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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節(jié) 第四章

  
  他仿佛沒有看出她的不高興,接著又說:“廠里今天發(fā)電影票,你媽媽帶你去看嗎?”
  
  “我媽媽是還沒有轉(zhuǎn)正的臨時工,沒有人給她發(fā)電影票。”麥子真的有點生氣,她瞪了他一眼,甕聲甕氣地說道。
  
  “呵呵,你不高興了?這世道真是不公平!發(fā)一張電影票還要分出個三六九等。我有兩張多余的票,你和你媽媽去看吧?”
  
  從麥子和母親開始頻繁搬家的那天起,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過電影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到該吃午飯的時候,王強送來了兩張電影票,還給麥子帶來了一個用煙盒紙折疊的糖果盒,是白天鵝造型的,精致而漂亮。
  
  母親正在煤氣灶上做飯,她放下手里的活,非常客氣地為王強泡了一杯茶,是那種很廉價的綠茶,粗枝大葉的,早已經(jīng)放陳了,泡在玻璃杯里呈褐黃色,飄浮在茶杯口的不是綠茶應(yīng)有的清香,而是一絲苦澀的氣息。這是紡織廠配發(fā)給生產(chǎn)一線職工的用于解暑降溫的勞保品,每個職工每年夏天半斤。
  
  王強將電影票和糖果盒放在飯桌上,然后坐在屋子里唯一的一張油漆斑駁的木椅上和母親談?wù)撍麄兗磳⒖吹降碾娪啊?


  
  他說,這部電影是在各大城市火暴了好一陣子的美國大片《亡命天涯》,票價最貴的時候要三十多塊。現(xiàn)在降價了,也就十塊錢,工會才組織了這次活動。
  
  他又說,他的兩個哥們兒有事去不了,二十塊錢不能白白浪費,他把票要來了。
  
  對于《亡命天涯》以及相關(guān)的票價問題母親插不上話,因為她很久沒有看過電影。母親站在灶臺邊,只是點點頭,以示她對他的感謝和對他話題的贊同。然后兩個人都無話。
  
  坐了一會兒,王強象征性地喝了兩口溫吞吞的勞保茶就起身走了,走到門口時還回頭囑咐一句:“兩點半鐘電影正式開演,別忘記了!”
  
  那天的午飯麥子吃得很香,雖然還是她們平時常吃的湯面條,里面只有零星的幾點油熗蔥花和幾片菠菜葉子。
  
  吃過午飯母親靠在床上,她說她頭痛,不想去看電影,也不允許麥子去看電影。
  
  麥子實在太想看電影了。趁母親在床上打盹的時候,她悄悄揣著兩張電影票朝外面走去。她希望有人能在樓下等她。
  
  王強果然站在樓下。他看見只有麥子一個人,露出失望的神情。但他還是牽著麥子的手向電影院走去。
  
  電影院的檢票口旁邊有幾個擺小攤的婦女,麥子羨慕地看著她們和她們的小攤。王強走上前,也不問價,給她拿了瓜子和飲料,還有話梅、果丹皮、巧克力等等一大堆零食。麥子把所有的東西抱在懷里,就像抱住了渴望已久的溫暖和幸福。是的,從出生到現(xiàn)在,除了母親,她還從來沒有被別人尤其是一個男人如此嬌寵過,她不知道一個有父親的女孩在看電影的時候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這種奇異的感覺令她激動不已,使她滿腦子既混雜又空白,根本沒有注意自己是如何走到座位跟前的,也沒有注意到銀幕上的男主角為什么一路狂奔,為什么要和一些人糾纏在一起打打殺殺。直到電影結(jié)束,麥子也沒有從混雜的感動中清醒過來。王強牽起她的手跟隨人群往外走。那是一雙粗糙且厚實的大手,她任由這雙手牽著,走出電影院,走到大街上,又走回到單身樓。
  
  許多年后,麥子想起那天看電影的情形以及《亡命天涯》中男主角的狂奔,一種溫暖和隱約的擔(dān)憂就會彌漫全身。有時她甚至想,從來沒有見過面的父親會不會也是因為某種機緣而浪跡天涯了呢?上天會不會讓父親平安地回到她和母親的身邊?
  
