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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最后的希望上篇

 

  回到住處,丁克功迅速走進自己的房間,鎖上門,然后打開報紙,仔細地查看了起來。頭版頭條赫然打著醒目的大標題——女共匪槍殺自己人!共黨分子狗咬狗!
  
  全文如下:
  
  本報訊,昨日上午,由上海開往南京的火車上,一名女共匪赫然連開三槍,打死了先前被保密局抓獲的梅姓共產(chǎn)黨,其下手之殘忍,可見一斑!目前該女共匪已經(jīng)被保密局人員所嚴密控制,不日即可進行審判。由此可以看出,共匪表面標榜仁愛團結,其實私底下手段殘忍,對自己人都可下如此之毒手,讓人甚為膽寒啊!
  
  隨文章附上了三張放大的現(xiàn)場照片,雖然是黑白的,也有些模糊不清,但是依舊可以看出現(xiàn)場的血腥和慘烈。畫面中,梅子如的尸體斜靠在椅子上,雙眼圓睜,渾身鮮血淋漓。
  
  看到這兒,丁克功感覺自己手腳冰冷,渾身顫抖,他的眼淚瞬間奪眶而出。自己多年的老戰(zhàn)友竟然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前天報紙上說他已經(jīng)投靠國民黨,丁克功知道這肯定是謠言,是敵人又一次陰險的把戲,自己也根本就沒有同意三科“打狗隊”派人執(zhí)行過這次暗殺任務。經(jīng)過這么多年的共同合作,他也完全可以信任梅子如對黨和對組織上的忠誠?墒牵司瓦@么死了,究竟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在上海的地下黨組織有很多,彼此之間為了安全考慮,也并不互相聯(lián)系,甚至于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丁克功越想越覺得不可理解,究竟是誰干的?為什么自己竟然不知道會有這么一次行動?不行,必須馬上弄清楚,如果真的是自己人干的,既然落到了敵人的手里,不管怎么樣,也都要先把人救出來再說。想到這兒,丁克功重新穿上外套,拿起報紙和門邊的手杖,快步出了家門。
  
  小街菜場里,挎著小菜籃子的安子文和丁克功在一家不起眼的小茶樓里見面了。
  
  “梅先生死了?”安子文一聽到這個噩耗,頓時淚流滿面。雖然說只見過梅子如兩面,并未深交,但是李漢年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在她面前提起過這個經(jīng)驗豐富、堅貞不屈的老交通員,安子文內(nèi)心深處自然也就對他充滿了深深的敬意。
  
  “這怎么可能?漢年臨走時一切正常,他跟我說過會盡力保護梅先生的啊,怎么會這樣……”
  
  “我也不清楚,漢年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家嗎?”丁克功小聲問道。
  
  安子文搖搖頭:“昨天早上他走了以后就一直沒有回來,連電話都沒有一個。”
  
  “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估計敵人那邊肯定戒嚴了。這樣,你想辦法今天找個借口去辣斐德路保密局那邊,把我的想法告訴他,叫他盡力弄清楚這件事,我們明天還在這兒見面,這個時間。”丁克功小聲囑咐道。
  
  安子文點點頭,站起身,拿起菜籃子,轉(zhuǎn)身離開了。
  
  “安小姐,哦不,李太太,你怎么有空來這兒?”鐘向輝走出大樓,迎面碰到了身著咖啡色時髦法蘭絨長裙、頭戴素雅女式軟帽的安子文,顯得頗感意外。
  
  安子文莞爾一笑:“怎么,鐘副站長,我就不能來看望我的先生嗎?他都一晚上沒有任何消息了,我有點擔心啊!”
  
  眼見著自己喜歡的女人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是目光中、言談舉止中全都圍繞著另外一個男人,更別提這個男人就是自己的親弟弟,鐘向輝的心里有種說不出的嫉妒和悲哀。
  
  “哪里哪里,李太太,您真見外了,您當然能來看漢年老弟。只不過他現(xiàn)在不一定有空。”鐘向輝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難色。
  
  “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情了?”
  
