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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總算能開跑了,但伍爾夫心急如焚,因為海洋餅干現(xiàn)在居于第十二位,離領(lǐng)先群有八個馬身,而且陷在一群落后的馬匹里。伍爾夫必須等待前方開出一線通路才能突圍,他的眼睛鎖定了遠方不斷上下跳動的那頂白帽子。
  在后直道上,馬群中出現(xiàn)了一條狹窄曲折的空隙。伍爾夫眼見白帽子就要揚長而去,擔(dān)心這將是他唯一的突圍機會。馬匹跑來跑去,機會可能一瞬即逝,要抓住這個機會,伍爾夫得讓海洋餅干使出全力。但在高負(fù)重下死命加速,會消耗大量精力,負(fù)重如海洋餅干者禁不起失去沖刺高峰的風(fēng)險。伍爾夫知道,如果讓馬現(xiàn)在就開始以最高速奔跑,就得一直這樣跑到結(jié)束才行。一般來說,馬沒辦法以最高速持續(xù)跑超過八分之三英里的距離,圣阿尼塔負(fù)重賽卻是足以讓馬筋疲力竭的一又四分之一英里,而海洋餅干起碼還有四分之三英里要跑。于是伍爾夫面臨了一個重大選擇,如果走前面那條通道,到了終點前直道時,海洋餅干恐怕一定會氣力用盡,無法再對付追上來的馬;如果他繼續(xù)等下去,到真正沖刺時,舞臺管理可能早就跑遠了。伍爾夫決定了,把海洋餅干的鼻子指向那條通道,請它穿越過去。
  回應(yīng)像爆炸般激烈,像子彈射出槍管,海洋餅干簡直是飛過了通道。幾位計時員發(fā)現(xiàn)了,立即按下秒表。在播報間的麥卡西也看到它,“海洋餅干!它追上來了!它超越了其他馬!簡直像旋風(fēng)一樣!”
  伍爾夫追上了戴白帽子的騎師,來不及看一眼,海洋餅干已經(jīng)在瞬間把對方甩到后面了。越過馬群,海洋餅干追向領(lǐng)先的氣壓計,也是最后一個對手。兩匹馬并駕齊驅(qū),仍然以駭人的步伐,一起飛越四分之一英里的標(biāo)竿。計時員拇指一按,秒表回瞪著他們的是:44.2秒。
  在一場漫長賽程的中段,海洋餅干以2秒之差打破了半英里的世界紀(jì)錄,這恐怕是純種馬賽馬界迄今所見過最偉大的演出了。
  繞過彎道后,海洋餅干終于取得領(lǐng)先,觀眾全都站了起來,伍爾夫的孤注一擲看來確實見效?墒菑耐鈧(cè)遠處,伍爾夫察覺到有東西開始接近。一匹馬擺脫馬群追了上來,一如羅斯蒙一年前所做的。伍爾夫定睛一看,是那張馬臉,但騎師的帽子不對。再一看,那竟是舞臺管理!
  一陣?yán)漕澊┩溉,伍爾夫明白了:舞臺管理和布景員的騎師已經(jīng)交換過帽子,他以為自己在追趕的馬,其實一直悄悄跟在他后面。為了另一匹馬,他太早讓海洋餅干發(fā)動了沖刺。
  在觀眾席上,舞臺管理的馴馬師厄若‧山德也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們要贏了!”他大叫。騎在舞臺管理背上的尼克‧渥爾也這樣以為,他一直在海洋餅干身后,看著它在后直道就開始沖刺,以為伍爾夫昏頭了。他確信海洋餅干現(xiàn)在已經(jīng)氣乏力竭,而他騎的是一匹精力充沛、狀態(tài)完美的馬,載著羽毛般的負(fù)重,正開始加速沖刺。他心想:我就要超過它拿獎杯了。
  渥爾催馬高速奔馳,眼睛鎖定伍爾夫的背脊。但他不明白,他的馬正席卷跑道,為什么卻幾乎沒有拉近差距。它一英寸一英寸地追上來,最后將距離拉平,海洋餅干消失了,舞臺管理黝黑修長的身體擋在它和觀眾席間,完全遮住了它的身影。似乎舞臺管理一定會超過去,而海洋餅干則會出現(xiàn)在它身后。在觀眾席上,波拉德以為完了。
  但海洋餅干并沒有輸。在場觀賽的人終期一生中都認(rèn)為,接下來的那一幕是他們見過最精彩的比賽。他們都看出來,在沉重負(fù)荷下,已經(jīng)以世界紀(jì)錄跑過大部分賽程的海洋餅干,竟然又加速了!它以雷霆之勢進一步向前沖刺,力量之強,正如一位目擊者說,“好像再次沖出閘門似的。”舞臺管理沒辦法甩掉它。觀眾全都瘋了,氣氛緊繃至極,波拉德又緊張又興奮,心臟跳得仿佛快掛了,斮惱樕珣K白,連聲尖叫;霍華德則站著一動也不動,手上的望遠鏡已經(jīng)掉落。
  馬群被遠遠拋在后面,舞臺管理和海洋餅干比肩齊步,以24.8秒的驚人速度飛越最后的四分之一英里。渥爾連番鞭打舞臺管理,要它甩掉海洋餅干,但海洋餅干死命糾纏,以所有力量相抗衡,伍爾夫也在它背上壓低身子使盡全力。終點線接近了,兩匹馬不斷拉鋸,每幾英尺就交換領(lǐng)先權(quán),最后一起沖過了終點線。
  又是必須靠終點攝影確定的時候,又是漫長的等候。照片來了,卻模糊難辨,評審們最后作出決定:舞臺管理獲勝。
  結(jié)果公布了,瑪賽拉和雷德相擁而泣,接著雷德振作起來,露出笑容。“它已經(jīng)盡了全身上下每盎司、每塊肌肉的力量,”他后來說,“我以我的馬為榮。”
  霍華德和史密斯坐在包廂里動也不動,涼意入心。在兩場他和妻子最盼望獲勝的比賽里,因為2只鼻子,霍華德?lián)p失了18.215萬美元,而且海洋餅干也無法取得史上獲獎總額最高的榮銜;羧A德擠出一聲含糊的笑,“去他的,”他說,“我們不能老是贏啊。”
  記者室里一片萎頓,很多人認(rèn)為海洋餅干的表現(xiàn)是賽馬史上最偉大的表現(xiàn),卻只因負(fù)重制度下的僥幸及其他馬匹的犯規(guī)而落敗。“最好的馬,”薩瓦托寫道,“被不公平地?fù)魯×恕?rdquo;
  海洋餅干回到觀眾席前面,史密斯與霍華德正在那里等它。伍爾夫為了亞特拉斯伯爵的犯規(guī)氣得全身僵硬,幾乎說不出話來,10年生涯以來,這是他第一次在獎金賽里敗在終點攝影下。
  霍華德看看海洋餅干,它頭抬得高高的,燦爛的光芒在眼中跳躍著。它不知道自己輸了,霍華德感覺到信心再度在自己體內(nèi)升起。
  “我們再試一次,”他說,“下次我們會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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