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月下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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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話語一出,全體一片嘩然。
眾人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了,這里是在皇帝面前上演著赤裸裸的二男爭一女的戲碼。
一個(gè)是戰(zhàn)功彪炳、豐神俊朗的少年神將;一個(gè)是芝蘭玉樹、清逸秀絕的皇三子。
他們放出來無一不是能慕殺異性、妒殺同性的龍鳳,此時(shí)竟如此沒天理地聚成了三角。
公子哥兒們綠透了狼眼:來道旱雷劈死那兩個(gè)先下手為強(qiáng)的家伙吧!還一個(gè)兩個(gè)都有如此無法逾越的相貌和背景,這不是要生生慪死天下男人嗎?
小姐們咬碎了羅帕:方才的李寶兒是暴殄天物的偽孽障,如今這夜青鳴才是霸盡良人的真妖精!生在一品宰相之家也就罷了,還偏長得這么禍國殃民!長得禍國殃民也就罷了,還非要不要臉地來今年的皇宮桃園宴上勾引男人!嚶嚶嚶——人家的小心肝蘭熙……人家的寶貝兒華容……
如斯的萬種糾結(jié),卻如何能描繪得出寶兒此時(shí)心中的痛?
華容……他竟然開口要娶那狐貍精……
寶兒的五臟六腑都在顫抖著,她驚愕地瞪著那人,全身涼透。
華容,你怎么能……怎么能……
寶兒狠狠埋下頭,身上哪里尋得到一絲平日的大大咧咧、肆意妄為?
受了情傷,她也就一副可憐兮兮的熊樣子,只能拼命藏住臉上抑不住的淚水,盡量不讓人看笑話。
肩頭上突然多了一道大山般的溫暖力道,寶兒迷蒙著兔子似的紅眼抬頭,就看到自家老爹似乎明了了一切的黝黑眸子。
“若是還不死心,一會(huì)兒朝拜罷了,你就去找他說清楚吧!聽聽他怎么親口回你……我的傻閨女……”
李拓沉沉地嘆了口氣。
最是傷人情滋味,趁著還未到無法挽回,及早斷了吧……
“爹會(huì)在西門等你回家。”
場中突然又是一陣嘩然,將寶兒的神志從恍惚中稍稍拉了回來。
她定眼望去,才發(fā)現(xiàn)殿前已經(jīng)是混亂一片。原來方才他們二人求婚后,小輩中的妒火怒火燒了整片,頓叫唯恐天下不亂的旭皇龍顏大悅。
他龍嘴一張:“桃園宴朝臣下階,子弟免跪。”
大家都先各找各爹,商量個(gè)主意出來,再接著鬧點(diǎn)大的吧!
于是,一干傲嬌小兒女有了老爹撐腰打氣或者扇巴掌明志,紛紛長了志氣,“噼里啪啦”地在旭皇面前又跪了一地。
男的無疑是為向夜青鳴求婚,女的則大部分求嫁蘭熙,小部分請(qǐng)配華容,亂紛紛春蕩蕩的好不熱鬧!
旭皇見此百年難遇的亂勢(shì),立時(shí)被逗樂得合不攏嘴,當(dāng)即金口再開——
作為一國之君,大義所向,亦不能偏袒自己的兒子。
既然眾女所為者,乃蘭熙、華容二子;此二子及眾子所為者,乃夜青鳴一女。
究其根源,還是在這一女身上。
而南韋數(shù)百年來,最公平公正的選婚方式莫過于官擂招親。
是故,未免有失偏頗,傷了人心,宰相夜蕭之女夜青鳴,下月十五,官擂招親!
天恩圣旨,一言九鼎,頓時(shí)砸暈了桃園一干公子閨秀。
這夜青鳴今年也就一八芳華,竟然……就這么莫名其妙地淪落到了擂臺(tái)招親的境地……
宰相夜蕭的雪發(fā)立刻再白了幾分,玄衣似乎也已經(jīng)里外透出黑煙了。
無奈腳踩王土,食君之祿,再憤怒再不滿,最終也只能是咬牙叩首一句話:“謝主隆恩!”
謝他娘的狗屁恩!
旭皇樂悠悠地微點(diǎn)下頜,承得極為受用愜意。
被朝政折騰久了,也就只有偶爾折騰折騰臣子,才能舒了這口憋悶在胸口的郁氣啊。
“有事上奏,無事閉宴——”太監(jiān)劉德順察言觀色,看到旭皇的示意,迅速宣出結(jié)語。
此次桃園宴,兩樁請(qǐng)婚,女子不論好的、次的、該上的、不該上的,通通配了官擂。
如此活生生慘絕人寰的血霉,滿朝文武人心惶惶,誰敢繼續(xù)以身犯險(xiǎn)?
