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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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半年后,她順利地取掉了“實習(xí)”二字,成為正式的記者。
兩年后,她已經(jīng)可以獨立采編新聞,當(dāng)然郭銘還是她的搭檔,因為電視臺記者跟報社記者不一樣,報社記者就靠個筆桿子,但電視臺記者是需要扛攝像機的,那攝像機一般都十多斤,是體力活,除了扛機器還得有個人舉話筒,所以電視臺記者基本都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過于曉彤有時候也會帶著輕便攝像機出去采訪,后來兩人又帶了林楓這個實習(xí)生,郭銘就更加偷懶了,使喚林楓跟著于曉彤采訪,自己就做做后期。
因為有著自己實習(xí)被“冷遇”的經(jīng)歷,于曉彤對林楓這個徒弟也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地教真東西了。
林楓也是川大新聞系的學(xué)生,大四,小毛孩一個,嘴巴甜膩,因為郭銘和于曉彤都是他老師,就一個喊“師父”,一個喊“師娘”,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兩口子,于曉彤抗議很多次,“什么‘娘不娘’的,你才‘娘’呢,就喊師姐得了。”
郭銘笑說,“這不挺好的嘛,咱們搭檔都兩年多了,也是親如家人了。”
于曉彤“呸”他一口,“你存心讓別人誤會,害我嫁不出去?”
郭銘雙手推著她的肩,推到落地玻璃前,看著玻璃上兩人的影子說,“瞧,多好的一對俊男美女,挺般配的。”
于曉彤朝后一跳,眉毛一挑,“我看就是美女配野獸!”兩個人平時在電視臺嬉笑慣了,加上越來越熟悉,也很親近,同事們都覺得他們挺曖昧。像電視臺這地兒,“近親繁殖”的人挺多,很多編輯記者都是一對兒,他們也沒覺著有什么。
那林楓也是聰慧,看得出來師父郭銘挺喜歡他喊于曉彤“師娘”的,而“師娘”并沒有太抗議,也就喊得更加順溜了,喊得多了,于曉彤也懶得管了。
可這師父到底沒有和師娘成為一家人,因為于曉彤的“真命天子”出現(xiàn)了。
5
參加工作近三年后,于曉彤就二十五歲了,雖然她沒有把“新聞現(xiàn)場”做成四臺收視率最高的一檔欄目,但她采訪到的一些獨家新聞,深度報道還是引起了業(yè)界的注意。特別是在汶川大地震的時候,她第一時間就去了災(zāi)區(qū),那時候還余震不斷,在完全不通車的情況下,全是扛著機器步行,簡直連命都不顧了,她是最早報道汶川情況的電視臺記者之一,她也因此被評為當(dāng)年全國的“百佳新聞工作者”。
父母對她的個人問題并不如其他家長那樣迫切,在他們眼里,女兒還沒長大呢,再說感情這種事催也催不來的,順其自然吧。
寬松的環(huán)境讓于曉彤的感情世界一片空白,直到見到陸永她才有了花開并蒂的感覺,如一個懷春少女,心跳得如打鼓,這可是她的初戀呀!