  “他負責押送的一個重要的共產(chǎn)黨被暗殺了!站長為了這件事很生氣……”
  
  “鐘副站長,我先生是好人,共產(chǎn)黨被殺,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的。”安子文的目光中充滿了焦急,“求您通融一下,我想見見他!就一會兒,知道他沒事就走,好嗎?我求你了!”
  
  鐘向輝若有所思地看著面前的安子文,猶豫了一會兒,隨即點頭:“好吧,我?guī)闳ィ?rdquo;
  
  說著,他朝身邊的門衛(wèi)點點頭,然后示意安子文一起向樓上辦公區(qū)走去。
  
  李漢年把自己關在辦公室里已經(jīng)有整整一個晚上了,他沒有多余的時間來考慮別的事情,占據(jù)他腦海里的幾乎全都是梅子如被殺現(xiàn)場的景象和那死不瞑目的雙眼,李漢年的心里充滿了深深的自責。梅子如是什么樣的人,他是最清楚不過的。自己當初剛剛來上海的時候,第一個見到的組織上的人就是梅先生,這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人,總是耐心地幫助自己來適應大上海的每一個生活習慣和細節(jié)。被捕時,面對敵人的種種酷刑,梅先生也從沒有皺過眉,這些都是自己親眼所見的,他怎么就一下子成了叛徒了呢?
  
  丁恩澤昨天下了命令,不撬開女共產(chǎn)黨的嘴,自己和管生就不能離開這棟大樓半步。李漢年知道,很有可能自己在暗殺王光宇這件事情上讓丁恩澤嗅出了味道。這只老狐貍是絕對不會放棄在站內(nèi)尋找潛伏共產(chǎn)黨的這條線索的,難不成這次暗殺行動真的是丁恩澤一手策劃的?可是看上去并不像啊!他又拿起了那份刊登有梅子如相片的《中央日報》,上面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難道是組織上有人誤解梅先生了?
  
  李漢年焦急地看著窗外,電話現(xiàn)在是絕對不能使用的,情報出身的李漢年很清楚丁恩澤現(xiàn)在肯定在每條線路上都安裝了監(jiān)聽設備,那么,自己又該如何和安子文聯(lián)系上呢?
  
  正在這時,門口傳來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聽得出有兩個人,李漢年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前,背對著辦公室的門,他不想讓來人剛進門就看見自己臉上的淚痕。
  
  “漢年!”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李漢年一驚,趕緊轉(zhuǎn)過身,眼前站著的正是安子文,站在她身邊的是一臉無奈的鐘向輝。
  
  “漢年,你太太很擔心你,所以來看你了。我在門口碰到她,就把她帶上來了。”
  
  李漢年點點頭:“謝謝你,向輝兄!”
  
  一聽這個稱呼,鐘向輝臉上的肌肉一陣顫動,他暗暗嘆了口氣,搖搖頭,轉(zhuǎn)身離開了。
  
  房間里有竊聽器,李漢年伸出手指在安子文的嘴唇上比畫了一下,示意她要小心,然后牽著她的手,引她來到沙發(fā)上坐下,
  
  “子文,你怎么來了?”
  
  “我擔心你,你一個電話都不打給我。鐘副站長說你的任務好像出問題了,我就更擔心了!……”
  
  看著安子文一臉的焦急,李漢年的心里有些酸酸的,但是自己又不好安慰她,只能話里有話地說道:“你放心,我沒事,工作上磕磕碰碰那是難免的,你一個人在家要小心照顧好自己。這幾天我可能都不一定會回家,這件事了結后我自然就會回來!”
  