唯有眼睜睜地目送心舒體暢的天子施施然擺駕回宮,然后落寞地散場。
華容亦冷著一張俊顏,直到再看不到宰相父女的身影之后,才孤單地返回自己位于皇宮最北的景怡殿。
一地的月光遺碎,仿佛穿透了宿命的輪回而來,卻不知這緣,今生究竟系不系得住。
“噼啪——”枯枝脆裂的聲音。
“誰?”華容警覺地轉(zhuǎn)頭看向門外,毫不意外地見到小人兒一身藕荷素色,委委屈屈地立在院中,似乎剛哭過的模樣。
“寶兒?”濃濃的眉峰蹙了蹙,“這么晚了,跟我到寢殿作甚?”
寶兒緊攥著手心,掌間指縫都是汗津津濕膩膩的一片,聞此更是全身僵硬了一下,可憋在心里的那幾個(gè)字就是實(shí)實(shí)地堵在喉嚨眼,繞啊繞的死也說不出來。
華容見她滿臉通紅,只管木樁似的杵在院子里,眼里飛快地劃過一縷冷光,隨即放柔了表情,走去將寶兒迎進(jìn)了殿里。
感受著薄薄衣料透過來的指尖溫度,寶兒全身過電似的一顫,終于在它將要離開的時(shí)候,心一橫,閉上眼一把抱了過去。
“華容,別喜歡上別人好不好?”寶兒雙手緊緊纏著男子,臉貼上他挺拔的后背,仿佛攀附著維系生命的浮木。
秀雅的男子渾身一僵。
剛把她按坐在凳子上,這手又扒過來……
“寶兒,麻煩你……放開!”華容面色有些發(fā)黑,聲音中帶著難堪的隱忍。
“啊?怎么……”
剛醞釀好的情緒頓時(shí)被拍得煙消云散,寶兒疑惑地睜開眼,就看到自己臉貼著的正好是華容精瘦窄腰的腰眼處,而兩手交錯(cuò)搭著的地方……
按了按,嗯——似乎不對(duì)勁……
“你!”華容終于忍無可忍地用力扯下寶兒纏繞著自己的手臂,轉(zhuǎn)身閃開幾步,俊臉微紅,清眸含慍。
寶兒的腦袋“嗡”地就大了。
出入過那么多次青樓倌館,調(diào)戲過那么多的良家公子,她當(dāng)然知道剛才自己手覆著的地方是哪里。
天可憐見!
她雖然一直對(duì)華容心懷不軌,可是從小到大都是有色心沒色膽,最多也就想想過過干癮,哪敢這么明目張膽啊!
這回不僅抱了,還一把正中男人最要命的部位!
雖然,嗯——那敏感度和大小似乎跟想象中的一樣好……
可她真的不是覬覦他肉體的狼女啊!
如今會(huì)不會(huì)被他誤會(huì)了,鄙視了,討厭了?
寶兒呆坐在椅子上兀自不知所措地凌亂著,華容則是陰沉著面孔若有所思。
她方才簡直是……太混賬了!
腦子里浮現(xiàn)出夜青鳴的面孔,他迅速將心內(nèi)莫名微顫的那根弦按住。
今生他定要和青鳴共結(jié)連理,而李拓之女李寶兒,既然說又有可能是那個(gè)人的女兒……
淡櫻般的薄唇鉤起微冷的弧度,再被刻意表現(xiàn)出的柔軟掩蓋。
“寶兒,你還好吧?”他轉(zhuǎn)過臉,清咳一下緩解尷尬。
“嗯——。”顯然才被驚回神來,寶兒小臉爆紅,低下頭咬著唇小心翼翼道,“方才……我不是故意要占你便宜的……我……”
“嗯,行了,我知道了。”狀似無意地?fù)崃藫嶙吓郏A容截?cái)鄬殐旱脑掝^,覺得還是換個(gè)話題為好,“要不要喝點(diǎn)我自釀的芙蓉酒?你不是之前一直吵著要嘗嗎?我存了好幾年,如今應(yīng)該剛好可以開封。”
“喀喀——好……”差點(diǎn)兒咬到了舌頭,寶兒忙不迭順著桿子往下爬,不再妄圖解釋那令人耳熱的事情。
華容親手釀的芙蓉酒啊……
心里越想越甜,冷不防一盞異香撲鼻的粉色酒液就遞到了她眼前,波光里隱著幾分詭異。
看著持著琉璃停云杯的修長玉白的手指,寶兒只覺得酒還未飲人先醉,一腦子的綺思,揮也揮不掉,只愣愣地用雙手接過那杯子。
卻不料,在她欲飲之時(shí),華容突然一聲痛苦的悶哼,緊接著她手里的杯盞就被打落在地,酒液沒有喝下一滴,全潑在了她的肩頸上,精致的琉璃杯也碎成了一地晶亮的殘骸。
“華容,你怎么了?”寶兒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狼狽,看到男子雙手按顱一臉痛苦地靠在了旁邊的柱子上,立馬緊張得心都吊起來了。趕忙跳過去扶住他,擔(dān)憂地東查西看,卻愣是瞧不出是怎么回事,驚慌得不知所措。
華容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楚似的,豆大的汗珠接連從光潔的鬢角滑下,臉上退去所有血色成了蒼白,使得他原本就瑩薄的肌膚更顯得透明起來,仿佛脆弱得不堪一擊。
他緊咬牙關(guān),許久后才緩過勁來,接著就強(qiáng)撐著拉下寶兒扶著他的手,面無表情道:“沒事。”
“什么叫沒事!剛才你的樣子好可怕!這樣不行,我去叫御醫(yī)!”寶兒一臉焦急,就要轉(zhuǎn)身往門口走,冷不防手臂被狠狠抓住。
那力道帶著煩躁的蠻橫,令寶兒不禁一呆。
華容,怎會(huì)這樣對(duì)她?