認識陸永的那天,于曉彤正做的一個新聞是個轟動全市的滅門案,兇手跟那家女兒談戀愛被騙了不少錢,但那女方要跟他分手,他一怒就殺了女友一家三口。于曉彤去采訪的時候,宣傳部門就找來了陸永,他是負責(zé)這個案子的審判員。
那天郭銘扛著機器,于曉彤舉著話筒做采訪,就站在高法行政樓的院子里,天空是那種由淺入深的藍,陸永站在十月微涼的天氣里,像梧桐樹一樣挺拔,他有那種成熟男人的篤定和從容不迫,穿著深藍色的制服套裝,更顯得帥氣英挺。于曉彤的心微微一動,感覺到一種像風(fēng)暴一樣不可抵抗的誘惑。
她得承認,真的有制服誘惑這一說法。
“對于這樣一起惡性事件,陸法官有什么警示公眾的嗎?”于曉彤問。
“在這里應(yīng)該提醒一下談戀愛的男女,應(yīng)該抱著真誠認真的態(tài)度交往,不能傷害到別人也傷害到自己。”
于曉彤走的時候跟陸永握了一下手,她的臉紅了,從指間傳來一種感覺像是電擊一樣把她“電”到了,他的目光溫暖如水,聲音平和安靜,給人一種踏實安穩(wěn)的感覺;厝ゼ羝拥臅r候于曉彤看著鏡頭里陸永的臉更是心潮澎湃,就連他淡褐色的下巴都讓她喜歡得不得了,認定陸永就是她必須得嫁的男人。
隔天,于曉彤又去找法院宣傳部的人,說是有幾個問題想補充采訪一下,這一次她沒有跟郭銘一起,自己拿了臺輕便攝像機,結(jié)束的時候問陸永要了手機號,宣傳部的人半開玩笑地說,“陸法官可是我們法院最帥的單身漢,于記者要是有興趣,別客氣,趕緊給拿下。”
“好呀!”于曉彤清清脆脆地回答,倒是惹得陸永有些不知所措。
那天正好到了飯點兒,宣傳部同事要請于曉彤吃個工作餐。
要換了平時,于曉彤就得拒了,可這次她沒推,還邀著陸永一起。
宣傳部的同事看出端倪,心里樂呵,順?biāo)浦鄣卣f真是不巧還有點工作,這吃飯的事兒就請陸法官代勞。
陸永問于曉彤愛吃什么,她指了指街旁邊的小吃店說就那兒隨便吃點吧。
他們坐在擁擠的小店里,他點了幾個小菜還有一份蹄花雪豆湯。
餐廳非常簡陋,一次性塑料桌布,一次性塑料碗筷,地上還有些來不及清理的紙巾和骨頭,但客人還不少。
陸永抱著“完成任務(wù)”的態(tài)度請于曉彤吃飯,所以她說哪兒他也沒說換個好點的地方,反正想著以后也不會打什么交道,他哪里知道于曉彤下面的話會讓他差點沒被一口豬蹄給噎死。
于曉彤就著人聲鼎沸,暖眉暖眼地問,“陸法官,我做你女朋友怎樣?”在她看來,喜歡就是喜歡,何必浪費時間等著對方來追?
陸永以為自己聽錯了,問了一聲,什么?
“我是說我想做你女朋友。”于曉彤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眼睛眨巴眨巴地望著他,特別嚴(yán)肅認真的樣子。
陸永一怔,猛地咳嗽起來,一塊小指大的骨頭差點被吞下去,嗆在喉嚨處吐不出來又咽不下去,別提多難受了,于曉彤見狀趕緊朝他后背猛打幾下,那塊骨頭硬生生地給吞了下去。
“這太快了吧!”回過神來的陸永看著于曉彤期待的眼神,磕磕巴巴地說。
“感情這種事沒什么快不快的,喜歡的一秒鐘就喜歡上了,不喜歡的認識再長也不喜歡。”
“可是,”陸永停頓了一下,“可是,我有女朋友。”
于曉彤傻眼了,不是說單身嗎,怎么又冒出來個女朋友?