  安子文想了想,伸出手抓住了李漢年的右手,然后在他的手心里寫下了“丁克功”三個字,緊接著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問號。李漢年明白,這是組織上在問自己究竟出了什么事,他的鼻子有些發(fā)酸。他深吸一口氣,在安子文的手掌心中一筆一畫地寫道:會弄明白的。安子文點點頭,目光中有些亮晶晶的東西。
  
  “對了,子文,我想吃雞湯,你明天幫我燉點雞湯送過來,好嗎?用家里那個紫砂鍋,叫吳媽幫你殺雞,你一個人不會弄的。一定要用那個紫砂鍋,味道才好吃。”李漢年注視著安子文的雙眼,一字一句地認真說道。
  
  安子文立刻領會了李漢年話中的含義,家里根本就沒有紫砂鍋,李漢年這是在告訴自己明天過來時,自己會有情報送出。“我知道了,我明天這個時候給你送來!”她站起身,“我走了,你不用擔心我一個人在家,吳媽會陪著我的,你忙吧!”
  
  李漢年默默地點點頭。
  
  站在窗前,看著安子文的背影逐漸消失在街道拐角,滿地的落葉隨風飄起,李漢年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了。他掏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然后轉(zhuǎn)過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軍裝,系好風紀扣,又整了整軍帽,這才拿上公文包,步伐堅定地推開辦公室的門,走了出去。
  
  刑訊室內(nèi),管生和兩名特務在一邊賭錢,副手鄭大柱則戴著有倒鉤的鐵釘手套,不停地擊打著吊在刑具上的女共匪的腹部。可憐的女人已經(jīng)早就沒有了慘叫和掙扎的力氣,軟軟地掛在那里,披頭散發(fā),看不到臉上的任何表情,就跟死了一樣。
  
  在外人看來,管生這次負責的任務出了大婁子,照例應該滿臉沮喪才對,可是,他卻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大聲吆喝著叫自己的下屬快出下一張牌。
  
  李漢年推門走了進來,見此情景,他皺了皺眉,內(nèi)心油然生出一股怒火:“想干什么?把人打死對不對?打死了人還怎么找線索!”
  
  鄭大柱愣了一下,斜眼看看管生,見管生沒動靜,于是就呵呵笑著繼續(xù)又打了兩拳。
  
  “管大隊長,你這是什么意思?!”李漢年重重地把手中的公文包往桌上一扔,“不把我放在眼里是不是!”
  
  管生這才懶洋洋地把自己的賭資揣進懷里,然后站起身:“好了,別打了,沒聽見李組長發(fā)火了嗎?歇會兒吧!”
  
  鄭大柱撇了撇嘴,不情愿地站到一邊,從兜里摸出一支煙,在另一個特務那邊點燃了火,瞇著眼離開了。
  
  李漢年走到女人身邊,看了看,回頭對管生說道:“趕緊把人放下來,打成這樣,你叫我怎么問?!”
  
  管生用目光掃了一眼身邊的特務,那人立刻心領神會,來到墻邊,拎起一個銹跡斑斑的鐵桶,然后迅速往那女人身上一潑,嘩啦一聲,冰涼的水把女人全身都澆透了。女人打了個哆嗦,扭動了一下身子,終于醒了過來。
  
  特務放下手中的鐵桶,騰出手來一把抓住女人的頭發(fā),把她垂在胸前的腦袋拎了起來,嘴里罵罵咧咧地說道:“媽的,給老子醒醒,我們李組長問你話呢!”
  
  女人幽幽嘆了口氣,睜開雙眼,等到看清屋里的幾個人后,隨即怒目圓睜,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一口唾沫吐在了特務的臉上,然后罵了一句:“要殺就殺,少來這一套!我是不會說的!”
  
  被唾沫糊了一臉的特務頓時惱羞成怒,揚起熊掌一樣的手就要打下去,李漢年眼疾手快趕緊攔住了,緊接著低聲吆喝了一句:“走開,我來!”
  
  特務乖乖地閃開了。
  
  李漢年靠近了女人,輕聲問道:“你是哪里來的?組織上是誰?怎么聯(lián)系?為什么要在火車上殺人?”
  