  以后,電工王強總有機會到麥子家里去,修電燈開關(guān),換煤氣罐,還做一些別的雜事。母親對殷勤的王強似乎很冷淡,不僅沒有再給他泡過一杯那種廉價的勞保茶,哪怕是一杯白開水也沒有給他倒過。她總是催促還沒有干完活的王強快一點,好像要立即趕他出門。
  
  母親的態(tài)度使麥子覺得自己欠了王強什么。欠他什么呢?只有十二歲的麥子一時想不清楚。她還是希望王強能牽著她的手去看電影。但王強偶爾送來電影票的時候母親總能找到推辭的理由。此時的王強很尷尬,他拿著電影票垂頭喪氣地走開了。他再也沒有帶麥子去看過電影。
  
  忽然有一天,王強給單身樓里的人發(fā)喜糖,還單獨給了麥子一小包糖塊,是用紅紙包著的。他結(jié)婚了,新娘是一個帶著五歲男孩的鄉(xiāng)下女人。那女人長得五大三粗黑黑壯壯,從外表看起來與他倒很般配。他們結(jié)婚的第二天早晨,王強的妻子就在單身樓前的十字路口支起鍋灶炸油餅,從路口經(jīng)過去上早班的人會停下來買早點,她的生意很好。
  
  以后王強還是會到麥子家里去干這干那,但去得次數(shù)少了,他每天早晨要幫妻子出攤,不上班的時候還要幫著炸油餅。而且麥子很快發(fā)現(xiàn),他的鄉(xiāng)下妻子一點也不喜歡麥子,甚至稱得上討厭她,對王強的熱心助人似乎也不太高興。有一次王強幫著麥子家搬運單位分的西瓜時,黑女人站在樓下扯著亮嗓門謾罵:“你這只養(yǎng)不家的野狗,哪兒騷就往哪兒跑!”麥子雖然對鄉(xiāng)下女人那一套罵人的話似懂非懂,但她相信所有的大人都聽懂了。因為正在樓下玩耍的她看見了許多人推開窗戶看熱鬧,看一看叉著腰罵臟話的鄉(xiāng)下女人,又看一看一臉惘然的麥子,然后他們臉上都擠出一種古怪的笑容。

  
  從此,王強徹底不去麥子家了。有時麥子能看見他用肩膀馱著他妻子帶來的五歲兒子從樓前走過,他一邊走一邊和肩上的男孩說笑,像任何一對幸福的父子倆。最初看見此情景時,麥子會將他送給她的白天鵝糖果盒抱在懷里流淚。然而,王強幾乎每天都要馱著男孩從樓下經(jīng)過,時間一長,麥子覺得自己的心不再那么痛了,她把那只白天鵝糖果盒放在窗臺上,任由它布滿淡淡的灰塵。
  
  在以后的日子里,母親自己搭了兩個木凳換燈泡、修開關(guān),自己扛著煤氣罐從一樓走到四樓,走一步晃兩步,上一層樓還要歇一會兒。麥子提著母親的小挎包跟在后面。此時她覺得母親很可憐,比自己沒有父親還要可憐。也就在這一刻,可憐著母親的麥子覺得自己長大了,她伸出兩條細(xì)瘦的胳膊去抬母親肩上的煤氣罐。母親依然搖晃著身體艱難地一級一級邁上樓梯。麥子扶著煤氣罐跟在后面,她不知道母親是否感受到了她的力量。
  
  但是,忽然之間長大了的麥子對于母親的過去以及自己的父親仍然一無所知,她常常在夜深人靜時沉浸于漫無邊際的幻想,幻想有一個男人的家的溫暖:那個男人可以單薄矮小,也可以貧窮潦倒,或者可以像王強一樣在馬路邊支一口大鐵鍋炸油餅,他卻能承擔(dān)起一個丈夫和父親的責(zé)任,可以一口氣將煤氣罐從一樓提到四樓,可以在她和母親面臨危急時挺身而出……但他又在哪里呢?難道父親留給她的僅僅是一片虛幻嗎?
  
  這種種的虛幻使成長中的麥子慢慢開始對自己未來的生活作了一番認(rèn)真的構(gòu)想,而故園的記憶和曾經(jīng)牽著她走進(jìn)電影院的一雙厚實的大手給她未來的構(gòu)想賦予了另一種光明的背景。
  
  想象中,長大成人的麥子有一棟簡樸的木屋,它坐落在空曠遼闊的草地上,木屋旁邊是幽靜的樹林和花園。陽光明媚的時候,她在草地上自由自在地漫步,呼吸著青草和鮮花的芬芳;風(fēng)雨交加的時候,一個高大的男人會走到她身邊,為她撐起一把傘。她把頭靠在他寬闊而溫暖的胸前,不再感到寒冷與孤單……這就是少女麥子因青春萌動而永遠(yuǎn)期待的家或者愛情。但夢幻中的景象是模糊的、不確定的——她始終沒有看清所依傍的那個男人的臉,甚至,她分辨不出他的年齡。
  
  麥子上中學(xué)二年級的時候,母親突然調(diào)到紡織集團(tuán)總公司機關(guān)做一名文員,并從新單位拿到了一套兩居室單元樓房的門鑰匙。她們很快從單身樓搬走了。她們的搬家非常簡單,除了隨身衣物和日常用品,母親沒有帶走那幾樣使用了多年的破爛家具。窗臺上那只用煙盒紙制作的白天鵝糖果盒也被遺留在了那里。
  