陸永接著說,“這挺突然的,但,真的,我挺榮幸的。不過我有女朋友的事并不是托詞,我真有女朋友,因為她工作在外地,而且不太熟的同事我也沒說過,所以讓你誤會了。”說著陸永拿出手機來,翻出他和馮靜容一張又一張的合影,“這就是我女朋友。”
于曉彤如石化一樣呆坐在那里,各種情緒紛飛。失望、難過,尷尬,沮喪……她二十五年的人生經(jīng)歷里從來沒有應(yīng)付過這樣的場面,以前總是別人追她,追著追著就成她哥們兒了,她太單純了,別人都不忍心再對她“下手”了。
于曉彤失魂落魄地離開時,天已經(jīng)很晚了,陸永替她叫了輛出租車。
其實于曉彤有車,只是故意沒開,想著一會兒可以讓陸永送送,沒想到陸永也沒提送她的事,只是幫她攔好車,等她上車的時候,又認真地看了看車牌號碼,那種細心讓于曉彤的心驟然縮成一團,眼淚嘩嘩地落下來了。
她還沒戀呢,就已經(jīng)失戀了。
陸永說自己有女朋友的事并不是借口,他真的有一個交往八年的女朋友,馮靜容。
馮靜容是陸永的同班同學(xué),也是她追的陸永,大學(xué)畢業(yè)那年馮靜容想讓他跟她一起出國讀研究生,他拒絕了。
像他那樣的家庭環(huán)境怎么還能“富裕”得出國讀研,就算全額獎學(xué)金也不行,他必須迅速找份工作,還要找一份在父母眼里很穩(wěn)定的工作,所以他決定考公務(wù)員。
馮靜容對陸永的選擇很不能理解,在畢業(yè)那一年考托福去了美國,一去就是兩年,而這兩年里陸永考上了省里的公務(wù)員,進入中級人民法院,成了一名五級法官。
陸永考上公務(wù)員對母親徐梅來說那是驕傲得不得了的事,雖然他告訴母親法官等級得分為四等十二級,他屬于最低的等級呢,但在她眼里,大兒子是太優(yōu)秀了,不僅是吃皇糧的,還是個受人敬仰的工作。
陸永在中級法院待了五年,因為業(yè)務(wù)水平出眾,本來三年才能晉升一級的,他五年內(nèi)已經(jīng)晉升到三級法官,又調(diào)任到高級法院做了審判員,審判員再往上就是副庭長,庭長,他的前途那叫一個光明。
可是在前途似錦里,陸永的感情卻是有些糾葛。
馮靜容去了國外讀研,很多人都覺得馮靜容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了,他們這段金童玉女的感情鐵定玩完,但沒想到馮靜容回國了,還拒絕了北京那座超一線城市幾家律師事務(wù)所拋的橄欖枝,回了成都。
一路觀望的同學(xué)說,要是他們都不在一起了,他們就不相信愛情了。
確實,他們從大一開始談,談了四年,畢業(yè)沒分。
馮靜容出國兩年,他們也沒分。
回國后馮靜容和陸永就住在了一起,未婚享受已婚待遇,那結(jié)婚是遲早的事,加上兩人事業(yè)都旗鼓相當(dāng),陸永是法官,馮靜容是律師,這是多么完滿的一對呀。
可是同居兩年后,馮靜容考了博士,考的還是北京大學(xué)的法律系博士生,她上北京去了。
因為陸永從中級人民法院調(diào)到了高級人民法院,也就沒多少人知道陸永有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
其實陸永心里明白,他和馮靜容的八年感情已經(jīng)是垂死掙扎了。
馮靜容的離開只是給他們感情一個緩沖期,八年的時間不算長,卻是他們?nèi)松凶蠲篮玫囊欢螝q月,最浪漫的,最溫情的,最純真的那些日子,他們是真心相愛,愛到了骨髓里。
他知道馮靜容是為了他回國的,他無比的珍惜,但他不明白,為什么他一提結(jié)婚的事馮靜容就推三阻四呢?他總覺得結(jié)婚是他們必然的結(jié)果,他們在一起八年,已經(jīng)熟悉得像老夫老妻了,可是馮靜容為什么就是不肯領(lǐng)證呢?
徐梅剛開始對馮靜容挺滿意的,可是看到馮靜容一會兒出國讀研,一會兒去北京讀博,也不滿意了,她覺得一個女人折騰什么呀,結(jié)婚生子那才是正道,何況兒子這么優(yōu)秀,她把兒子拖下去不是耽誤時間嗎?她還著急抱孫子呢!
徐梅催著陸永趕緊結(jié)婚,陸永也沒法說是馮靜容不答應(yīng),只得找借口搪塞過去,說是條件不成熟。
徐梅覺得有什么條件不成熟的,要說房子陸永也都有了,雖然是單位分的福利房,也就小兩室一廳,但對于那些買不起房或者買了房卻是房奴的人來說,陸永的條件已經(jīng)夠好了。再說房子還在二環(huán)呢,按照市價來算也有幾十萬的資產(chǎn)了。
自從馮靜容去北京后,陸永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平時兩個人聯(lián)系也是淡淡的。
再說于曉彤,她對陸永一見鐘情又被他拒絕后,她的內(nèi)心第一次品嘗到了痛苦。她找到好友楊詩歌傾訴一番,楊詩歌順口就說了句,不是沒結(jié)婚嘛,人又在北京,你就再努力一把,興許還能柳暗花明又一村。
于曉彤就聽進去了,其實按照她的性格也不是那么輕易就放棄的人,只不過需要一些動力罷了。于曉彤跟楊詩歌談到最后,鏗鏘發(fā)言,“我決定了,一定要拿下他!”