  女人發(fā)出一陣冷笑:“我是共產(chǎn)黨員,殺人那是因為他是叛徒!對于叛徒,我們共產(chǎn)黨員人人皆可殺之!”
  
  “看你還嘴硬!”管生嘟囔了一句,就要上來動刑,“不給你點厲害嘗嘗,看來你就不知道我是誰!”
  
  李漢年狠狠地瞪了管生一眼:“管大隊長,事情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動不動就把人往死里打,我們兩個還要不要在站長面前交差!”
  
  管生咬了咬牙,不吭聲了,他干脆斜靠在門邊的柱子上,冷眼旁觀地看著眼前的場景。
  
  從刑訊室里出來,管生徑直去了丁恩澤的辦公室,一進門,他就氣急敗壞地對丁恩澤抱怨道:“站長,我看李漢年副處長明擺著是和我過不去。他處處針對我,讓我在下屬面前丟盡了面子!”
  
  “哦?”丁恩澤抬起頭,頗有意味地看著管生,“說說看!”
  
  管生就把李漢年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撓自己對犯人動刑的情況添油加醋地全都講了出來,最后,他還不解氣地嘟囔了一句:“我真的搞不清楚他是站在我們這邊的還是站在共產(chǎn)黨那邊的,老擔心我把人家打死!還有啊,站長,”說著,他湊近丁恩澤,小聲說道,“這一次火車上的那個共匪被殺了后,我看李副處長好像神色有些不對勁!”
  
  “怎么不對勁?”丁恩澤面無表情,步步緊逼。
  
  “我也說不出來。”管生皺著眉,竭力在腦海里回憶著火車上李漢年在槍響后沖進包廂里時的那一幕,他搖了搖頭,嘴里嘟囔著,“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看見那個死了的共匪的時候,眼神變化很快,但是我還是感覺到了,在回來的路上,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丁恩澤想了想:“不會吧,你別捕風捉影誤解李副處長,那可能是因為他自己的任務出了岔子,所以心情不好,那也是正常的!”
  
  “可是,站長,我……”管生還想解釋,卻被丁恩澤攔住了。
  
  “你不要再瞎想了,照我說的去做吧,聽到了嗎?”丁恩澤的話明顯不容置疑。
  
  “是!”管生滿腹狐疑地轉(zhuǎn)身離開了。
  
  丁恩澤的臉色卻立刻陰沉了下來,他的心中忍不住又想起了王光宇不明不白地被殺那件事。不會這么巧吧?自己只告訴了兩個人有關押送的事,怎么偏偏這么快就出事了呢?他想了想,摘下話機,撥通了一個號碼:“喂,是我,幫我查一個人……”
  
  李漢年平生頭一回感覺自己束手無策,因為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共產(chǎn)黨堅貞不屈,無論自己怎么勸說,她都緊咬著牙關不吐露半個字。一方面,李漢年被她的英勇無畏所感動,她對黨的忠誠讓他產(chǎn)生了深深的敬意,但是另一方面,也正是因為她的堅強,李漢年不禁為她的命運感到了強烈的擔憂。他很清楚如果自己這邊沒有任何所謂的有價值的線索上交的話,那么,敵人很快就會對這個女人失去興趣而把她處決。自己剛剛失去一個親密的戰(zhàn)友,如今又將面臨這種生與死的殘酷抉擇,李漢年感覺自己快要被壓得喘不過氣來了。
  
  正在左右為難之際,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李漢年沒有抬頭。已經(jīng)一個多小時過去了,他面前的便簽紙上依舊一片雪白,沒有一個字。
  
  “走,漢年老弟,咱們出去走走,別老憋在辦公室里!這種事情,誰碰到誰倒霉,再說了也不能怪你,對不對?”來人一邊自說自話,一邊向李漢年的辦公桌走來。
  
  李漢年抬起頭,一臉的無奈:“向輝兄,你的心意我領了,可是恕小弟有命在身,沒有辦法離開這個地方半步啊!”
  