大約是意識(shí)到自己的失態(tài),華容緩緩松開了手指。
淡色的柔滑發(fā)絲凌亂地貼在細(xì)膩的臉頰上,使他整個(gè)人顯得有些狼狽,卻在月光下更添幾分頹靡的麗色。
他閉了閉染了些厲色的眸子,再睜開時(shí),眼里已恢復(fù)了往常帶著憂郁的溫潤之色。
“我沒事,你看你,衣服領(lǐng)子都濕了。”他掏出一方白絹,替寶兒擦著下巴。
看到她身子一顫,他手繼續(xù)伸到她的頸子上,邊擦邊道:“你脖子怎么奇奇怪怪的,敷了粉嗎……”
話音隨著白絹的飄落戛然而止。
華容的鳳眸不受控制地瞇了起來,里面隱著他自己都控制不了的怒火。
長指繼續(xù)游移在寶兒印著一塊又一塊青紫的脖頸上,華容的音調(diào)變成有些森冷可怕,他一字一頓地道:“這里……這里……還有這里,都是誰弄的?”
寶兒從陶醉中被他急轉(zhuǎn)直下的態(tài)度驚醒過來,只覺得脖頸上仿佛有冰涼的蟲蛇在扭動(dòng)……
不對(duì)!脖子!
粉肯定是被酒弄濕了,白絹一擦,那丑陋的紫斑就會(huì)看得一清二楚!
心里一緊張,寶兒“噌”地立起急退幾步,拉起衣領(lǐng)縮著腦袋慌忙說道:“我沒事,大概昨晚遭毒蟲子咬了,才青得這么可怕,實(shí)際不疼的。”
“蟲咬的?”華容的聲音拔高了幾度,怒氣再次克制不住地溢出,一步一步朝寶兒逼了過去,“什么蟲子?怎么咬的?”
這樣的華容是寶兒所沒見過的模樣,她頓時(shí)有些害怕,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卻很快“咚”的一聲,脊背撞上了另一根柱子,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陰沉沉地走近,用雙臂將她禁錮在冰冷的木柱和他頎長的身軀之間,近到能感受到他微涼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
柔滑如絲的長發(fā)垂入寶兒的脖頸,帶起陣陣酥麻的瘙癢。
華容濕熱的鼻息點(diǎn)點(diǎn)撩動(dòng)著她耳下細(xì)嫩敏感的肌膚,清淡的嗓音帶著誘惑的磁性低低地響起:“怎么咬的?這樣嗎?”
說著,微涼的唇瓣便覆上了其中一處印記,寶兒頓時(shí)心頭一緊,下意識(shí)地想偏過身子躲開,卻不料華容直接收緊雙臂,將她用自己的身體緊緊壓制在柱子上,唇齒始終不離那一處,開始暴虐地吮咬起來。
柔滑熾熱的舌重重抵著,牙尖啃咬著那一小片肌膚,帶起通身的麻熱戰(zhàn)栗,崩潰了寶兒的感官。
身體的相貼是那樣緊密,男人的體溫和心跳都透過薄薄的布料,清晰可察,讓寶兒的整個(gè)腦袋暈成糨糊。
這是曾經(jīng)臆想過多少次的畫面啊……與心愛的華容……
頸側(cè)親密的觸覺沒有一刻減輕,反而開始曖昧著往下,火熱地探尋著,寶兒也逐漸放棄了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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