhuǎn)，孫權(quán)就特別高興，竟然宣頒赦免令，并請大臣們前來慶賀。后來，呂蒙的病情越來越重，孫權(quán)每天請道士在星空下為其祈禱，并親自守護在他的病榻前。呂蒙的病最終沒有治愈，不幸去世。孫權(quán)極其悲慟，自己穿上素白喪服，為呂蒙守靈，很多日子都心神恍惚，不思飲食。
孫權(quán)對呂蒙身后的安排想得十分周到，為他修筑了很好的墳?zāi)�，還安排了三百戶人家守墓。
如果對慈作為一種御人之術(shù)還不清楚，再回到唐太宗來看看，畢竟他做得更露骨了一點兒。
李■出身平民，后來受到了唐太宗的重用，武德八年（625年）、貞觀三年（629年）兩次出擊突厥，立下大功。后來，高宗為晉王，遙領(lǐng)并州大都督，太宗授李■為光祿大夫，兼任并州大都督府長史。李■在并州共十六年，令行禁止，人們皆稱其稱職。太宗對近臣稱贊他說：“隋煬帝不能精選賢臣良將安撫邊境，只知道修筑長城以防備突厥的侵擾，頭腦昏惑，竟至于此！我現(xiàn)在委任李■鎮(zhèn)守并州，遂使突厥畏懼他的威勢而遠遠逃遁，邊境得保安寧，這豈不遠遠勝過修筑長城嗎？”
貞觀十五年（641年），太宗征召李■，拜為兵部尚書。李■尚未赴京城，適逢薛延陀派遣他的兒子大度設(shè)率騎兵八萬人南侵李思摩部落。太宗命李■為朔州行軍總管，率領(lǐng)輕裝的騎兵三千人追擊薛延陀至青山，大破敵人，斬其名王一人，俘獲了他們的首領(lǐng)，俘虜五萬余人。當(dāng)時李■突然生病，依照醫(yī)生的處方，把胡須燒成灰配藥可以治療他的病。太宗就把自己的胡須全都剪下來，為李■配藥。李■深受感動，叩頭流血，哭著對太宗懇切地表示謝意。太宗說：“你也是為國家的前途著想，不必?zé)﹦谀闵畋碇x意。”
貞觀十七年（643年），高宗被立為皇太子，太宗調(diào)李■在太子詹事兼左衛(wèi)率，同中書門下三品。太宗對李■說：“我兒新登儲位，您原是他部下的長史，現(xiàn)在把太子宮的事委托給您，所以才這樣任命。委屈了您的官階、資歷，請您不要見怪。”太宗還曾在一次宴會上對李■說：“我將要把太子托付給朝廷重臣，思來想去，沒有比您更合適的人選了。您過去不肯遺棄李密，現(xiàn)在豈能辜負我的重托��！”李■泣不成聲地表達心愿，并咬破手指發(fā)誓，一定竭忠盡智輔佐太子。過了一會兒，李■沉醉不醒，太宗就脫下自己的御衣，給李■蓋上。
貞觀二十三年（649年），太宗臥病在床，對高宗說：“你對李■沒有恩惠，他是個可靠的人，為了讓你結(jié)恩于他，我現(xiàn)在要責(zé)罰他離開京城。我死后，你要把他再召回來，授給他仆射的官職。他蒙受了你的恩惠，必定會為你盡忠竭力。”于是太宗真的將李■責(zé)出京城，任疊州都督。高宗即位，當(dāng)月即召李■拜洛州刺史，不久，加開府儀同三司，令同中書、門下，參與掌管機密大事。當(dāng)年，冊拜李■為尚書左仆射，完全如太宗臨終安排的一樣。
李■是中國歷史上傳奇般的智謀人物，以他的才智，他是不會不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明知被利用而又心甘情愿，這既是慈忍之道的高明之處，也是人性的弱點之一。
再說“忍”。
與慈相關(guān)的就是忍。在這里，忍，指的不是殘忍，而是忍耐。這絕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忍耐，它是人在處于劣勢或不得意時為了將來的發(fā)展而采取的一種策略，這又不是一般意義上的策略，而是在洞察了一切世事變化的規(guī)律以后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一種情志。這種忍不僅包括忍受逆境、苦難和屈辱，還包括“樂之忍”、“富之忍”、“權(quán)之忍”、“安之忍”、“快之忍”等等�？傊且环N修養(yǎng)之忍，是一種趨吉避兇的深刻的智謀，是圓融無礙的處世智慧。