  “沒事,我請你吃飯,咱們倆喝一杯去。有什么問題我擔著!”
  
  在鐘向輝的生拉硬拽之下,李漢年無奈跟著他走出了大樓,向街對面的一家法國餐館走去。路過大門崗哨時,先前得到丁恩澤指令的特務看見他們,剛想上前詢問,就被鐘向輝狠狠地瞪了一眼,灰溜溜地縮回去了。畢竟在這個地方,鐘向輝是二把手,又是丁恩澤的乘龍快婿,沒有人敢得罪他。
  
  走進咖啡館,人不是很多,鐘向輝徑直走進了最里面的包廂。服務生緊緊尾隨在身后,點頭哈腰地賠著笑臉:“長官,請問就你們兩位嗎?”
  
  鐘向輝點點頭:“來兩份牛排,上好的干紅!”
  
  服務生匆忙離去。
  
  在上菜之前,兩人誰都沒有說話,李漢年掏出兜里的香煙,點燃后,鎮(zhèn)定自若地緩緩吐出一個煙圈。鐘向輝并不急著落座,他站在窗前注視著對面大樓的動靜。
  
  沒多久酒菜就上齊了,鐘向輝揮手打發(fā)走了服務生,關上門后,他這才面對著李漢年,坦然地坐了下來。
  
  “小雨,吃吧,現(xiàn)在這地方就我們兩個人,我希望我們兩人之間的隔閡能夠暫時被忘記。就我們兄弟倆,好好談談!不談政治,不談信仰,好嗎?”
  
  李漢年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哥,來,我敬你一杯!”
  
  此話一出,鐘向輝的眼圈紅了,他下意識地咬住自己的上嘴唇,也端起了面前的酒杯,感慨地說道:“為了我們早逝的母親,干杯!”
  
  兄弟倆一飲而盡。
  
  李漢年知道,在鐘向輝面前自己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了,他想到了自己一直牽掛著的一件心事:“哥,爸還好吧?”
  
  鐘向輝的聲音中透露著苦澀:“父親快不行了,天天都在等著你!”
  
  “我……”
  
  “你去見見他吧!難道你還那么恨他嗎?”
  
  李漢年的眼前又一次出現(xiàn)了母親的面容,話音頓時變得冰冷:“在我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偏偏拋下了我們母子倆,要不是他離開了我和母親,母親也不會被炸死!現(xiàn)在肯定還活得好好的!”
  
  “父親也沒有辦法,他和我說了,當初要不是他選擇離開你們的話,母親就會被捕,后果將不堪設想!”鐘向輝急切地替父親辯解道。
  
  李漢年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良久,才憤怒地睜開雙眼注視著面前的鐘向輝:“現(xiàn)在人都死了,還說那么多干嗎?母親是共產(chǎn)黨員,這沒錯,我也是,我們都為了一個崇高的理想而奮斗、努力,你和父親卻選擇了另外一條路。哥,不要再多說了!現(xiàn)在的形勢,你應該也清楚,國民黨究竟干了些什么,難道你不知道?你沒看見?誰才是在真正地為廣大勞苦大眾著想?我是在根據(jù)地長大的,在根據(jù)地,我們?nèi)伺c人之間沒有壓迫、沒有剝削,人人都是平等的,大家的臉上都看不到悲傷。但是在這兒,在上海,你看到了什么?老百姓見了你們就跟見了鬼一樣!知道嗎?當初打日本鬼子的時候,你們蔣介石曾經(jīng)拍下了胸脯,說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可是一轉(zhuǎn)眼,他就掉轉(zhuǎn)槍口干什么去了?昨天被打死的那個共產(chǎn)黨,是我的戰(zhàn)友,他也是中國人,在打日本鬼子的時候,他甚至冒著生命危險救過你們國軍一個排弟兄的命!但是最終卻還是死了!被你們給害死了!早知道有今天,我看他當初就不該救你們。哥,都現(xiàn)在這個樣子了,難道你還沒有看透嗎?你的良心到底去哪兒了?這身軍服難道真的值得你那么留戀?榮華富貴真的能夠蒙蔽你的心?”
  
