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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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春曉笑道:“那是因?yàn)椴荒荜P(guān)。”
“為什么?”唐暉與夏冰同時問道,唯有這個時候,兩個人才露出一樣的表情。
“因?yàn)槊喜持睦习逶谧鰟e的營生。”她拿出一支煙,點(diǎn)上,極自然地架起大腿,擺了個看起來極風(fēng)騷的姿勢。
“早告訴你不要再去百樂門了!”夏冰突然吼了一句,杜春曉忙將架起的大腿放下。
“進(jìn)店之前我在對門面館坐了半個鐘頭,因是吃飯時間,見店伙計(jì)端了七八碗面過去了,這么一家小店,哪里來如此多的店員?于是過去瞧了一下,柜臺上的空碗竟只有一個,算上后來要跑出來動粗的那兩個家伙,也不過三個人,其他的面都送去哪里了?”
“送去哪里了?”
“那就只有高文老板跟咱們說說這個理兒了。”
“哼!”高文狠狠往桌上捶了一拳,怒道,“必定是店后頭那家賭花會的!”
高文講的賭檔,系設(shè)在蘇美鐘表店后面一個隱秘的偏宅里頭,屬洪幫地盤,因當(dāng)初洪幫的小頭目過來找高文商量,欲讓賭客從他的店門出入,以避人耳目,作為 條件,每月的保護(hù)費(fèi)全免。孰料高文一口回絕,寧交保護(hù)費(fèi),亦不愿與賭檔有摻和,洪幫當(dāng)下也不為難,竟收了錢去了。如今看來,他們必是從孟伯那里開通了新門 路,趁他如今躲難的時候,幫著賭檔望風(fēng)。
“如此說來,你的伙計(jì)這么算計(jì)你,你是一點(diǎn)都不知情?”夏冰疑心病比較重,便追問道。
高文面色鐵青地?fù)u搖頭。
“這可奇了,你縱不曉得這個事,那先前幫你要債的那個黑道上的朋友又是誰?”杜春曉倒是一針見血。
“對不起,無可奉告。”
“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曉得了,我可是會……”她情急之下又要掏塔羅牌出來鎮(zhèn)場面,卻被唐暉打斷。
“好了!我們談?wù)!高文先生,我們這次來,是向您取一只藤條箱的。”
“誰要你們來的?”高文即刻臉色煞白,比先前還緊張一些。
“施常云。”
高文沉默半晌后,站起身,打開酒柜,從里邊拿出一瓶伏特加,對瓶便喝了一大口,瞬間面皮呈現(xiàn)不自然的粉紅,嗆鼻的酒氣從他身上每個毛孔里透出。
“好,我現(xiàn)在便去拿。”
“我跟你一起去。”夏冰站起來。
走進(jìn)地下室花不到一分鐘時間,但夏冰在后頭盯住高文的背影卻似有一個世紀(jì)之久,因他覺得這個洋人有些古怪,卻又講不出哪里不對。但有一點(diǎn)可以肯定,那便是只要杜春曉主動向一個人要求算牌的時候,那是看準(zhǔn)了對方心里有鬼。
地下室因剛剛出來時忘記關(guān)燈,尚有一片油膩膩的光攤在地磚上。高文的皮鞋踩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像是鞋底被挖空了一塊之后踩出的音效。夏冰隱約覺出動靜有些異樣,只得死死盯住他。
“你們要的是這個吧?”高文果然從角落里踢出一個扁平的東西來,用右腳直接往外頭掃,仿佛不敢用手碰。
夏冰走過去意欲提起,卻被高文壓住手,低聲道:“我勸你不要拿,真的。”
“替朋友辦事罷了。”夏冰推開高文的手,彎下腰來,剛將藤箱提起,已知道不對,想要回過身來,早來不及了。右耳猛地灌入一股勁風(fēng),后腦殼隨即發(fā)熱發(fā)麻,思維瞬間被抽得精光,最后的知覺來自于左面頰擦地引起的撞擊,他的顴骨和眼鏡與地磚重重相撞,遂陷入黑暗之中……
事后,杜春曉只說了一句話:“得跟百樂門多要些經(jīng)費(fèi)。”
4
高文逃脫的地方正是那扇老虎窗,窗口搭了個長梯便爬出去了,藤箱自然也不翼而飛。
“他真的是用腳把箱子掃出來的?”杜春曉反復(fù)問他這個問題。
夏冰用冷毛巾捂著腦后的腫塊,沒好氣地點(diǎn)點(diǎn)頭:“都說了七八遍了,難不成我會看錯?”
杜春曉忙上來拍拍他的肩膀,道:“也不是講你會看錯,只是這箱子他既然這么寶貝,死活不肯交給我們,又為什么連用手碰都不愿意?要曉得,人通常只對自 己厭惡或者覺得臟的東西,才會用腳來挪移。可是,這東西他又不想給我們看,所以要把你打暈,將東西拿走?梢,箱子里必定是一件他很怕、很厭惡,卻又不能 讓我們知道的物件。對了,唐暉,你之前講,施常云跟你要那藤箱干什么來著?”
“說只要告訴他箱子有多重,里邊發(fā)出什么聲音就可以了,他不要看到這個箱子。”唐暉清了清嗓子,滿面愁容地盯著早上剛買到的《申報》。里面登的竟是上 官玨兒已做了某大老板的情婦,二人時常在各大夜總會出雙入對,極其親密的消息。這篇報道是他的一個同事寫的,用詞并不刻薄,甚至有些冷淡,仿佛對娛樂圈的 風(fēng)月已司空見慣,卻是字字都在戳他的心尖兒。
杜春曉一把抽過他手里的報紙,抽出一張擦了擦剛吃過燒餅的油嘴,用的正是那張,擦完后還揉成一團(tuán)丟到地上。不曉得為什么,唐暉沒有動氣,竟還覺得有些痛快。
“如此說來,這東西是人見人厭,卻又充滿誘惑力——”
她半張著嘴,表情突然定格在空氣里,姿勢都是硬的,仿佛被點(diǎn)了穴,只能僵著。夏冰也不管她,只顧縮在藤椅上喝豆?jié){。唐暉也陷入自己的傷心事里,完全顧不得她的異常。
“哈!”杜春曉突然一拍大腿,用尖笑把兩個男人的游離狀態(tài)徹底割碎。
“箱子里一定是碎尸!”
夏冰嘴里的咸豆?jié){“噗”的一聲噴在了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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