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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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動點點頭,微笑著說:“你家的鍋的確很漂亮,不過我想再去別的地方比較一下。”
“小姐,您一看就是個識貨的,不用比較了,我們做鍋都有幾十年的經(jīng)驗了,別說國內(nèi)了,世界上都沒人比得過。”銷售小姐自信地說。
秦動有點狼狽,吳歆皺著眉頭夾了一口青菜,放到嘴里咀嚼了一下:“這個味道不像炒青菜了,就像是水煮青菜。中國人嘛,炒菜還是要中國鍋比較合適。”
“這位小姐您就錯了。”銷售小姐顯然被培訓過,指著這盤青菜侃侃而談,“第一,油用多了有損健康,您可以隨便去百度隨便搜搜,幾十頁的搜索結果告訴你油多的危害。第二,您瞧你朋友這樣的優(yōu)雅的美女,站在廚房里,拿著鍋鏟四周油煙四起,多狼狽多有損形象啊,我家的鍋,燒起菜來都氣定神閑,優(yōu)雅大方……”
吳歆也有點頂不住了,連忙打斷她的話:“她不燒菜,她家保姆燒菜。”
“哎呀,現(xiàn)在的人都講究情調(diào)啊,保姆燒是一回事情,自己親自動手又是另外一回事情。想一想,偶爾你要為自己親愛的人露上一手,端出一盤菜,整個人還是香噴噴的沒有油煙味……”
秦動聽得悠然神往,仿佛現(xiàn)在自己就在那漂亮的整體廚房里神清氣爽地燒菜……忽然她的手心被吳歆掐了一下,頓時回過神來,看了看那個標價牌,違心地說:“對不起啊,其實我這個人很討厭下廚房的……”
“幫我包一套廚具吧。”一旁有個聲音帶著笑意響了起來。
秦動怔了一下,心想:這又是哪個暴發(fā)戶?于是她抬眼一看,一個人身著一套白色休閑服,氣定神閑地站在前方,嘴角含笑地看著她,正是上次一起在度假村里打高爾夫的莊墨。
“真巧,在這里遇到秦小姐。”莊墨彬彬有禮地說。
“真巧,莊先生也喜歡廚房用品,難道是個廚房高手?”秦動有點驚喜,她對這個斯文俊朗的人很有好感。
“偶爾下廚而已,不過這家鍋真的很好用。”莊墨笑著推薦說,“尤其是這款這季主打的。”
“那莊先生的女朋友真有福氣,可以吃到你的愛心大餐。”秦動笑著說。
“這個不好說,我的另一半估計迷路了,目前為止還沒有找到我。”莊墨說著,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其實阿湛的廚藝更是頂呱呱的,秦小姐才是有福氣呢。”
一聽到金湛的名字,秦動就有點頭疼,她連忙顧左右而言他,“莊先生最近有沒有去打高爾夫?”
“沒有,怎么了?”莊墨有點納悶。
“你一定要多練習,下次打的時候把那個暴發(fā)戶打趴下。”秦動一本正經(jīng)地說。
莊墨愣了一下,莞爾樂了。“原來阿湛在你嘴里成了暴發(fā)戶,下次我取笑他。”
“噓,”秦動做了個手勢,“千萬別讓他知道,不然他要給我看一天的臉色。”
莊墨哈哈大笑:“怎么會,象秦小姐這樣的妙人,他要是敢給你看臉色,多得是人想取代他的位置。不要叫我莊先生了,叫我名字吧,我得提前在阿湛身后排個位置。”
“好啊,那你也叫我小動,不然我都覺得我們還是陌生人。”
兩個人笑著聊了一會兒,莊墨接過銷售小姐遞過來的鍋,刷好卡,猶豫著說:“小動,麻煩你件事情,能不能先幫我保管一下這些東西,我要去辦件事情,拿著這些不方便。”
“當然可以,”秦動二話不說接了過來,“你忙吧,對了,上次聽說炒股找你,是不是這么一回事情?”
“哦,小動你要投資?現(xiàn)在股市不行,我?guī)湍阏伊硗獾耐顿Y渠道。”莊墨說著拿出了一張名片,“隨時隨地恭候。”
“真的?莊墨,雖然我只有一點錢了,但我好想它又變成很多很多。”秦動不由得有點憧憬。
“放心,知道聚寶盆不?我的手就是聚寶盆。”莊墨一本正經(jīng)地說。
一旁的吳歆“噗”地笑了出來:“這位大哥,吹牛還是打打草稿吧。”
莊墨不以為意,風度翩翩地和兩位美女告別走了。吳歆一把搶過他的名片,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半晌,抬起頭來看著他的背影,喃喃地說:“莊際投資,居然是這個投資公司,天,他的手還真是聚寶盆……”
“真的?那你有什么閑錢不,我們一起去他那里叫他幫我們理財!”秦動興奮地說。
“你有多少錢?”