  鐘向輝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一聲不吭地低著頭,雙手不停地顫抖。
  
  或許是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太沖動了,李漢年緩和一下口氣:“哥,我會去見父親,這點你放心,就像我剛才跟你說過的那樣,母親已經(jīng)死了,他也已經(jīng)風燭殘年,以往的恩怨沒有必要再牽掛在心頭了。”
  
  鐘向輝的臉上閃過一絲寬慰。
  
  “我有一件事希望你幫忙!”李漢年話鋒一轉(zhuǎn)。
  
  “說吧?我會盡力的!”鐘向輝抬起了頭。
  
  “上海也快解放了。相信這一點你比我清楚。你們是守不住的!”
  
  “我知道。”這已經(jīng)不再是一個秘密,鐘向輝很清楚。
  
  “我要那份名單!”李漢年雙眼死死地盯著鐘向輝,一字一句地說道。
  
  “名單?”鐘向輝的心里“咯噔”一聲,瞳孔開始收縮,“什么名單?”
  
  李漢年一陣冷笑:“難道你不知道?不會吧?你可是堂堂的軍統(tǒng)保密局上海站年輕有為的副站長啊,站長的乘龍快婿,你會不知道?”
  
  鐘向輝的目光中流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
  
  “玉石俱焚——‘焦土計劃’!”李漢年步步緊逼。
  
  鐘向輝的臉色一陣發(fā)白,疑慮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的?你的保密權限達不到這個級別!”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要這份潛伏名單!我知道你拿得到的!很快就要天亮了,哥,作為一個中國人,你就做一回有良心的事吧!至少……能夠讓死去的母親在九泉之下為你感到驕傲!”
  
  鐘向輝緊緊地咬著牙關,沒有吭聲,他的內(nèi)心世界在激烈地作著斗爭。
  
  “好了,我要回去了,不然的話一會兒你岳父找不到我,會很生氣的,可能也會遷怒于你。哥,出了這個門我就不會這么叫你了,希望你好自為之。順便把我的心意轉(zhuǎn)告父親,我把手中的事情了結了,就會去看他!”說完,李漢年平靜地站起身,拉開身后的椅子,拿上外套,面色坦然地走出了包廂。
  
  鐘向輝感覺自己渾身上下就跟癱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呆呆地盯著面前的紅酒瓶,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他一把奪過酒瓶,迅速打開瓶塞,對著酒瓶口仰頭一陣猛灌。酒瓶很快就見了底,鐘向輝這才依依不舍地把它放下,漸漸地,洶涌的淚水奪眶而出。
  
  “站長,這是您要的資料!”貼身副官恭恭敬敬地把一個檔案袋放在了丁恩澤的桌上。
  
  丁恩澤抬起頭,看了看,也沒動手,依舊低頭繼續(xù)審批公文,只是嘴里隨口嘟囔了一句:“就放這兒吧,叫管生馬上來我這兒一趟!”
  
  “是!”副官應聲而去。
  
  見副官離開了,丁恩澤這才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拿過那個鼓鼓囊囊的檔案袋,想了想,還是打開了檔案袋上的纏繞線,緊接著就抽出了里面的東西。
  
  這是一份厚厚的檔案資料,首頁是一張相片,已經(jīng)有一些年份了,所以有些發(fā)黃,相片中的人左臉上那道疤依舊清晰可見。丁恩澤一頁頁地翻閱著,臉上沒有絲毫表情,誰都看不出他此刻的內(nèi)心世界。
  
  “報告!”管生來了。
  
  “進來吧,把門帶上!”
  
  管生就像一條聽話的哈巴狗一樣,搖著尾巴進了門。
  
  “站長,您找我?”
  
