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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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子紹說：“丘靈，從此你是家里一分子，別見外，盡量適應。”
語氣誠懇，丘靈大力點頭。
忽然樓下一陣汽車喇叭聲，蔣君笑：“我妻子自農(nóng)場回來了，丘靈，來見一見。”
原來她出去干活，并非擺架子不見養(yǎng)女，丘靈放下心來。
樓下伊分正把新鮮蔬果自貨車車斗抬出來。
一個身型高挑的女子戴著漁夫帽、白手套，她看見丘靈，放下手中東西迎上來。
“丘靈，你來了，歡迎成為我們家一分子。”
她與丘靈熱烈握手。
丘靈近距離看到蔣太太的臉，心里一怔：她曬黑了的面孔有許多皺紋，年紀起碼比蔣子紹大十多歲，有點像他的長輩。
但是她熱誠的笑容叫丘靈慚愧：怎么凈計算人家容貌，外表算什么？
蔣太太把店交給丈夫及小伙計，重新帶著丘靈上樓。
她倆在廚房坐下，蔣太太開了一罐冰凍啤酒喝一口。
“丘靈，南半球四季與北半球剛相反。”
“是，課本上讀過。”
“城鎮(zhèn)生活一般來講平靜但枯燥，小店工作頗為忙碌。你八至三時上學，回來在店面工作至晚上八點，才有私人時間，會習慣嗎？”
“是，我會。”
“不過，即使是自己人，也得付你若干薪資當零用呢，由伊分開車送你上學放學。”
丘靈點點頭：“是，是。”
蔣太太說：“我名叫劉自桐，今年已經(jīng)五十三歲了，一直想要一個精乖伶俐的孩子，可惜早已經(jīng)過了生育年紀，不能強求。今日你來到我家，真叫我歡喜。”
那樣坦誠，可知容易相處。
她又問：“可需要休息？”
“我不累，我想幫手收拾廚房。”
劉自桐笑了：“嘩，從此家里多支生力軍。”
她回到店鋪去。
丘靈動手把堆積的碗筷鍋盤全部拿出來洗，看似可怕，其實最簡單不過，丘靈自七歲開始已能勝任，她生母從來不做家務。
地拖用海棉條做成，吸水力特強，十分好用。吸塵機就放在墻角，摩打聲非常嘈吵，可是有效。
丘靈出了一身汗，她喜歡體力勞動，最見功，給她滿足感。
然后，她回到小房間把自己的衣物收拾出來放好，順便淋浴洗頭。
丘靈做私務總是非�？旖�，怕人嫌她。這么大才被人收養(yǎng)，自知不乖巧機伶不能生存。
接著，伊分上來找她：“喂，去學校啦。”
隔著紗窗，正在看海的丘靈轉過頭來。伊分呆住，他看到她憂郁的一面，整張小巧美麗的面孔如古董店里寄賣的瓷器人形娃娃，就差眼角沒有一滴畫上去的眼淚。
年輕的伊分麥沖聽見他的心這樣說：那里，那就是你生平至愛。
原本以為養(yǎng)女會是個骯臟、黃瘦、苦澀的女孩，誰知出現(xiàn)一個這樣標致、聰敏、隨和的可人。
他的聲音柔和下來：“你累嗎，體力可以勝任？”
“沒問題。”
丘靈從不喊累，即使非常疲倦，她還能撐一日一夜。
伊分載她往學校，丘靈取出文件辦入學手續(xù)。
聽明白了，伊分倒抽一口冷氣：“什么，你竟與我同班？”他做作地用力把帽子摔到地上，佯裝生氣，“你是天才，怎不早說。”
丘靈被他引笑。
他們說英語都有奇怪口音，若不被同化，需要很大努力，少開口最好。
校務署人員說：“十月開學，屆時請來報到。”
伊分說：“以你這樣速度，十五歲可升大學。”
大學？丘靈想都沒想過。
她只盼望到十八歲可以獨立，該報恩就報恩，該報仇就報仇，自此生活自主，挺起胸膛做人。不不不，佝僂著背脊亦可，總之自由自在。
她的目標并不是追求學問。
這時伊分邀請她：“來我家坐一會兒。”
“不，蔣先生也許會找我。”
“他們很隨和，不怕。”
丘靈微笑。你是外人，你不是養(yǎng)女，你不懂。她說：“我還是回去的好。”
“店關門后我請你看電影。”
“那時，我真要休息了。”
當天晚上，蔣子紹說：“丘靈，過幾天替你申請入籍，辦妥正經(jīng)事再說。你的正式名字是蔣丘靈。”
這是條款，一早就知道，丘靈點頭。
蔣太太說：“不瞞你，本來想領養(yǎng)幼童，可是我年紀較大，不合規(guī)格。他們勸我收養(yǎng)年紀較大的孤兒，我才決定下來。”
丘靈低頭不語。
“你的本名很美，丘靈是否精魂的意思。”
丘靈只是微笑。
“你正是我最想要的女兒，我的夢想終于成真。”
這并不是客氣話，接著一段日子里，蔣氏夫婦赤誠對待丘靈，真正把她當作自己人，衣食住行都同樣待遇，帶她去農(nóng)場，給她看賬簿，教她打理店鋪。
丘靈真的成為蔣家生力軍。
一日，蔣太太說：“小店如果兼賣香煙及獎券生意會好許多。”
蔣子紹說：“牌照已發(fā)下來了。”
“可是，”蔣太太說，“客路將會雜得多，難以應付。”
“這時，”一個小小聲音忽然說，“我來好了。”
他們看著丘靈：“你？”
丘靈鼓起勇氣：“賺錢好機會，怎可放過。”
蔣氏夫婦笑起來，事情就這么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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