“還剩下幾萬塊吧。”
吳歆不由得伸手撫了撫額頭,呻吟說:“神哪,救救我吧,莊際投資的老總幫我們這十幾萬塊錢理財……”
“沒事,下次我借著送鍋的借口順路去找他。”秦動信心滿滿。
“傻瓜!”吳歆恨不得撬開她的腦袋看看里面是什么,“送什么鍋,人家這鍋送給你了,這都看不出來,這幾年你怎么過的!”
秦動逛了一天,回到家里都很晚了,這一晚,給衛(wèi)婉打了電話報了平安,她睡在金湛給她拿來的睡袋里,分外地香甜。沒幾天,定的家具和電器陸陸續(xù)續(xù)送了過來,她在自己的頭上包了一塊頭巾,卷著袖子,光著腳丫開始打掃布置自己的家。主臥的窗簾和床上用品是以前老師說的最惡俗的粉紅色調(diào),不過她覺得很溫暖;客廳她選了暖色調(diào),沙發(fā)是艷麗的黃色帶著棕色的大花,她覺得很奪人眼球;茶幾上她放了一大束的康乃馨,據(jù)她的插花老師說,這樣單調(diào)的花束是插花的大忌,一看就知道是沒品位的人,可是她覺得這樣很純粹……
電視機里正在放一個動畫片,里面有幾頭羊和狼在斗智斗勇。秦動一邊干活一邊瞄幾眼,瞄著瞄著,忽然上了癮,傻傻地拿著抹布看了很久,當那頭叫灰太狼的家伙從懸崖上被彈往空中,一路大叫著“我一定會回來的”的時候,秦動笑得趴在了地上喘不過氣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被推開了,金湛走了進來。秦動看看自己包著的頭巾、卷起的褲腳、光著的腳丫、趴著的身體,頓時尖叫了一聲,從地上拿起一個抱枕扔了過去:“喂!誰讓你進來的!”
金湛敏捷地一閃身躲過了抱枕,笑嘻嘻地說:“瞧,我給你帶了你最愛吃的水果。”
秦動迅速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整理了一下儀表,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么狼狽,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氣急敗壞地說:“喂,你怎么會有我家里的鑰匙!快還給我!”說著,她撲了過去,就要去掏他的口袋。
金湛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手:“小動,你別亂動啊,我和你說,男女授受不親,別亂動,不然你要對我負責的!”
秦動氣得說不出話來,使勁地敲著他的胸膛:“我對你負責!我負責把你大卸八塊!你交不交出來?”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等一會兒就交,你總得讓我把東西放下吧?”金湛連聲討?zhàn)垺?br />
秦動這才悻悻地住了手,氣呼呼地往沙發(fā)上一坐,一看,電視里正在繼續(xù)著,紅太郎拿著平底鍋“梆梆梆”地往灰太狼的頭上敲著,灰太狼眼冒金星,搖搖晃晃地,苦著一張臉喊著:“老婆,別敲了,敲壞了……”秦動看了一會兒,忽然覺得有點不是味道:怎么這么像剛才她打金湛的情景?
金湛自來熟地洗了水果端了出來,有葡萄有草莓,看了一眼電視機,笑著問:“你怎么喜歡看這種電視?我還以為你要看看鋼琴師那種有內(nèi)涵有深度的片子呢。”
秦動不禁有點心虛:“誰說我喜歡看。我在干活,電視機隨便開著,這樣聽起來熱鬧一點。”
金湛了解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這個是目前國內(nèi)最紅的動畫片,喜羊羊和灰太狼,網(wǎng)上很多,很多人都喜歡看,你喜歡也不奇怪。”
“沒什么好看的,多幼稚。”秦動撇撇嘴說。
“那好,我來幫你干活吧,你說,還要做些什么?”
“你幫我干活?”秦動有點驚異,“你難道不是應該說:有什么活要干?我?guī)湍闩蓭讉手下來?”
“我不舍得。”金湛斂起了笑容,有點嚴肅地說。
“不舍得什么?怕人家砸壞東西?”
“這是你和我兩個人的地方,我不舍得讓別人進來。”金湛繼續(xù)嚴肅地說。
秦動頓時氣得不打一處來,拿起另一個抱枕往他頭上砸了好幾下:“你就會占我便宜,不許再說話了!”
