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
一品的手提電話響起來。
是她診所的看護打來:“霍堅斯教授請你立刻到西奈山兒童醫(yī)院。”
一品答:“我十五分鐘可到。”
霍教授正在等她。
“一品,跟我來。”
一品不知發(fā)生什么事,跟在師傅身后走進病房。
她看見一個小小孩童坐在病床上吃冰激凌。
教授輕輕說:“貝洛來自科索沃,由紅十字會送到這里,她受了重傷,需要我們幫忙。”
那小孩轉過頭來,一品怔住。
她半邊面孔已經(jīng)消失,左眼只余一個洞,可是沒有傷及腦部,故此存活。
一品立刻知道師傅的意思。
她對小孩溫言說了幾句話,那五六歲的幼兒沒聽懂,可是十分溫馴。
一品檢查過:“需重組頭骨。”
“可有把握?”
一品微笑:“不然怎么做師傅的徒弟。”
“來,把程序告訴我。”
一品與主診醫(yī)生走進會議室。
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多。
她走往停車場,看到一個黑影站在她車旁。
一品嚇一大跳,剛想轉身走,那人沒好氣地說:“喂,是我。”
電光石火之間,一品想起來,是王申坡。
糟!今晚他倆有約。
已經(jīng)失約了,該當何罪。
“喂,通知都沒一聲,讓我一個人自生自滅。”
“對不起。”
“真是我最難受的一個生日。”
“唏,還沒到午夜十二時。”
“你看你,已經(jīng)筋疲力盡的樣子,罷罷罷,送你回家,請我喝杯咖啡算了。”
一品幾乎感激流涕。
“多謝你諒解。”
“年輕貌美,又是醫(yī)生,大抵有特權。”
一品笑:“將來,我免費同你消除眼袋。”
王申坡啼笑皆非,只得把她緊緊擁在懷中。
到了家,一品仍然沒放下公事,解釋給男友聽:“要將小貝洛整張臉掀開,先補回打碎的顴骨與額骨。”
王申坡已經(jīng)在沙發(fā)上睡著了,可憐的基金經(jīng)理。
一品獨自在書房工作至深夜,然后回房睡覺。
天蒙蒙亮,輪到王申坡醒來,他推醒一品。
“我要回公司看股票行情。”
“不送。”
他輕輕撫她秀發(fā):“將來結了婚,也是如此聚少離多?”
一品握住他的手,覺得有話非要說清楚不可:“我永遠不會放棄工作。”
“我可能要抱著孩子到急癥室探訪你吧。”
“你抱孩子?你不用服侍客戶嗎?”
他茫然:“兩個人都那么忙。”
“多好。”
“虧你還笑得出。”
“咄!比這更慘的是一個人忙,一個人閑。”
“咦!說得有道理。”
“王經(jīng)理,去上班吧。”
“再見,楊醫(yī)生。”
病人在等著她。
一品向劉太太解釋:“手術后你可以穿四號衣服,不過,他要是不愛你,也沒有幫助。”
劉太太凄然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
“假使為著自己看上去苗條漂亮,那倒無可厚非,記住,往后小心飲食,否則脂肪很快長回來。”
“謝謝你醫(yī)生。”
手術只耗時一個多鐘頭。
劉太太還在休息,看護進來說:“醫(yī)生,有急診病人。”
一位太太臉色蒼白帶著兒子在外頭等。
一品連口罩都來不及脫下,過去檢查那少年眼角。
“醫(yī)生,會不會破相?”
一品沉吟:“這是刀傷。”
“醫(yī)生——”
“請你明白,我需報警。”
“不不,醫(yī)生,請給他一個機會。”
一品坐下來:“我可立刻替你縫針。”
那位女士卻拖起少年:“我們往別處去。”
“太太,拖延時間治傷,會引致細菌感染。”
“不可報警。”
看護已經(jīng)拿起電話。
反而是少年本身說:“媽媽,我不怕,我是受害人。”
一品松口氣。
“請隨我進來。”
眉骨處遭人砍傷,已經(jīng)見骨,對醫(yī)生來說,所有皮開肉綻均屬稀松平常。
一名警察已在外頭等他。
“鄭立信,請跟我們回去調查。”
一品輕聲安慰:“不要怕,照實說。”
他們走了,看護才說:“如果不報警,他們愿意付雙倍價錢。”
一品看她一眼:“那倒好,專門替見不得光的人物服務,沒多久就發(fā)財。以后,見是可疑人物,別放進來。”
劉太太的家人來接她,由司機攙扶著回家。
親人有點擔心:“好像很痛的樣子。”
“休息三五天后便沒事。”
“其實,我們一點也不覺得她腰身粗。”
一品只得微笑:“現(xiàn)在她比較開心。”
時間太多了,顧影自憐,鏡子成了好朋友,越照越不妥,毛病多多,自卑日濃……
一品在辦公室拆信,看到一封慈善機構募捐單張:“這一個醫(yī)療項目已為云南省的文山、昭通、思茅、曲靖及昆明等地區(qū)兩百多名患兔唇的孤兒做了免費手術,今年再為保山、大理、楚領與紅河區(qū)兒童服務,通過外科整容手術,修復唇裂、顎裂等口部畸形,請參與該計劃,多多捐贈。”
一品聳然動容,她還是第一次聽到文山、昭通、思茅這些地名。
她立刻簽了一張支票,心里卻想,怎樣才可以做更多呢。
- 最新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
- 發(fā)表書評 查看所有書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