于曉彤開始跟陸永接觸,給他發(fā)短訊,打電話。陸永對感情一直很自律,這也是他一段感情可以談八年的原因,他從一開始就抱著結(jié)婚的態(tài)度與馮靜容交往,何況他們還有了夫妻之實,所以對于于曉彤的短訊他一概不回,電話開始也接,后來就不接了。
于曉彤打聽到陸永的家,找上門去了,沒想到就在那里遇到了徐梅,這個她未來的婆婆。于曉彤敲門,是徐梅來開的,她過來給兒子收拾整理一下,打開門,看到是個挺漂亮的姑娘,心里升騰起歡喜,也就熱情了許多。
“陸永是我兒子,這會兒有事不在,你先進來等等他。”徐梅笑著上下打量于曉彤,心里更是高興,這姑娘長得跟青蔥似的,又白又水靈,穿格子襯衫,一條牛仔褲,很大方樸素,她最不喜歡那種妝化得花里胡哨穿得吊兒郎當(dāng)?shù)呐,這眼前的于曉彤很容易就讓她產(chǎn)生了好感,再套幾句話就問出來了,她在電視臺工作,二十五歲,父母都是好單位好工作。徐梅越問越是喜不自禁,這簡直就是天上給她掉了個媳婦下來。
等到陸永回來,徐梅找借口就先走了,她想著,這姑娘找上門來了,那他們的關(guān)系肯定是非同一般,她也就不當(dāng)燈泡了,臨走還拉著于曉彤的手說,“小于記者,有空到家里來坐坐,一定得來,阿姨給你做好吃的。”
徐梅歡天喜地地回去了,回去就跟老頭子說了,雖然陸富國覺得這事兒沒譜,但看妻子已經(jīng)十拿九穩(wěn)的樣子也就沒有再說什么。
隔天,徐梅就給陸永打電話,說要請于曉彤到家里吃飯。
陸永剛審?fù)臧缸,有點疲倦,語氣就有點不悅,“媽,您別瞎摻和了,我跟靜容好好的,這不是劈腿嗎?”
“啥,啥劈腿?”徐梅不懂。
“就是一腳踩兩船。”
“兒子呀,媽已經(jīng)看明白了,馮靜容那船是沉了,你也別死心塌地了。要是她真想跟你結(jié)婚,就她二十八歲的年紀(jì)了還不趕緊把你抓牢了?你還能要她真是她的造化!”
“我跟靜容沒問題,您別操心了。”陸永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有點虛,他知道他們的感情有問題了,但又說不出來具體什么問題,他們就是不像以前那樣聯(lián)系頻繁,也不像以前那樣熱絡(luò),她的生活圈子,他的生活圈子,他們都不再向?qū)Ψ匠ㄩ_,每次電話都是索然無味的幾句就掛掉了,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失望,這樣的狀態(tài)他也在努力想要改變,但在他想要訴說衷腸,表達思念的時候,她總是冷淡地撇開了話題。
他漸漸明白,他們難以割舍的是八年的感情,而不是他們彼此了。那些美好的時光,那些共同的回憶,讓他們都在放與不放之間徘徊。
他不知道是于曉彤的出現(xiàn)促使他下定決心放棄這段感情,還是馮靜容的態(tài)度讓他下定決心接受于曉彤,也許所有的事情發(fā)展下去都有個契機,他和于曉彤的關(guān)系就是在這個契機里有了實質(zhì)的改變。
平心而論,他對于曉彤是有好感的,她漂亮,熱情,對他也很好。他想用冷處理的方式來淡化她的情感,因為他覺得于曉彤是出于沖動才喜歡他,等到他的感情被點燃,也許于曉彤的感情也冷卻下來了。
他拒絕于曉彤,很堅決。
那個時候馮靜容終于跟他提分手了,甚至沒有打電話來說,而是發(fā)了一封郵件給他,告訴他,她打算畢業(yè)后留在北京發(fā)展,他們的關(guān)系也只能無奈地結(jié)束了。她說八年過去,她發(fā)現(xiàn)最幸福的那段已經(jīng)過去了,她不能接受他們的感情變得這樣平淡,不能忍受他們變成最熟悉的陌生人,她甚至能夠預(yù)感,如果他們只是為了對這段感情有一個交代而結(jié)婚,他們的婚姻也只會走向支離破碎。
陸永看到郵件的時候,心里有難言的痛楚,雖然他已經(jīng)預(yù)見他們的感情會這樣消亡,但內(nèi)心里還是希望有奇跡出現(xiàn),他和她相愛了這么多年,為什么就不能結(jié)婚呢?
