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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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是殘忍的,不斷地給予,卻又不斷地剝奪。
一
九月的天空,像極了桑夏的發(fā)色。亞麻色,很低調(diào),卻也很醒目。造型師阿甘說,這個顏色,很適合荷花頭。這是今年最流行的發(fā)型。
可是,整個江藝,還沒有女生敢嘗試。桑夏并不在意,成為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她相信阿甘。
阿甘是一個很白凈很溫和很細心很敬業(yè)的少年。他給不同的顧客設(shè)計適合她們的發(fā)型,長的短的,卷的直的,黑的黃的。唯獨他自己,始終是光頭加棒球帽。
這也許是他的Style,所以,桑夏從不問為什么。
但是,他總是問桑夏:“小美女,今天又怎么不開心了呢?”
如是平時,桑夏會告訴他,她是如何如何不開心?墒,今天,她沒有回答。
她只是望著鏡子發(fā)呆。
鏡子里的女孩,細長的眉眼,尖巧的鼻子,微微上揚的嘴角,明明也是很美的,卻清冷得沒有一點血色。
于是,她說:“我要那種很溫暖的感覺。”
阿甘為難地對著桑夏看了很久,像是下了好大的決定,然后說:“好吧!”
桑夏在理發(fā)店待了很久,她簡直快要失去耐心了,客人走了一個又一個,阿甘卻一直說:“會有驚喜給你的。”
荷花頭,就是他所說的驚喜。
她從沒有見過這么自然的卷發(fā)。隨意,又很有弧度。蓬松,卻不顯得臃腫。后面稍微比前面短了一些,像荷花一樣靈巧。
她說:“阿甘,你太棒了!可是你為什么要待在西野墅這破地兒呢?”
阿甘笑笑,卻沒有回答。
當(dāng)然,他的答案其實不重要,桑夏只顧著臭美,哪里還記得剛才的問題。
稍稍有些遺憾的是,她從“剪時光”出來,就在校門口,與江工院的韓蕾“撞頭”了。
韓蕾身后幾個像哈巴狗一樣的女生叫囂道:“蕾蕾姐,她居然也做了荷花頭!憑什么?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就是。∧憧此菄虖埖臉!”
韓蕾瞪了她們一眼,走上前,和桑夏搭訕道:“你就是桑夏。這么巧啊,我們的品位還蠻像的。”
見桑夏沒有回應(yīng),她摸了摸自己的頭發(fā),又繼續(xù)說:“這發(fā)型是沈欽年陪我去做的。他說,好看呢!”
桑夏頓時就明白,為什么一直安分守己的她會被韓蕾這樣的小太妹找上門。
她是把桑夏當(dāng)成情敵了,所以明擺著想刺激挑釁桑夏。
桑夏覺得有些好笑,用余光打量了她,本來頭尖臉寬,還弄個中分,看起來太不協(xié)調(diào)了。
還不如林詩施一半可愛呢。
桑夏反問道:“好看嗎?不是流行的東西就適合你。”
韓蕾的臉因為憤恨而漲得有些紅,眼神像塊注了水的肉,難看極了。
桑夏露出不屑的笑容,抬起下巴,從韓蕾身邊擦了過去。然后,她看見了姜潮。
憂傷像一瓶萬能膠,粘住了桑夏的鞋底,腳步那么沉,不過是一百米的距離,她便覺得他那么遙遠而觸不可及。
姜潮也看見了她,眼神飄忽起來。他假裝沒有看見她,匆匆走開。
他看起來很不好,雙眼紅得像兔子。一向注重形象的他,也隨意地任頭發(fā)亂糟糟地耷拉在眉毛下面。
盡管這樣憔悴,人群中,他還是很扎眼。
可是,這樣恍如琉璃般晶瑩剔透的少年,已經(jīng)不屬于桑夏。也許,本就不屬于。
二
卻在這時,桑夏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抬眼看去,是沈欽年。
這么涼的天氣,秋風(fēng)習(xí)習(xí),他卻只穿了件單薄的毛衣背心,桑夏忍不住地裹緊了自己的外套。
她用余光瞥見了在身后用探究的眼神盯著他們的姜潮,故意伸出手,握住沈欽年的胳膊,問:“穿這么少,不冷嗎?”
沈欽年推了推鼻梁上的鏡框,饒有興趣地望著她,似乎看穿了她的把戲。然后,他湊近她的耳朵說:“桑夏,這是第二次了。”
桑夏喜歡他將什么事都看在眼里,卻仍然處之泰然的模樣。因為,這樣,她也可以假裝無辜。
桑夏問:“那一天,你為什么在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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