大家都知道，在三國時期的三個開國君主中，劉備是最不容易的。他以一個織席販履之徒最終成為蜀國的開國君主，其間經(jīng)歷的磨難是可想而知的。劉備之所以最后取得了成功，其最重要的策略便是忍。俗話說，劉備的天下是哭出來的，由此也可見劉備忍術(shù)之深。他自己也說過：“操以急，吾以緩；操以譎，吾以仁；操以刑，吾以德。”其實，不是劉備不愿意實行曹操的策略，在很大程度上是他沒有曹操那樣的條件。
劉備所忍、所哭之處甚多，下面僅舉一例。
據(jù)《三國演義》，東漢興平元年（194年），益州牧劉焉重病去世，朝廷下詔書，任命劉璋為益州牧。劉璋性格軟弱，沒有主見。駐守在川西地區(qū)的張魯不肯順從劉璋，劉璋就殺了張魯?shù)哪赣H和弟弟，從此與張魯結(jié)下仇恨。劉璋幾次派人攻打張魯，都被打敗，而其軍隊內(nèi)部又發(fā)生兵變，時局很難維持。當(dāng)時曹操正征伐荊州，平定漢中，劉璋就想借助曹操的力量討伐張魯。
一天，劉璋得到消息，說張魯領(lǐng)兵準備奪取四川，心中十分憂慮，于是召集眾謀臣商量對策。忽然有一人自薦說：“主公放心，我有辦法去求見曹操，請曹操出兵對付張魯，定叫張魯不敢正眼來看西川。”說話的人原來是益州別駕張松。于是劉璋派張松為大使，帶上金銀珠寶、錦緞絲綢等貢物，去晉見曹操。張松別有打算，就私下又畫了一張西川地理圖，藏在身上，帶著隨從趕赴許都。
張松到許都后，每天都到相府求見曹操，但直到第三天才被召見，到了堂上，張松拜見曹操。曹操問：“劉璋為何好幾年不來進貢？”張松說：“路途艱險，賊寇猖狂，無法前來。”曹操訓(xùn)斥說：“我已掃清中原，還有什么盜賊？”張松說：“還有孫權(quán)、張魯、劉備，每人都帶兵十多萬人，怎么能說已太平了呢？”曹操見張松長得尖頭猴腦，身短五尺，本來就不喜，再聽到他那沖撞的話語，很是生氣，一揮衣袖起身就進了后堂。左右的人責(zé)備張松說：“你是使者，語言不恭，惹丞相生氣，幸虧丞相看你遠道而來，不加罪于你。還不趕快回去！”
張松正要走，后堂出來一人傳曹操的話，讓張松第二天去西校場點軍，見識見識曹兵的軍容風(fēng)貌。第二天，張松來到西教場。曹操點雄兵五萬，布置在校場中。果然衣袍斑斕，盔甲閃光，旌旗飄揚。過了一會兒，曹操指著四面八方的隊伍問張松：“你們西川有這樣的軍隊嗎？”張松說：“我蜀軍中沒有這樣的兵和武器，但講究仁義道德。”曹操一聽就變了臉色大聲說：“我視天下無能的人如同草芥一樣，我的軍隊，攻無不克、戰(zhàn)無不勝；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你懂嗎？”張松用輕蔑的口氣回答說：“我一向知道丞相的軍隊所到之處，攻必克，戰(zhàn)必勝。過去你們在赤壁遇到周郎，華容道與關(guān)羽相逢，在潼關(guān)割須丟袍，渭水奪船避箭……這都是無敵于天下啊？”
這都是曹操一生中最不得意的事，曹操聽了大怒道：“你竟敢揭我的短處！”命令手下人用棍棒把張松打了出去。張松回到旅館，當(dāng)晚就收拾行裝準備回西川。一路上張松想：“我本來想把西川州郡獻給曹操，誰料想他如此藐視我。來時我向劉璋夸過口，現(xiàn)在一事無成，回去豈不被人笑話。聽說荊州劉備待人仁義，不如去那里看看這人會怎樣待我？”于是朝荊州方向走去。
張松風(fēng)塵仆仆，一路不停來到郢州地界邊。但見前面奔來一隊人馬，為首一員大將，勒住馬問張松：“你莫非就是張別駕？”張松答：“正是。”那人趕緊下馬說：“趙云我等候半天了。”張松說：“莫非你就是趙子龍？”趙云答：“是啊，我奉主公的命令，前來迎接。”趙云將張松領(lǐng)到事先安排好的客店，酒筵招待，當(dāng)晚安排他住下。張松暗自歡喜：“人們都說劉備寬厚仁義，果然不假，我這趟也許不會白來！”