他們分手的事,陸永并沒有告訴于曉彤,他想把心沉靜下來。但是于曉彤的耐心超出他的想象,她就像下定了決心一樣,一定要拿著一根棍子拗開他這塊石頭。
她的追求帶著霸道和蠻橫。下班的時候她會突然出現(xiàn)在他的辦公室,揚著電影票非要他陪著去看;她還找了開鎖王進了他空無一人的家,為了給他做一頓晚飯,當(dāng)然那些飯菜不是咸了就是生了,可她認真的模樣卻讓他心里有了些動容;他的生日,她開車帶他去青城山看日出,在太陽騰空朝霞滿天的時候,她主動吻了他,他能感覺到她的緊張。這是一個多么純潔的姑娘呀,不知什么時候起,她已經(jīng)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姿態(tài)進入了他的心里。
他抗拒的,不過是因為她跟馮靜容太像了,她們都那么獨立、有主見、狂熱、主動……可是這樣的感情會不會來得快,去得也快?
他拒絕,不斷地拒絕,掙扎,再掙扎。
那天接到于曉彤的電話,她說下班過來找他吃飯,讓他“安分守己”等電話,不許有別的安排。雖然陸永淡淡地說晚上還有事,但他心里還是有了期待。那時離他跟馮靜容分手已經(jīng)四個月了,于曉彤追他也有八個月了。其實在他的生活里,也有其他的姑娘向他表示好感,但她們小心翼翼的試探,安全迂回的接觸卻更讓他感覺到于曉彤的單純和簡單是多么可貴。
一直到夜里九點陸永都沒有接到于曉彤的電話,這在之前從來沒有發(fā)生過,其實在那個時候他們已經(jīng)處得像朋友一樣融洽了,母親的生日于曉彤去參加,弟弟開少兒繪畫班的事她也幫了不少忙,想想,于情于理他都應(yīng)該“關(guān)心”她一下。
電話一接通,于曉彤帶著哭腔說,“在派出所呢。”
他的心突然被她的哭聲擊中了,愛意就在那一刻被撕開了口子,像開閘的洪水一樣洶涌而至,原來他已經(jīng)喜歡上這姑娘了,在她滿臉面粉準(zhǔn)備給他做餃子的時候,在她頭發(fā)包著毛巾鉆到床底下給他地板擦灰的時候,在她不顧“生命危險”想給他換燈泡的時候,在她蹲在地上認真給他擦皮鞋的時候,在她每一次揚著滿臉笑容出現(xiàn)的時候,又或者是在她每一次被他甩開又甩開卻倔強地挽著他胳膊的時候,在她在手腕上系著綢緞帶說把自己送給他當(dāng)生日禮物的時候……這個姑娘,他已經(jīng)實實在在地愛上了。
他飛奔著去派出所,而她看到他的時候立刻就撲了上來,她驚喜地喊著,“陸永,陸永。”
“你沒事吧?”看著她眼里燃燒的雀躍他心里有些感動。
“這位是……”旁邊一個穿著水袖紅呢外套的中年女人看著陸永問于曉彤。她氣質(zhì)極佳,保養(yǎng)很好,四十多歲的年紀(jì),帶著一臉詢問,眼里卻有著笑意。
于曉彤立刻挽著陸永的胳膊,“爸,媽,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我男朋友,陸永。”
陸永沒有否認“男朋友”三個字,心里微微有些緊張,卻很禮貌周到地喊了聲叔叔阿姨好,再一回頭,看到了郭銘和于曉彤的徒弟林楓,他們之前見過幾次,也與他們打了聲招呼。陸永了解完事情經(jīng)過才知道于曉彤他們今天去采訪一個新聞,但當(dāng)事人不僅拒絕采訪還起了沖突,把攝像機給砸了,這一鬧就鬧到派出所來了。
