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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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多力量大。一會兒工夫，鍋里的水開了，每人面前都斟滿了酥油茶。茶幾上滿滿地堆放著血腸（一種類似香腸的食品，不過薄衣里面灌的是豬血，吃起來，個人覺得味道怪讓人哆嗦的）、青稞酒、瓜子、花生、油棗、糌粑、胡豆等小食。欣然饞蟲泛濫，只盼每天都是教師節(jié)。
野餐開始前，中心校的教導(dǎo)主任用中澤仁代表領(lǐng)導(dǎo)，為節(jié)日里的老師們敬青稞酒，表示對大家一年辛勞工作的慰問。他渾厚的聲音破空而來，欣然還真想不到藏區(qū) 有如此“聲若洪鐘”的人才。她不由細打量起他來：他一身休閑的米灰色西服，墨鏡掛在白襯衫上，這打扮使他在藏服成云的教師隊伍里顯得很出挑也很另類。
澤仁的講話剛落，六個校長就“組團”給支教的欣然敬酒：“謝老師，到了我們安多藏寨，不喝酒就沒誠意；酒杯里盛的都是我們對你支教奉獻的敬意撒！來，干盡！”
面對隆重的草地聚餐，沒啥酒量的欣然，居然豪氣干云地跟人一一碰杯。
那邊，有人高唱起了敬酒歌：
你有大山般的福氣，
你有陽光般的榮譽，
青龍似的客人啊，
歡迎你到這兒來，阿阿啦窮色樓（敬你美酒喲）！
捧起吉祥的酒碗，
斟滿醇香的美酒，
為你的歡樂而品嘗，
為你的祝福而干杯，阿阿啦窮色樓！
潔白蓮花似的大地上，
升起日月般的貴客，
爭龍王寶庫中的財物，
過幸福安樂的生活，阿阿啦窮色樓!
有人跟著哼唱，有人拍手叫好，有人圍成小圈跳起鍋莊，又不斷有舞者歡快地加入，眨眼間就圍成了大圈圈。沒有人在乎腳底飛揚的塵土，草坪上的氣氛熱烈，聽不懂藏語歌詞并不妨礙欣然跟著擊掌合拍，搖擺身體。
陽光毫不吝嗇地照耀在每一株小草上和每個人的心頭。欣然忽然感覺喘不上氣來，頭暈乎乎的，想是醉了，躲在樹陰下看起熱鬧。望著那些載歌載舞的人們，她想 起了多吉主任說過的話，藏人能走路就會跳舞，會說話就能歌唱。還真是不假哩！每個人的聲線都那么高亢清透，仿佛能穿透云海，直入遠處皚皚神山似的。
“謝老師，有空嗎，聊一會兒？”不知何時，用中澤仁也來到樹下。
欣然禮貌地點頭同意。
“你學(xué)心理學(xué)的吧？我想咨詢點事情，方便不？”
“你們怎么都知道我學(xué)的是這個專業(yè)？”
“謝老師的大名在我們松潘縣老師堆里早就傳遍了呀！開學(xué)前在教育局有場培訓(xùn)，當(dāng)?shù)乩蠋焷G給外省專家一個棘手問題，結(jié)果那專家老半天也沒講出個子丑寅卯來，你當(dāng)時不是主動請纓解答了嘛，還自報家門是學(xué)心理的。哈哈，這事兒，可算為咱全縣掙足了面子哈！”
哦，是有那么回事，微醺的欣然想起來了。當(dāng)時有個毛兒蓋草原的教師問道：“每逢蟲草、貝母長成的季節(jié)，學(xué)生基本都隨父母采挖掙錢去了，要出哪招才能籠回 ‘軍心’？”專家支支吾吾地打起了太極。因為在內(nèi)地，大人們是把念書當(dāng)家訓(xùn)敬奉的�；丶覜]事就磨礪孩子，按格調(diào)及所好，各自鑄成“鋼板”、“鋼筋”、“鐵 管”不等，有的更地道，又鉆兩孔，安個梨花木把兒什么的，偶爾刻上花紋或某句唐詩宋詞，待“成品”一朝驚天動地后，不自感偉大卓越也難。鑒于此，無論如 何，也不可能讓孩子不重視讀書。
當(dāng)時欣然指出，日本心理學(xué)家森田正馬有句名言：順應(yīng)自然，為所當(dāng)為。與其圍堵無果，不如疏導(dǎo)有 益。可以和家長、學(xué)生約法三章，一周里哪幾天能上山采挖，哪幾天必須回校上課，并且適當(dāng)延長放學(xué)時間。這樣一來，既不耽誤學(xué)業(yè)又能創(chuàng)收貼補家用，還能培養(yǎng) 孩子從小幫助勞作的好習(xí)慣……
沒想到自己無意中的回答，會給同行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欣然心中暗生欣喜。
眼前這位大主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難不成有家庭難題？她大著膽兒說：“若你信得過我，就盡管說。放心，我會遵循職業(yè)道德不對外人提及！”
澤仁原本只想順便閑聊幾句，卻得到如此專業(yè)的開場白——說，還是不說，還真是個難題。
思忖之時，一個身穿漢服的女子氣勢洶洶沖了過來，掌摑澤仁，嘴里高聲叫嚷著：“你到底是給我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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