第二天早上，趙云陪同張松繼續(xù)前進，上馬行進剛有四五里路程，前方又來了一隊人馬。原來是劉備帶著諸葛亮等親自前來迎接張松，這使張松受寵若驚。劉備遠遠地就下馬等候，張松急忙下馬拜見。劉備說：“久聞大名，無法相見。聽說您路過我處，如不嫌棄，請到荊州暫歇，敘敘仰慕之情，我會感到榮幸的。”
張松聽了這番話，非常高興，就隨劉備進了荊州。劉備設(shè)宴招待張松，宴席間張松問：“皇叔占守荊州，還有幾個郡？”諸葛亮說：“荊州也是借東吳的，以往人家催討歸還，只因現(xiàn)在我主公已是東吳女婿，所以才在此安身。”張松說：“東吳占據(jù)六郡八十一州，國富民強，難道還不知足嗎？”劉備說：“我才疏力薄，豈敢奢望。”張松說：“您是漢室宗族，仁義四海皆知。別說占據(jù)州郡，即便代替皇帝治國也非過分。”劉備說：“您太過獎了，我怎么敢當(dāng)��！”宴席間談話氣氛熱鬧，各抒己見。但劉備卻一直不提西川的事情。就這樣一連留張松住了三天，每天宴請一番，也并無人提西川的問題。
三天之后，張松準備起程回蜀，向劉備告辭。劉備在十里長亭又設(shè)宴送行，他舉起酒杯敬張松，說道：“承蒙您不把我看做外人，暢談了三天。今天離別，不知什么時候再能聽到您的教誨啊！”說罷，潸然淚下，泣不成聲。張松感動萬分，對劉備說：“您如此寬宏仁義，我本來有一個想法，是準備獻給曹操的，但他倨傲無禮，我才沒有獻出。您如此以德待人，鄙人也應(yīng)該知恩圖報。我看荊州，東面有孫權(quán)，北面有曹操，不是久居之地��！”劉備說：“我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沒有別的安身之處啊。”張松說：“益州是個險要的地方，土地遼闊，國富民強，這里的智謀之士很早就仰慕皇叔的為人。假若您帶領(lǐng)荊州軍民，長驅(qū)直入西邊，那么您就可以大業(yè)告成、重興漢室了。”
劉備當(dāng)然要謙讓一番，“三讓徐州”式的謙遜是他的老習(xí)慣，他說：“我怎么敢這么做呢？劉璋也是帝王宗室，給予蜀地的恩惠已經(jīng)很久了。別人怎么可能動搖他呢？”張松說：“我并非賣主求榮。今天遇到您這樣英明的人，我不得不說肺腑之言：劉璋雖擁有益州這方土地，但他稟性懦弱，不能任人唯賢；加上張魯在北面，時刻夢想侵犯。所以益州人心離散，盼望能有開明的主公。我這次出行，本想專為曹操貢獻計謀，誰知這賊傲慢奸詐，怠慢賢士，所以我特意來拜見明公。明公可先取西川作為基地，然后北伐漢中，收復(fù)中原，重振天朝，青史留名，這是天大的功績啊！如果您果真有意奪取西川，我張松愿盡犬馬之勞，不知您意下如何？”
劉備知道謙讓得還是不夠，就說：“我感謝您對我的厚愛。但劉璋與我同一宗室，假若攻打他，恐怕天下人都要唾罵我��！”張松說：“大丈夫在世，應(yīng)首先考慮建功立業(yè)之大事，你若不取，必為他人所奪，后悔就晚了。”劉備說：“我聽說蜀道艱險，車不易過，馬不易行，雖想奪取，卻沒有良策��！”張松從袖中取出地圖，遞給劉備說：“我感謝明公對我的盛情，決定獻上此圖。只要看這圖，便知道蜀地的道路了。”劉備和諸葛亮展開地圖粗略一看，上面詳細寫著行程路線，標明險要的山川峽谷，還有重要官府、倉庫錢糧，一一寫得清楚明白。劉備見時機已到，不能再謙讓了，就連連作揖說：“青山綠水，長存不老。來日事成，定將厚報。”張松說：“我遇到明主，愿意盡情出力幫助，哪里希望什么報答啊！”說完就告別起程了。諸葛亮又讓趙云等人護送幾十里后才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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