事情的結(jié)果是對方被行政拘留,而關(guān)于賠償費的問題于曉彤卻說了,“這個費用不用他出了,我私人給補上。”
于曉彤的熱血精神陸永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在路上遇到不平的事她總是會挺身而出的制止,有些乞丐,明明一眼就知道是騙人的,但她還是會立刻掏出錢來。
于曉彤的父母對陸永挺滿意的,他看上去成熟穩(wěn)重,并且也很關(guān)心女兒的樣子,再加上女兒成天在家里提到他,他們也不會橫加干涉她的感情。
“以后采訪的時候還是要注意安全。”陸永微笑著說。
“不放心?不放心就把我娶回家!”于曉彤側(cè)著頭,開著玩笑。
“好呀!”陸永想也沒想地回答道。這不是陸永的輕率,而是他的認真,他不會輕易去開始一段感情,但只要他認定了這段感情那就一定是抱著結(jié)婚的態(tài)度。而且馮靜容的事讓他明白,相處了八年卻不能走進婚姻那是因為結(jié)婚這種事是真的需要些沖動的,在感情最深的時候沒有結(jié)婚,在感情淡下來的時候反而不想結(jié)婚了。
于曉彤怔住了,顫聲又問了一遍,“你說真的假的?”
“沒有比這更真的了,除非你是說假的。”陸永微笑著說。
“真真真真真……的。”于曉彤狂喜地蹦跳起來,轉(zhuǎn)身抱著父母語無倫次地說,“爸媽,我要結(jié)婚了。結(jié)婚了,我真的要結(jié)婚了!”
派出所的人都呆住了。沒見過這么不矜持的姑娘,不就是結(jié)婚嗎,至于樂成這樣?
羅安怡笑了笑,“這丫頭,還自個兒求上婚了。”
于建業(yè)握了握陸永的手,“以后曉彤就要你多照顧了……你看哪天我們?nèi)ツ慵乙惶,跟你父母商量一下結(jié)婚的事。”
于曉彤被幸福砸暈了,事情怎么會這么峰回路轉(zhuǎn)呢?她本來以為自己還奔在追求陸永的馬拉松路上,可一個評委來說,你是冠軍了。
第二天于曉彤就跟父母去了陸家。
郭銘對她說她不能太主動了,太主動以后就會變成被動,女孩子應(yīng)該擺點譜出來,像她這恨嫁的模樣以后在家里可沒話語權(quán)。
她不信,也不聽,要是陸永不愛她怎么會同意跟她結(jié)婚?那陸永愛她又怎么會在誰追誰上說事兒呢?
去了陸家,于曉彤的父母表現(xiàn)得很大度,沒有要求彩禮也沒有提任何要求,只說婚禮的事讓陸家放心操辦,他們不會有意見的。
陸永請了個假,選了個日子就跟于曉彤去把結(jié)婚證給領(lǐng)了。
先領(lǐng)結(jié)婚證也是于曉彤提出來的,她說得先把他定下來,定下來她就放心了,免得夜長夢多。
陸永越發(fā)覺得于曉彤難得,她單純得對物質(zhì)一點概念也沒有,她不過問他的收入,也不在乎他能否買大房子給她富足的生活,她看重的就是他這個人。
她把愛情看得神圣而純粹,甚至有些不切實際。
這是她的初戀,她竟然在過去二十六年里從來沒有過感情經(jīng)歷,她所有的第一次都給了他,這滿足了他一個男人全部的虛榮。
他是有過經(jīng)驗的男人,所以當(dāng)于曉彤帶著嬌羞躺在他身下時,他覺得這是老天在拿走他一份感情時,又給了他最好的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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