砸人也是個力氣活,秦動砸了幾下不由得氣喘吁吁,自暴自棄地想:反正自己最狼狽的樣子都被這個暴發(fā)戶看到過了。于是她毫無形象地斜靠在沙發(fā)上,腳翹在茶幾上,頤指氣使地指揮金湛干活。
忙乎了半天,秦動對自己初具雛形的小窩十分滿意,看看一旁累得夠嗆的金湛,終于良心發(fā)現(xiàn):“阿湛,你趕緊休息一下,你的大茶缸呢?我?guī)湍闩荼璋伞?rdquo;
“在樓下的車里。”
“這么麻煩,就用我家的玻璃杯吧。”
“不行,我沒那大茶缸不想喝水。”
“什么怪癖!那就別喝了,忍忍吧,你等會兒就回去了。”
金湛頓時倏地站了起來,陰森森地說:“小動,你這可太不夠意思了,我忙里忙外的,你居然連水都不招待一杯,飯也不讓我吃一餐就這樣打發(fā)我回去了?”
秦動有點心虛,“沒菜沒米,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那你買這么一大堆的鍋碗瓢盆干什么?”
“這不是你的廚房裝修得太漂亮了,不能讓它太空曠了……咦,不對,這些不是我的,是你那朋友莊墨的。”
“莊墨的?你不用還了,就當他慶賀你喬遷之喜吧。”金湛把那些鍋一個個地打開,秦動都來不及阻止,不一會兒,他看看整個廚房,滿意地點點頭,“莊墨這小子就和你一樣,啥東西都要講點品味,別說,這玩意和這廚房還真挺配的,比那些大鐵鍋好看多了。哪天我來露一手,廚房得有點油煙味,那才更有廚房的味道。”
秦動不由得“噗嗤”一樂:“阿湛,這個人家是不用油的。”
“胡扯,不用油怎么燒菜,盡騙你們這些沒下過廚房的小姑娘。”
“土包子。”秦動嘟囔著說。
“走吧,你不會燒就到外面請我吃飯,總之這頓飯我是吃定了!”
金湛開著他那輛無比拉風的法拉利在街頭兜圈,按照秦動的要求尋找一家既要好吃又要便宜還要干凈的餐館,最后在一家小有名氣的火鍋店坐了下來。金湛知道她喜歡干凈,就叫了兩個單獨的小火鍋,鍋底是老湯底,用雞燉出來的,可能是干了整整一天的活,饑腸轆轆,秦動覺得這火鍋分外地美味。
吃了半天,秦動忽然抬起頭來,發(fā)現(xiàn)金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不由得納悶地問:“你看著我干嗎?看著我能吃飽嗎?”
“秀色可餐。”金湛一本正經(jīng)地說。
秦動的臉微紅,偷偷看了看四周,沒人注意他們。“你沒錢吃飯餓死了的時候再和我說這句話。”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比起那時候的你,我更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樣子。”
秦動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滿手剝螃蟹留下的污漬,餐盤上堆滿吃剩的垃圾,衣服上濺上了火鍋鍋底……這些都是就餐禮儀的大忌,她的禮儀老師要是看到她現(xiàn)在這個樣子,一定會拒絕承認她們的師生關系。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呻吟了一聲:“阿湛,難道你們男人不是喜歡那種優(yōu)雅大方,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女人嗎?尤其你們這種事業(yè)有成的男人?”
“不,我喜歡你這樣的。”
秦動吮了吮手指,想了一會兒,狐疑地問:“你不會是在我身上找誰的影子吧?”
金湛一愣,目光隱隱閃爍了一下,又笑了:“小動,你怎么疑心病那么重。”
秦動越想越覺得這個猜測有點道理,炯炯有神地盯著金湛,試圖從他的眼里找出點破綻:“你是不是以前喜歡過一個女孩子?那個女孩子是不是長得像我?是不是一個可愛的活潑的俏皮的有暴力傾向的女孩子?”
金湛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你繼續(xù)說。”
“一定是的,你要是一開始就喜歡的我,怎么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遲到,還會穿成那副模樣!你后來看到我了,才發(fā)現(xiàn)我長得和你喜歡的女孩子很像,才想要在我的身上找她的影子!對不對?”秦動越分析越覺得自己的推理成立,這個結果雖然有點傷她的自尊,但是如果能擺脫眼前這個暴發(fā)戶,傷點就傷點吧。
“然后呢?你是不是要鼓勵我努力去尋找真愛?然后你就可以擺脫我了?”金湛的臉色有點陰沉下來。
“難道不是嗎?”秦動訥訥地說,“只要那個女孩還在,有什么不可以?”
金湛不說話了,摸了摸口袋掏出一根煙,放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看看秦動,又塞回了口袋中。桌上的氣氛沉悶了起來,秦動無聊地夾了一塊鍋里涮得很久的牛肉,咀嚼了幾下,“呸”地一聲吐在了盤子里。
“我……里面有顆花椒……”她哈著氣,細細的汗珠頓時從她的鼻尖冒了出來。
金湛眼明手快地遞給她一杯冷水,她咕嚕嚕地喝了好幾口,這才緩過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