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洪秀全的華麗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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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感謝的是太平天國史專家王慶成先生,正是他在閱讀原版時,發(fā)現(xiàn)了這個小小的失誤,也是一個致命的失誤。
王慶成考證,《原道覺世訓》的創(chuàng)作時間,在1847年到1848年之間。具體說來,在1847年3月洪秀全在廣州到羅孝全那里進修之后,1848年冬天《太平天日》宣布之前,并且極有可能與《太平天日》差不多創(chuàng)作于同時。
這個結論,應該說是比較準確的。
洪秀全1847年3月到廣州,找到羅孝全要進修基督教課程,提高專業(yè)理論水平。顯然,此時的反清意圖是沒有的,或者說是不清晰的。另外,由于《太平天日》有一些《原道覺世訓》中才有的概念,所以《原道覺世訓》的創(chuàng)作時間,不會晚于《太平天日》的傳播時間,即1848年冬天。
我認為,《原道覺世訓》創(chuàng)作的時間,或者說洪秀全立志反清的時間,可以得到更加精確的結論。
結論是:1848年11月至12月之間!
這是一個復雜而隱秘的推理過程,得把視線放得更加開闊而敏銳,透過一連串的史實,進行精細化思維加工。
首先斷定的是,創(chuàng)作時間不可能在1847年。8月,洪秀全回到紫荊山,見到了馮云山,踏上了馮云山開創(chuàng)的根據(jù)地。隨后,洪秀全的主要工作就是與馮云山進一步宣傳專拜上帝、不拜別神的基礎理論,再就是搗毀甘王廟等老百姓崇拜的另類偶像,一直到12月馮云山被捕入獄。
這段時間,無論從拜上帝教宣傳的教義,還是他們的集體活動,都看不到反清的影子,因而也不可能創(chuàng)作出《原道覺世訓》。
時間流逝到1848年。這年3月,洪秀全從桂平去廣州設法營救馮云山,結果馮云山4月被釋放回桂平,兩人在路上陰差陽錯沒遇上。直到11月,兩人才在廣東花縣老家相逢。
這段時間,也不可能創(chuàng)作《原道覺世訓》。因為此時洪秀全的工作重心,是要營救最得力的助手馮云山。更為重要的是,洪秀全立志反清,一定是受了馮云山的重大影響。太平天國忠王李秀成在被俘后的自述中說,“謀立創(chuàng)國者,出南王之謀”。
洪秀全在花縣與馮云山重逢后,經(jīng)常在山間密林與馮云山密談。兩個兒時伙伴、同窗好友,既是朋友,又是戰(zhàn)友,闊別將近一年,自然有許多話要說。
但是,兩個大男人,能讓他們聊到第二年(1849)六七月,一聊聊了半年之久,想必不只是敘舊,也不是聯(lián)絡感情,必定是有關系到兩人命運的大事!
只有這樣的事情,才會讓兩個男人創(chuàng)造了聊天史上不太多見的奇觀!
什么大事?
當然是討論自己往何處去,拜上帝教往何處去,要不要組織和發(fā)動教眾,舉起反清大旗?
這應該是他們密談第一階段的主要內(nèi)容。
馮云山在紫荊山那荒蠻之地,堅忍不拔,嘔心瀝血,嘗盡苦楚,圖的是什么?當然是一個偉大而且遠大的目標!
非如此,不足以激發(fā)人的潛能!
遙想當時,馮云山一定對洪秀全發(fā)泄了社會黑暗丑陋、貧苦兄弟沒有出路的憤怒!
遙想其景,馮云山一定對洪秀全講了很多慷慨激昂、指點江山的話!
遙想其情,馮云山一定對洪秀全描繪了拜上帝教精英薈萃、前程無量的美好前景!
不在沉默中滅亡,就在共鳴中爆發(fā)!想必洪秀全也經(jīng)歷了共鳴、憤怒、激動的心靈升華。
干吧!既然有了紫荊山這桶金,為什么不把生意做得大些,解救那些可憐的百姓,推翻這可惡黑暗的清政府?
至此,洪秀全終于完成了從追求功名到改造人心再到立志反清的思想轉軌!
這個轉軌的時間,就在1848年11月至12月之間,也就是《原道覺世訓》的創(chuàng)作時間。
領頭羊,引領的是方向。
洪秀全思想的轉變,在很大程度上,也決定了拜上帝教的走向。
這就是我們要討論的第二個問題:拜上帝教是怎樣走上反清道路的?
拜上帝教,最初只是一個宗教組織,至少在與團練王作新等勢力發(fā)生沖突之前,它還不是一個政治或者軍事組織。
以王作新為代表的敵對勢力,開始關注和打壓拜上帝教時,它的性質(zhì)就已經(jīng)開始走向政治或者軍事組織,唯其如此,方能保全自己。
馮云山的被釋放,宣告拜上帝教的勝利,也讓洪秀全看到了它的力量,這正是洪秀全立志反清思想確立的重要推動因素。
更大的推動力,來自社會大環(huán)境的黑暗和混亂。廣西地處邊陲,素稱多盜之鄉(xiāng),統(tǒng)治者相當腐敗,從1847年起,廣西天地會起義就風起云涌,“土匪遍地”。
正如李秀成后來回憶說,廣西一地,已經(jīng)明顯地分成了“土匪”和團練兩大系統(tǒng),勢不兩立。拜上帝會理所當然地被理解為“土匪”,一點也不意外。此種情形下,就算拜上帝會不起兵,遲早也會被迫造反。
楊秀清、蕭朝貴、韋昌輝、石達開等猛人的加盟,也加速了拜上帝教從宗教組織向政治和軍事組織的轉變。
另外,拜上帝教教眾的支持和聲勢,也是洪秀全等一干骨干成員下定最后決心的催化劑。廣大拜上帝教教眾,大多出身下層貧苦人家,黑暗的現(xiàn)實是他們毅然追隨洪秀全走上反清道路的根源;洪秀全描繪的美好藍圖,對生不如死的民眾而言,絕對是極大的誘惑!
正所謂:時勢造英雄,英雄借時勢!
洪秀全等核心人員,最后下定決心起兵反清,時間是在道光三十年(1850)春天。
據(jù)太平天國幼贊王蒙時雍回憶,這年二月(農(nóng)歷),“其時令甚嚴肅,不準輕泄機關,故此不敢輕與人言”。如果不是重大機密,何以如此緊張?
此事非同小可,還得從長計議。拜上帝教還只是發(fā)動和組織了隊伍,要想步入起義的正軌,準備工作還是相當繁重的。
拜上帝教的準備工作極具自身特色——團營。
團營就是要把分散在各地的教眾召集起來,擰成一股繩,然后打出旗號,公開與朝廷對著干。
團營是一件極其機密而危險的工作,需要解決兩個關鍵性的問題:
一是什么時候吹響集結號?
二是在哪里吹響集結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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