  “我要你這幾天密切注意一個人,并且只向我一個人匯報!”丁恩澤依舊沒有抬頭。
  
  “站長,您說吧,我一切聽您吩咐!”
  
  “李漢年!”丁恩澤抬起了頭,一臉的嚴肅。
  
  “站長,您要查他?”
  
  丁恩澤一瞪眼:“問那么多干什么!這件事只許你一個人知道,不要走漏半點風聲!明白嗎?”
  
  “是!是!……”管生點頭就像雞啄米似的。
  
  “牢里那邊怎么樣?有沒有人接近過我們布的餌?”
  
  管生當然明白丁恩澤話中的“餌”指的是什么意思,他想了想,搖頭說道:“除了李副處長和我,沒有別人!我手下的弟兄們緊緊盯著呢!不敢怠慢!”
  
  “繼續(xù)給我牢牢盯著,哪怕打盹都給老子睜著只眼,明白嗎?還有,”丁恩澤突然打住了話頭沒有說下去,他眼珠子一轉(zhuǎn),“給李副處長制造機會,他問話的時候,你們不要在身邊,懂嗎?”
  
  管生愣了一下,隨即拼命點頭,賠著笑臉說道:“懂!懂!站長您放心,這樣的戲我會演!”
  
  “嗯,那還差不多,快走吧,我還有很多事呢,有消息了,就趕緊來向我匯報!”丁恩澤不耐煩地打發(fā)走了管生。
  
  正在這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丁恩澤皺了皺眉,摘下了話機:“哪位?”
  
  “恩澤老弟,我是關金鵬。÷犑窒乱恍┑苄终f,你在找我?”
  
  打來電話的是已經(jīng)退休在家的前天津衛(wèi)戍司令關金鵬,自從天津失守后,老蔣一氣之下就把他的官職給一擼到底,打發(fā)回家養(yǎng)老去了。當初關司令還在任上時,和丁恩澤有過八拜之交。但是人走茶涼,丁恩澤又忙于公務,要不是為了那件事,他才不會又想到去找這個糟老頭子呢。
  
  不管心里愿不愿意,丁恩澤還是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口氣也變得輕松了許多:“金鵬老哥,好久未見,你可安好?嫂夫人呢?”
  
  “唉……家門不幸,賤內(nèi)去年去世了。”關金鵬的嗓音中頓時充滿了沮喪與失落。
  
  “哦,這樣啊,老哥,節(jié)哀順變!”丁恩澤立刻換了一副同情的口吻。
  
  “沒事沒事,都過去了,你老弟現(xiàn)在可是毛局長身邊的紅人啊!怎么會想到我這把老骨頭啊?”
  
  丁恩澤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一下:“是這樣的,有個人,不知道老哥你還有沒有印象啊?”
  
  “說吧!”
  
  “李漢年!”
  
  “李漢年?”電話那頭半天沒有回應。
  
  “老哥,你還在聽嗎?”
  
  “有啊,我在。”關金鵬猶豫了一會兒,不敢肯定地說道,“我不記得認識這么個人了,怎么了?老弟怎么突然想到問這件事了?”
  
  “我手中有一份檔案,上面寫著當初是你推薦這個叫李漢年的人參加湖南臨澧的軍統(tǒng)第一期培訓班的,你不記得了嗎?”
  
  “時間都過去十多年了,我這一時半會兒還真沒有印象。你讓我再想想,我叫我秘書查查檔案記錄再告訴你。”
  
  “好的老哥,那就一切拜托你了!”
  
  一番客套過后,丁恩澤放下了電話,一臉迷惑不解的神情。當初戴老板親自操刀舉辦的軍統(tǒng)第一期臨澧培訓班有一千多個學員參加,人員選拔非常嚴格,沒有廳一級國民黨政要的推薦,是沒有資格進入這個培訓班的。因為戴老板已經(jīng)明確指示,這一期培訓班的學員一定要基礎純正,要完全被人信得過,這樣將來才可以擔當?shù)闷瘘h國事業(yè)的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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