  搬家那天,麥子沒有回頭去看留在身后的紅色磚樓。她覺得自己總算擺脫了對那段歲月以及那棟磚樓的迷惘和憂傷。
  
  6
  
  麥子并不是一個喜歡懷舊的人。她還太年輕,還沒有走到需要靠回憶來支撐自己生活的年紀(jì)。
  
  但過往歲月卻像一層繁殖旺盛的綠霉,充斥于麥子的大腦甚至每一寸神經(jīng),把她的思維侵蝕得斑斑點點,滄桑無限。因了這斑駁和滄桑的牽引,麥子有時會不由自主地走在從市中心通向原毛紡廠的那條坑坑洼洼的水泥馬路上,然后走到那座已經(jīng)廢棄多年的鋼筋水泥結(jié)構(gòu)的廠房前。此時,從前的一切景象會重重疊疊撲進(jìn)麥子的腦海,把她的思維淹沒在機器轟鳴的喧囂里。
  
  當(dāng)年毛紡廠擴建的新生產(chǎn)系統(tǒng)剛投產(chǎn),工人們常常有加不完的班。彼時的麥子經(jīng)常從這條水泥馬路上走過,給加班的母親送飯。其實母親只是廠里的一名內(nèi)勤人員,她原本用不著加班。大約重新獲得一份固定職業(yè)的母親對毛紡廠心存了無限感激,每次廠里有加班任務(wù)她都會主動留下來。那時,年少的麥子能夠體察到母親的充實與快樂,她愿意每天都能到工廠給母親送飯,分享母親的快樂。更重要的是,她和母親獲得了雖然依舊清貧但卻安寧的生活。一種難得的安寧,短暫得仿佛還來不及體味。
  
  如今,機器的轟鳴聲早已遠(yuǎn)去,廢棄的廠房變得晦暗,在大西北的蕭蕭朔風(fēng)中將塌未塌,掩隱在一片枯黃的雜草叢中。廠房后面是濃密的沙棗林,它們同樣顯得荒蕪,蒼涼,也如同被這個城市遺棄了一般,空留一副扭曲、丑陋的面目供人嘲笑。


  
  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毛紡廠是砂城紡織集團(tuán)公司下屬的二級單位,始建于七十年代末期,設(shè)備工藝落后。到九十年代中期以后,隨著農(nóng)產(chǎn)品價格逐年上漲,紡織品的生產(chǎn)成本亦持續(xù)增長,再加上整個紡織品市場產(chǎn)能過剩,而他們生產(chǎn)的毛呢布料花色陳舊,已經(jīng)跟不上服裝行業(yè)的流行趨勢,致使他們的產(chǎn)品找不到銷路,生產(chǎn)經(jīng)營到了舉步維艱的地步。很長一段時間廠里發(fā)不出工資,只好將倉庫里積壓的毛料當(dāng)做工資發(fā)給職工。
  
  其間正趕上麥子放暑假,她每天都陪著母親到各商場和服裝加工店推銷毛料,還在早市上擺過地攤。她們的困境,除了沒有錢打發(fā)每天的日常開銷,還包括在推銷毛料的過程中所遭受的冷遇和白眼。
  
  麥子清楚地記得那個晴朗的早晨,她和母親剛到早市上把攤位擺開,城管所的人就駕著三輪摩托來了,她和母親及許多小商販一起被城管人員帶到了一座兩層高的灰色磚樓里。小商販們一個挨一個地接受兩個穿制服的中年男人的盤查,最后差不多都交了數(shù)額不等的罰款才被放出去的。麥子和母親沒有經(jīng)歷過這種局面,她們很害怕,一直躲在墻角處。被帶來的小販基本上走光了,忙著開罰款單的那個中年男人才抬起頭來惡聲惡氣地對麥穗說,你們兩個不吭不哈,想留在這里吃中飯?
  
  麥子抬眼看看窗戶外面,已經(jīng)艷陽高照,好像快到中午了吧?
  
  麥穗看看女兒,硬著頭皮走過去,低聲說道:“同志,你就放我們走吧!”
  
  中年制服男瞥了麥穗一眼,用一種讓人脊背發(fā)冷的口氣說道:“看著挺體面的一個女人,怎么凈做違法的事?”
  
  麥穗嚇壞了,紅著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們……犯法了?!”
  
  中年制服男緊盯著麥穗,從鼻腔里哼出兩聲冷笑,厲聲問道:“你有經(jīng)營許可證嗎?”
  
  麥穗惶然地?fù)u頭。
  
  “你有產(chǎn)品合格證嗎?”
  
  麥穗繼續(xù)搖頭。
  
  “你有稅務(wù)發(fā)票嗎?”
  
  麥穗還是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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